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 【凯伽】争锋相对

【凯伽】争锋相对

05

水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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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红凯从光之国银十字的病房里缓缓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他缓缓地坐起身，窗户敞开着，光之国的莹莹绿光夹拌着金色，像是穿透林叶的阳光。

光的生命不需要赖以食物而生存，所以床头的慰问品也多是贺卡一类的，来过拜访的人的名单记在床头，凯简单的看过了两眼，在一些不太熟悉的签名里，看到了几位奥特兄弟的名字。

“你恢复得很好，剑刃并没有刺穿你的重要器官，所以伤口只是看起来有些可怕，这是万幸之事。”玛丽军团长亲自来给他复查，嘱咐了欧布一些注意事项。

“不是万幸，是伽古拉手下留情了。”红凯摸了摸自己的伤口，语气平缓地说道。

玛丽军团长对欧布和无幻魔人的事略有耳闻，安慰和劝解似乎都没什么必要，最后说了句希望他能够再留院观察几天，便步履匆匆地去接收新到来的奥特战士。

奥特医院早已人满为患，之前的那场大战波及了一整颗星球，并由此为中心蔓延，有人说这是行星侵略联盟最后一次反扑，因为他们在这场抗争之中出动的兵卒不计其数，而在监狱的地下，他们也成功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科学家，现已将其送回他自己的星球。

战争的确取得胜利了，但红凯知道，这种胜利只是暂时的。

科学家的回归，证明了量子本态炸弹已经研发完毕，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协助，但是量子本态炸弹在哪里？伽古拉所指的“另一个宇宙的黑暗”究竟是什么？伽古拉去了哪里？这些问题仍悬而未决，就像是压在红凯心上的一块大石头，让他辗转反侧。

与此同时，在宇宙的另一面，伽古拉斯·伽古拉正跟随美菲拉斯星人，穿过石窟般的回廊。

这里是行星侵略联盟基地的另一面，这里地貌奇异，由风蚀柱和风蚀岩共同自然构建出嶙峋的迷宫，而曲径通幽，深埋地下，真正重要的东西，也许往往就是要放在明面上，让人迷惑的同时，不予寻找。

他盯不到前面首领的后背，从下了窟洞一开始，走在前面的就是他了。无幻魔人在地球上杀死了另一位美菲拉斯星人不是什么秘事，而现如今当选的首领仍然敢于肩负重任给他，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他和之前的那位美菲拉斯势如水火，由此对他的死亡感到大快人心，第二个是他坚信自己能把握好伽古拉斯这把利刃，在不让其刃口朝向自己之时，也能为己所用，斩断前方的一切阻碍。

他应该是成功了，在行星监狱上，伽古拉斯击败了欧布奥特曼的消息已经流传了开来，对方重伤被带走，这无疑是一剂强心剂，美菲拉斯的老同僚们曾经告诫过他，无幻魔人一遇到欧布奥特曼的事情就会发疯，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无稽之谈。

想来，他也可以交付给伽古拉斯·伽古拉更多的信任了。

行星侵略联盟隐藏的最终的目的，就在他们的脚下。

穿过这段曲折幽深的走廊，整个天空豁然开朗，石壁拱卫起天空一样的高度，钟乳岩一样的白石像是坠云一样的铺陈，角落里沥沥的下着雨，那是万亿年前的河水，而在一口幽深又清澈见底的，泛着微弱蓝光的地下湖之上，正屹立着一台人造的巨型装置，金属层层攀缘错环，尽显峥嵘之态，让其在未运行之前就发出勃勃的心跳之音，伽古拉看向它，好像已经听到了数兆亿呻吟和哀嚎。

但是毁灭，其实也只是一瞬间。

伽古拉终于有了点惊讶之色：“这就是……”

“量子本态炸弹。”美菲拉斯星人回答了他的话。

伽古拉又一次看向了这座传说中的量子本态炸弹，曾经有无数的脚手架像是藤蔓一般缠绕在它的周身，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撤下，就像是尘埃已经落定，只留下最踏实，最坚实，也最完整之物——一枚完全建造完毕的量子本态炸弹。

“这是我最后一个交给你的任务，无幻魔人。”美菲拉斯星人伸手指向了那架战争机器，一场雨水从天穹中落下，一路向着湖面而去，即将砸动起万千涟漪……伽古拉一面感到悚然，他不由得开始回想将蛇心剑送入凯的胸膛的那一刻，对方脸上一瞬间转为愕然的表情，鲜血刹那就糊满了他的手，伽古拉垂下的手轻轻地捻了捻，脸上的表情眨眼而过。

