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邪刃 - 文岛 Wland

邪刃

5.

原力敏感戒律牧

2025/03/06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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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羽真最后还是进入了帝国少年军官学校。他的家人到最后在主观上都没有同意，是他跟自己的父亲打了个赌，说是只要他赢了他们就得在转学申请书上签字。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飞羽真耍了些不太光彩的小手段。但从事情的结果上来说，他不仅赢得了赌局，还在临别前给自己的父亲送了一份大礼。
因为贤人的事对韦德·神山进行了批判而在短时间内斩获大量人气的诺伦克·费拉兹议员，与埃兰梅塔学院的校长奥斯卡·芬利，在飞羽真前往新学校的当天，因为存在着不正当的金钱关系遭到了有关部门的查办。由于涉及金额数目庞大，他们的余生大概都要在边远的监狱里度过了。费拉兹议员曾不可一世的儿子库尔特·费拉兹在学校也在之后成为了众矢之的，很快就转学到了别的地方。
这两人的落马跟飞羽真有很大关系，但归根结底也是因为费拉兹的过度自信，以及芬利校长一直没把飞羽真这个“差生”当回事，才让他钻了个空子，在校长的个人终端里加密的私密文件夹里搞到了决定性的证据。
不过现在那些对于飞羽真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到了帝国少年军官学校后很快就展开了一段新的生活，全身心地投入到之后的学习与训练中。六年后，他以首席的身份毕业，授予中尉军衔，分配到了第111舰队。
作为一个新兵蛋子，飞羽真一上来就被派到了前线。
无论是在帝国内各处进行的征兵宣讲，还是军官学校里的课程，都声称以现在帝国的危险等级只会有百分之五十的士兵会在其服役期间见到实战。但实际进入军队后才会发宣布那不过是一种修辞，其表达的真实意思是撇除那些成绩太差在学校或是在训练营里就被淘汰掉的、死在各种各样的意外中的、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只能在后方当个文职的，大约百分之五十的人后，剩下的那些基本都会参与到实战中。帝国目前的处境虽说不至于水深火热，但也远没有政府对外宣传的那般太平。
他的军人生涯中的第一个任务是带领一小队的陆战队员登陆到位于边缘世界的索诺斯星上，支援处理一场由矿产所有权引发的冲突。
虽说第一圣刃帝国幅员辽阔，但并非每一个人类、每一颗被人类发现的行星都属于帝国。人类本身就有许多派系，帝国只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支。在帝国的边缘区域有着许多归属不明确的星球，索诺斯星就是其中之一，至少在飞羽真上一次看到有关帝国世界的统计报告中它还不在其中。
不过像这样一个边缘世界的所有权的决定，基本不是先到先得，就是看谁在这上面拥有更多的人和更强力的武装。飞羽真这次的工作就是把上面自称是来自“米吉多联合”——一群从帝国建立之初就拒绝帝皇的召唤，一直徘徊帝国周边，如今已经在宇宙射线的催化下变异得似人非人的家伙们——“非法”开采的矿工们给赶出去。
然而事情并么有上头说的那样轻巧。那些米吉多联合的矿工们为了确保自己的主权，不惜雇佣了宇宙海盗。但在发现这些佣兵之前，帝国当地的指挥官以为这和自己过去处理许多起类似的冲突一样，不过只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错误地判断了他们目前的局势，也没让上头把这里当作一回事。好不容易派来了支援，却只有一小队陆战队新兵，对他们现在的情况没有什么改善，和对面一比较依然显得兵力单薄，帝国士兵们苦不堪言。
眼下的情况非常危急。
帝国的两艘运输机在向米吉多矿工营地开进的途中，其中一艘被导弹击中爆炸，冒着滚滚的黑烟坠毁在了附近的一条峡谷里，连带着里面几十个陆战队员一起葬身火海。而另外一艘被前面中弹的那艘撞坏了引擎，虽说不至于当场爆炸但也迫降在了附近地方，幸存的士兵不得不带着还能使用的装备被迫转移到了谷地里。
