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伯利恒之星

【枫恒枫cp】超新星人类

pendulum-

2024/12/14 10:41

加载中……

> “咱们兵分三路吧。明阅，你打电话问问附近的基地今天有没有发射任务，有时间的话也问问隔壁曜青——那东西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月宴将手一挥，“静斋，你带几个人封锁一下现场…最好也封锁一下消息。如果有人闻风赶来，别让他们接近那东西，就说可能是陨石，我们正在调查。天亮之后打电话给白班人员，把那东西移回来。”
> “丹枫，”她转身朝他点了点头，“你和松乔去检查一下三座望远镜有没有受损。”她用力叹了口气，“最好不要。如果望远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 “好。”丹枫点头，“月宴姐，我觉得不用太担心。望远镜离事故发生地还是比较远的，圆顶理论上也足够牢固。”
> 女人烦躁地抓了抓头：“希望如此吧。”
> 于是所有人都散了开来，各自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此时天空已经隐约泛起鱼肚白，银河如行将熄灭一般褪淡下去。松乔哈欠连天地跟在丹枫身后，丹枫虽然也困得不行，却还是竭力打起精神，穿过栈道前往途中的第一座望远镜。
> 就在走过转角时，丹枫无意间往下一瞥，隐约间似乎看见一个人影从灌木丛中闪过。他疑惑地又多看了几眼，那人影却踪迹全无，不由得疑心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 “怎么了？”松乔没注意丹枫已经停下，一头撞到他背上，“看见什么了？”
> “下面好像有人。”
> 松乔揉了揉眼睛，半晌才开口道：“往这走的不就我们俩吗？”
> 他们继续往前走，望远镜向天而立的圆顶已经遥遥在望。丹枫的力气开始流失，脑子里却仍旧在想刚刚那个模糊的白色人影，如猫一般从树间灵巧地闪过，甚至没有引起树木的摇晃，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他被这短暂却鲜明的印象裹挟，途径下一个拐角时又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
> 这次他看到的不是猫一般轻巧的幻影，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一个身着白衣的陌生青年，手里抱着一个白烟袅袅的方形盒子，神情局促而困惑，刚好在丹枫低头时对上他的眼睛。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彼此扫过对方的脸，又惊讶地停留在对方最显著的特征上。
> 丹枫听说过这世界上有人长着异色的双眼，似乎是无关紧要的先天性生理缺陷，又可能只是极小概率出现的罕见性状，真正得见时却仍旧感到惊奇——更何况是一灰一青、一深一浅的眼睛！但当下事态紧急，他只为那双眼睛心惊了一瞬，很快便注意到他手里那个奇怪的盒子，飘着白烟、闪着红灯，看上去颇为沉重，急促的警报尖声惊叫着——这些讯息重叠在一起，给了丹枫一个危险的信号，让他无法不联想到一些足以摧毁生命、引发灾难的事物。
> 而此刻满怀警惕的青年一眼望进丹枫的眼睛，不由得越发紧张起来。那真是双明亮而锐利的眼睛：不仅因为它颜色极浅，甚至似乎比自己改造过的右眼还要更淡，还因为那坚定不移的、锋芒毕露的眼神，如同插在冬雪里的箭矢。他猜测这双眼睛可能曾令许多人望而生怯，心底产生焦虑、局促乃至恐慌的情感；而此刻它们就紧盯着自己，目光似乎要扎进自己脸上的皮肉深处。
> “等等！”丹枫立马对青年喝道，“别动。”
> 青年浑身一颤，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双手将那盒子抱得更紧了。他注视着丹枫严肃的脸，睫毛微微地翕动着。丹枫快步走下石阶，松乔也急忙跟上；现在他们位于同一水平面，彼此都试探性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努力地在脑中组织着语言。
> 丹枫发问道：“你是谁？你手上是什么？”
> 青年明显愣住了，双眼眨动着，抿起嘴唇沉默不言。松乔轻轻拽了拽丹枫的袖子，对着他的耳朵悄悄道：“他会不会听不懂联盟的语言？”
> 然而青年却在这时开口了。“你们，”他的咬字格外用力，发音听起来颇为奇怪，“有没有冷箱？”
> 丹枫和松乔面面相觑，后者紧张地问道：“什么冷箱？你要干什么？”
> 盒子的警报忽地加快了频率，将在场三人同时吓了一跳。丹枫看着青年的脸色由白转红，双腿也向自己迈了几步：“来不及了。找不到冷箱，它们会…”他将盒子在胸前抱紧，声音恳切，“会死亡。”
> “别过来，”丹枫连忙伸手阻止，转头急声道，“快，快打电话给月宴姐，让她赶紧到会议厅来。”