但他又是期待着这一刻的。

于是，所有的杀心都被敛下，他继续恭顺的听着美菲拉斯星人的计划，就像是将他的理想贯彻进自己的行动中一样，就像是他一直所做而所为中的一样。

“为了掩人耳目，比量子本态更庞大数倍的保护装置建立在一颗冰雪行星之上，那里也是一处节点，但是量子本态炸弹一现身，就会引来那帮闻风而动的光之战士们，你要做的，就是和我的军队一起保护它，直到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

“当然，我知道你的顾虑，”美菲拉斯星人拿出一个戒指模样的道具递给伽古拉，“你应该听过已经灭绝的克西亚人，这是他们最出名的能量石，市面上流通极少，有了它，你也能巨大化与那些碍事的光之战士一较高低。”

美菲拉斯星人看伽古拉接过戒指，想要过来拍一拍伽古拉的肩膀的肩膀，但是在对方竖瞳似笑非笑的注视里，最后还是作罢：“如果事情成功，作为我的大功臣，我向你保证，你的地位，将不在我之下。”

“哦，对了。”絮絮叨叨的首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示意伽古拉转到背面，伽古拉往侧面挪了几步，侧头再看，才发现雨水的呜咽不仅仅是自然的错觉，在炸弹的侧面，绑着一个被堵住嘴，黑白条纹相间的达达，面容竟然还有几分熟悉。

“好久不见啊，同僚。”伽古拉抬起一只手，向他挥了挥。

“呜呜呜……”

“我之前听说他做了一些惹你不高兴的事，这次之后，你们能够两清，真是太好了。”美菲拉斯说，不得不说，他作为调停者，实在是不偏不倚，活人当然不再会和死人计较了。

“啊，我想是当然。”伽古拉微微鞠身，“那就请您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

随着伽古拉高调的带着量子本态炸弹前往宇宙，新的消息很快传来。凶狠的宇宙蛇与行星侵略联盟的军队盘踞在一颗冰雪之星，蛇心剑阻挡着所有妄想窥视之人。

红凯听到消息，不顾玛丽军长的阻拦，主动请缨，拖着自己的身体，前往阻止伽古拉。

仍是鏖战。

欧布并不是独身前来，光的生命固化技术强大了战士的生命力，这场战斗关乎于宇宙的生死存亡，量子本态炸弹的危害不可小觑，另一个宇宙的黑暗不可被引入此界，光之国的奥特战士们几乎全部出动，欧布远远地就听到赛罗那标志性的两万年，飞到了他的身侧。

“没问题吗？”年轻的战士问，对方虽还未成年，但是战斗经验已经十分丰富，他们之前合作了不止一次，无论是夏威夷合作击败加拉特隆还是后来和亡灵魔导士雷伯特斯的战斗，两人的配合都十分默契。

“还好。”欧布回答，他的胸口仍然隐隐作痛，这份疼痛是伽古拉赐予的，一路过去的几千年，只有对方能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最深印记，两个人的纠葛早已深入骨髓，不死不休，“等一下，伽古拉交给我。”

在冰雪行星的外围，战士们遇到了侵略联盟的先遣部队，由巴顿等一众普通飞行怪兽组成的军团挡在了来路上，欧布随着经验老到的战士们加速冲破包围圈，年轻的战士则在几位年长的奥特战士带领下留在原地，协同消灭怪兽。

破开大气，寒冷的疾风骤雨扑面而来，光之国的战士们极少来到这样极端天气的星球中，露出少许不适的神情，而战士之巅的寒冷比这有过之而无不及，疾风和冰雪是那里常见的天气，赛罗向欧布一点头，让他先行一步。

欧布迎着风雪，一路向着山巅飞去，量子本态炸弹的外壳在云层之外太阳的照射下焕发出环光，就像是多年之前，那战士之巅上呈现圆环之状的屹立之物一样，过往交叠在现在，欧布向后回望了一眼，在平原之上，战士们和行星侵略联盟的超兽们交战在了一起，各色的光线和武器交织，时不时有宇宙人在爆炸中化为灰烬，而在山巅之上，伽古拉等在那里，笑意盈盈的望向他。

他看上去已经等了很久了。

欧布之光散去，红凯向着伽古拉缓缓走去。

战火纷飞之中，他们彼此对视，欧布和无幻魔人横跨过血与火，他们跋涉过千年，战斗和碰撞却仍然是宇宙最本源之初时的模样，红凯一一挡下伽古拉挥来的剑，而他的攻击也悉数为伽古拉所化解，利刃撞击火花四溅，战场哀嚎虽远而至，整个天空都在俯视着他们，雪被染上血色。

