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览内容
原创
二创
补给站
站点导航
补给站
创作中心
活动中心
文澜德旧站
注册
登陆
乖，叔叔给你糖吃
十三-十九
reservoir
2025/02/22 14:31
大众
加载中……
（十三） 又是唱歌又是安抚之后小闷油瓶总算是再趴着睡着了，吴邪从他房间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汪老四。 准确的说是一小撮汪家人和汪老四。 汪老四完全被排除在人群之外，他似乎想凑上去跟他们说话却完全被无视，没过一会儿，那一小撮汪家人就撇下汪老四离开了。 吴邪有时候真的很好奇汪家这个致力于吧所有人都培育成流水线标准件的家族怎么出了汪老四这么个东西。 他是个异类，就像一堆钢瓶中的陶瓷瓶，如此显眼，成了家族中不堪的存在。 “你何必去热脸贴冷屁股。”吴邪过了会儿凑上去对汪老四真心实意道。 看见来人是吴邪汪老四一愣，随即沉下脸来：“你又不是汪家人，你在胡说些什么！” 吴邪耸了耸肩膀，正打算转身离开时，汪老四忽然发难，他用胳膊肘一下将吴邪抵到墙边。 “你发什么神经？” “我昨天听见你叫他了，那小孩是张起灵，说，你带着他的目的是什么！”汪老四瞪着眼睛威胁道。 “我管他叫张起灵，王起灵什么的难道有什么关系吗？张家族长不还健在？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 汪老四一懵：“谢我什么？” 吴邪挑了挑眉毛“谢你没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汪老四脸色有些别扭：“我…你，我只是暂时替你保密！” “你快说，那崽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为什么叫他张起灵，你要不说我立马就去告诉叔公。” 吴邪叹了口气：“好吧，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跟你实话了 ，其实这孩子的爹妈一个是张家人，一个是汪家人。他们在一起后遭到了巨大的阻碍。孩子她妈为了摆脱家族，吃下假死药，但因为太匆忙这儿事儿没能告诉孩子他爸。他爸知道他妈死后悲痛欲绝，于是服毒殉情。他妈醒来之后见到事情无法挽回，便随他爸去了，在临走前他妈妈将将那小鬼送到了他们共同的朋友那儿，而我就是他们共同的朋友。” “至于小孩的名字么，这单纯是个巧合，他爸名字里有个起，而他妈名字里有个灵，于是我自作主张将在他爸妈的名字里各取了一个字，最终构成了小孩现在的我名字。” 汪老四已经听得愣住了，他自己嘀嘀咕咕这那半天，终于才挤出一句话：“这不可能，不会有殉情的汪家人。” “怎么就不可能呢？感情这个东西是最不讲道理的。我知道有一个人，因为别人一句轻飘飘的承诺就等了十年的。”吴邪碾了碾袖子上的线头道。 “这承诺是等我回来娶你之类的？”汪老四问。 “不，是十年之后你如果还记得我，就来找我。” “这算什么玩意儿，傻子才遵守诺言吧。而且都暗示这么明显了，大不了到时候说忘了不就得了。”汪老四的注意力成功被吴邪引走，此刻便带了一丝咬牙切齿地很气不争。 “可能有些话就是说给傻子听的。” 汪老四听着听着，忽然觉出一阵不对劲：“嘶，姓关的，你说的那个守十年的傻子…该不会就是你吧。” 汪老四此人傻是真傻但其偶尔的灵光乍现却让人措手不及。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剩下不该打听的少打听。”说罢吴邪便脚底抹油地溜走了。 回到原来荷花池边的小房子后吴邪惊讶地发现竟然有人为他们提供食物了。后来吴邪才知道，原本悬崖上的老何一直没有等到他们就跑回去给刘副官报告了。 而刘副官得知他们率先进入烛龙潭后立马组织人手赶过来。 在发现吴邪和小张起灵的利用价值后，他们的生活出现了明显的改善。 只不过汪家和军阀之间的争端吴邪了解到的并不多，他只能推测出他们双方合作得并不愉快，或者推进地并不顺利。 吴邪时常看见盖着破布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往村子外面运输。新面孔大多出现一次后便再也见不到。 当然他们这些伤病也考虑不到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张家的孩子生命力比路边的野草还要顽强，小张起灵在床上躺了几天后背部的伤口基本上结痂了。而从马棚带出来的小张们大多恢复了神志。 就像当年从陨玉里出来的闷油瓶在短时间的意识模糊后就恢复了神志，但作为代价的是失去了绝大多数的记忆。 现在这批小张就出于当前的状态，一个两个木着张脸一问三不知。 原本他只需要面对一个闷油瓶但现在他得面对一群。 小张们不像一般的小孩子乱跑乱跳，他们乖得不正常。和老闷一样平时就猫在屋子里，不说话也不怎么动。尤其是这群小孩中的那个小女孩，她到目前为止吴邪还没听她开口说过一句话。 就像重度自闭症的儿童那样，那孩子只知道对着院子里的花发呆。 小闷油瓶自从能下床行动后便，吴邪便让他带着那群小张。 吴邪本意是让小张起灵带着这群小孩让他习惯发号施令做老大，日后等真遇上大事的时候也有经验。 然而小张起灵的确将任务很好地完成了，只不过和吴邪想的孩子王不同，小张起灵将老大当成了一个合格的牧羊人。 他每天定时定点将屋子里的小张们赶到外面去晒太阳然后在吃饭的时候再将小张们赶回屋子里。 因此这么几天下来，小张们除了黑了点，其自闭的现状并没有得到改善。 吴邪知道小张起灵尽力了，毕竟他自己都没什么童年又怎么指望他知道怎么带着这群小张。 最后还是要他亲自出马。 吴邪在房子附近找到了一些旧木板，再用绳子简单固定后一个秋千就做好了。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闷油瓶的童年是绝对不可能有秋千这种东西的。 于是他做完后第一件事便是将小闷油瓶找来叫他试着试试他做的新秋千。 作为十四岁的大孩子而言秋千有些幼稚了，可小闷油瓶却盯着这秋千出神。 “上来，试试看这玩意儿能不能用。”吴邪笑着对小张起灵道。 见小闷油瓶还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吴邪心说跳悬崖都没见你这么犹豫，怎么着木板上有刺是吧。 于是他二话不说直接一把将小张起灵拽过让他坐到秋千的木板上，于此同时他在后面轻推了一把。 于是小张起灵就稳稳地荡了出去。 小张起灵看起来紧张极了。就像是天天吃萝卜咸菜的人忽然去了需要穿西装才能进的高档西餐厅。 从头到脚连发丝都带着不安与不配得感。 又是轻轻一推，小张起灵比前一次飞得更高，他身下的木板发出吱嘎一声，十四岁少年的体重让这块木板有点难以为继。 于是他们在荡到最高处时，小张起灵纵身一跃从秋千上蹦了下来。 “这么着急着下来做什么？”吴邪稳住晃动的秋千问。 “木板不够结实。” 