> 松乔连声应好，掏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未知坠落物的出现已经让丹枫心乱如麻，青年和他手里那个有着潜在危险的盒子更让他头痛欲裂。可当他看见青年略显忧愁的眼睛，看到他如呵护珍宝般将盒子抱在怀里的动作，便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是否合理：如果那真是定时炸弹、生化毒素或者侵染性病毒之类的东西，他会将它抱得这么紧吗？会露出现在这样明显是在求助的眼神吗？
> 他强迫自己用残存的理智思考，青年诚恳的目光让他决定尝试沟通。“它安全吗？”
> 青年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下来，认真地点了点头。“安全。”他的手指抚过方盒的盖子，像是要获取丹枫的信任一般紧紧按在开口处。他眨了眨眼，“它们是生命。”
> 在丹枫惊异的注视下，他压低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生命的种子。”
> 丹枫扶住了额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他试着向青年走了两步，见他神色不变，于是开口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 青年坐在桌子的一侧，看着女人风风火火大踏步走进门，身后跟着好些疲惫不堪、步履拖沓的人。他们高矮胖瘦不一，性别也有所差异，却都有着类似的样貌——分布规整的五官、直线形的躯干和其上延伸出的四肢。他们的胸膛正在起伏，步行的劳累令他们气喘不已。青年就这么静静地观察着他们，暗自为理论的印证感到庆幸和喜悦。这便是人类——或者说，这便是地球上的人类。他们看起来和自己确实没有差别，但相似的躯壳之下，内部的组成与结构是否也如出一辙？他思索着，双眼轻轻闭上，又迅速睁开。
> 女人坐到他对面，好奇地看看他，又抬头望望斜靠在桌沿上的丹枫。“这就是我们在山上遇到的人。他说自己需要一个‘冷箱’，”他和青年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应该指冰箱之类的东西吧。除此之外他就什么都没说。”
> 月宴皱起眉毛：“那就先找个冰箱，最好是便携冰盒之类的东西，带到这里来，在所有人都在场的情况下满足他的需求。”
> 丹枫一下就明白了月宴的意思：不让这个箱子脱离青年的可控范围，从而尽量避免仍可能存在的危险。一旁有人插嘴道：“我那里倒是有个便携冰盒，我这就去拿。”
> 青年看着那女孩一溜烟跑了出去，人们安静地目送她离开，又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回他脸上。现在他已经记住了这些人的脸，谁的脸上有痣，谁的眼睛颜色奇特，谁的眉毛漆黑锋利，都被他飞速运转的大脑牢牢地记下。如果能知道他们相应的名字，想必后续的交流一定会顺利许多。
> “你叫什么名字？”
> 月宴一愣，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抢先被青年问了出来。他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正处于被动的地位，但她现在不想追究太多。“我叫月宴。你呢？”
> “月宴…小姐。”青年迅速眨了下眼，“我记住了。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 他指的是丹枫。丹枫收起撑着桌面的手臂，错愕地同月宴对视一眼，从她眼中看到了同样不解的神情。“呃…我叫丹枫。”
> 于是，在吐露自己的真名之前，青年已经把在场所有人的名字都问了个遍。最后一个是刚抱着冰盒归来的女孩，她明显也被这个问题打了个措不及防，挠了挠头道：“那个…我叫锦纹。”
> 青年点了点头，对她微笑致意。冰盒的盖子在他面前缓缓打开，他伸出手摸了摸，眉眼舒展开来，似乎很是满意，将濒临停机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然后他回到座位上，脸上不再有紧张的表情，看上去比先前放松了许多。
> 丹枫忽然开了口：“抱歉，我打断一下。我可以问问那里面究竟是什么吗？”
> 青年抿唇深思。“它们是生命的种子，”他张了张嘴，似乎在犹豫该如何解释，“或者说，组成生命的最小的结构…”
> 丹枫面露难色。青年确实在用联盟的语言说话，也能被自己听懂，却不知为何总是七拐八绕，落不到准确的点上。他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猜测：“...细胞？”
> 青年怔了一瞬，接着颔首道：“如果你们叫它‘细胞’的话，那就是。”
