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夜】Aberrant Guild Series.

纸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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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errant Guild Series. One
牌说千术

/00/
魔术师偷走了一个筹码，荷官偷走了一张红心。

/01/
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不在甲板而在陆地，又一次相遇就是在甲板上了。昆看见夜，随即把手伸到船外的空气里，像是用手握住了晨光。隐约如薄纱的雾气顷刻缠绕上来，啄吻着他的手指。
“先生，请注意安全。”
昆闻言回头，眼里流露出调侃的意味，拉长了调子说道：“谢谢，你们的服务真是周到。”
夜却听不出刺耳，只是笑一笑，说：“先生，船上为乘客们准备了许多游乐活动，也许会有您感兴趣的。”
“哦？”昆忽然转身挨近夜，双手如同遭到牵引一般，迅速吸附到夜的脸颊旁，隔着一个稍有动静就能够碰到的距离，就此滞住。由上而下，圈围着夜的脸庞、脖颈、背脊、腰线、臀部，昆描绘出了一道旖旎暧昧的轮廓线。夜却不为所动，仍然保持着微笑挺立在原地。点到为止。昆心念一转，再走近了一些，嘴唇几乎贴到对方的耳骨上，吐出热息：“你能给我什么样的筹码？带我去逛逛吧。”

/02/
数字是不会骗人的，牌也是如此。每张扑克牌都有其记忆，而昆最擅长的就是接纳并引导它们。他在牌桌上赢了不下百万的筹码，已经引来了不少视线的关注。昆本来不想做到这般引人注目的，只是对手似乎怎么都不肯死心。而站在一旁围观了整场牌局的夜明白这分明就是昆的屡次挑衅导致的结果。
他的嘴可比他的技术要厉害得多。
“把这个人给我留下。”BOSS在耳机里朝他喊话。夜的视线逡巡了一周，见到角落里和周围散客群里的保安，他们呈现出一个包围圈，如同等待扑食的恶犬。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走上前拍了拍昆的肩膀。
“先生，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不——”昆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他把那根食指放到了夜的唇上。筹码犹如礼炮一般飞向四周，准确地击中了每一只恶犬的胸膛或肋骨。不需要使他们倒下、受伤或者流血，只需要他们稍稍停上那么一会儿——
“嘭！”
桌上剩余的筹码在刹那间全部炸开，就像盛开的礼花一般，不停歇地涌出彩带和碎纸屑，缠在一众礼服男女身上，画面荒诞而又可笑。被蒙住眼看不见前路的男女纷纷倒下，又阻碍了恶犬们前进的脚步。昆站在中央笑，在人们眨眼的瞬间里偷走空间，就像消失魔术一样，他不见了。
“是‘魔术师Khun’！”夜惊愕的声音回荡在陷落的赌场内，BOSS在耳机里大发雷霆。

/03/
昆在一个陌生而简陋的码头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一双迟来的眼睛。夜从水下爬上来的时候，他开始酝酿微笑，然后蹲下来，把手伸出去，握住夜的手掌。月光如纱幔垂下，洒落在两人的头顶，宁静而杳然。
“虽然你拿走了最重要的那个筹码，但你落下了一张牌，先生。”
“还这么见外吗？你该改口了。”昆的话语里有笑音滑动碰撞，就像加了冰块的白仙粉黛一样，优雅动听，却又甜腻醉人，“顺便一说，筹码已经交接出去了，你可以暂时休息一会，顺利的话我们将会拥有一个不短的假期。”
夜跟着他一块进了一辆房车，浑不在意地脱下衣裤，换上昆丢过来的干净家居服。夜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习惯性地向后方倚靠，正好被昆接住。昆熟稔地取出梳子为他梳理被海水打湿的长发。
“回去再洗澡？会被老夏念的吧。”
“镇成老师有的时候太过小心了，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但你也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坚强，夜。”
夜仰起头，倒进昆的怀里，眼神幽幽地瞅了他一眼，像是在说：那你还把脆弱的我丢在保安堆里，让我一个人收尾？
昆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夜。”
夜摸出一个放水袋，里面放着一张纸牌，正是昆最后捏在手里并未打出的一张牌。昆经手过的其他所有的牌，都在他表演消失魔术的时候被全部带走销毁了，只有这张剩了下来，被贴在夜的胸膛上，就连夜自己都差点没注意到。
他的指尖点在那张牌上，问：“现在来解决一个现实的问题，昆先生，你把它留在那是什么意思？”
昆没有说话，他在等一个情绪，而它很快就到来了。
“……昆？”不太适应这个称呼，夜不自在地收缩起身体，想要坐起来，逃开这种氛围。而昆阻止了他。
“以后也要这么叫我，我们约定过的。”昆的要求混杂着一种幼稚的不容置疑，只有最孩子气最天真的人才会这么说话——但很显然，这种语气对夜来说是最有效的。
“好、好的。”夜的视线飘忽了一下，最终沉落在昆的眼睛深处。
昆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一个轻吻点在夜的指尖，也就是那张纸牌的花色上。
“红桃Q，真挚的爱情。”他轻轻地说，仿佛一次久违的喟叹，“这次要记住，不能再忘了哦？”

