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5.告白

【露中/哨向】包办婚姻合理性≠0

结鸳鸯

2025/01/28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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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区。

半年前，这个战区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围歼战。盘踞沼泽森林的霸主消失后，这里的土地持续孕育着异兽，在叶的阴影中，在水的脉络下，无数中小型异兽在伺机而动，试图跃迁到更高生态位上。

“塔”因此布置人员驻扎此处负责清理。

王耀和伊万·布拉金斯基两天前到达森林边缘的驻扎点报到，并与一对准退役战士交接。那时他们还没完全领会“情况复杂”这四个字的含金量。

现在是他们第一次踏入森林。

米莎一熊当先，宽大的熊掌踏平虚浮的腐叶，黄猄蚁群受到惊扰，围在它爪边攻击，连长毛都无法撼动。福乐蹲在米莎头顶咬干叶子玩，叶子是从“塔”里带出来的。

哨兵和向导紧随其后。这里雨热同期、水网密布，腐叶铺满沼泽，树木遮天蔽日，空气潮湿得令人喘不过气。

哨兵被动接受大量讯息，步伐比平日缓慢许多。此刻，他们已经明白，这项工作为何需要哨兵向导组合完成——在此区域内，哨兵五感压力增幅惊人，需要向导随时协助和保护。

随着行进，异兽开始零星出现。在向导看破异兽行迹之前，哨兵抬指秒杀，看上去潇洒极了。反复几次之后，王耀说：“伊万，我们商量一下。”

“好，商量什么？”伊万·布拉金斯基问。

“我需要实战训练。”王耀建议，“不如这样，以我们前进方向为界，我们各自负责处理自己那一半区域。”

坦诚地说，伊万·布拉金斯基很希望向导躲在他身后，看他大杀四方。不过目前出场的都是些小角色，碾压也不能展现他的实力。所以他从善如流，点头说：“好。”

福乐从米莎头顶滑到后背，再弹跳到王耀手上，冲王耀睁大圆眼睛，流露出讨好的神情。

“不行，你也要去战斗。不想沾到泥，我教你调动精神力护住爪子。”王耀温柔地说，“回去之后给你洗泡泡浴。”

听到泡泡浴，福乐用鼻尖轻轻碰了下王耀的手，愉快地叽一声。

“一言为定。”王耀回答。福乐谨慎地攀着王耀的衣服，一点点滑到地面上，用精神力裹住身体，大尾巴高高地翘起，没沾一点泥。

实际探察后，王耀立刻感到个中困难。

乔木、灌木和草本植物高低错落，猿猴和树懒在细子龙树上攀爬，鸟雀和巨松鼠在野桐木间隐现，蛇虫在毛膜蕨里游走，蚂蚁在地衣上穿梭往来。伴随它们一举一动，毛、爪、翅擦过干、枝、叶，更有风起，叶动，水落，鸟鸣，蝇呐，细碎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向导的五感敏锐度高于普通人，但缺乏系统性作战训练，要在纷乱的信息里捕捉精神力场，搜寻异兽位置，消耗精力不少。他向来不肯暴露弱势，现在依然如此，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逐渐浮起一丝挫败感。

向导没发现，在哨兵敏锐的五感中，他用后牙床咬着口腔，因此嘴角略向下撇，呼吸比平时稍快，整个人像绷得太紧的弓。

“类似在水中浮潜。”伊万·布拉金斯基忽然转头看向王耀，说，“最开始只感到皮肤发冷，鼓膜和虹膜被水压迫。习惯这一切，之后能分辨光线摇摆，气泡滚动，水流冲击。熟悉这一切，之后会产生一种预感——”

他蓦地抬手向上斜射，子弹穿透树叶遮蔽不知去向。

“像这样。”他说。

伴随他云淡风轻的话语，一只变异云雀的尸体扑朔落地，眉心洞开。

“耀，放开手去练，别着急。”他眼睛亮晶晶的，用软绵绵的声音说，“有我在。”

感受到对方安慰自己的意图，同时感受到其中难以掩饰的炫耀意味，王耀：“……谢谢。但是你说得太抽象了，可以具体一些吗。”

哨兵思索片刻，问：“你是否感到搜查效率低？”

王耀讶然：“是的。”

“对此我的经验是，训练视觉以外的感官。”哨兵说，“我们在十六岁以前作为普通人生存，已习惯依赖视觉对远处的目标进行判断。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用有意识的训练压制身为普通人的本能，直到使用五感获取讯息成为新的本能。”