> 月宴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的展开啊。”她清了清嗓子，换上友好的微笑问青年：“所以，我可以问你的名字了吗？”
> 青年坦然道：“艾比莫尼（Epimone）。这是我的名字。”
>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摇起头来。“抱歉？”月宴往前凑近了些，侧着耳朵努力地倾听着，“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 青年微微睁大了眼：“我的名字叫‘艾比莫尼’。这是我家乡的语言，意思应该是…‘永恒的心’。”
> “家乡？你来自哪里？”
> “不在这颗星球上。”
>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在场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窃窃交谈起来，有人面带哂笑，有人语露讥讽，明显并不相信他的话。松乔站在丹枫身后拼命摇晃着他的手臂：“喂喂，他说的是真的吗？他说自己是外星人？”
> 月宴听见这话也忍不住轻笑起来。“你的意思是你来自外星？”
> 名为“艾比莫尼”的青年神态自若，声音清朗：“没错。掉在山间的那个东西就是我的航行工具。”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这讲起来需要一段时间。想必它打扰了你们，真对不起。”
> 月宴皱起眉毛：“...真的？你确定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 青年点头，眼睛微微一眨：“对。…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指认它内部的一切。凡是没有因为高速撞击毁坏的部分，我都可以向你们介绍。”
> 嘈杂的低语霎时中止。那些哂笑、讥讽、不屑一顾的声音都被收起，人们依旧心存怀疑，脸上的表情却都严肃起来——涉及那个性质未知的天外来物，他们有必要拿出正经的态度。
> 丹枫交握起双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 “当然知道。”青年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望向丹枫，右眼漾着明亮的光，“我知道这难以置信，但我想自己能够解释。要是你们有任何疑问，请尽情提出来吧。”
> 
>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在窗外的太阳逐渐攀升的过程中，“艾比莫尼”和罗浮天文台的人们进行了一场奇妙有趣的对话。不时有人提出疑问，而“艾比莫尼”全盘接受；他安静沉稳的声音和尚不流畅的语言拼凑出一个来自天外的故事，其跨度之大和渊源之深令所有人都感到震撼：
> “艾比莫尼”的故乡位于浩渺宇宙的另一端，一个被他称作“安尼奥提塔”（Aioniotita）的星系。星系的核心是颗已然殒灭的“甚明星”，燃烧产生的能量不比太阳，却依旧令文明的种子得以萌发。然后便是漫长亘古的地貌迁移、生命演化和环境更变，与地球的历史大同小异，多有共通之处。当第一批人类建立起原初的社会，他们向上观测又向下挖掘，最终齐心协力从地下挖出了史前的文明遗迹。
> 这是个足以改天换地的发现。这个已经毁灭的文明来自于“甚明星”爆发前的时代——讲到这里时有人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名词的含义，提出这颗星可能指的是“超新星”，让整个故事一下子变得更好理解——留下许多石刻的资料和金属的工具。这一发现大大加快了文明的发展速度，让他们在相对宇宙尺度而言极短的时间内便飞跃至地球文明的水平，又在此基础上继续进步，从未停止。
> “但，文明的进化不是受限于可利用的资源吗？为什么你们能发展出具有宇宙航行能力的文明？”
> “艾比莫尼”微笑着回答：“因为发展的侧重性。我们获取不了多少资源，因而只能有选择地使用它。因此我们主要发展人工智能、虚拟现实、生物科学、深空科技，其他方面则进步缓慢，有所欠缺。”
> 会议厅内一片安静。“老天啊，”有人轻声感叹，神情恍惚，“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事吗？”
> “那你为什么来到了地球——而且是以那种危险的方式？”丹枫问，“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为什么会说联盟语言？”
> “我先回答后一个问题吧。”“艾比莫尼”像是说得有些累了，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各位应该知道曾经从地球发射的‘旅行者号’探测器吧？”他望着或坐或站、全神贯注的众人，看见他们不约而同地频频点头。“它在机缘巧合之下被我们打捞到了，从而让我们知道了地球文明的存在。知道这一点时，我们的反应也不比你们冷静多少。这意味着生命有它固定的形式，也意味着我们在宇宙中并不孤独。”
