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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日子，今天是克利普斯老爷的忌日。 女仆长爱德琳对着从枫丹远道而来的客人礼貌地回绝道：“抱歉，先生，迪卢克老爷今天有事外出不在酒庄…...” 凯亚站在坐落着七天神像的山崖边向晨曦酒庄的方向远远眺望着，光是观察爱德琳的表情、动作，就大概能把她说话的内容了解的七七八八。 蒙德今天的天气不错，温暖的阳光、和煦的清风，几朵卷云依着微风轻轻弹动，晃悠悠的飘走。 ......嗯，是个好天气。 “啪！”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凯亚的肩膀。 凯亚回过神来，转头看到了两个又尖又长的红色头饰在眼前不停的晃来晃去。 “凯亚队长，愣在这做什么呢？今天不是要......”安柏说着话，视线不由得顺着凯亚望着的方向看去。 “啊，是爱德琳小姐！” 安柏站在山崖上奋力的挥舞着双手打招呼，她的声音响亮的回荡在整片酒庄的天空，惊起一片飞羽。 爱德琳惊讶的抬起头，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来得及在火红的身影背后看见一角羽翅一样舞动的白色披肩。 她笑着朝安柏的方向挥了挥手，视线里，还回荡着刚才那一抹羽白。 凯亚少爷，今年果然也来了。 凯亚匆匆转过身拉开距离，无奈的看着还在热情挥手的安柏，视线依旧朝着晨曦酒庄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诶？凯亚队长，你怎么走了，不是要跟爱德琳小姐打招呼吗？” “诶呀，安柏，现在可不是打招呼的时候。”凯亚指了指远处从旁经过的一金一银，“再不走，就要错过旅行者他们了。” 趁着安柏叫住旅行者的功夫，凯亚迅速离开了。 ...... 凯亚走向不久前在酒馆套到的可疑地点。 最近琴团长委托了旅行者和安柏、凯亚一起调查突然聚集在蒙德野外的愚人众动向，下达任务时特意给凯亚安排了单独的任务，嘱咐凯亚可以自主开展调查。 凯亚心知肚明，感叹他们任劳任怨的琴团长连这点小事也要替他着想。 距离调查地点还有一段距离，凯亚不急不慢的一路走过，向来行事敏锐的他今天却总是忍不住出神。 ......已经过去四年了啊..... 过往如同昨日，清晰的浮现在眼前，他甚至还记得那日被鲜血染红的泥土在雨水的浸没下散发出的血与土混合的味道。 心情愈发不受控制的沉闷，凯亚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拂晓初生的太阳带着清冷的光迎面照下，伫立在小路上的背影如同忏悔者深罪的脊背，执拗的告解在太阳的阴影下生根发芽。 “呵。” 凯亚自嘲的笑出声来，满不在意的继续迈开脚步。 到达地点时，四周静悄悄的，凯亚隐蔽的躲藏在树从中，确定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后，从树干后面探出身子。 “凯亚？” 突然从身后传出的声音惊的凯亚浑身一凉，但那声音又听起来很熟悉，让人莫名怀念。 沉重的回忆压着心脏不断下坠，抽痛的感觉自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仓促的转身拉开距离，右手举起武器对准来者，剑身不知何故微微颤抖着，蓝色十字星的瞳孔在面前透明的虚影中骤缩。 ...... ...... 树叶还在沙沙作响，林间的鸟雀扑扇翅膀的声音从半空传来，凯亚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随时间停止了，大脑一阵嗡鸣，叫嚣着挤压他的胸腔，可心脏还在猛烈跳动着提醒自己还能够呼吸。 “......父...亲?” 时过境迁，再度从口中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只剩费力和苦涩。 时间仿佛在此刻被蛮力向后拉扯，无数的光影影影棹棹在眼前闪过，像是泛黄的胶卷，在脑海中回响起放映的声音，最后停在四年前的那个节点。 阴沉的天气、倒地不起的义父、沾满血腥的衬衣、冰冷的大雨和那个决裂的夜晚。 明晃晃的日光下，半透明的身影下依然能清楚的看到那象征着莱艮芬德家族血脉的灼眼发色和伟岸一般高大的身影，一如昨日。 “哈哈，真是凯亚啊，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孩子，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克利普斯习惯性的伸手放在凯亚的头上揉一揉，却一瞬间穿透过去。 “啊...”他尴尬的挠挠头，不介意的笑了笑：“对了，我已经死了。” 凯亚溢满冰元素的神之眼在阳光的折射下还在闪烁着透亮的冰晶，吸引了克利普斯的视线。 “这是你的神之眼？” “...啊，是的...”一向舌灿莲花的人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不真实的感觉让他竟有分不清此刻与自己说话的究竟是谁，是自己曾经万分敬仰的义父？还是一个仅仅由地脉记忆凝成的假象？ 凯亚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以这种形式见到自己的义父，还偏偏是在这一天。 克利普斯身下突然多了一个虚影凝成的石块，他满意的点点头坐下：“好啊，不愧是我的儿子，你和迪卢克都做到了我没能做到的事。” 神之眼依旧冰冷的闪烁着，凯亚没有吭声。 “听说你现在是骑兵队长了？厉害啊，工作……” “您不问问我是怎么得到神之眼的吗？” 太阳已经快升到头顶，阳光挥洒而下，却被渐行渐近的浓重云层遮挡，一点点馋食凯亚的影子，直到将他完全吞没，在两人之间隔下边界分明的一条线。凯亚双手冰凉的握紧拳头，麻木感自内向外侵蚀着自己感官，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嘴里说出这句话的，黯淡的视线越过身前的阴影，定定的指向对方，比起卑劣的背叛者，更像是一个急于讨罚的孩子。 “……” 克利普斯愣了愣，缓缓垂下眼眸轻笑。 片刻后收起笑容平静的看向凯亚，不慌不忙的回答：“或许……这件事并不是那么重要呢？” “我想想，都说神之眼是凡人愿望达到极致的体现，想必得到神之眼的那一刻，对于你来说，一定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吧。” “但没关系，莱艮芬德家族的人可向来不畏惧这些苦难与磨练，高天终日盘旋的鹰隼，哪怕失去了利爪和尖喙，也依旧能够在雷霆骤雨下翱翔。” 克利普斯从石块上起身，欣慰的看着凯亚，那眼神里充满的是凯亚最奢望和恐惧的东西，是对一位父亲对孩子的爱意与期许，也是曾经终日高悬在凯亚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将他的虚伪面孔悉数洞穿。 “凯亚，你和我们没什么不同，无论是暗影下一腔孤勇的夜枭还是明眼处啖以甘言的羽雀……”克利普斯将手放在胸前，感受自己似在跳动的心脏，“这座历经千年纷争后终得解放的城池，这个在千年间伴随晨曦和勇气冉冉传续的家族，至始至终都有你的一席之地，是你的家。” 他留恋的望向那个溢满葡萄酒香和曾经欢声笑语的乐园，高大的树丛阻碍了已经模糊不清的视线，耳边传来不真实的余音。 啊，是淘气的小迪卢克和乖巧的小凯亚在呼唤自己。 “还有，在家族的人面前，你要记得时刻挺起你的头颅，就比如现在……” 银白色的闪电自穹顶一闪而过，伴随着轰鸣炸响在耳边，不知何时起，他的头颅已然低下，视线瞄向了地面，那是他在寒雨彻骨的深夜、决裂的对决时都未曾逃避过的视线。 但此刻，他却胆怯了。 父亲…义父……这份复杂的亲情，凯亚始终捉摸不透。 雷声过后，大雨接踵而至，凯亚怔愣的看着前方，那里早已没有了高大的身影。 还有，在家族的人面前，你要记得时刻挺起你的头颅，就比如现在……孩子，抬起你的头。 久久回荡在耳边的话语比云层里鼓动的雷鸣还要响亮，灼的耳朵发烫。 凯亚站在原地良久，眼神与灰暗的天空融为了一体，晦暗不明的闪动着。 雨滴密集的坠落，瞬时打湿了衣衫，前方的地面上，暗红的烙印在雨水的冲刷下倏尔泛起明亮的火光，又悄然熄灭，烟灰色的残渣与泥土粘着在一起，无声的述说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凯亚眼神微凝，思索片刻，默不作声的转头离开。 …… “凯亚队长？！” 日常巡查的西风骑士站在避雨处，惊讶的看着远处不紧不慢走来的凯亚，急忙跑去接应。 被问到怎么有闲情雅致在大雨中漫步时，凯亚笑着打哈哈，然后将调查结果交由这位骑士转告，又踱步离开了。 雨势渐小，尽管一路上都是些没有预料到的事，但今天的行程还差一向没有完成。 算算时间，迪卢克那家伙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凯亚迈着格外沉重的步伐，向着莱艮芬德家族墓园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迎面就走过来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举着一把外貌酷似蕈兽形状的雨伞。 