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恒刃】冷苹果

【恒刃】冷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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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ainone

2024/11/19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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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暴雨下个没完，各地频发洪涝灾害，就连正常的办公上学也收到了影响。荣获半日假期的银狼缩在沙发的一端刷视频。在另一端补觉的刃被外放造出的动静吵醒，起身一把从女孩手里夺过本就属于自己的手机。

噪音源自屏幕里花花绿绿的短视频，男人不耐烦地刷了几条过去，大数据推送全是相似的内容：

市区附近的苹果园内涝，大批苹果滞销，大号艺术字的助/农救/灾口号、灾民铁青泥泞的脸和那些鲜活的即将腐烂的果子一齐闪过，显得滑稽而惊心。

卡芙卡的消息从通知栏挤进来，催他选择治疗方案。大段大段的安排看得他心烦意乱。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不小心滑回卖苹果的视频界面，上链接的声音震天响，大得要冲出屏幕。他眨眨眼翻身，磁共振的胸片和着揉皱的诊断书被压在身下，刻意地滑进沙发缝里。

“阿刃要支持救灾事业吗？”

高中生失去了唯一的娱乐工具，小心翼翼地探头过来发出疑问。

“哼……噱头罢了，受灾的真拿得到几分还另说。”

刃嘴上不饶人，目光却诚实地停留了会儿，扭曲滤镜下的果子红得发艳，看得他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多久......没有吃过新鲜的水果了？

被卡芙卡强行丢进这所公寓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带，吃食酒水全靠外卖，为了不和送桶的大哥打照面，他烧自来水烧得水壶翻起一层水垢来，更别提去买点什么新鲜的蔬菜水果。

偶尔银狼放假，会好心地带着烧烤回来，为了解腻附赠一份水果捞。罐头水果的甜腻永远和兑水的酸奶一样，夹在嘴里发酸，不得解渴。

再往前数，就是和那人不辞而别的时候。离开前，他看着桌上对方好心好意买的折价水果，放了几天焉巴成一团，枯萎得像他灰青色的眼睛，叫人看不下去，于是咬了几口丢到楼下花坛里，具体的味道是腐败还是涩口，刃如今已经回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走得慌不择路，跟果核一起翻出窗口，仿佛再晚上一步就会被飞鸟擒获，再也走不了了。

回忆断在这里，产生的烦杂情绪给本就不甚清醒的脑子打了岔，不争气的手又抖一下，这一次划开了支/付界面。刃盯了一会儿，忽然一股气涌上来，闷头开始输密/码，一连摁了好几遍，AI礼貌的报错音在客厅里回荡。

女孩好心提醒他：“叔，你再这么盲狙是会冻/结账/户的。”

“没事，账户不是我的。”

生日试过，入学日试过，还有个日子没试过，自己离开那天的日期。

刃抿着嘴角把数字排进去，密码终于通过，男人满意地收起搭在沙发上的长腿，忽视高中生想要报/警的表情，填了个地址，再点击手机通知栏清空，神清气爽地站起来。

“走吧，我送你回学校，晚了堵车。”

“哦。”

女孩向来搞不懂这个沉默寡言的远房亲戚脑子里一天想些什么，自讨没趣了一通仍不死心，还是再问了句：

“阿刃，你买了多少苹果呀？”

“十几箱吧。”

“啊？”

起初在楼下发现十几箱苹果的时候，丹恒的内心毫无波动，只当是哪个灵机一动的好邻居干的蠢事。他甚至好心地放了背包，本着乐于助人的优良品质，给满头大汗的送货小哥指点楼层，顺带帮忙搬上一箱。在狭窄的楼道里越挤越上的时候才初觉端倪，走到门口彻底死了心。低头一看，那几十箱苹果的收件人，正是自己。

屋子是丹恒住了好几年的出租屋，位置在一个老小区的二楼，面前一大片梧桐的叶子，外墙上密密麻麻地全是爬山虎，采光不好楼底潮湿，但前男友很喜欢，拎着个沃尔玛购物袋就堂而皇之地住了进来，日日在阳台前逮壁虎，逮着了就放丹恒床上吓他，发现吓不住人后还口口声声说总有一日要抓条蛇进来。

开门进屋时他已略有预感，然而亲眼看见罪魁祸首坐在客厅正中时，还是气得快背过气去。刃在客厅桌上垒苹果，形状不一的果子被他小心翼翼叠在一起，硬是垒得有半米高。见得青年进来，他嘴角勾起一个恶劣而熟悉的弧度：

“欢迎回家？”

他们分手已经快三年多。分手的原因没人知道，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只从隔壁絮絮叨叨的老太那里听说，对方不走寻常路，把钥匙扔进花坛里，一个翻身就从窗户跳下了二楼，吓得邻居高血压要犯，然后他跟平常似的，打了个车出门，就再也没回来。

手机拉黑，社交账号清零，两人如出一辙的没什么亲朋好友，于是谁也联系不上。由于提供不了身/份证/号，警/局里的失踪备案无法成立，昨夜里还睡在身边讲梦话的人，眨眼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场预谋已久的背刺，丹恒被摁在案板上没得选。在又一次承受旁人的白眼后，他总算舍得把剩下的寻人启事塞进易拉罐里，踢进垃圾箱，回了一个人的家。

属于刃的房间后来上了锁，照片也一张一张从相册里删掉。丹恒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走出这段不辞而别的失恋。换了工作、也交了新朋友、尝试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慢慢愈合心里的失落。

直到这枚伤疤再次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他跟前，撕开他伪装得平淡无事的日常，把旧日的荒诞又翻出新芽来。

刃还是那副样子，脸庞瘦了些，头发保持着一个矫揉造作的长度，刚刚好搭在腰上，腿长长地交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地板上叩出节拍。

丹恒放下手里的东西，支开了快递员，尽可能保持东道主的冷静。久别重逢的喜悦他是半点没有，看见对面人吊儿郎当的态度，那点可耻的自尊心还得逼他把满腔酸涩费尽心思地压下去。

“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我家。”

“我买下了，刚和房东谈好的。合同下周签，要竞/标吗？”

红眼睛直勾勾地盯过来，在客厅没开灯的阴影里活像只吸血蝙蝠，要吸干丹恒最后一丝强撑的理智。恶劣的叛徒、万恶的资/本家，他在心里痛骂，他知道刃是在开玩笑，但这个玩笑对丹恒特攻，着实让他难得地恼怒起来。

“不用，我这就收拾东西。”

刃倒是不在意，扭头去继续开箱拿苹果：“慢走不送。”被自己抛弃过的前男友脸色铁青，在那一堆花花绿绿的包装中显得可笑又倔强。

刃不再看他，开始在心里默数，三、二、一……

果不其然，丹恒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转身，恶狠狠地咬着后槽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饿了。”

他从垒好的苹果塔里挑了个成色最好的，一口扎破果皮，被暴雨灌溉后格外充沛的汁/水顺着他优越的下颚线一路滑到脖颈，迎合夕阳，在锁骨凝成甜腻的弧度。这一幕太过刺激，曾紧密贴合过的皮/肉温度在丹恒脑海里骤然复响，惹得他脸庞燥/热。

“你先招惹我的。”他思衬再三，抛出一句干巴巴的宣战。门栓咔地合上，有人快步上前，一把捧住男人的脸，最终还是啃上了那双可恨又久违的嘴/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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