（完）
2020.09.22

Aberrant Guild Series. Two
魔咒迷谭

/00/
他还有十五分钟。第二十五夜心想，他还有十五分钟，只要找到这个领域的主人，就一定有办法出去。他屈指扣住了领口，呼吸长如钟鼓鸣响，敲在胸膛之上。一道尚未成型的魔法犹如落叶凋零那样亲吻了他的头顶，夜毫无反抗地接受了它。他相信与魔法的接触将会使他理解它的主人，一如他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
侦探总是喜欢把自己卷进麻烦事里，就如意图撞破捕鱼网的，伤痕累累的鲸。

/01/
今年白慈鲷港的秋季较往年更炎热，天空也更黯淡。灰色低矮的天幕似朦胧旧尘，把一股燥热闷在半空里，以至于一呼一吸犹如在烧红的、镂空的砖块之间穿行。今日无雨，但风会把一切卷走。
第二十五夜从座位上坐起，抚平了衬衫上的褶皱，拎起发辫向后一甩，然后将披风重新穿戴起来。他刚整理好一起案件的报告，正准备离开这个咖啡屋，回家，或是在路上被叫去下一个案发地点。
又或者，被卷入某个案发现场。
穿过葡萄藤叶与果肉的光流淌在夜的眼瞳里，白日焰火炸碎，他被仓促喘息的人捂住口鼻堵在墙根下。那人眼睛里有霜雪。
“离开这里。”

/02/
巫师昆在过去几乎所有的日子里，都是独自一人停留在炼金领域里的。他不愿意出去，出去意味着时间的流动，朝日将会杀死云层，黑夜又会吞没夕阳。他会失去心想事成的能力，孤独地徘徊在悲哀的阴影里，不断地、不断地失望并且被失望。他也不喜欢别人进来，于是他在炼金领域里塞满了尖锐的暴走魔力，就和他本人一样，以狡猾、毒舌的形象拒绝别人靠近。
而今天，一阵风在昆的领域里出现了。
巫师看见了一个陷入沉睡魔咒的囹圄无法脱出的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擅自闯入自己领域的人，他感到疑惑，继而生出兴趣。
他推了那个人一把，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单词，勉强拼凑出一句话：“喂，快醒醒。”

/03/
巫师的触碰解开了沉睡的咒语，年轻的侦探睫羽扇动，缓慢地苏醒过来。
“居然擅自闯入我的领域，你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了吗？”
“唔……您好？好困，我还想睡……”
昆捧住了夜的脸颊，继而以不符合一个巫师身份的粗鲁姿态揉捏起了夜的脸。“不许睡！要睡也给我出去睡，你这个不速之客！”
“可是、可是明明是你邀请我进来的……”夜口齿不清地讲着。
“哈？怎么可能？”昆不信，手指头在白嫩嫩的脸颊上留下四道红印子。
“我说真的！可以放开我了吗？”夜努力地挥舞着双手。
昆两眼一转，松开了手，转而问道：“既然你说是我邀请你进来的，那么我想让你干什么？”
“啊，准确来说，不是你邀请我的……”
“哈？”
眼见昆就要把魔杖甩到自己的脸上，夜赶紧摆摆手，干笑着说：“等等、等等，我是接到了一份工作！委托方是您的好友，昆先生！”
“你该把你的谎言圆得更现实一些，不知名的侦探先生。”昆把怒气嚼碎了，借助魔杖散发出去，“我根本没有朋友。”
可是在魔咒发射出来之前，他的手被握住了。
“你为什么会如此确信呢？”侦探悲伤地看着他。那阵风又来了，从侦探的眼瞳里诞生，降落在地面上，蓬松柔软地将巫师包裹起来。“你为什么会不相信自己有一个好朋友，甚至有一群好朋友呢？说不定你在现实生活中还爱着什么人，你和他互相想念，共同度过了一段美好而又幻梦的日子。而你现在却停留在这个没有开始也没有终末的地方，你认为他能怎么办呢？”
“……”昆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充塞铁腥气味，他说不出话来。
“这阵风，”侦探伸出手指，风亲昵地缠绕在他的指关节上，“是你留给自己的‘钥匙’。门就在你所思所想的地方，你要使用这把钥匙吗？”
“我……”

/04/
夜是被闹醒的，昆一大早起来就把窗帘拉得大开，很扰人清梦。
“唔……昆？”他发觉自己被昆抱在了怀里，“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不适应，我想在你身上靠一会，可以吗？”
“诶？……你没事吗？”
“没事。不用担心，是我的问题。”
“……嗯。”夜轻轻地拍了拍昆的头发。绝对，绝对是我的问题呢。

（完）
2020.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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