王耀若有所思：“更不能依赖精神力场的干涉。那太近了。”

“是。”伊万·布拉金斯基点头，继续安静地走在一旁，小型异兽像熟透的栗子一样纷纷炸开，然后噼里啪啦往下掉。

这样行至日暮，王耀稍微摸索出点感觉。他一路默记得失，不断调整冷汗一次又一次打湿后背也浑然不觉。他终于离开“塔”——即便没能分配在H区——他顿觉天地宽广，哪怕艰苦也乐在其中。

他们按时抵达休息点，一处树屋。向导为哨兵梳理五感，微凉的双手捂住哨兵的耳朵。森林作战服是迷彩色，材质将大面积躯体保护起来，裸露在外的面部和颈部则涂着基础防护剂。

伊万·布拉金斯基不习惯这种肤感。王耀的精神力像清泉流过四肢百骸，让他很想环住王耀，把脸埋在王耀手掌里，狠狠地搓掉防护剂。

但他决心要在王耀面前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可靠哨兵，不应当作出这种举动。他略感失落，转眼就看到米莎试图舔福乐的脑壳，福乐一蹿一蹿地躲避，踩到泥洼之后气愤地扭头冲米莎尖叫一声。米莎沉默但执拗地跟在后面，直到福乐蹿上树。

在树屋的隔壁树上，福乐用树枝和树叶仔细擦去爪子上不慎沾到的泥块，嫌弃地小声叽叽叫。米莎绕着树转。

看着米莎连狐狸尾巴都没摸到，哨兵心理平衡了。

“今天的作战内容：拍虫子。”稳重可靠的哨兵对他的向导嘀咕，声音软绵绵的，“如果分去H区，我们现在已经开工了。”

“我们需要再往深处走，说不好明天就开工了。”王耀笑道。

“这很……重要。”伊万·布拉金斯基说，“我希望第一次和你一起出任务，就能遇到大猎物。”

王耀听得出他话语中认真的意味，不明所以，点头说：“好。”

伊万·布拉金斯基有点羞赧地抿嘴，还带着些稚气。

王耀点燃固体燃料加热罐头。很快，罐头咕嘟嘟飘出热气，伊万·布拉金斯基全程盘腿坐在旁边，盯着王耀看。

王耀稍微坐直。白天在雨林中行进时还不觉得，深夜同处一室，稍一转身就能互相撞到。而对方身上热腾腾的气息，几乎张牙舞爪地彰显主人的存在感。他因此平白生出拘束，一边用小勺子搅开罐头，一边问：“看我干什么？”

“白天执行任务不能看你，现在我要多看几眼。”伊万·布拉金斯基回答。

“热好了，碗给我。”王耀给他盛肉酱，再把饭盒递回去。

“谢谢。”伊万·布拉金斯基接过饭盒，礼貌地道谢，继续说，“而且我要看，你打算什么时候看我——你刚才递饭盒的时候看的是我的手，不算。”

王耀：“……”

他只好转头看向伊万·布拉金斯基。

在哨兵的眼中，最活泼的空气从向导手中向上，亲吻向导的下颌和微微发红的耳垂，逐渐变得舒缓，在向导头顶扩散开。夕阳的光芒被雨林阔叶分隔，像从窗口抛洒大块大块火焰色的云母片，随着空气流速的变化，时而拥挤时而扩散，美得难以描摹。

伊万·布拉金斯基一时失语。好一会儿，他看着王耀，把饭盒端在嘴边，小口吹去热气，舀一勺肉酱放进嘴里，说：“好淡。”

“要不……我暂时为你调高五感。”向导建议说，“晚饭之后再给你梳理精神？”

哨兵艰难地拒绝了这个充满诱惑的建议。

“不能把精神力浪费在这里。你需要休息。”伊万·布拉金斯基说。他拆开能量棒蘸酱咬一口。他习惯一口饼干一口酱，王耀坐在一边，先吃酱再吃饼干再喝水。

他们稍作收拾，王耀把睡袋摊开，再把水壶放在睡袋边。

阳光从树梢溜走了，细微的月光渗进树屋。他们并排躺在睡袋里，伊万·布拉金斯基翻个身，正想说话，福乐从窗户跳了进来，像一个毛绒罐罐贴到王耀脸颊，尾巴在睡袋口蹭来蹭去，小声地嘤嘤叫。