现在敌方的人数远胜于他们，还占据了绝对的高地。帝国的士兵们只能背靠着岩壁勉强躲过上方的射击，只要一冒头就会被射成筛子。旁边不远处就是刚被导弹击落的运输机残骸，他们的指挥官也因为这一下身受重伤倒在了那里，勉强靠着动力装甲的内部的应急系统存活了下来，如果不能获得及时的治疗他是撑不了多久的，他的那身装甲随时都会变成他的棺材。
指挥的重担就这么顺位落到了现场还活着的人中军衔最高的飞羽真身上。他很清楚他们需要尽快找到突破的方法，否则迟早所有人都要交代在这里。他舔了舔自己被这颗炙热的星球烤得干裂的嘴唇，扫视了周围并试着往几个不同的地方开了几枪，观察对面的反应以判断目前的状况。
他发现右侧几百米处有个不大容易被察觉出来的陡坡，那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是一个很难爬上去的角度，但对于有动力装甲辅助的陆战队员来说，不能说是轻而易举但花点功夫就能爬上去。在那上面大约几米远的地方就有几块被灌木和壮硕的仙人掌点缀着的大岩石，只要能有几个人上去，这一面倒的局势就会发生改变。
但问题就出在了这里。就算那边是敌方阵型的边缘、火力相对来说比较薄弱，但在没有任何掩护的情况下就想从那里爬上去，下场不会比之前那几个冒险探头被一连串钉刺子弹连带着装甲一并撕碎的陆战队员好太多。
就在飞羽真苦恼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他忽然听到悬崖上方距离峡谷有点距离的地方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隆声，紧接着是一连串的惊叫，感觉上像是上面有什么东西爆炸了。这时指挥中心传来通讯，说是侦测到敌方营地附近出现了等级不明确的灵能反应，而且还观测到他们营地外围的导弹塔因不明原因倒塌了。
一道灵光如闪电一般忽然在飞羽真的脑内闪过，仿佛有个声音告诉他“就是现在”——他没有片刻犹豫，招呼着几名跟在他身边的陆战队员，带领着他们冲上先前看好的路线，攀上了山谷的峭壁，迅速隐蔽在了尽头的岩石背后。
他们很幸运，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受到伤害，目的地周围也没有埋伏着的敌人。看来那些刚才还在跟他们火拼的人被之前那声巨响的源头吸引了注意，才给了他们这么个机会。但这个空档没有持续多久，下方的士兵还没喘上几口气，枪声又再次响起。
飞羽真攥紧了手中的高斯步枪，他明白只有自己身边这支成功切入了敌人后方的小分队把这些海盗佣兵全部干掉，下面那些人才有可能活下去。
他发起了冲锋的呐喊，当敌方还处在帝国的士兵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侧后方的错愕之中，那一张张诧异的面容就被一排排倾泻而出电磁钉刺撕裂了。仅凭海盗佣兵们那些轻薄落后的护甲，一旦失去了地形优势的他们根本无从抵抗帝国军的火力。
谷底中得到解救的剩余士兵立马进行了反击，电磁钉刺的呼啸声如狂风般充斥着峡谷，被前后夹击的佣兵们毫无机会。海盗们对雇佣他们的矿工没有多少忠诚可言，当他们意识到自身的损失就要超过雇主给予的承诺时，赶在被全军覆没之前纷纷丢掉了武器举起双手以示投降。
但海盗同时也是狡诈的。就在这些帝国兵以为自己胜利了，走到他们中间确认了他们都抛盔弃甲、手无寸铁了而松懈时，一个躲在导弹塔倒塌后的废墟中的海盗忽然窜出。
当飞羽真在对方的防护面罩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的脸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无论对此再作出任何反应都已经晚了——然而炽热的子弹没有炸开飞羽真的头颅，而是在他自己的枪膛中爆炸、炸断了他自己的双手。与此同时他的脑袋连带着保护着它的装甲在一道紫金色闪电的寒光闪过后，顺着他稍稍下倾的肩膀滑落到了地上，原本所在的位置化作了一股赤红的喷泉。
某个隐藏在这具无头尸身身后的隐约存在从喷涌的血雾逐渐显现出了形体，身上却不沾一点血迹：那是一个身材高挑苗条，有着一头不太看得出卷曲的棕黑色短发，身穿大体为白色缀有金黄色流光线条的紧身作战服，头上戴着黄绿渐变的战术护目镜的男子。他一手拿着一把S-30罐式霰弹狙击枪，另一只手的前臂护甲的前端一直延伸到了手背，那部分内嵌着一块绿色的帝皇水晶，与上面金色的金属护盖共同组成了一个剑周身环绕着一道圆环弧光的纹章，在其末端涌出的能量凝聚成了一把泛着些许紫光的金色光刃。
