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感知

乔基文合集+存档

咸鱼翎栎

2025/04/01 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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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失去五感的梗，阿乔有人形

预警：
成稿于5.0前，仅根据当时的解包剧情和角色故事做了修改，肯定有与官方设定不符及ooc，介意慎入，比如阿乔的性格和乔基的关系都比原作阳间很多（。

【Day1  视觉】

基尼奇睁眼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

[回火]之名的持有者在与深渊污秽的战斗中，被污秽消散前爆炸所产生的气浪波及，失去了意识。

这很不对劲。

猎龙人的夜视力很好，即使是在夜神之国，在不使用照明的情况下也不会什么都看不见。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熟悉的气味昭示着他已安全的返回自己家中。

但他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基尼奇抬手，尝试调动神之眼的力量。元素力的流动有些淤滞，原本随心而动的草元素力片刻后才在手心聚集。

库胡勒阿乔感受到元素力的波动，现身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少年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盯着手心上一团翠绿的微光，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基尼奇，你终于醒了！啧，看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你带回来，你可得做一顿大餐来感谢我！哎，你发什么呆呢？”

像素龙在周围环绕的声音使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基尼奇沉默片刻，用与平常无异的语气开口说出骇人的事实。

“我看不见了。”

耳边安静了几秒，接着又响起了嘀嘀咕咕的声音，来自库胡勒阿乔的元素力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你的情况不对劲。”像素龙的声音难得的严肃，“那场爆炸引起了地脉的异动，你现在的情况很可能和深渊或地脉有关，不是一般手段能够解决的。”

“走，我带你去找大灵看看。”

他不由分说地用方块小手拽起基尼奇头顶的卷发，失明的少年只得踉踉跄跄地从床上下来，跟着他一路来到门外。

这不是第一次墨绿色的巨龙带着他在天上飞行。

以往猎龙人在战斗中受伤无法行动时，大多都是库胡勒阿乔一边抱怨一边背着他飞回部族。但这次很安静，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声。基尼奇看不见自己距离地面的高度，也看不见龙飞行的方向。本能让他紧紧抓住了龙背后粗糙的鳞片。

“怎么？害怕了？”

龙戏谑的声音在下方响起。

基尼奇没有回答，于是到祭坛的路上仅余沉默。

“[马力卜]的继承者和[圣龙阿乔]，吾已经预见到你们的到来。”大灵的声音庄严而慈悲，“这是深渊的诅咒，继承者。视觉、味觉、嗅觉、听觉、触觉……你会渐渐失去所有感官，也许一天，也许一个月。当所有感官失去，无人可救，无药可医。”

“……那在失去所有感觉之前呢？”

“祈祷吧……祈祷吧……”悲哀而空灵的声音回应着少年，“祈祷奇迹会发生，祈祷在那之前，诅咒如春雪搬骤然消融。”

回去的路上也是一路无话，一人一龙在桌前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库胡勒阿乔望着仆从毫无波澜的双眼打破了沉默。

“喂，你也稍微有点知道自己可能马上要变一个废人应该有的反应吧……哦，差点忘了，你是个连死都不怕的怪人。所以，你现在在想什么？”

少年抬起头，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语调平静。

“该担心的是你不是吗？毕竟你就要和一个’废人’被绑在一起了。就算我死了，你也只能得到一具残废的躯体。”

“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你管不着！你以为我真的没法解开这个契约吗？到了那一天我才不会管你，我自己会走！就是可惜了我这段待在渺小虫豸身边的时间和你这具还不错的身体而已！”

基尼奇看不到像素龙现在的模样，但听语气应该气得整个龙都要变红了吧。

“你那是什么表情？真是太气龙了！我不管，我要拿着你的摩拉去买一顿大餐！当然我还是会给你带晚餐的，不过别想着我会考虑你的口味！”

