【温空】归处

【温空】归处

倦鸟归林

2025/03/12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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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迪！”
　　树下传来熟悉的呼唤，是归来的旅人前来探望同伴，温迪将斐林变回“神之眼”系回腰间，手一撑树干就落了下去，风聚集在脚下减缓了下落的速度，他轻飘飘地落在草地上，笑着向风尘仆仆的旅者致以问候。
　　“早啊，旅行者，欢迎回到蒙德。”　　旅行者能够通过神像和遍布大陆的奇异装置进行传送，温迪并没有提前得知他回来的消息，想来是直接从稻妻传送到了风起地的神像。
　　温迪瞥一眼不远处自己的七天神像，开始思考为什么空使用神像自己却察觉不到。
　　“不要忽略派蒙啊，卖唱的！”孩童模样的小精灵在半空不爽地跺脚，把温迪的注意力又引回来。
　　“欸嘿，不好意思啦。”温迪吐吐舌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苹果塞给派蒙，这才堵住了小向导喋喋不休的嘴。
　　“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本来只是打算来碰碰运气。”空探手凭空取出了什么，温迪知道他是从那个好似有无穷空间的“背包”里取出来的，目光落在空手中的木牌上。
　　样式有些眼熟，似乎是璃月的东西。　　“这个是‘洞天关牒’，”空看着他，如常的温和神情中透露出一点忐忑和期待，让温迪更加好奇了，“能把手给我一下吗？”
　　洞天关牒……是和空的尘歌壶有关的东西吧。
　　温迪很自然地伸出了手向上摊开，由着旅行者托住他的手，把洞天关牒轻轻在他掌心拍了一下。
　　“这是璃月的什么仙法吗？”
　　“大概算是吧？是阿圆给我的，这样附上我的气息之后，你就可以自由出入尘歌壶了。”空的语气十分平和，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但这不就是把“钥匙”给我了吗。　　温迪看着空又取出尘歌壶，褐底纹彩的砂壶浮于半空，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能感到与这件仙家法器之间隐约的联系。
　　“要试试吗？”
　　少年向他发出邀请。
　　“好啊。”
　　温迪伸出手，指尖触到壶身的一瞬眼前的景色扭曲起来，他闭上眼，再睁开却已置身于一处花园。
　　不，不是花园。
　　修剪整齐的花丛框出笔直的道路，与蒙德城同出一辙的路灯静立在道路两旁，往前能看见潺潺流水的喷泉，石板路一直延伸到半开的庄园大门，往两边延伸的围墙下栽种了灌木丛和乔木，有零星的花朵点缀其中。温迪往旁边看去，屋檐下小憩的壶灵掀开壶盖钻出来和他打了个招呼。
　　温迪垂在身侧的手指轻颤几下，像是在拨动看不见的弦，流风穿过花丛向他汇来，在他耳畔诉说旅人未言的心意。
　　“感觉怎么样？”
　　空比他稍慢一步进来，走下台阶站到温迪旁边，明媚的日光落下来，照得那头金发璀璨夺目，连旅人掩不住倦色的眼眸也亮了几分，身上终于有了些少年人的朝气。
　　“很漂亮，”风的流动回归自然，只在拂过旅人的发丝和面颊时留恋几许，而风的精灵声音依旧轻快悦耳，“空花了不少心思吧？我很喜欢，辛苦了。”
　　“和我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温迪眨眨眼，露出期待的神色，“不带我逛逛吗？”
　　上次进入尘歌壶还是他听说仙人送了旅行者谢礼好奇地问了一句，空才带他进来看了一眼。那时洞天里还与他曾拜访过的仙家洞府十分相似，浮空的岛屿被金色丝带一般的通道连接，云雾飘渺，霞光漫天，但整座洞天却荒凉又寂寞，只有孤零零一幢璃月式住宅和几棵萃华树立在最高处的浮空岛上。
　　温迪记得当时空少有地露出了窘色，被派蒙吐槽他完全对装修不上心也没有反驳，只是塞了派蒙一盘点心把她打发了。