飞羽真看着面前这个救了他的男子，对他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当对方取下那副遮挡了他大半张脸的战术护目镜，以那双暗色的金瞳望向飞羽真的时候，两人一同惊讶地瞪大了双眼，鼻翼颤抖着不断张合。
「贤人...？」
「...飞羽真？」
即便六年未曾相见，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

尽管两人都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对方说，但眼下不是干这个的时候，他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飞羽真召来了一艘医疗运输机，把他身受重伤的长官和现场可以找到的所有伤员都送回了帝国在索诺斯星上的蕾赞营地。然后清点了下己方剩余还能作战的人员：他们只剩下五名陆战队员、两名火蝠、一辆攻城坦克以及一名幽灵了。只看数量，还没投降的佣兵多。但即便蚍蜉再多也难以撼动大树，不论其他，光是一名幽灵的存在足以震慑所有人了。
就在飞羽真审问那些被俘虏佣兵的时候，贤人又隐去了身影。有了那位被斩首的海盗的前车之鉴，一个不知其踪迹的幽灵在这充满了血腥味的山谷里所带来的恐惧、焦虑和心理上的压迫感，让这些穷凶极恶的宇宙海盗都成了有问必答的乖宝宝，没有人敢在这种情况下再耍什么花招。
这些海盗说在矿工的营地里除了一台不知道几手的歌利亚外，就剩下一些经过部分武装改造的采矿机器了。除了那台歌利亚，矿工们剩下的这些武装力量对帝国剩余的部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他们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走进对方的营地，彻底结束这场争斗。
矿工这头很快就获悉了前线传来的战报，在得知那些海盗已经投降了之后，矿场的负责人慌忙呼叫了歌利亚的驾驶员，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当他气冲冲地找到那台蹲在矿场角落破旧的武装机器人，手脚并用地爬到它的驾驶舱上准备痛骂那个偷懒的雇员时，惊讶地发现他已经脑袋爆炸死在了驾驶舱里，整个狭小的舱室里到处都是黏糊的血肉。
整个营地的人都乱作了一团，这些飞羽真通过远程观察器全都看在眼里。那名驾驶员的惨状让他想起了六年前在艾古山瀑布潭里的那些鱼。毫无疑问的，早在炸掉导弹塔的时候，贤人就帮他们扫除了后顾之忧。
「你们不能这样！是我们先发现了这颗行星上的矿产，这里是属于我们的财产！」
飞羽真一行在海盗们的带领下来到了米吉多的营地，矿场的负责人带着几个体格强壮的矿工，骂骂咧咧地拿出一叠皱巴巴且沾满了机油的文件拍到了来到他们营地的帝国士兵中看起来最像话事人的飞羽真面前。
「看清楚了！我们有所有相关的证件，我们光明正大地拥有着这里的所有权！你们才是入侵者，明白了吗！」
「你说得没错，这上面全都是米吉多联合的印章。」飞羽真礼貌性地微笑着，迅速地扫视了下矿工出示的文件内容，点了点头稍作停顿，看到面前那几个矿工露出了欣喜和得意的神色后又转而说道：「但很可惜，我没看到上面有帝国的印章——这意味着我们帝国方面并不承认这些文件，它们在帝国的眼里不过是一堆印了几个没有意义的图案的废纸。」
「这里就不是帝国的土地！」矿场负责人怒吼道。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事。」
「——是吗？」负责人尖声反问道。「所以呢？」
「你们必须马上撤离这颗行星，而且不得带走任何在这上面挖到的东西。」
「你以为你是谁啊？！」几名矿工被面前这虽然身材如成年人一般高大，但这光洁的面容和眉宇间透露出来的稚气，毫无沧桑感可言，一看就是个未经多少世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气得歪着嘴笑了出来。「你才多大？」
「我是帝国第111舰队的飞羽真·神山中尉，不久前才以首席的身份从帝国少年军官学校毕业，再过几个月就要迎来我人生的第十七个生日了。」飞羽真回答道。「但我认为我们现在谈论的事情和我的年龄无关。」