天地犹如牢笼，而他们所有人都是其中的困兽，找不到出口，只得将自己的绝望和痛苦倾泻给他人。

“又让你逃过一劫了啊，凯。”伽古拉用力前倾身体，将剑抵在红凯的胸前，他们就在这一个简短的瞬间里对视，眼灯和盔甲覆盖了他们的眼睛，谁也看不清谁的神情，伽古拉伸出手，作势要摸他胸前还在不断弥散出光粒子的伤口，被欧布转身躲开，魔人带着笑意说道：“这么心急得来送死吗，伤口还没恢复就跑来了？不过这一次，我会记得朝你的喉咙捅下去的！”

伽古拉的背后是巍峨的雪山，量子本态炸弹开始爆发出光亮，蛇心剑在最后一次格挡中被欧布圣剑发力别开，双双脱手，他们向对方冲去，用拳脚来代替肢体挥洒暴力，欧布很快因重伤而不敌，被伽古拉一拳击中伤口，拳头几近要嵌入皮肉之中，再带出来的时候，光粒子如花喷涌，伽古拉从他身上起身，看着自己的大敌如同死了一样的静默着，终于仰面向天，发出疯狂的大笑：“哈哈哈！这一次终于是我赢了！”

“欧布！”

“做得不错，伽古拉。”美菲拉斯星人从量子本态炸弹后现身，看着恢复成人类形态的伽古拉说道，他俯瞰着广阔战场，看着被自己的军团纠缠在山脚下的光明，他凌驾于这些光生命体之上，终于体会到了胜利的喜悦。

美菲拉斯星人拿出量子本态炸弹的控制装置，这枚小而又小的关键点是他最后的底牌，按下开关，量子本态炸弹就将释放出亿万能量，将宇宙壁的缺口打开，带来另一个宇宙的黑暗。

他落下手指，光芒大……

—— 一柄利器从他的胸口穿过。

妖刀蛇心，就如他的主人一般狡诈而冷硬，划过血肉，让透骨的寒意从伤口处一路传上，冻结思考，让大脑处于茫然之中，血液才喷涌而出。

美菲拉斯星人看着胸口的血瀑，直到这一刻，他终于由衷的感觉到了被欺骗的感觉，他曾经自作聪明，有着自己独到的御下之术，无幻魔人残酷而狡诈已经成为宇宙中公认的真理，但在他主动投诚的时候，他还是难抵一个得力下属所带来的卓越效率。

不出他所料，伽古拉斯·伽古拉事事都达成完美，哪怕面对睡在枕边的老情人欧布，他也痛下杀手，毫不留情。

透过开合视野艰难保留的一缝，他看到身后的欧布奥特曼照常站起，对方拾起圣剑，与无幻魔人并肩一线，好似两个人本人就是一体，原来如此啊，原来是这样的啊，原来伽古拉骗他骗得彻底：

“你根本不是我们这一边的吧。”美菲拉斯星人呕出一口血，“你什么时候背叛我们的！我明明……”

“明明在我房间里装了监听设备，知道我和欧布奥特曼有一腿，所以让我们反目对决？”伽古拉嗤笑道，“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么愚蠢吗？”

美菲拉斯星人怒极反笑，在蛇奋力即将夺过他手中的控制装置的一瞬间，他带着胸口的剑，猛地前袭向前，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道也照应在手上，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刹那，按键被轻轻撬动了一瞬，随即而来的就是夺目的天光。

量子本态的光华大盛。

有人的笑音传来，那是凯的声音，他在很柔和，很愉快地笑着，但当伽古拉回过头，看向手握圣剑神情紧绷的凯时，就意识到了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是伽古拉吗？是伽古拉啊。”这个‘凯’笑着说，他慢慢地从白光中显露了身形，黑红相间的纹路从奥特战士的躯体中一路向上。

不，也许不应该再将其称为奥特战士了，堕落的黑暗以欧布之形，幻化成凯本身，或许在很多年前，他的确是凯，战士之巅上的圆环给予他黑暗的力量，从此让那个纯然的小医疗兵被黑暗侵蚀。

因为在那个宇宙里，只有黑暗才是宇宙的秩序，只有黑暗才长盛不衰，而那些以黑暗为名，四处卷动战火和侵略的暗之生命，就被称为黑暗奥特战士。

这就是另一个宇宙即将到来的黑暗，一个完全反转的国度，他们有光之战士的体魄，如果任由他们到来，只会让这个宇宙也陷入灾难之中！

“量子本态炸弹有制动装置，这是那个斯蒂夫恩科学家告诉我的，你去启动，凯。”