吴邪捏了捏：“确实，薄了点。” 待吴邪三两下将木板加厚，他回头看着小张起灵，最终幽幽叹了口气。 有些已经变成遗憾的东西即使之后补偿也不可能拥有当年的惊艳。 他真正能为小张起灵做的其实非常有限。 “把小张们喊出来动动，实在不行你带着他们训练也行，又不是草光晒太阳就能活。” 结果小张起灵前脚刚走，后脚汪老四就跟过来了。 汪老四看起来十分焦躁，大概是他们行动依旧没什么进展。 “怎么了，这么一副便秘的样子。”吴邪走过去问。 “我们探出来的是条死路，进去多少人死多少人，我们瞎忙活了。” 解开了密码然后给条死里，张家祖先是要坑死自己的后人吗？这显然并不合理。 他们一定忽略了什么。 “神父怎么样了？他醒了吗？”吴邪扭头问汪老四。 “神父状态不是很好，他需要手术，他要是说不出什么东西那些人不会放他离开的。” “走，带我去神父那儿看看。” （十四） 【解锁两个小张】 神父一直处于被监控的状态，他身边的所有医生护士都是移动监控的存在。 一般而言医生会在固定的时间来问诊，吴邪和汪老四可以在中午医生去吃饭的时候问爱德华，不过真正麻烦的是巡回的护士，她们也是经过训练的，一旦发现可疑人员她们会直接拔枪射击。 汪老四和吴邪一路来到卫生站外，这一带驻扎着许多帐篷，汪老四指着其中一个帐篷对吴邪道：“那就是神父的帐篷。” 正说着，一个护士从帐篷里走出来，她随后对着周围几个帐篷挨个检查过去，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样，我把她打晕，然后我们一块进去找神父。”汪老四建议。 “别对姑娘家的这么粗鲁，更何况被打晕容易留下证据。”吴邪反对。 “那你说怎么办？”汪老四不耐烦道。 “要不这样，你去色诱他，然后我趁机去找神父。” 汪老四简直不敢相信吴邪的耳朵：“你神经病吧，凭什么我去色诱！” 吴邪：“首先，我一个老男人拿什么色诱，其次，我本来就是偷跑出来的。所以这件事情只能你来。” 汪老四满脸通红，他支支吾吾半天道：“我，我不会。” 吴邪翻了个白眼：“那你就跟她说你手痛，肚子痛反正怎么着都随你，把她引走就行。你再不快点，等别人吃完饭回来了我们就别想找神父了。别磨叽了，赶紧去吧。” 说着吴邪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汪老四推了出去。 汪老四僵硬地向前走了两步，他傻愣愣的模样很快吸引了那位巡回的护士。 护士显然认识汪老四的面孔，于是走到他面前问：“怎么了？” 汪老四忽然抓住护士的袖子然后极其浮夸地弯腰低头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救命…我心好痛。” 躲在暗处的吴邪见状简直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下好了，这位护士小姐一定会立马大喊大叫将所有人引过来。 大概是认为自己的演技过于拙劣，汪老四干脆直接一头栽倒地上然后，翻起白眼开始抽搐。这下子护士总算有些被唬住了，于是赶紧喊人过来，将汪老四抬走。 罢了，就这么着吧。 于是趁着护士离开，吴邪迅速钻进了那帐篷。 爱德华神父果然在那里，他比刚见面的时候瘦了很多，本就瘦长的脸经过这么一折腾直接和骷髅一般。 听到动静他勉强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来人是吴邪他有气无力地说：“想不到你还活着。” “要我的命可没这么容易，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所以你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吗？” 爱德华缓缓闭上眼睛：“我的确进入过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有恶魔邪恶的诱惑，我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你。” 吴邪：“但你已经无法亲自去完成你的使命了，那些人迟早有办法进去的。” “不，不会的。到时候他们就知道了，只有一条路能进入那个地方。”爱德华咳嗽了两声，“等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进入那里了。” “神父，别自欺欺人了，你有不得不进去的理由，况且我认为你对那里念念不忘的理由正是恶魔的诱惑，神父，你早就堕落了。你不说是因为你不甘心。”吴邪撑着下巴看向神父的眼神仿佛刺穿了爱德华的灵魂。 爱德华沉默了，吴邪知道自己猜对了。真正为了使命甘愿赴死的人只会担心使命完不成而不是担心别人知道。 “你很聪明。我承认烛龙谭里的东西用世界上所有的黄金都无法衡量，越是经历越多的人越无法抗拒它的诱惑。或许你是对的，我活不了多久了，再怎么坚守也没有意义。” “你可以活下去的，如果你松口了，他们就能送你去动手术，这样你就能活着。”吴邪起身道。 爱德华衡量了很久最后对吴邪道：“如果你能解开烛龙谭大门的秘密，我就将知道的告诉你。” “好，一言为定。” 结束了，与神父的对话，吴邪再次偷摸着回到了自己被关押的地方。 结果他刚进去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只见被赶出来的小张们在小张起灵的指导下，正在背着石板做双指俯卧撑，而小张起灵站在旁边手中拿了一只自制的竹哨。 眼看着小张们一个个练得满头大汗后，小张起灵拿起哨子吹了一声。 地上的小张们随即迅速站起来开始两两对战，这里只有七个人，两两分配完后还有一个倒霉蛋落单，最后只能和小张起灵对战，那个小张只有被小闷虐的份。 吴邪看他在半分钟内被打趴下十几次，终于还是没忍住上前解围了。 “行了，瓶仔，再打小心他被你打死了。”吴邪将那孩子从地上扶起来。 “张家人没这么脆弱。”小闷油瓶回答道。 吴邪低头看那小张小臂上的皮全部被蹭破了于是摇了摇头：“算了就到这儿吧。” “所有人都停下吧，吃完饭再说。”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吴邪问那个小张道。 那小张对这个问题反应了很久终于开口道：“我，我好像叫张海瑜。” “行，小鱼，你等会儿。”说着吴邪转身回到屋里拿出来一些药膏和绷带。 大概是和小闷油瓶交手的缘故张海瑜显得格外凄惨，待吴邪七个小张的伤口处理好后，他一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个。 “还有一个呢？”吴邪看了看四周。 小张起灵一指秋千的方向，吴邪扭头就看见秋千上头坐着个披头散发的小孩，那小孩低着头一动不动看着跟鬼片里的小鬼一样。 这是那个状态最差的小女孩。 