“精神体不需要睡觉。”王耀回答，“福乐，现在是在任务期间。”

福乐睁大眼睛，可怜兮兮地垂下耳朵。一人一狐狸僵持了一会儿，福乐抽噎一声，一尾巴扫倒水壶，顶着飞机耳，生气地翻过窗户跳下树去。

伊万·布拉金斯基把水壶扶起来，开玩笑说：“放水壶给福乐消气？”

“水当然是用来喝的！”王耀立即说。他随即意识到自己语气太硬，顿了顿，放软声音说，“我妈妈的精神体小玉，是一只玉带凤蝶，喜欢喝蜂蜜水，所以我习惯在床头放一碗水。”

他们又说两句然后互道晚安，王耀闭着眼睛总睡不着，不由心中暗叹，还是抱着福乐睡觉更安稳。他显然不是熟睡状态的呼吸和心跳，在哨兵耳中清晰无遗。

米莎那里传来愉悦的情绪，在心里用厚厚的熊爪演奏小提琴。哨兵有理由怀疑需要大型暖炉陪睡的福乐去找米莎当靠枕了。

哎。我也想要抱枕。哨兵酸酸地想。

“累得睡不着？”伊万·布拉金斯基小声问，“你今天精神力损耗太大了。”

王耀心想，我经常加码训练到精神力透支，今天这算什么？可他自觉抱着福乐才能熟睡这件事难以启齿，所以没有反驳，默认对方的话。

“我给你按摩？助眠效果很好的。”伊万·布拉金斯基跃跃欲试，并举例佐证，“我靠这一手，从高年级学长那里换来理论考试题库。”

“巧了，我也换过理论考试题库。我用题库换过早餐，教材，训练场使用点券，还有杂七杂八很多东西。”王耀笑道，“我还带过一对一实操考试辅导。”

伊万·布拉金斯基心里嘀咕，我也想耀给我考试辅导。为什么两年前我们没遇见呢？

——他完全忘记哨兵和向导分属两个学校，而且是同年级互助学习，几乎不可能遇见高年级的向导学长。

“学长，”他正经地说，“申请考试辅导，我用按摩服务换。”

王耀看着树屋粗糙的顶木，不自在地眨眼。他清清嗓子，说：“学弟，辅导课程已经下架了。目前仅有F区作战分析材料在架，无偿领取。”

“按摩服务目前也无偿领取。”伊万·布拉金斯基嘀咕。

王耀听得想笑，说睡了睡了，闭上眼。

一晃，行至第三天中午。

伊万·布拉金斯基忽然做出“静默”的指示手势。王耀定睛看去，不远处，有透明的丝线垂在蕨草绿褐色的叶上。

是蛛丝。

他用精神力消除气息，跟在伊万·布拉金斯基身后，精准踩在哨兵的脚印上。福乐和米莎脚步更是轻盈，轻得无声无息。他们继续走，蛛丝逐渐成股，精神力附着其上，像有无数小火花在火池里躁动不已。

王耀心中一紧，同时，伊万·布拉金斯基暂停脚步，沉声说：“是巨人食鸟蛛。”

前方树木掩映中，有一个足展约两米的巨型蜘蛛，棕褐色的身体覆有红棕色的毛，五对螯足更是密布刚毛，顶端倒刺令人心生警惕。它盘踞在网中，网彻底淹没周遭植被，几棵高大的树已凋零濒死。蛛丝在树间裹成一个球状的巢，隐约可见其中有许多小蜘蛛攒动。

“我把大蜘蛛引开。耀，幼蛛交给你。”伊万·布拉金斯基说。

——幼蛛在巢中密密麻麻，到人小腿那么高，一想象它们同时冲向自己的景象，王耀后背寒毛倒竖。

“叽。”福乐小声说，尾巴毛也炸开了。

“好。”王耀对他的哨兵说。他绷紧精神，绕向蛛巢另一侧。他们到达各自位置，彼此示意后，哨兵首先发难，在远距离用精神力攻击巨蛛腹部，计划将它引离蛛巢，再进一步驱赶向沼泽。

一击无效！巨人食鸟蛛外壳上的刚毛附着精神力，像一层海绵缓冲攻击，外壳本体坚固程度远超预期，因此伊万·布拉金斯基的引诱攻击并未奏效，巨蛛竖起最前的一对螯足，嘶嘶作响，以示恐吓。