库胡勒阿乔熟练地翻出基尼奇的钱包，在他眼前晃了晃，猛地想起他现在看不见，顿时没了戏弄仆从的兴致，只悻悻地飞出了屋子。

像素龙的声音渐渐远去。屋内只剩下少年对着门的方向，目光空茫，陷入了沉思。

高傲的圣龙绝对不会甘心自己的契约者是一个什么都感觉不到的废人。能解除契约的话不知是真是假，但到那个时候阿乔一定会想办法离开。没了契约的牵制，这条恶龙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是时候为之后做打算了……

黑暗中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没听过的脚步。基尼奇警惕起来，元素力逐渐在手中凝聚，但熟悉的声音和食物的香味打断了这一进程。

“基尼奇，我回来啦！你快一天没吃饭了吧，肚子有没有饿得咕咕叫？还不快来感谢好心的库胡勒阿乔大人！”

听着餐盒落到桌面的声音，基尼奇摸索着伸手。

他触碰到了属于人类的躯体和手指。

“你还能变成人？”基尼奇的语调自醒来之后终于出现了一些变化。

“当然可以！”金发少年模样的龙骄傲地叉着腰，“区区化形，根本难不倒本圣龙。我这可是为了你才特意变成弱小人类的模样，感恩戴德吧！”

他从餐盒中拿出作为晚餐的卷饼，送到人类的嘴边，揶揄地说：“是塔塔可哦，怎么样？要我喂你吃吗？不用害羞！只要汝诚心乞求尊贵圣龙的帮助，吾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哈哈！”

基尼奇接过卷饼，用另一只手摸索着触碰到龙的脸颊，然后在龙错愕的目光中——狠狠地拽了一把他鬓边的金发。

“吃你自己的，少废话。”

深夜，一人一龙并排躺在床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室内只能听到交错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穿来的虫鸣声。

良久，基尼奇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为什么要睡在我旁边？”

“干嘛？我不是一直都睡在你旁边的吗？”库胡勒阿乔的声音依旧清亮。

“……可你现在是人。两个人，很挤。”

“我还不是为了照顾你！变来变去很耗费精力的！不许挑这挑那的，赶紧给我睡觉！”

屋内又陷入了沉默。

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基尼奇快要陷入梦乡的时候，突然被身旁的龙摇醒。

“基尼奇，你睡了吗？”

基尼奇没有回答，但龙在黑夜中变成菱形的瞳孔映着他嫌弃又无奈的表情。

库胡勒阿乔理不直气也壮：“醒啦？我就是想问一下，你真的不害怕吗？”

人类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怕有什么用，而且你说的，我连死都不怕。”

“哎呀，不是这个理啦。本圣龙思考了一下，失去所有感觉好像还是比死可怕一点的，所以你要是害怕了我也不会嘲笑你的！还会允许你抱着我！怎么样，是不是被感动到了？”

话音落下，库胡勒阿乔也不等基尼奇的回答，直接把身旁的人类拥入怀中。

“好啦，这样是不是没那么怕了？睡吧！”

基尼奇不想说话。也不是第一次搞不懂这条龙在想什么了，他决定放弃理解，反正对他来说怎么睡都是睡。

……不过还是有不一样的。这次的黑夜中，传入耳边的不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他轻轻攥着拳头，靠近自己的心口，闭上了眼睛。

【Day2  味觉】

在用完午餐后，库胡勒阿乔一脸兴奋地把一个小盒递到了基尼奇手上。

“这是据说吃了会带来好运和健康的点心！都快失传了，可是本圣龙特意…特意费了一番功夫才为你找来的。怀着感激之情吃下它吧！”

基尼奇有些意外，他摸索着拿起一块点心。球形的，表面撒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碎末，一口咬下，酥脆的表皮在口中碎裂，柔软的馅料满溢出来，微甜中带着一丝咸，还算符合他的口味。

“还不错，谢了。”

“是吧！毕竟这可是伟大圣龙…特意挑选的，哪有不好吃的道理！”

库胡勒阿乔满意地看着少年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双眼，得瑟地也拿起一块扔进嘴里。

……差点吐出来。即使是喜欢甜食的龙也觉得这味道太过了，而且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咸涩味道，怎么都跟“不错”不搭边。