吴邪缓缓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问：“嘿，小妹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小女孩低着头完全无视了他的话，透过小女孩蓬乱的头发吴邪看到她完全呆滞的眼睛，当时给小张们洗澡的时候这个小女孩手臂上的伤疤是最多的，一刀叠着一刀密密麻麻。 吴邪从汪老四那边偶然听说过，这小女孩是最早一批被抓来的，之所以活到现在是因为凝血功能比一般人强一些。 “你们有谁知道她的名字吗？”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任何想要的结果。 这可让吴邪犯了难，他挠了挠头思考了一会儿，看着小孩蓬乱的头发他叹了口气起身，用五指当梳子随手将小女孩的头发顺了一下然后开始给小女孩梳头发。 吴邪当然没给别的女孩子扎过头发，他只能用跟驴友们学来的绕登山绳的方法给小女孩绑头发。 用这样的方法编辫子结果只有一个，小女孩的辫子被吴邪编得跟条鞭子似的无比结实。 为了让这辫子看起来更小女孩一些，吴邪顺手从一旁的草地上摘了一朵花别到小女孩的耳朵后面。 耳朵后面被别了一朵花大概有些痒小女孩终于有了动作，她将耳朵后面的花取了下来。 那是一朵有着六片花瓣的黄色花朵，没什么香味，但颜色意外的鲜艳。小女孩看着手中的花眼中闪过一丝神采。 “你喜欢花吗？” 小女孩终于看向吴邪，良久之后她缓缓点了点头。 （十五） 院子里这一辈的小孩从年龄上都是海字辈，吴邪问不出小女孩的名字便随口给她取了个花字，叫做张海花。 虽然张家的孩子都已经习惯了高强度训练，但吴邪依旧看不下去那群小孩们训练得满身是伤的样子。 吃完饭后汪老四过来了，吴邪看他走路有些别扭就问他怎么了。 开始汪老四怎么都不肯说，结果在吴邪的旁敲侧击下，汪老四终究还是说漏了嘴。 原来是护士们将他抬进帐篷后真的以为他犯了病，就准备给他屁股打针。汪老四当然不肯平白无故挨一针，当场就想遁逃，结果被四五个训练有素的护士小姐强行摁在病床上来了一针。 汪老四这倒霉催的模样，被吴邪丝毫不留情面地嘲笑。 “再笑我揍你！快说，神父告诉你什么了！”汪老四气急败坏。 吴邪笑得肚子疼，缓了好久才回答：“神父说烛龙谭里有无法拒绝的宝藏，只不过他只有在我们进入之后才会告诉我们更多。说起来你叔公他们进度怎么样了。“ 汪老四摇摇头，面色凝重起来：“根本进不去，他们已经把林子里所有的铜管都挖出来烧掉了，但一旦完全没法往下挖，那个林子的下面是个没有被开采过的铜矿，一旦往下挖就会产生幻觉，往那个湖里冲。“ “你也知道冲进去的人都是什么下场，而且这段时间，那种长着人脸的四脚蛇越来越多了，一碰就烧起来。他们现在在研究那个入口的机关。” 既然僰人祖先能在里面挖坟墓，那肯定有办法能进入深处。 “这样，老四，你把你们这两天发现的东西带一份给我。”吴邪道。 “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解出来，你一个人可以？”汪老四有些不可置信。 “说不定呢。” 正说着小闷油瓶从外面跑了进来：“关先生，下午做什么？” 吴邪本想说你们玩喽，但转念一想张家崽子们 估计完全不知道怎么玩。于是思考片刻后吴邪道：“你们玩过老鹰抓小鸡吗？” 这种游戏对张汪两家的人来说完全是闻所未闻，因此汪老四和小闷油瓶都用茫然的眼神看着吴邪。 “没玩过？正好，今天就带你们体验一把什么叫童年。“吴邪说着站起来他扭头对汪老四道，“你也来。” 第一局，汪老四当老鹰，吴邪当那个老母鸡，身后的小张们当然就做小鸡崽子。为了让游戏没有这么快就结束吴邪让小张起灵当最后一只被抓的小鸡崽子。 吴邪本以为自己能挡两下，没想到在这汪老四这只老鹰的手下，他这只老母鸡就跟空气一般。汪老四一下就晃过了吴邪朝着队伍末尾的小张起灵扑过去。 好在小张起灵也身手了得，他紧紧拽着前面小张的衣服下摆，飞速躲闪，只可怜中间的小张们被两头拉扯。 最终这轮的结果是张起灵前面的小张没抓紧前面张海花的衣服，两只小鸡崽子脱离队伍后瞬间被老鹰锁定。 于是小张起灵就这样被汪老四抓住了。 根据规则，这局小张起灵当老鹰，汪老四当母鸡而吴邪当队伍后面的鸡崽子。 这样的搭配让游戏有了很大的可玩度，小张起灵在前面找突破口，而汪老四拦着要换作平时小张起灵可能很难找到突破口，奈何此刻汪老四后背拽着一排“鸡崽子“，这很大程度拖住了他的行动。 二人自此行动力持平。在大开大合的进攻与躲闪中，汪老四和后面的小鸡崽子被甩来甩去，吴邪在后头不得不跟着来回奔跑，他累得大汗淋漓，可前面的小张们却很尽兴。 不知是哪个小张率先发出一声尖叫，随后整支队伍的小张都开始吱哇乱叫，紧接着最前面的汪老四也开始大笑起来。 吴邪笑不出来，这场无氧燃脂老鹰捉小鸡让他这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完全吃不消，很快他就因为脱力而被这群精力充沛的年轻人甩了出去。 一下子脱离了汪老四的保护范围，小张起灵一下子越过了汪老四冲到吴邪身边，将他从地方扶起来。 “你也太弱了！“汪老四没玩尽兴，冲着吴邪愤懑道。 “你没事吧。“小张起灵轻声问。 然而还没等吴邪听清楚，小张们就一下子挤了过来簇拥在吴邪身旁，七手八脚地为他拍身上的灰。 “还是你们有良心。“吴邪伸手顺着小张们的脑袋一个一个揉过去。 小张起灵被小张们挤到外围，他的手僵在半空，良久才缓缓放下，一股莫名的酸涩让他胸口有点闷，他说不上来这是什么，但这股酸涩让他很不舒服。 “你们玩吧，我老了，跑不动了。”吴邪说着往旁边的石头上一坐，冲着其他人挥了挥手。 汪老四早就迫不及待了，他这轮想当老鹰，没办法小闷油瓶只能去当母鸡。 吴邪在一旁看着，小张们都很兴奋，汪老四也很兴奋，他们大喊大叫，聒噪无比但表现出了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很难想象，张家人和汪家人竟然能玩得这么疯，要是算上他这个九门人的话，这个院子里发生的事情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无论是前面的古人还是后面的来者，但凡在这个局里的人要是看见眼前这一幕，那震撼程度一定直逼看见终极吧。 吴邪怎么也没想到一场简单的老鹰捉小鸡竟然让这些家伙玩这么久，汪家人和张家人一直玩到站不起来为止。 就连小闷油瓶最后都撑着膝盖喘气。 而汪老四这厮将小张们全部玩趴下后竟然还不尽兴，一个劲地要吴邪再想个游戏给他玩。 吴邪看他这副样子直翻白眼，让他哪凉快待哪儿去，别指望自己陪他玩。 毕竟小张躺了满地，吴邪当然不能让他们这么摊在地上，于是指挥汪老四将小张们全部搬回去。 汪老四嘴上骂骂咧咧说吴邪把他当佣人使唤，但依旧一手扛着个小张将他们送回屋子里。毕竟族里还有别的事情，在做完这些后，便收拾收拾回去了。 小张们体力透支后很快就睡着了，屋外又剩下了小张起灵和吴邪两人。 “很少玩得这么尽兴。”吴邪扭头看向小张起灵。 小张起灵没说话，他垂着眼眸，额头上满是汗珠。忽然他感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 “你知道那群小张里头我最喜欢谁吗？”吴邪忽然问。 