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分道扬镳的那一座

百浮城

Pryd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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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一下，山南藩的风也不那么硬了。日向华旸一动不动地盘腿坐在碉楼顶上，除了束起的头发偶尔随风飘动一下，她看上去就像块石头。她选了最适合观测的位置，等一个人现身，这个行为连续重复了几天，连屋檐上往来的鸟都习惯了她的存在。
目标终于进入了视野边缘，不是她预计的方向，但立即动身仍然能赶在其他人前头。
“你不会一直在等我行动吧。”她站起身，衣摆也被风吹起来，而千手桃华就在前一瞬间凭空出现，回答道：“赶上就好。”
华旸皱起了眉头。她不想耽误时间，千手扉间很快就会进入营地的幻术防御，接着是反感知网、防守结界，负责维护这些工事的净是千手，那时再抓他就难了。
“带扉间回千流城是我的任务，不是针对你们，不要捣乱。”她生硬地说道。

“当然，”桃华似乎笑了，轻盈而锋利的风属性查克拉环绕着她，蓄势待发，“然而现在还不行，让守护代和天忍大人等几天吧。”
她的口吻让华旸非常讨厌，尤其是那样说出堂兄名字的时候。于是她不再废话，掌心的查克拉急速凝聚，与此同时桃华的风刃也纷纷射出，接连穿透她的身体。她速度未减半分，承受着肢体碎裂的剧痛笔直击中桃华，在对方身形散成的雪片中咬咬牙：“这种程度的幻术……”
下一秒她却睁大了眼睛，白眼明亮的视界中，雪片变成千千万万的银丝，茧一般将她裹起来，又转瞬消失于山南藩寻常的蓝天白云后。她一瞬间有些惊慌，偏偏桃华的声音在四周响起，此时听来更像挑衅：“当然大意不得啊。”

她最好的机会就在桃华的拖延下溜走了。千手扉间平安无事进了营地，对一切浑然不觉，碰到笑容格外灿烂的瓦间，还以为只是因为好久不见，又意外发现桃华和她父亲也来了，不过随即明白这是因为之前分散的山南军队顺利会师，最后临近太阳落山才见到执行任务归来的大哥，一行人快快乐乐地吃了个晚饭。
多诡异的重聚之宴。
华旸胳膊肘放在膝盖上，单手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案上一盏油灯。她不时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把它往后挪一挪，好让一只近在咫尺兜圈子的飞蛾不要扑进去。最后这无聊的游戏实在没法继续，她索性吹灭了灯，眼看着飞蛾在消失光源的屋里盘旋了几圈，从半开的窗户飞走了。
“日向？”

敲门声立刻收紧了她散漫的思维，发现来的是嘉木城镇守，尴尬又占了上风。祝夫人也不知怎么的，居然问晚上怎么没见到她去吃饭，她一边重新点灯，一边推说自己在别处找了吃的，可话音未落，饥肠辘辘的声音就出卖了她。夫人善解人意地说刚好自己也没来得及，不如一起吃，不过她还是看见了对方嘴角没完全藏住的一丝笑。
千手家那几个兄弟姐妹还在开小会，经过走廊时能远远看见窗户亮着。夫人一路带她到自己房间，命人准备了两份餐食，没什么花样，所幸她要求也不高。
才吃没几口，她就停下了：“我知道山南藩想召开一次集会。”
“没错，不过也只是被逼到了这个份上，”祝夫人夹了一筷子菜，回答，“你是千流来的使者，最好也去听一听。”
华旸在心底叹了口气，她哪算得上什么使者，只是奉命抓人罢了。大名死了的消息传到千流城，大家第一反应都不敢相信，然而紧接着飞来的就是昭明城的敕令。新大名年纪还小，不到十岁，肯定不是他写的，那一定是他的母亲。摄政夫人要千流守护代解释，他的附庸怎么跑到了案发现场去，和漂泊者宇智波家沆瀣一气。