“你要独自对付黑暗奥特战士吗？”

伽古拉冷哼了一声：“只是一个凯而已，别太高看自己啊。”

他将蛇心剑从美菲拉斯星人的体内抽出，就带着剑上的血光，向暗的战士挥去新月般的长弧：“在击败你这件事上，我可很有经验！”

“真的是伽古拉。”黑暗欧布抬起剑，在这个宇宙冠以圣剑之名的欧布之剑，在他手里也缭绕着不散的黑暗，“我还以为你一直要躲我到宇宙的尽头呢，在我杀死你的那一个小跟班之后，不，他并不是我杀死的，他是被自己心中的正义害死的，是被你的正义害死的。”

“说着我的台词，却顶着凯这张蠢脸，真是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啊。”伽古拉一脚将他踹开几步，‘凯’不仅不着恼，反而笑眯眯的看着他，目光中带着蛇所熟悉的癫狂，那正是他曾经窥镜自视，所看到的自己，黑暗像镜面一样反射而来，不过这种被宇宙扭曲的东西，想让他承认这东西是欧布，还早了两万年呢！

“给我滚回你的宇宙去！”

“为什么，伽古拉。伽古拉也是暗面吧，比起我的那个伽古拉，我感觉我们应该会更聊得来吧。”

‘凯’说，他没有着急进攻上来，只是一味地防守，“我的伽古拉啊，总在我的身后念叨什么光啊，希望啊，爱啊，他总是希望我能够回到最初的那个模样去，去变成跟在他身后的小医疗兵，但是那怎么可能的嘛，宇宙中只有黑暗才是永恒的，而爱不过是转瞬即逝……你干什么？”

伽古拉直接物理让他住嘴，一脚横扫而过，该死！他自己说“黑暗才是永恒”的话时怎么没觉得气氛这么难堪，还有一个把爱挂在嘴边上的伽古拉？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正气凛然，顶着他自己脸的小战士，攻击更加猛烈，一个盛怒状态下的伽古拉的战力不可估量，直把‘凯’打的抱头乱跑，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忘继续絮叨：

“伽古拉应该和我更合得来吧，要不我也不过来了，你和我一起回去吧，在我们的那个宇宙，可没有人评判你的行为是不是正义之举，你想怎么样都……”

他的话没说完，就见长着他和一样脸的帅哥一脚飞踹，他艰难挡住了，但还是半只脚都陷入了白光的漩涡之中，光芒在塌陷，黑白条纹的达达按住了制动装置，见伽古拉看过来，他从两个硕大的鼻孔里哼出一声：“我只是不想自己死罢了，美菲拉斯星人也蠢，真把一个宇宙的暗之战士放过来，还有他自己什么事，早都失业了！”

通道不断在塌缩，‘凯’环抱着双臂，露出了极尽不高兴的神情来，比起凯，他更像是一个少年，天性被固定在了接触暗之圆环的那一刻，从此善被畸形扭转，生命也因此不再向前。

“有时间过来逛逛吧，伽古拉，我真的挺喜欢你……”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一只白西装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往回扯。

“疼疼疼……伽古拉……”

与动作相反，“伽古拉”的声音很温和：“不好意思，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把我家逆子带回去，请放心，这次一定多打断他一条腿。”

“那就再见了。”

漩涡呈现翻转往复之形，跋涉过另一个宇宙，他们重新坚实地踩在了地面上，天空不再落雪，阳光破开浓厚云层，金色的云辉呈完满笼罩，普照过整片雪野，奥特战士们正扭过骂骂咧咧的宇宙人的肩膀，也向那缕天光所投之处看去，两个巨人的身形旷远而渺小，但是他们并肩在一起的时候，却又仿佛连接又俯览着大地，日月齐辉。

“啊，又和好了啊，这次也太快了吧，这下，我可和红莲火焰他们都赌输了。”赛罗叹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么严重的伤起码得半年才能和好，这才几天啊，这也是O50人的情趣吗？”

“诶，西秀赌的是什么？”

“小朋友知道这些干什么？”赛罗回望了一眼满脸写着天然的泽塔，觉得徒弟还小，大概还是不要听这些复杂的感情问题为好，“就……赌他们什么时候和好，你知道的，两个好朋友，总是要闹一些矛盾的嘛。”

“是这样吗西秀。”

“我怎么会骗……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西秀！”

不要和小孩生气，赛罗慢慢呼出一口气，也不禁在阳光下眯起眼睛：

“这下，宇宙能安稳好长一段时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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