这个问题小张起灵不太想回答，之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让他胸口有些发闷：“不知道。” 吴邪忽然笑了起来：“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记得我说过啊，我最喜欢的不是你吗？“ 和上次不同，小张起灵再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有人在他耳边放了个炮仗。砰一声，炸得他有点懵。 啪一声，吴邪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回神，怎么害羞了？” “没有。”小张起灵说着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得太多，他只觉得耳朵一阵阵地发烫。 “不说了，你去歇会儿吧，我去弄点吃的来。” 小张起灵站在原地，他看着吴邪渐渐走远，心中塞满了无数陌生而莫名的感觉，这让他少有的手足无措。 （十六） 今天汪老四玩得很尽兴，他哼着小曲一边踢着石头一边往回走。 然而就在转过一个拐角时忽然身后有东西一动，汪老四随即回身一脚踢过去，然而对方更快，在化解了他的攻击后一拳直接贯到他的腹部。 汪老四闷哼一声，往后退开一大步，揍他的是个穿着黑布衣的男人：“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和张家的崽子玩到一块，亏你做得出来。” 汪老四捂着腹部脸色难看：“二哥，我错了…” 汪老二冷哼一声，上前一把扯住老四的领子：“你知道这几天我们死了多少人吗！别以为你探出了条路就高枕无忧了！说，那个姓关的知道了什么！你要不说，今天你跟张家崽子的事情所有人都会知道。” 汪老四脸刷得白了，他在族里本就不受待见，这件事如果被叔公知道了他甚至会被除名。 “二哥，你，你别告诉叔公！”汪老四一把抓住老二的袖子，“我说……” …… 事情落到吴邪头上时非常突然，当时吴邪正尝试着给小张们做些小玩意儿，忽然背着枪的大头兵就冲了进来，他们三两下将吴邪按倒拖出去。 刘副官和老汪头在外面站着，看起来面色不善，汪老四站在他们中间半张脸高高肿起来，嘴角还流着血。 不用说了，汪老四和他之间的小交易被发现了。 “真想不到在这样的境况中关先生竟然都能反客为主，真是太让人意外了。”刘副官真心地称赞道。 “所以你们想怎样？”吴邪沉声问。 老汪头没说话，他只是挥了挥手，随即他手下的汪家人抬着个大玻璃罐子过来了，吴邪看见玻璃罐里头装着许多壁虎大小的人面蝾螈。 待这些罐子被搬出来后，剩下的汪家人从屋子里将小张们一个个扭着胳膊拽了出来。其中 一个人将张海花拽过来，轻车熟路地拿刀在小姑娘的小臂上来了一刀。 张海花早就给割习惯了，她因此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随着血液滴进那玻璃罐子，罐子里的人面蝾螈瞬间疯狂挣扎起来，顿时老汪头露出了笑容：“果然有用。” “把母的拿过来试试。“随着老汪头的命令，又一个玻璃罐被抬了上来。 只是这个玻璃罐用白布盖着，随着白布被揭开，一条小臂长短的人面蝾螈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次张海花的血滴进去并没有用处。 刘副官啧了一声，随即拔枪冲着罐子里的蝾螈来了一枪，子弹的热度瞬间引燃了人脸蝾螈的体液，那条东西连叫都没叫一声就化成了一团火球。 “你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有错误的判断。“老汪头终于看向吴邪，”你跟老四说你能够算出来，好，我给你找个机会。“ “我们所有的资料都会送到你手上，我只给你五天的时间，如果五天之后你算不出来。”老汪头停顿了一下，随即他指了指周围一圈小张，“我们就放干这些张家崽子的血。” 吴邪咬着牙，他身后几个警卫将他摁得很紧，很快一个箱子被扔到了他的面前，里头放着大量的纸张。 “祝你好运，关先生，我们五天后见。”老汪头说完后又带着人乌泱泱地带着人离开了。 待他们一走，小张们一下子簇拥到吴邪的身边，他们抬头望着吴邪目光中带着期许。 吴邪撤下衣摆将张海花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随后他伸手在张海花脑袋上揉了揉：“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死的，一定不会。” 大概是从没有收到过如此郑重的保证，小张们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吴邪看向小闷油瓶：“瓶仔，接下来五天你家这群小张就得麻烦你照顾一下了。” 随后他又当着小张们的面拍了拍小闷油瓶的肩膀：“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们老大，一定要听老大的话。” 简单交代完后吴邪就抱着箱子去了房间，他为自己准备了足够五天的食物和水，随后便锁上了房门。 用五天解开一群人都没解开的难题，老汪头让他解密不过把他弄死之前最后物尽其用一下。落到如此境地是他的疏忽，汪老四人傻好忽悠但他身后的家族依旧是那个冰冷的汪家。 为了小张起灵也为了那群小张，吴邪知道自己必须集中全部的精神，想当年推演消灭汪家那样全然专注于眼下的问题。 于是吴邪就这样和外界隔离开来了。 第二天小张起灵照例带着小张们进行训练，但今天的小张们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在练习拳法的时候忽然张海瑜忽然停下了动作愣在了原地。 小张起灵走到他的面前：“继续。” 张海瑜眨了眨眼睛忽然抬头问张起灵道：“老大，我们能活吗？” 这个问题过于尖锐，一经提出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他们齐齐看向小张起灵。这是头一遭，小张起灵感觉到肩膀上忽然压上了沉甸甸的八条人命。 他该说什么，难道说：相信关先生，他一定会救我们的。 他没有依靠别人的习惯，关根会尽全力救他们，但谁都无法保证他们一定会活着。 “我们只能努力活着。”最终小张起灵对面前的小张们开口道，“无论五天后结果如何，拼尽全力活着。” 晚上小张们都躺下了，小张起灵却还留在外面，他走到吴邪的屋子外头，轻轻地贴到门板上去听里面的动静。 屋子里仅有纸张的翻动声和笔尖在纸页上滑动的沙沙声，他想听听吴邪的声音，但屋子里再没有传出其他的声音。 小张起灵抿了抿嘴唇，他很想进去看看吴邪现在怎么样了，他想帮帮吴邪，可惜他对此无能为力。 他极少感觉到挫败，这算是头一遭。此刻小张起灵无比希望自己立马长成大人，至少这样他不会成为吴邪累赘。 他无比想要保护那个人，而不是被保护的对象。 