「帝国这是没人了吗？」矿工们纷纷笑出了声。「快滚回你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喝奶去吧！我们再怎么着也不会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投降的！」
「哦？是吗。」飞羽真挑起了一侧的眉毛。「可我觉得你们会投降的，非常确定那种。」
「凭什么？」
「我觉得你们的设备看起来还是挺值钱的，而且是你们实实在在的私人财产——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既然挖到的东西不能带走，那你们更不会想把它们也给赔进去的——事实上我们有一辆攻城坦克的炮口正对着你们的勘探和挖掘设施，又或者——」飞羽真忽然轻轻勾起了嘴角。「都看过那名歌利亚驾驶员的模样了吗？现在你们身边的某处还徘徊着一名幽灵——我敢向你们保证那不是什么唬人的恐怖都市传说。」
负责人望向了飞羽真身后被俘的佣兵，那些人连忙点头表示那是真的，并且很顺理成章地把他们明明人数更多却选择了投降的原因归咎到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鬼兵身上。
「你们可以选择直接投降，然后带着你们的宝贝设备撤离这颗星球；也可以选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花了大价钱搞来的设备被炸得稀巴烂；又或是选择让你们的地盘变成设备保持完整却没有活人的幽灵矿场；如果什么都舍不得的话甚至还能选择抱着你们的设备一起被炸上天。」飞羽真眨眨眼，举起一只手，手指随着他话一根接一根地展开。「——嗯，这么看来你们确实有不止一种选择。」
「该死！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这矿山明明就是我们的！」其中一个矿工撸起了袖子眼看就要给飞羽真的鼻子一拳了，但被他们的头儿给拦住了。
「我不否认这一点。」飞羽真面对他们的爆发只是微微一笑。「作为一名荣耀的帝国军人，我有义务让胆敢违背帝国真理的人见识到帝皇的威光。」
几名矿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沉默了好几分钟后很不情愿地妥协了。
飞羽真满意地点点头，高举着手打了个手势，撤回了对远处的坦克下达的炮击准备指令。

※※※

回到营地后飞羽真巡视了一周，探望已经脱离险境了的指挥官，跟他汇报了自己接手后的工作进展，对方询问了他对那些矿工的处置后，反过来训了他一顿。然后他便回了自己的宿舍，在那里撞见了靠在门边等候着他的贤人。
简单寒暄了几句，飞羽真邀请他进入了自己的房间。他们重逢时由于战况紧急，飞羽真都没有机会好好观察过这位阔别多年的好友如今的模样。他自己是一回到营地就脱掉了厚重的动力装甲，现在穿着的是帝国军的红色制服，贤人却仍穿着那件几乎包裹了他全身、有着金色流光线条的纳米紧身衣。只是卸掉了战斗时穿在外面的轻型护甲、功能性装备和以灵能驱动的武器系统。
他的身高体格都和自己相当，但贤人的肌肉比起他的要更加丰满紧实，起伏有度的匀称曲线在这身紧身衣的映衬下更加...这听上去也许有些失礼，但飞羽真确实觉得对方的身子看着相当性感，甚至可以说是色气。
他本来就好看的脸蛋长开后也变得更加好看了，暗金色的眸子还是那么明艳动人，鼻子高挺却小巧，厚实饱满的嘴唇带着水润的朱色如成熟的浆果般诱人。眼角的泪痣从前没怎么注意到它的存在，现在一看，发现它的存在让贤人的容貌增添了几分魅惑。
说来飞羽真还注意到，贤人在门口等待他回来的时候，手里一直拿着他当年送的带盖罗盘，盯着其打开的盖子内侧看得出神，注意到他过来后就收了起来。
「刚才你在门口看的什么呢？」
这种边缘蛮荒世界上临时建造的营地的条件不说比不上家里，就算跟训练营里比也差得远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人的东西。飞羽真翻箱倒柜地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两包吸取式的蔬菜营养啫喱，在递给对方一份时咧开嘴笑着问道。
「就是你过去送我的罗盘。」贤人笑着回应了他。这是他们重逢后飞羽真看到他露出的第一个笑容。「我把我们小时候在翠风V表演话剧获奖时拍的合影嵌在了里面。」
他又拿出了那个罗盘，打开后展示给了跟他肩并肩坐着的飞羽真，那张照片上除了他们俩外还有露娜，当时的他们都笑得非常开心。那是他们相识后度过的一段最美好的时光，但之后没多久就...