他意识到了什么。

“基尼奇…你觉得今天的午餐味道怎么样？”

“有点淡，怎么…”基尼奇顿住了，他不是在意食物味道的人，早餐吃的又是粥，所以午餐的味道方才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他揉了揉眉心。

“阿乔，帮我去厨房把盐罐拿来。”

库胡勒阿乔照做了。他紧张地看着少年捏起一撮白色的晶体放入口中，良久，少年抬起头，依旧面色如常：“不意外，味觉在消失。”

他跌坐在椅子上。伟大圣龙感觉到了久违的挫败感，他不太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一定是因为仆从辜负了自己准备的美味午餐吧。

……一定只是这样而已。

晚餐时，基尼奇在吃下第一口食物后停顿了许久。他们对此意味着什么都心知肚明，于是餐桌上唯余沉默。

【Day3  嗅觉】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下午，库胡勒阿乔随性地趴在桌子上，突然出声地询问对着窗外发呆的少年，“别误会啊，我就是想，你可能很快就要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到那时我也会走，就当是在这之前的特别待遇，你想去哪我都可以带你去。”

“没有。”基尼奇回答。

库胡勒阿乔撇了撇嘴：“你这家伙果然很无趣欸！哼，这样吧，我之前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就带你这个仆从去涨涨见识！”话音刚落，也不等对方回答，库胡勒阿乔就直接把人类打横抱起，从窗户飞了出去。

他们降落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微风吹动草叶拂过皮肤带来阵阵痒意。基尼奇伸出手，草地之上还有什么高调地生长着，轻柔地触碰他的掌心。

“这是……花？”

“对呀！这片花海还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呢！在你闻不到之前带你过来体验一下，还不错吧！我跟你说…”

“我已经闻不到了。”少年用平静无波的语调打断了他。

库胡勒阿乔有些错愕，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落：“你什么意思？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现在不行了。”基尼奇坐在草地上，两手撑在身后，微微扬起头向着天空，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不过，这里的风很舒服，阳光和草地也是。”

“谢谢你，阿乔。”一向冷淡的少年真诚地说道。

【Day4  听觉】

库胡勒阿乔对坐在床上的少年说话时，并没有得到回应。

这一刻还是到来了。

从早上开始，他就要用比平常更大的声音才能引起基尼奇的注意，而他的回应也一次比一次迟钝，直到现在，在寂静的夜里，再也没有了回应。

他握住人类的手。

基尼奇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也许一切终结的日子还是到来了。这一天比他预想的早了许多，但自获得神之眼从夜神之国返回之时起，自获得[马力卜]之名起，他就做好了为命运的馈赠付出代价的准备。[回火]之名的持有者不会回头，亦无怨无悔。

“库胡勒…阿乔。”他的语调因失去听觉而变得有些奇怪。

少年回握住库胡勒阿乔的手，无神的双眼直直看向龙所在的方向，他的神情平静：“解开契约之后，杀了我吧。”

库胡勒阿乔是应该感到喜悦的。虽然不能得到一具健康的身体，但契约者要求他杀死自己，某种意义上相当于主动解除契约，也就是说，他自由了。不必再限制至高领主的伟力，不必再听从渺小人类的指挥。

…但他在犹豫什么？

几天的回忆骤然涌上心头，库胡勒阿乔意识到，他并不是自己认为的那样无所谓。

…………

[第一天]

“失去所有感觉好像还是比死可怕一点的。”

是啊，那意味着从此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失去与世界的联系，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做不了，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向何处。

“所以你要是害怕了我也不会嘲笑你的！”

库胡勒阿乔看不透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人类到底害不害怕，但他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情景，反正他是一定会害怕。

“这样是不是没那么怕了？”

他把内心的恐慌归因于自己卓越的想象力，不客气地把身旁的人类当做抱枕一把抱住，怀中是人类温暖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

他感到安心。

不愧是伟大圣龙的仆从！当抱枕也这么优秀。

[第二天]