房间中的吴邪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煤油灯很是昏暗，这导致他的视线会因为严重视疲劳而变得模糊，这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清水洗把脸，用力眨眼睛。 再次带着满脸的水珠回到桌案边，面前密密麻麻的演算纸让他脑子一阵阵地眩晕，他大概三天没有合眼了，从每日从屋顶茅草中照进来的阳光看今天应该是第四天，高强度的思考让他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 他已经罗列了所有的情况，但他依旧找不出问题所在。为什么，那个密码不对，是机关本身出了问题吗？还是地形水文的变化让机关失去了原本的启动方式。 这种外部因素，汪家人和那群军阀不可能没有考虑到，那会是什么原因。 该怎么办，他想不出来…… 吴邪双手抱着脑袋十指用力地扯着自己的头发，也不知道是头皮疼还是脑子疼，总是忽然之间的头疼让他直接用脑门去撞击桌面。 不知撞了几下，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吴邪，冷静些。” 吴邪猛地回头，只见长大后的张起灵站在他的身后，这正是他最熟悉的那个小哥。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我在哪儿，我……”吴邪起身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肩膀语无伦次道。 那个张起灵目光沉寂，他轻轻将吴邪按回凳子上：“你尽力了。” “不，还不够，我解不出来 ，你会死的…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一定要救你！” 张起灵摇了摇头，忽然他朝着吴邪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你已经救我了。” “什么？”吴邪正欲追问，忽然张起灵伸出手指在吴邪脑袋上弹了一下，一瞬间吴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恍惚间他看见张起灵对他说了什么，可他耳朵里嗡鸣一片完全没有听清楚。 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吴邪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小张起灵正猛掐着他的人中，而他的脑袋边上围着一圈小张。他们一个个眼眶通红，像是一群小兔子。 见吴邪醒过来了，小张起灵才煞白着脸松开了掐吴邪人中的手。 “我晕过去多久？”吴邪强撑着坐起来。 “半小时左右。”小张起灵扶着吴邪道。 闻言吴邪啧了一声，他想要站起来回到桌子边上，然而透支的身体，让他一下子脱力，小张起灵立马接住他。 吴邪摔了小张起灵满怀，陌生的体温几乎在一瞬间将十四岁的少年烫伤。 “关先生，你休息一会儿吧，你会累死的。”张海瑜抓着吴邪的袖子求他，而身旁的小张也一个个泪汪汪地看着吴邪。 “没时间了，我们没时间了…“忽然之间一道灵光在吴邪脑子里炸开，老闷在将他弹回来的时候冲他说了一个词，现在他终于想起来幻觉中老闷说了什么了。 时间。 妈的，他竟然才想到，是时间！ 他们打开机关的时间不对！这是烛龙潭的另一道密码，只有在正确的时间节点，他们才能进入真正的烛龙潭！ 想到这里，吴邪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气色差到极点，但布满血丝的眼睛中却闪着格外耀眼的光芒。 “我保证，我一定会带你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十七） 第五天的早晨，院子里来几个人，为首的人是汪老二，他扫了一眼院子：“把那群崽子带走。” 说完，剩下的汪家人就往院子中的屋子里走去，然而刚进去，最靠外的一间屋子的房门打开了，吴邪被小闷油瓶扶着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脸色苍白，双目中布满血丝，眼下的青黑几乎挂到下巴上，他看起来就像一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 “慢着，你们都不打算看看我的研究出来的东西吗？”吴邪靠在门框上用指关节敲了敲手中的木板，演算纸已经被写完了，他只能写在木板上。 几个汪家人面面相觑，为首的汪老二上前一步朝吴邪伸手：“拿来。” “你真要看？行，拿去吧。”说着他大方地将那块木板递到了汪老二手上。 汪老二在那块木板上只看见了大量杂乱的符号和演算公式，以他的知识体系他完全看不懂吴邪算出了什么东西。 汪老二抬头狠狠瞪向吴邪，原本扶着吴邪的小闷油瓶此刻拿着匕首站到了吴邪的身前抬头冷冷地瞪向汪老二。 “把所有东西都带走，还有他也一块带走。”汪老二沉声命令道。 几个汪家人立马围了过来，但小张起灵丝毫没动，他固执地守在吴邪身前。然而就在这时，吴邪轻轻抓住了小张起灵的手腕，然后将他拿刀的手按了下去：“放心，我会回来的。” “关先生。”小张起灵抓着吴邪的袖子，“我跟你一起去。” 吴邪没有说话，小张起灵只感觉吴邪正在缓缓将自己的袖子从他手里扯出来。汪家的族叔和那个姓刘的副官已经对吴邪起了杀心，小张起灵很清楚这点。 吴邪这次被带走，很可能回不来了。 “听话，你留下来照顾小张们。”吴邪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自己的袖子往外扯。 然而小张起灵十指却紧紧攥住吴邪的袖子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他看着吴邪，吴邪竟在他的眼中看见了祈求。 “是我把你拉进来了的，你现在的境地拜我所赐，这是我的报应。”说着吴邪猛地一扯自己的袖子，随着刺啦一声，他的整块袖子被扯了下来。 小张起灵立马扑过去想要抱住吴邪的腿让他不要走，可就在这时一道身闪过来干脆利落地给了小闷油瓶一脚。汪老二的身手对小闷油瓶来说完全是碾压，他三两下就被身材高大的汪老二死死摁在地上。 “烦死了。” 汪老二随手掏出了身上带着的长颈瓶，随后拔出腰间的匕首。他一把抓住小张起灵的下巴，将他的咽喉置于刀刃之下。 “给我放开他！”吴邪冲着汪老二大吼一声，在他身后的汪家人一脚踹在他的膝弯处，闷哼一声险些跪下来。 “反正会写字，把他舌头割了。”汪老二瞥了一眼吴邪，面无表情地吩咐。 随即那个踹吴邪的汪家人，就一把捏开了吴邪的嘴巴，准备把刀子伸进去割舌头。 “你敢割了我的舌头，我就敢咬掉我的手指头。”吴邪猛地扭开抓着他脸颊的手，他瞪着汪老二，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凶狠地瞪着，眼里头闪烁着疯狂。 很显然，吴邪说得出做得到。 “这次你们没有进烛龙潭就得再等上二十年。