遍布附近的蛛网被精神力驱动开始游走，王耀感到眼前的巢正在迅速加固，他当即决定改用备用作战计划，掏出震荡手雷。

与此同时，蛛网从树上、灌木上、地上剥落，四面八方闪电般袭击伊万·布拉金斯基，彻底遮蔽他观察巨蛛的视线。他敏捷地闪避大部分蛛网，用战术匕首划破无法闪避的部分。米莎同时补位上前，巨大的北极熊守卫哨兵身旁防备偷袭。

巨蛛嘶叫着冲出去发动攻击，足尖在腐土留下深深痕迹，快得掀起一阵风。

一直隐蔽气息的向导观察到此景，立刻使用精神力围住蛛巢，仅在面对自己的方向留下一道缺口。与此同时，福乐跃起，爪尖刺入蛛网，尖叫一声汇聚精神力划破蛛网！

蛛巢中的幼蛛受到刺激，立刻蜂鸣示警，比巨蛛的嘶叫更加尖锐。王耀耳膜微痛，他拔下震荡手雷安全栓，将手雷从蛛网缝隙中掷入，立刻蹲下护住头和耳部。

——轰！

在蛛巢中心攒聚的幼蛛直接昏迷，挂在蛛网上的福乐僵直了尾巴，跳入缝隙里，落在幼蛛群中——每一只都和福乐差不多高，翻倒昏迷，螯足尖尖的支棱着，还微微发颤，活像一片阴森恐怖的刺刺森林。福乐一边吓得哀哀叫唤，一边狠戾地挥动爪子，一只一只拍死昏迷的幼蛛。

还有一半幼蛛尚未昏迷，二十有余，像没头苍蝇在蛛巢中乱撞。原本稳固的保护巢成为逃跑的阻碍，而它们的保护者正嘶鸣着与哨兵近距离互搏，无法返回援助。

巨蛛抖动腹部，螯毛像箭雨立体攻击，米莎猝不及防被射中眼睛，哀嚎一声，伊万·布拉金斯基也被迫翻滚到一颗树后，拉开距离躲避攻击。借此时机，巨蛛指挥蛛网攻击王耀！

王耀的围三缺一战术奏效，幼蛛源源不断冲他奔来，此时，他正皱着眉扣动扳机挨个杀死。他对蜘蛛有着根深蒂固的畏惧感，过分专注于眼前的幼蛛；持续三天过度消耗精神力，目前已是强弩之末；又兼运用五感不够娴熟，他发现蛛丝时已然躲闪不及，被囫囵捆住。

幼蛛趁此机会集体尖啸，震得王耀眼前一花。视线昏暗的同时，他听到无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他身边滑过，让他浑身发冷。巨蛛趁着哨兵后退，当即调转方向，试图袭击向导，为幼蛛逃跑争取更多时间。

可它的对手们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也在此时，伊万·布拉金斯基已躲过螯毛攻击，在树后拔枪击中巨蛛脆弱的腰部，激怒它令它放弃回援幼蛛；米莎也同时挥动巨掌封锁巨蛛攻击方向，迫使它的路线再次偏转。

借着哨兵的拖延，王耀视线恢复，使用匕首脱困，福乐也已经解决蛛巢内的昏迷幼蛛，奔向逃窜幼蛛。

——大局已定。

伴随一声沉重的坠地声，王耀杀掉最后一只幼蛛，听着它死前的尖利叫声，惊魂未定，心脏狂跳。

“耀！”伊万·布拉金斯基三两步走到他面前，看他晃神，不由紧张地按住他的肩膀来回检视。

这一瞬间王耀感觉哨兵紧张的情绪，一种难以言明的温暖感受让王耀感觉双脚踏踏实实落在地面上。

原来这就是被人关怀的感觉。王耀心想。

“我没受伤，好着呢。”王耀笑道。他拂去沾在身上的蛛网。

因为宿主的死亡，现在它们只是普通蛛网，不再附着精神力。可王耀还记得起蛛网捆住自己时，从肌肤表面传来的活跃的力量。

雨林异常安静。虫鸣，鸟鸣，早已不知何时陷入沉寂了。只有风，它带着异兽酸涩的气味，吹拂着精神力切割得七零八落的碎叶。

蜘蛛尚且知道保护幼子。他这样想，又自嘲软弱——或许因为疲惫过头，连蜘蛛都能触动他心肠。

“耀？”伊万·布拉金斯基担忧地问。

王耀抬头冲对方一笑，这一抬头才看到，伊万·布拉金斯基脸上的防护剂糊得乱七八糟，右脸颊扎着一根螯毛，肿得老高。这张脸很白，因此肿起来简直是半透明的。

王耀不由睁大了眼睛，说：“伊万你……过敏了，需要处理一下。”