「这些年来我每天都要看着它，这能让我感觉稍微好过点。」贤人说着抿了抿嘴唇，眉眼耷拉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在那之后昏迷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铁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线，周围都是奇奇怪怪的仪器，还有无数双眼睛高高在上地盯着我。」
「他们告我你死了，和我的母亲一样——他们说我拥有着强大的灵能天赋，我的父亲一直对所有人都隐瞒了这个事实，是我在无意识中爆发出来的灵能杀死了你们，每一个人的死状都无比惨烈——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一直缭绕在自己身边雾蒙蒙的怪异感觉到底是为什么。」他和飞羽真同时拧开了营养啫喱的盖子，但在送到嘴边后就悬停住了。他眼睛聚焦在了虚空中，后者都已经吸掉了大半包，他都没有吸上一口。「在之后的训练中他们也常用这个刺激我，说是痛苦更能激发我的潜能。」
「所以我还是很惊讶的，当我看到那个感觉很像你的活体反应真的是你的时候。」贤人眨了眨眼，欣慰又略点点自嘲地笑了。「要知道能让一个幽灵感到惊讶的事可不多。」
「是因为心灵感应吗。」飞羽真吸干了袋中的果冻，叼着空包装上下摇晃了几下。「我在军官学校的时候一直都很关注这方面的信息，但...确实没有多少。我在最新版的《战地手册》里看到了幽灵作为帝国的一个正式兵种登陆的介绍——只有短短的一段话还说非常玄乎，而且说的更多的是配给装备的性能描述——但就我的理解，使用灵能隐藏自己的身影和探知他人的想法...是你们的基础能力。」
「那是真的。」贤人点点头。「但也不需要太过紧张，我们的能力并不像传言中的只需要轻轻一瞥就能洞悉一个人的全部那样邪乎。」
「心灵感应的快速扫描能轻易感知到的只有没刻意隐藏的浅层思维——比如你隔壁宿舍那家伙想在接下来的假期去吃烤鱼这种。感觉上就像在饭店吃饭时隔壁桌的谈话一样，稍加注意能听得清清楚楚，不那么注意的话又会混进环境声中。在人多的时候，即便没有人说话，他们的心声也会让我感觉像在集市里最热闹的地方一样吵闹。」
「但这种能力对于那些老谋深算、刻意隐藏自己心思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想要读到那些人的思维得用另一套方法，不过那得花费很大的精力。」
「唔...至少听起来我在你面前不完全是个暴露狂。」飞羽真假装舒了口气打趣着说道。
「——飞羽真！」贤人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然后他缓缓地低下了头。「我...我不会对飞羽真这样做的。」
「为什么不呢？」飞羽真轻轻一笑。「我倒想知道你从我身上都读到了什么。」
贤人盯着儿时的好友怀疑地点点头，用心灵感应的能力快速扫描了他的意识，看到了对方脑子里对自己穿着紧身衣的身体的种种奇怪想法，立马伸手捂住了自己羞得更红的脸别了过去。
「...飞羽真，我一直穿着这身紧身衣是因为它有助于我把控自己的灵能，不是为了什么...呃...情趣。」贤人的声音被他自己的手捂着听起来闷闷的。「而且它对我皮肤施加的恰到好处的压感让我感觉到安心，像是亲...亲...亲人的拥抱和安抚。」
他其实是想说“亲密的人”来着。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出现。」飞羽真的脸也泛起了红晕。他尴尬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不，应该说我就没想到上头会派出一名幽灵到这种地方来，我想不到他们会这么做的理由来。因为这里看起来——没那么重要。在你出现之前，批给这里的支援就只有几名陆战队新兵和一台差点在运输过程中就被导弹炸掉的坦克。」