张家人有的是时间，你们又有几个二十年。”吴邪咬着牙道，刚才挣扎的时候那个汪家人的刀划伤了他的额角，因此他半张脸都是血显得更为狰狞。 “你在威胁我？”汪老二缓缓站起来，他用刀尖轻轻在吴邪的脖子上滑动，随着刀片移动，吴邪的脖子上被划出了数道细小的口子，鲜血随之流出染红了吴邪的衣领。 “是啊，我就是在威胁你。给我放开这个张家的崽子。”吴邪丝毫不躲，他迎着汪老二的眼神，任由对方将自己颈部的皮肉划得血肉模糊。 片刻，汪老二收回了刀子同时他抬脚松开了小张起灵。 “带走。” 直到吴邪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小张起灵才勉强缓了过来，他想要爬起来，可一动他喉咙就一痒。他随即咳出一大口血沫子又倒了回去。 这时候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从藏身处跑出来的小张们七手八脚将小张起灵扶了起来。 张海花晃晃悠悠地给小张起灵捧来一碗水，小张起灵摇摇头，没有接。 他的目光还盯着吴邪消失的方向，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不采取行动着将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吴邪。 当晚小张起灵从炕下找出了一把生锈的猎刀，这是之前他藏着的武器。遮好窗户后他一口气磨了半宿。 临走前他跟小张们简短地交代了一下，便摸黑朝着营地的中心爬去。 关着他们院子的周围聚集了几个带枪的士兵，大概是唯一的大人已经被带走了。这些人完全放松了警惕，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抽烟。 小张起灵用石子随手打晕一个落单的士兵后，从那个兵腰上摸了把驳壳枪随后借着夜色继续前进。在营地的中心，聚集着大量的汪家人，他这次没法用晃过大头兵的方法晃过这些汪家人。 观察片刻，小张起灵很快找到了方法，营地中有不少负责运输医疗器械的护士推着车到处走动。 那器械箱很小，小张起灵用缩骨才勉强躲了进去，推车本来就很重，两个护士没有注意到忽然增加的重量。 她们合力将推车推向某个帐篷，然而就在这时箱子里的小闷油瓶忽然听见一阵狗叫。 他随即心头一紧，狗会闻到他的气味，想到这里他立马打开了一瓶酒精往自己身上倒去。 “酒精打翻了吗？”忽然一个声音在外面问。狗还在大声吠叫，“你去检查一下。” 很快车厢里的小张起灵就听见一道脚步声直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事到如今他似乎只剩下了硬拼一条路了。 在柜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小张起灵刺出匕首，开门的人徒手接住匕首，小张起灵定睛一看，开门的竟然是汪老四。 对视片刻，汪老四将那瓶倒掉一半的酒精拿出来，他手指一敲那玻璃瓶立马无声地裂开了。 “是有一瓶破了。”啪一声，那瓶子被扔了出去。 “拿个瓶子都能被割破手，真是废物。” 车厢中的小张起灵屏气凝神，直到他感觉车厢再次被推动。透过缝隙，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帐篷里了。 于是趁着护士拿东西的间隙，他一下子钻到手推床的底下。等到外面完全安静下来后他终于小心翼翼地从床底下钻出来。 直到他钻出来他意识到自己竟然进到了神父的帐篷，床上的神父闭着眼睛，小张起灵考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要惊扰神父。 然而就在他打算摸出去的时候，床上的神父忽然开口道：“等一下。” 小张起灵动作一顿，他扭头看向神父，床上的神父嘴唇乌紫，眼眶青得发黑，这是将死的征兆。 “关是解开了入口的秘密吗？”神父闭着眼睛问。 小张起灵没说话，他盯着神父思索着自己是否应该信任神父：“我快死了，我答应过关，如果他解开了入口的秘密，我就告诉他我知道的。” 小张起灵沉默片刻走到了神父的身边：“你说吧。” “接下来我的每个动作你都要牢牢记住。”说完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张起灵的手背上画起来，小张起灵很快反应过来，爱德华是在画一幅地图。 “把手张开。”爱德华用气音道，随即他点了点小张起灵手背上的几处穴位，“烛龙潭形如手掌，这几处是机关必须躲开。” 爱德华：“你们家族的前辈将一个重要的东西放了进去，那是一个很大的铃铛，关要找的应该是那个。” “他是去替我找的。”小张起灵抿了抿嘴道。 “山里的铜矿很特殊，那是做六角青铜铃铛的原材料，只有僰人知道怎么在安全的情况下开采。进去之后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东西，也不要被它迷惑了心智。” “它，是谁？”小张起灵问。 然而交代完的神父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某种恍惚的状态，小张起灵只能听见他中英文混着胡言乱语。 小张起灵最终只听懂了一句，那是神父在咽气前说的，那时候的爱德华神父忽然睁大眼睛瞪着头顶，摇头抽搐，嘴里不断说着主宽恕我。 再然后神父就不动了，他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小张起灵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伸手缓缓将神父的眼睛合上。神父走得很不甘心，小张起灵想象不出，究竟是怎么样的东西能让人惦念到这种程度。 （十八） 没时间为神父的去世哀悼，小张起灵将神父告诉他的地图又默记了一遍。 爱德华神父的帐篷外守着很多人，小张起灵只能等着护士的推车，然而他并没有等到护士的推车。 一个人蹑手蹑脚地从外面进来，小张起灵屏住了呼吸隐藏自己的存在。进来的先检查了一下床上的神父，小张起灵看见那人身体一僵，随后便开始东翻西找。 小张起灵毕竟也是个十几岁的人，帐篷里没什么东西他无处可躲，于是没一会儿床单被一把掀开。 小张起灵和汪老四来了个四目相对。 汪老四铁青着脸一把将小张起灵从床底下拉了出来，他指着神父逼问：“你杀了他！” 小张起灵：“我不知道，我进来之后就躲起来了。” 汪老四啧了一声，将小张起灵放下：“骗我你就完了！” 他看了看外头，很是头疼：“你过来干什么！要是被发现了，你绝对被放干血！” “我来找关先生，他被带走了。”小张起灵皱着眉头。 汪老四啧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你救不了他的，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一旦他们知道了进去的方法，姓关的立马就会被杀掉。叔公很讨厌他。” 