“不需要，”她回答，“我的任务是尽快带回千手扉间，至于怎么处置他，那是守护代和堂兄大人的事。我同样不觉得山南藩有这个责任。”
虽然吃着人家的饭，但她就是有本事把话说得这么不中听。祝夫人年长她二十来岁，不和她一般见识，另起话头说：“你来这么些天想必也看到了，宇智波家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
当然，她就是再迟钝，也能分辨出他们分成了两半，分别驻扎在中军和左翼。不过她对这家人谈不上熟悉，只是因为之前在雷之国意外碰见，对斑还有点印象，在这个营地见到时认了出来。
“那又怎么了？”
“昭明城派了使者来山南，这你想必也知道了。简单来说，他们家现在的情况是前有狼、后有虎，怎么找到一个危害最小的解决方案，我们也很关心。因为，虽然交往不深，但他们的确是强悍的盟友，以及可以想见的可怕对手。”
她最后放下筷子，反问：“天忍大人，难道就不希望排除一个潜在的敌人吗？”

华旸却依然兴趣缺缺。要她说的话，搞这种多方会谈也没什么用，宇智波田岛杀害大名证据确凿，当晚目击者无数，千手扉间的证词又能改变多少？昭明城使者都带着剑找上了门，要是山南藩回天有术，能让他们安安分分留下帮忙打自己雷之国的亲戚——还是雷之国的贵族亲戚，她临时补充，和奥间氏结亲的——要是山南藩能留住他们，她改跟他们姓。
“大概如此，但我还是不必去了，”她最后说，“多谢您的款待，告辞。”

不过，在千手扉间回来的第三天，集会如约召开，她还是出现在了沿山道往鹰首岩走的队伍末尾。山道特意修缮过，扉间和柱间走在最前，最先看到远处隐约闪烁着亮光，安云藏马落后几步，告诉他们这就到了。火光照亮了高耸的石壁，召集集会的地方是一处避风的石头山坳，光秃秃一片，唯独盆地中央长了棵歪歪扭扭的老树，说不定已经枯了。扉间倒没看出来岩壁崎岖的轮廓哪里像老鹰头，反倒觉得像一张牙尖嘴利的巨口。
离着他们进入山坳还有段距离，柱间在他耳边低声说：“别紧张，你和我怎么说，别人问起也怎么答就好。”
扉间低头看路，回了句当然。他大哥停顿了一小会儿，又道：“那些宇智波再怎么对我有意见，也该会给斑这个面子，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种过于明显的关切在他们兄弟身上很不常见，扉间为了掩饰自己的措手不及，便反问了一句斑又是怎么回事。其实问出口时他已经猜到了，表面是山南藩召集联军各方的会谈，实际核心矛盾还是在立场相悖的两拨宇智波之间。至于怎么说服的斑，又是怎么让他动员自己的族人，中间想必有他大哥不少努力，只不过他现在没兴趣深究细节。
他们从窄小的豁口进入山坳，会场这才完整呈现在扉间眼前。斑已经和他的一部分族人先来了，聚在靠近那棵大树的一侧，见他们一行人进来也没打招呼。他大哥、安云藏马、昭明城派来的使节以及日向华旸等人纷纷自觉地走到同宇智波相对的另一侧，唯一一个骑着马上来的山南守护代叫人牵走坐骑，来到他身边，问他准备好没有。

扉间点点头，视线环顾会场四周，查克拉维持的火球浮在半空，照得盆地中央亮堂堂一片，坐在下面的他们和宇智波能轻而易举看清彼此的脸。然而在火光稍弱的高处，在树梢和陡峭的岩壁上，他发现还有黑压压一片。
“这是……”
千差万别的查克拉反应近在咫尺，如同漫天灿烂的群星，身处远方、来不及赶来的漂泊者族人们，此刻正透过通灵兽朱红的眼睛从头到脚审视他。扉间视线扫过这些鸟——绝大多数是鸟，中间似乎有一只蝙蝠挂在树上——发现没几种他叫得出名字，但在火光映衬下，许多都让他意外地觉得很美。正对面的岩石离他最远，被火光映成烧红的铁块，上面停了几只巨大猛禽，其中一只有金子色泽的喙，尾羽上缀着漂亮的白色花纹。
“不要大惊小怪，”不远处的斑投来凉飕飕的一句，“也无论如何，看在他们千里迢迢赶来的份上，不要撒谎。”
扉间还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他，只有漠然地回答：“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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