库胡勒阿乔在吃完早餐后早早就出门了。

在他遥远的记忆中，在他还统御着烈焰之国的时候，仆从们常为他进献一种美味的点心。据说，这点心能带来幸运与健康。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这贡品是挺符合龙的口味的。而且他想，在这个存在神明与魔法的世界，这点心的功效说不定是真的呢。比起得不到垂涎已久的躯体，他还是愿意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时间和耐心等待基尼奇的死亡。

但他找遍了七个部族，都没有找到会做这种点心的人。于是，伟大的库胡勒阿乔大人决定亲自下厨。

……结果就是那样了。

他真的是因为仆从辜负了自己准备的食物而失望吗？

不是这样的。

他希望基尼奇能够和往常一样露出嫌弃的表情，皱着脸强行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然后一把抓住自己的尾巴把味道怪异的点心塞进自己嘴里，冷着脸说出会让他整个龙都变红的讨厌话语。

“不会做就不要浪费食材。”

他一定会这么说的吧。

他不想看到基尼奇像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说出味觉消失的事情，明明他的身体迟早有一天要属于尊贵的圣龙，这是他们早就定好的交易。

……不论出于何种原因，他希望那点心真的能给他带回一个健康的基尼奇。

[第三天]

这片花海他很早就发现了，只是伟大圣龙怎么能主动向仆从发出邀请呢？应该等仆从自己发出请求，他再宽宏大量地同意才是。

但是这天他想着，要是以后再也看不见，再也听不见，再也感受不到这世上的一切，基尼奇该多可怜啊，而且自己很快就要自由了，心情好。于是心地善良的圣龙大人专断地把仆从带到了自己的秘密花园。

墨色头发的少年坐在草地上，手轻轻抚过摇曳的花瓣，又眯起眼睛，感受阳光照在脸上的温度，脑后绿色的头巾随风轻轻飘动。

看着人类脸上的笑容，库胡勒阿乔莫名地有些心跳加速，他竟然产生了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的想法。

这样他就不会再失去知觉，这样他就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而不是这样带着像是释然了一切的微笑，好像随时要融化在阳光下，随时要消散在微风里。

…………

“你这家伙命太硬了！实在是太硬了！死又死不了，就这么倒在野外要是被野兽吃了我可就得不到你的身体了！还得我带你回来！”

“哼哼，汝进贡的果汁还算不赖。吾，伟大圣龙库胡勒阿乔，准许汝成为吾的仆从！还不快跪下谢恩？”

“又被人嫌弃了？啧啧，人类真是太累了，要与这么多愚蠢卑劣的同族打交道，要智慧圣龙来教你一些人际交往的技巧吗？”

“别在那傻愣着，一起来跳舞啊！”

…………

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经在一起留下了这么多的回忆，多到龙已经习惯了这个总是摆着一张臭脸的人类在他身旁。

他期待已久的基尼奇的死亡，在不知何时起变成了会让他痛苦的事情。说什么这是分别之前的特殊待遇啊，说什么只是出于对弱小人类的怜悯啊。他明明是不希望和基尼奇分开的，他明明是还有很多地方想要带基尼奇去看的。

他想要在最坏的结果发生前，和基尼奇留下更多的回忆。

…………

“阿乔，你是在哭吗？”

基尼奇的声音猛地把他从回忆中拉出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温热的泪水落在人类与他相握的手上。

库胡勒阿乔终于绝望地意识到，不论是失去感觉还是死亡，基尼奇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无所谓的了。

纵使是伟大圣龙，对深渊的诅咒依旧无计可施。他无措地把人类压倒在床上，混乱的情感充斥着他的大脑。他想不顾一切地哭泣吵闹，他想对愚蠢的人类破口大骂，他想掐着人类脆弱的脖颈质问你为什么要背弃与我的约定，但他只是无力地，他只是无力地说。

他说，我可是伟大圣龙库胡勒阿乔，不准要求我做事。

他说，我才不要一具残缺的身体，给我振作起来，还没到最后呢。

他说，我不许你走，基尼奇。

他说什么对方都无法听见了。

基尼奇茫然地看着上方，他的双手被压在身体两侧，手腕被掐得生疼，有温热的液体在自己的脸上滑过。压制着他的龙俯下身，泪水洇湿了他的肩膀，左侧钳制他的手松开，缓缓下移，停留在象征着契约的手环处。然后，柔和的能量从与手环接触的皮肤流过他的全身，夜魂加持的纹身微微发烫。