「说实在的，这个我也不清楚。」贤人耸耸肩。「也许是帝国想要展示一下自己正式投放的新“武器”，顺面也给米吉多联合一点“小小”的威慑。」
「那些海盗确实很怕你，矿工也是。」飞羽真点点头，深吸了口气。「那个海盗——还有那个歌利亚驾驶员——」
「你觉得我很残忍吗？」不需要飞羽真回答，贤人已经感知到了他的想法。「你也很庆幸他们都作出了正确的选择，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对吗？」
「虽然你下手是挺狠的，但其实你并不想爆掉他们的脑袋吧。」飞羽真盯着贤人的眼睛说道。「你从以前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如果说有必须要舍弃或是牺牲点什么，你总是希望把这个需要降到最低，如果可以的话你甚至希望只有你自己需要付出代价——虽然那两个人的死状很可怕，但起到了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其他人也都很快地就作出了明智的选择——如果冲突再继续发展下去很难想象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毕竟一开始，我们的指挥官认为只要带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最多再加俩喷火兵，碾到对面的营地里，那些矿工就会不作任何抵抗立马投降，甚至还自信满满的跟上头说这儿的情况很适合作为新兵的第一场实战。却完全就没想过对方也是有脾气的，更没想过他们会花钱雇佣宇宙海盗来保护自己的财产——而现在，从结果上而言，至少那些矿工还能保有自己的设备，帝国也完好无损地获得了这片矿区。」
「这并不能否认我是台杀戮机器的事实。」
「但至少你没有变得冷血无情——告诉我，你对那么做了那些事你是什么感觉？我不相信你真的会毫无感觉，甚至以此为乐。」飞羽真断言道。
「有时我会庆幸幽灵在执行完任务后，会有删除相关记忆的程序。」贤人闭上了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光是想起当时的感觉就让他感到恶心。「这能让我忘记在杀死那些人的时候，从他们的身上感知到的恐惧和死亡时的感觉。」
「但我也很害怕这种反复的对部分记忆擦除的操作会让我真的渐渐忘记掉你。」他拿起了桌上一直打开着的罗盘再一次握住了它，虚起眼睛盯着里面的照片，抿了抿嘴唇。「所以养成了在空闲的时间随手打开它看看的习惯。」
「别总是说我，你自己又是怎么回事？」他重新抬起头来，望向了身边的飞羽真挤出了个微笑。「我记得埃兰梅塔学院的学生到了十八岁那年才会毕业，而且你向矿场负责人自报家门的时候说自己毕业于“帝国少年军官学校”？」
「那种事你只要读取一下我的记忆不就知道了嘛。」飞羽真笑笑道。
「我说过主动对某人进行心灵感应是件耗费精力的事，虽然在表面上可以做得不动声色。」贤人摇摇头拒绝了。「我承认那样做确实非常高效，能够在任务中快速判断出他人的真意。」他一手托腮，歪着脑袋望着身边的好友，另一只手把一侧鬓角的头发别到耳后，然后拿起了被他放置了许久的的蔬菜营养啫喱，总算是喝上了。嗯，味道其实也不是太差。
「再说自己去看是一回事，听他人讲述——尤其是飞羽真你，又是非常不同的另一回事——我想听你讲述你自己的故事。」
「好好好。」飞羽真把自己头上的贝雷帽放到他好友的头上，无奈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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