小张起灵没说话，他低头思考了片刻，随后他拿起了一旁挂着的煤油灯。 汪老四见状一把拦住了他：“你干嘛？” “把这里烧了，然后趁乱跑出去。” 汪老四伸手在小张起灵脑袋上拍了一把：“你这是寻死！够了，我带你出去，我可以帮你在院子西边开一道口子，到时候你带着那群崽子赶紧跑。” “我要去找关先生。神父死前跟我说了些东西，你带我去找关先生，我可以告诉你。”小张起灵看着汪老四。 “你他娘的！臭崽子！”汪老四一把捏住小张起灵的领子，他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强行压下火气。 “营地西边有一棵大树，待会儿我去叫人，如果你想救姓关的，就先想办法跑到树上。” …… 随着汪老四的一嗓子，半个营地的汪家人都被叫了过来，护士医生急急忙忙跑进来，然而神父已经去见上帝了。 戴着口罩的医生在按压了几轮后终于无奈地宣告了神父的死讯。 进来的汪老二提着汪老四的领子将他一把扯了过来：“你进来的时候老头就死了？你要这么久才发现？” “他天天都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汪老四被扯得喘不过气来，“我是看他嘴唇黑了才反应过来的。” 汪老二猛地一把将老四推开：“蠢货。” 汪老四被推了一把，身体一下子撞到了病床，他随即整个人一僵。然而他这点动作立马被汪老二察觉，他发觉汪老四的眼睛朝床底下瞥了一眼。 下一刻他猛地上前，一把拨开汪老四，并一把扯开床单。 床底下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汪老二扫了一圈重新站了起来，他目光看向汪老四：“你最好没有事情瞒着我。” 汪老四低着头没说话，直到汪老二走远后，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去后，他闲逛到约定的树下。他手指不着痕迹地在树干上敲了两下，随即树上传来两声回音。 随后汪老四从别处搞来一套军服和一杆长枪，他又敲了敲树干：“下来换上。” 随着树枝一晃，一个人影从树冠上跳下来，小张起灵捂着流血的手臂，显然躲闪之际他也受了伤。 这套军服是刘副官手下亲兵的，军阀征兵没什么指标，上到七八十，下到十三四只要活着能跑就被拉走当炮灰。 所以亲兵中年龄和闷油瓶差不多的孩子并不在少数。 小闷油瓶换好衣服后，汪老四带着朝着一处棚屋走去。 那地方到了晚上依旧灯火通明，小张起灵透过打开的窗户看进去，不同于外头的大头兵里头的人是群戴着眼镜拿着算盘的书生，他们在一块黑板上写写画画。 绕过这片棚屋，他们来到了一间破屋子前面，这间屋子外有两个大头兵看着。见到汪老四和小闷油瓶走来，那两个士兵立马上前拦住他们：“你们过来做什么……” 他们还没说完，只见汪老四手一挥，下一刻他们就直接捂着脖子倒下了。汪家人办事十分讲究效率，汪老四临走前还朝他们啐了一口：“早就看你们这群丘八不爽了。” 除掉这两个士兵后，他们找了一根长树枝支撑士兵的尸体，让他们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守在门口。 他们两个轻松打开门后，一眼就看见了躺在一堆稻草上的吴邪。干涸的血渍沾在他的脸上脖子上，吴邪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连胸口几乎都看不见起伏。 “关先生！”小张起灵一下子扑上去，他双手颤抖着摸上吴邪的侧颈，直到他手下传来一下有力的跳动时，他下一口气才缓上来。 再回过神来时，他竟发现自己冷汗竟然下来了。 “还活着吗？”汪老四凑过来问。 小张起灵缓缓点点头，随即他开始轻推吴邪：“关先生，醒醒。” 汪老四看他这副轻手轻脚的样子就窝火，于是他直接拨开小张起灵抓着吴邪的领子一阵狂摇。 昏睡中的吴邪被这样一阵狂摇，脑浆都被摇匀了，良久他才痛苦地睁开眼睛，看见是汪老四和小张起灵后他痛苦地呻吟一声：“朋友们，你们要弄死我吗？” “我将近五天没睡，你们也不让我睡个好觉。” “命都快没了，还睡个灯笼！”汪老四一屁股坐下，随即看向小张起灵：“现在你可以说了吧，神父跟你说什么了。” 小张起灵：“他跟我说了烛龙潭的地图。”说着小张起灵从一旁折了一根树枝在地面上画了起来，而一旁的汪老四也立马拿出笔记本来临摹。 “你们汪家的下去是要拿什么东西吗？你们知不知道烛龙潭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吴邪问汪老四。 汪老四摇摇头：“具体我不是很清楚，说法有很多，有人说烛龙潭里面的东西可以返老还童，也有人说通过烛龙潭可以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这怎么可能……”吴邪话说到一半忽然卡住了，说到回到过去，他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随即他一下子皱起眉头：“细说，什么叫回到过去。” 汪老四：“我怎么知道，这种东西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吴邪翻了个白眼：“你果然靠不住。” 汪老四：“我不受待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喂，你们接下来怎么办？”汪老四忽然问。 吴邪笑了笑：“当然准备跑路了，反正现在你们要的东西都到手了，我俩留着也没用了。” 汪老四正准备接话，忽然关紧的门从外面砰一声被打开了，老汪头和刘副官出现在门口而在他们的身边，汪老二正冷冷地看着屋子里的几人。 “别急着走啊，你们俩还有大用处呢。” （十九） 不得不说，汪老二是个非常合格的汪家人，他并没放过汪老四的古怪，待汪老四离开后立马带人找了过来。 汪老爷子看着汪家老四摇了摇头：“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老四我对你很失望。” “叔公！我知道了下面的地图！”汪老四上前向众人展示画出来的地图。 “老四，看来你还不知道你到底错在哪儿了。”汪老爷子背着手走向吴邪，“关先生，你身上总有一种优越感不是吗？你自以为你有些东西只有你自己才能推出来。但其实不然，我的人只是没有你这么了解张家的机关罢了。” “今天大暑的当天就是烛龙谭开启之时。”汪老爷子看着吴邪，“关先生，我们说得对吗？” 吴邪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心中不由有些震颤。 他们一时之间失去了全部的筹码，如果老闷和胖子在这里遇到这样的状况至少还可以尝试一下武力，但现在他们的组合是一弱鸡，一小孩，一二五仔。 且不说汪老四会不会和他的族人动手，现在的小闷和他自己这个三级小兵一起，大概只剩下了躺平任操的结局。 “关先生，老实说，虽然我们都很讨厌你。