> “旅行者号携带了多种主流语言的部分文库，虽然内容极少，应用场景有限，但也多少让我们对地球有所了解，也让我能够和你们进行简单的对话。”
> “至于前一个问题…”“艾比莫尼”的眼神暗了下去，“是因为我们的故乡就要毁灭了。安尼奥提塔甚明星已经有坍缩的征兆，或许不过百年就会化作空洞，彻底吞噬我们的星球。我奉命成为开拓者的一员，进入深空寻找新的家园。然而很不幸，在经过地球附近时，恒星风暴击中了我的飞船，让我不得不紧急改变航向、降落到地球上，以此自救。”
> 月宴试探着问道：“你现在还能联系上你的同伴吗？”
> “不能。随着舱室坠毁，通信设备也一并毁坏。地球现有的条件也不允许我按常规方法发出讯号。”青年摇了摇头，“我必须另寻他法。”
> 就在这时，房间的角落里，闹铃声十分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闹铃的主人吸引了全场的目光，讪讪地将它按掉，在月宴的注视下窘迫地开口道：“...月宴姐，八点钟了。”
> 月宴扶着额头：“居然都这么早了。大家要是撑不住的话，都先回去睡觉吧，特别是晚上有任务的。别把身子熬坏了。”
>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恋恋不舍地离开，临走前还不忘从门后探出半身，再瞧上奇妙的“艾比莫尼”两眼。也有人还想再听上几段故事，全都被月宴打发走了：“不想心率失常的话就赶紧睡觉去。”
> 她又朝“艾比莫尼”转过身去：“你累不累？需要休息吗？”
> 青年回以微笑：“我不累，多谢关心。如果月宴小姐想休息的话，请自便。我保证不会随意离开，也不会对这里造成破坏。”
> “艾比莫尼”过于自觉的声明让月宴微笑起来。两人又交谈数句，约定在晚间继续就青年的境遇进行交流。丹枫落在最后刚准备离开，却被月宴一把拉住：“丹枫，你晚上也来吧，到我办公室去。”
> “哦…好。”丹枫侧了侧头，看见名为“艾比莫尼”的青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脸上挂着友好而温和的笑容。他被那双异色的眼眸看得有些心慌，不由得想起先前初见时自己强硬冰冷的态度和不甚礼貌的发言，心中不由得感到抱歉，又隐隐有些愧疚。
> 他出了门，刚没走几步就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松乔拽住了手腕，神神秘秘地拉到角落里。松乔朝他挤着眼睛：“丹枫，你信他的话吗？”
> “那你信吗？”
> “说实话，不信。”松乔耷拉着肩膀，“外星人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你觉得合理吗？还有‘旅行者号’的事，它的速度也不快吧？为什么一个文明能在很久之前就打捞到它、却没被我们发现对方的存在呢？”
> “...我觉得前一个理由不成立。就我们的认知而言，智人已经是生命演化现阶段最合适的形态——那么既然大家都在同一个宇宙的果壳里，为什么不能共享同一套进化理论？”他微笑起来，“你不是最信奉这一套吗？”
> “不一样啊！”松乔跺了下脚，“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吧。”
> 丹枫收起笑容，望向会议厅紧闭的大门。月宴已经带着“艾比莫尼”离开，大概是打算让他去休息室小憩片刻。他叹了口气，合上眼轻声道：
> “但有一点我确实很在意…”他垂下眼眸，复又坚定地抬起，“‘艾比莫尼’说话的方式。你有没有发现在山上的时候，他说话还不是很利索，也解释不清自己的需求？”
> “对啊，然后呢？”
> “但现在他说话已经和我们没有任何区别了…词句运用准确，语言礼仪也很到位，就像是土生土长的联盟公民一样。如果他没有隐瞒、蒙骗、刻意表演，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 他与松乔对视一眼，默契地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问题的答案。
> “他在和我们交谈的过程中完全学会了联盟语言。”丹枫轻声道，“仅仅用了约莫一个日出的时间。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能力便彻底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 
>

第二章伯利恒之星

章节目录

留言

阅读设置

第二章 伯利恒之星

章节目录

正文

番外

留言

阅读设置

第二章伯利恒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