伊万·布拉金斯基愣了愣，顺着他的视线抬手就去挠脸，王耀急忙制止他：“有倒刺别硬拔！”

“哦那先别管它。”

“我给你处理伤口，伊万。”王耀说。

“先别管它，”伊万·布拉金斯基反手握住他的手，这样坚持，“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好吧。”王耀无奈地说，“如果你不觉得痛。”

哨兵严肃了神情，说出他一直盘亘在心的事。

“之前我们进展太快……”伊万·布拉金斯基的脸唰地红了，右边的包子脸也变成半透明的粉色，在乱七八糟的防护剂下，显得更可爱了。

王耀的心不由轻快地跳起来。

很难说他对此没有预感。王耀想。因为他的哨兵如此坦然又直率。名为喜欢，名为紧张的情绪，顺着相连的精神力触角，像潮水拍岸，反复浸没他。

在他们身边，米莎摊成一大块熊皮地毯，把脑袋贴在地面上，福乐站在熊脑袋前，正在驱动精神力治疗米莎的眼睛。

捕捉到王耀注视里的笑意，伊万·布拉金斯基直觉大有希望，开心之下，思路险些打结：“嗯，虽然，虽然我们在搭档这方面已经……我，我希望找一个正式的场景——这个蜘蛛不够好，可我不想再等——现在，我郑重地询问你。”

王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们长久地对视，紧张和羞涩的感情渐渐从伊万·布拉金斯基心头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的预感。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到如今我们共同作战，你让我反复发觉并确信，我不仅是作为一个哨兵，在争取一个向导成为搭档。我无法克制，试图在你面前做到最好，以博取你的欢心。因为我喜欢你，想一生保护你，陪伴你。”伊万·布拉金斯基执起他的手，凝视他，认真地问，“王耀，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他站在满地异兽尸体中，真挚又恳切。向导看着哨兵又肿又花的脸，不由笑出声来。哨兵嘴角下撇，不满于对方的反应。

请回答我。他用执着的眼神说。

属于少年人的青涩气息从伊万·布拉金斯基强行撑出的成熟外壳里溜出来。

“好。”王耀含笑点头，“我们试试看。”

哨兵大笑着拥抱向导，亲吻向导的脸颊。米莎感应到主人的心情，一晃一晃地摇头。

这可为难了初出茅庐的小治疗员。福乐只好扩大精神力场，治好熊之后累得生气了，小声叽叽叫，蹦到米莎头顶休息。北极熊抬起脑袋，赤狐于是顺着它的脊椎滑向后背。

“叽！”福乐立刻忘记生气，哒哒哒跑回大熊头顶，要求滑滑梯再来一次。

“伤口需要处理。”王耀终于想起正事，按住伊万·布拉金斯基的手臂，说，“去附近的河边。”

两人两精神体走到河边，向导取水给哨兵处理伤口。哨兵满心欢喜雀跃，恨不得和向导每分每秒黏在一起，一直笑盈盈的。

福乐蹲在河边，甩甩尾巴，叽一声喊米莎来玩水。米莎想了想，从岸上直接跳进河中，一熊激起千层浪，飞溅的河水当场打湿了福乐梳理得漂亮整洁的毛毛。连哨兵和向导两人也遭到波及，对视一眼，看向它们。

福乐脸上露出震惊神色，大声叽叽指责米莎，驱动精神力炸开米莎身边的水，浇了米莎满头。

福乐得意地叽一声。米莎呜啦啦甩掉头上的水珠，动用精神力把福乐扯下水，福乐猝不及防掉进河里，北极熊和赤狐互不相让，各自动用精神力打水仗，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哨兵：“……”

向导：“……看来不用准备泡泡浴了。”

“别管它们了。”伊万·布拉金斯基小声说，他的手轻轻滑向王耀的后背，把王耀按进怀里，轻柔地吻上王耀微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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