……真是温暖的感觉啊。他从未想过，只存在久远记忆中的快要被忘记的温度，有朝一日居然会在这只恶劣又自大的龙身上感受到。高傲的恶龙，也会为人类流下泪水吗？也会将感情投射在渺小的人类身上吗？他不合时宜地感到有些好笑，阿乔啊阿乔，你最终还是栽在我身上了。

是我赢了。

感受着被契约链接在一起的心跳，少年有些眷念地蹭了蹭龙的脸颊。

但他口中吐出的话语依旧冰冷。

“即使你不那么做，那一刻到来的时候，我也会杀死我自己。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所以，杀了我，库胡勒阿乔。”

【Day5 ——】

晨光透过窗户，照在坐在床边的金发少年身上。

他昨晚已经大闹过一场了。在基尼奇的话音落下后他就冲破窗户飞了出去。他在祭台前寻求大灵的启示，得到的回答与之前无异；他闯入神明的宫殿，神悲伤地说即使是祂们也无法从深渊的诅咒中拯救自己的子民；他在夜神之国横冲直撞，龙息摧毁了目光所及每一处深渊的污秽。

这些都无济于事。

于是，他在天光破晓前回到了人类身边，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库胡勒阿乔在基尼奇睁眼的瞬间就握住了对方的手，他感到惶恐，他不知道基尼奇现在是否已经失去了对世界的所有感知，是否再也感觉不到他的触碰。

下一秒，他感到自己的手被回握住。

“阿乔。”

少年用与往常无异的清冷声音呼唤他的名字。

“诅咒消失了。”

他猛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明亮的金绿色眼眸，那里正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

龙呆愣了几秒，回过神来已经激动不已地把人类紧紧抱在怀里。

“真、真的吗？你不要骗我，基尼奇，你真的恢复了？”

“嗯，你的模样，你的声音…”少年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一触即分，然后微微伸出舌头舔去了指尖沾到的液体。“…还有你身上的气味，和你眼泪的味道，我都能感觉到。”

库胡勒阿乔不顾形象地大哭了一场。他总是说着基尼奇最大的缺点是命硬，但此刻他却无比感谢这条硬得过分的命。

还好他明白得不算太迟，他们还能并肩作战，还能像往日一样斗嘴、打闹，他还有机会与基尼奇创造更多的回忆，还能以伟大圣龙的身份保护人类不再受到世界恶意的侵蚀。人类的一生在龙的眼里也不过弹指一瞬，现在他愿意稍稍推迟自己获得自由的时间。

他吸了吸鼻子，恶狠狠地说道：“你个王八蛋担心死我了知不知道啊！以后不许离污秽太近，不许仗着自己命硬就乱来！你的身体是属于我的，我可不接受一个残次品！这是伟大圣龙的命令，你不能拒绝！”

他的人类回抱住他，轻声说：“好。”

基尼奇没有说出口的是，他脱离黑暗混沌的一瞬映入瞳中的景象，如同蛣蟟爬上地面看到的第一束光，是会印刻在他脑海最深处的记忆。那是龙的发丝在旭光中反射着金色的微光，张开的双翼如同守护着他的神灵，然而那双黯淡的翠绿眼睛中却蕴藏着绝望与痛苦，仿若蒙尘的宝珠。

他感到有趣。一直期待着他的死亡的龙，在面对这一天的时候居然会感到悲伤吗？以他对阿乔的了解，龙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失态吧。即使知道，骄傲乖戾的龙也不会承认自己已将目光停留在一个人类身上。但这样就好，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生活，狩猎，争吵。

他不会说出口的是，他突然觉得，有这样一条龙在身边，也许还算不错。

因为已不需多言，在相拥的怀抱中，人和龙的心跳紧紧相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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