　　“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温迪和他席地而坐，抱着诗琴拨动几下琴弦，轻柔舒缓的曲调将氛围烘托到最适宜的程度。
　　“仙法真的很神奇，”空往后一倒，躺在了草地上，“至少不用风餐露宿了，也不用担心野外扎营有魔物闯进来，对小派蒙也好。”
　　但这里并不是“家”，温迪读出了旅行者的未竟之意，这只不过是个旅途劳累时可供休憩的驿站，等到风雨停歇，太阳再度升起，他将继续踏上旅程。　　
　　空并不想在尘歌壶的洞天上花费太多心思，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关心这些，委托，力量，亲人，他有好多事需要去做。钟离的话让他明白想要查明真相并非易事，提瓦特依旧危机四伏，连神明也有逃不过的宿命和必须遵守的契约。但越是这样，他找到亲人的渴望就越强烈，再踏上旅途就难免急切。
　　只是，在温迪说出想进尘歌壶看看的时候，他感到难得的窘迫和懊恼——让温迪看到洞天里这简陋的样子也太……
　　太什么？
　　一直逃避和忽略的想法逐渐变得清晰，答案呼之欲出，他却在加速的心跳里再一次选择了后退，将那点旖旎的绮思埋进了心底最深处。
　　只是后来，任务途中他不可避免地开始注意起收集图纸和材料，改换了洞天，无边海洋包裹的清琼岛上慢慢变得“热闹”起来。
　　而当事情告一段落，他也终于能抽出时间回到蒙德，回到旅程的起点，去见一见那位风色的诗人。
　　“确实有个地方想带你看看。”空照旧用点心打发了派蒙，让她和阿圆一块儿去玩，他笑了笑，掩去不经意间露出的疲惫，拉过温迪的手带他从别墅侧面绕了过去。
　　高挂在天穹的太阳忽然极速坠落，银月升起取代了它的位置，夜幕下又是另一种景色。
　　走过花丛相伴的小路，小动物跑过的窸窣声响和越来越近的水流声衬得四周更加静谧，穿过园艺拱门，仿若遗世的花园便映入眼帘。
　　紫樱与深绿相叠，暖黄的光从灌木丛里透出来，与树下摇曳的花朵散发的荧光辉映，馥郁的香气交织在一起，温迪今天难得没有喝酒，却觉得已经有些醉了。
　　角落里的竖琴吸引了他的目光，空并不常弹奏乐器，要不是风花节的游戏温迪甚至不知道旅行者居然会弹琴，那么这座花园是为谁而建的就昭然若揭了。
　　“……空。”
　　月辉与灯光的交映下，吟游诗人的面庞有种奇异的魔力，好似比往常更引人注目，尘歌壶里气温不会改变，空却觉得脸热得要烧起来了。
　　刚才主动牵温迪手的勇气一下就泄了，他想松开却被先察觉到了的温迪抓紧了，挣了两下没能挣开，索性随他去了。
　　“你让我见到了这么漂亮的景色，我要送你什么作为回礼才合适呢？”
　　塞西莉亚花的花香有这么浓吗。空脑中混沌地想，果然还是太近了吧。
　　“不用，不就是……”
　　“哎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来自你的汗水，这份心意可是无价之宝呢。”温迪又凑近了一点，空只能转头去盯地上的花，温热的呼吸扑在脖颈上撩得他心痒，“这可糟了，我卖唱赚的钱完全不够啊。”
　　“都说了不用……呃，温迪！”
　　温润的触感在面颊上一闪而逝，快到他以为是错觉，紧接着便被人抱住，风的温度有些凉，空却脸热得更厉害了，红晕一直蔓到脖子根，只是光线太暗看不真切。
　　他挣扎了两下却被抱得更紧，想抬头也被按住后脑靠在了温迪的肩膀上，空深吸了一口气，鼻子一酸，赶忙眨了眨眼。
　　“我的勇者，辛苦了。”
　　尘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自然拥有最独特的嗓音，说话都像在念诗，用一句话牵动人的感情也不是什么难事。
　　空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心脏狠狠一缩，跟着眼泪就掉下来，在温迪的披肩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的痕迹。