但你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刘副官依旧像往常那样用手帕捂着自己的口鼻，“所以我们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下墓就劳烦你们俩带路了。” “我从不质疑老四对汪家的忠诚，但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将老四拉到你这边的。”汪老爷子补充道。 一边的汪老四还想解释，但汪老爷子抬手阻止了老四说话。 “就这么说定了。” 事实上汪老爷子想留他一命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汪老四的二五仔行为。汪家人那套卓有成效的洗脑工作一贯不会出错，他们对自己的那套系统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只不过世界上并没有真正，密不可破的东西。 接下来三天包括汪老四在内他们都被关进了之前的那个院子。 虽然还是被关押，但他们都能再苟活两天，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这也是一种幸运。 小张们见到他们回来自然是高兴的，人的悲欢本不相通，更何况是张家和汪家。 汪老四这两天情绪十分压抑，他除了吃饭外他很少出来，吴邪也没有去打扰汪老四，他毕竟也是为了帮他才落到了现在的下场。 随着大暑节气的迫近，天气越来越热，七月末的川南潮湿闷热，平时一动就会出一身汗。这天晚上已经热到完全喘不过气的程度，第二天就要出发了，但没人睡得着，天太热了。 所有人坐在外面乘凉，吴邪坐在小张们中间，有这群小张在蚊虫一类的东西完全绕道走，根本不用担心被咬。 汪老四今天也终于在屋子里待不住了，他也坐在外面。 “如果，明天之后我们都活着出来了，你们打算去哪儿。”吴邪忽然问。 “回张家。”小张起灵代表小张们回答了吴邪的问题。 “然后呢？你们回去不就只能不停下斗，到死为止。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别的活法吗？”吴邪闭了闭眼睛。 “什么活法？”一直一言不发的汪老四忽然问道。 “比方说，包个院子种种菜，睡睡觉，顺便再养几条狗几只鸡什么的。”吴邪真诚道。 “啊？”汪老四的表情仿佛听见吴邪说自己将要移民火星并成为一个勇敢无畏的开拓者。 “这怎么可能。”汪老四不可置信。 “你离开汪家就可能了。” 吴邪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的领子被一把揪住了，汪老四死死瞪着他，眼睛中仿佛要喷火。 “你敢策反我！你果然没安好心！” 旁边的小张起灵一把抓住汪老四的手腕，逼视着汪老四。二人对峙之际，吴邪伸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我没想你怎么样，记得我说过就好。” “那你呢，瓶仔，想过以后的日子吗？”吴邪问。 “我只能回张家。” 对于小闷油瓶和那群小张来说，张家是苦难的根源却也是唯一能够扎根的地方，只有在张家才有同类。离开了张家，无异于离开蚁群的蚂蚁，外界的贪婪会毫不留情地吸干他们全部的血肉。 吴邪无法庇护他们，外面的世界又满是汪老爷子和刘副官这样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孩子最后回到张家可能才是最好的归宿。 “你真的不是张家人吗？”小张起灵问。 “不是。”吴邪看了一眼小张起灵，忽然咧嘴一笑，“怎么，想让我去你们张家当外姓随从呐？” “不…”小张起灵抿着嘴，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思考半晌后他对吴邪道，“那你呢？” 吴邪：“如果能回去的话我打算回老家。” “关先生，你老家在什么地方。”小张起灵追问。 吴邪呵呵一笑：“那可是个神奇的地方，骑马，走路，就是开飞机，开汽车都到不了那地方。” 汪老四：“啊，难不成你住在龙宫？” “我要真是住龙宫里的神仙，现在还跟你们一块坐在这儿？早就一个腾云驾雾飞走了。” 小张起灵：“我怎么样可以去那里？” 吴邪：“要去我老家确实有点麻烦，你先得去杭州，找到西湖，然后在西湖白堤上从南往北数的第三棵树下等个八九十年，然后你就会看见湖面上有人撑船来接你，这个时候你只要准备三十块钱，船夫就会带你上船，然后就到我老家了。” 汪老四冲吴邪翻了个白眼：“不想说就别说，编个这么傻逼的故事，小崽子都骗不了。” 吴邪笑笑没说话。 “你…事情完结后，你是不是要去寻死吧？”汪老四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闻言吴邪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当年老闷来跟他告别的时候自己也以为老闷是去寻死的。正这么想着，他忽然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袖子，吴邪回头一看，小张起灵正浑身紧绷着看着自己。 天道好轮回，吴邪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这个。 当年他在二道白河这样质问老闷的时候，老闷压根没理他。如果真要报复他也应该高贵冷艳地对着小闷扔下一堆语焉不详的话，然后拍屁股走人。 但对着小闷和小张们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吴邪实在高贵冷艳不了。 “我累死累活，被你们老汪家拿着刀威胁来威胁去的，难不成就为了去寻死吗？真要寻死我找根麻绳不是更干脆利落，一天天地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告别兴许是在所难免的，这里不是他所在的时空，他的亲人朋友都不在这里。吴邪固然放不下小闷，但与他订下十年之约的老闷同样难以割舍。 现在距离他出生大约还要等上个六七十年，如果用张家人的寿命来衡量这六七十年不知道能不能换算成世俗世界中的十年。 他吴邪是不是也该给小闷一个什么信物，然后用充满故事的口音对他道：“七十年之后，如果你还能记得我，你可以拿着这个来找我。” 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那一定是非常戏剧性的一幕。 哦，不对，七十年后小闷基本已经没可能还记得他了。 那似乎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上一章
下一章
2
章节目录
上一章
下一章
默认卷集
一
二
三
四
五
六-十二
十三-十九
二十-二十六
二十七
二十八-三十三
番外一~三
番外四
番外五~七
留言
加载中……
提示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