　　“肩膀借给你，休息一会儿吧。”温迪拍了拍他的背，语气柔柔的，让空想起经常被他塑形成羽毛的风，音色却又像醉人的陈酿一样醇厚，“空，你很累了。”
　　“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怎么行呢，累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啊。”
　　是因为把洞天的时间调到了夜晚吗，为什么好像在梦里一样呢。用这么温柔、这么宠溺的语气和他说话，会让他想要得寸进尺的啊。
　　空默默地抬起胳膊回抱住温迪的腰，侧过脸睁开被眼泪弄得有些模糊的眼睛偷偷去看温迪，却正好对上垂落的视线。
　　距离太近温迪的轻笑声震得他耳根都酥了，空却舍不得移开眼，盯着温迪的脸仿佛要看个够本，脑袋无意识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然后便被温迪捏住下巴强迫着抬起头亲了一口。
　　“……？！”
　　
　　“我要唱多少遍情诗，你才能明了我的心意呢。”
       诗人叹息道，情真意切得仿佛他真的为此苦恼了很久。
　　和他一起坐在长椅上的空不说话，用手背擦去泪痕，脸上的热度还没降下去，一直患得患失纠结的事情骤然间有了结果，纵使旅行者见多识广，在爱情方面毫无阅历的他也不知所措起来。
　　“……你总是说那些似是而非的暧昧的话，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空回想起自己每一次被温迪撩动心弦后对方那又仿佛是随口说出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吟游诗人惯会花言巧语讨人喜欢，我不过也是个观众罢了。”
　　温迪噎了一下。
　　但是，患得患失的从不只有空一人啊。
　　他垂下眼眸，碧绿的眼瞳宛如山间深潭，放在膝上的手摊开又握住。
　　明明……先被撩动心弦的，是他啊。
　　尘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知晓所有的歌，也写过无数的诗篇，却栽在了异乡的旅人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上——甚至对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那种心思。
　　「你眼睛的颜色像我故乡的天空。」
　　毕竟空是「捕风的异乡人」嘛。
　　温迪再次叹息一声，他梳理好了心情，想要为自己之前过多的试探道歉，但空先一步开了口。
　　“我其实能明白你的想法。”空在回到蒙德之后没来得及和神像共鸣，此时耳坠上的珠子正散发着幽幽的紫光，他不知何时把手套摘了下来，于是两人第一次毫无阻碍地手掌相贴。
　　“只是我不敢……去赌，连试探都不敢。”
　　空的目光从温迪被他拉住的手上移到对面人的面庞上，与那双过于纯澈的眼眸相对。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想明白一件事。”
　　他笑道。月光被树木遮挡漏下几许，隐在灌木丛后的灯笼散发着微光，晶蝶早就飞走，晴朗的夜空上流动着星河，旅行者精心布置的洞天美不胜收，但诗人的眼中只剩下金发金眸的少年。
　　他想要为之谱写无数诗篇的，风神的宠儿。
　　“那就是，我必须直面我自己的感情。”
　　“温迪。”
　　异乡的旅人终于向他敞开了心扉。
　　“我喜欢你。”
　　温迪眨了眨眼，也笑了起来。
　　“要我再作一首情诗吗？”
　　“不，现在……抱着我就好。”
　　他从善如流，拥住了这缕为他停驻的风。
　　
　　旅行者的旅途不会停止，但在到达终点之前，他有了一个可以安心休憩的居所，一个寄托了他另一半情感的锚点。
　　一个有人等待他回去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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