凯亚努力将视线从这把奇形怪状的雨伞上移开，可惜今天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不然他一定好好“称赞”一番两人这异于常人的审美。 “诶？这不是凯亚吗！”派蒙开心的飘起来打了声招呼。 旅行者也匆匆上前，询问要不要打伞，说她们还有最新版的备用伞。 凯亚当即谢绝，但还是被旅行者硬塞了雨伞，让他小心不要着凉。 “凯亚你不知道，我们这边早就结束收工啦，安柏回去向琴团长报告去了。要不是旅行者非要搞什么突击宝箱搜索特训，我们也跟安柏一起回去了，也不会遇上这场大雨，还碰见了……” “咳咳！”旅行者的举动有些刻意，不过凯亚决定装作不知道。 “？”派蒙想不明白旅行者的意图，但还是凭直觉止住了话头，生硬的转了个弯，“……不过还好我们有枫丹科学院送给我们的最新发明——拟态自动式二型蕈兽雨伞！嘿嘿，而且这个伞被雨淋久了还有奇效哦！” 派蒙得意洋洋的帮凯亚把手里的雨伞打开，让他不要光拿着不用。 之后又聊了几句，旅行者看出凯亚还有事，就带着派蒙先行离开了。 “你们早点回来。” 旅行者走时说的这句话让凯亚莫名其妙有些心慌。 但是来都来了……凯亚理了理湿透的衣服，举着雨伞继续向前走去。 （二） “……” 不出所料，预感应验。 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凯亚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迪卢克头都没回的说：“来了。” “迪卢克老爷真是大忙人啊，祭奠的日子还要额外工作……不吃意外的话，那群愚人众士兵是你处理的吧？” “哼，碰巧路过。” “……那你…” “我见过父亲了。” “……哈哈，难怪。” 凯亚犹豫了半响，平时游刃有余的眸光中此刻带着几分躲闪：“……你…” “我没说。” “咳…嗯，不愧是我的义兄，我还没说呢，你就都知道了。” 凯亚干巴巴的笑着，一时无言。 “我只是告诉他，你从酒庄搬出去了。” “是吗？那我倒是很好奇父亲知道后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 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又或许，他并不在意。” 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更相信自己的孩子。 凯亚将提前准备好的鲜花和酒放在墓前，屈膝半跪：“父亲，这种感觉还真是神奇，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毕竟我上午才见过您……” 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就开始插科打诨，该说的上午都说过了，现在凯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要没话找话。” “哼。”被迪卢克这么一说，凯亚有些不忿的闭上嘴。 两人都静静的凝视着墓碑，不再言语。 …… 静默了许久，迪卢克先挑起话头：“在你眼里，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嗯…热心、仁义、有能力、有胆识，他既是一位出色的父亲，也是一位优秀的家主。” “就这些？” “不然呢，你还想从我嘴里听什么？” 凯亚回想起上午与义父的对话，心中有些怅然，眼神失焦的不知看向了哪里。 四年前的今天，凯亚看到义父死去的那一刻，挣扎在脑中激烈的拉扯，拦下了自己上前问询的脚步，也为自己寻得了直面恐惧的理由。十几年间隐于角落的沉重念头冲上喉咙，它们是被谎言和怯懦压抑着的罪恶感，是乞求解脱的痛楚，推挤着想要从嘴里爬出。 于是早已厌倦了日复一日没有尽头扯谎的自己，深夜敲响了义兄的门扉，准备迎接背叛者应得的审判。 那夜迪卢克的房间里，空气中充斥着冰冷刺骨的潮湿味道，震耳欲聋的大雨掩盖了寂静空间里的一切。抛弃瞻前顾后的忧虑，凯亚第一次卸下了名为坎瑞亚的重担，真真正正的站在了迪卢克的面前。 尽管他将面临的可能是一场死斗。 可结果……凯亚视线向下，看了看腰间悬挂的神之眼，他似乎能感受到那份冰冷之下裹藏的东西，但又不是很真切。 总之，我们都变了，又好像都没变。 “我只是觉得，他确实是个好父亲，不是吗？他给予了我最珍贵的感情，让我在这个国家扎根，那是过去的我不曾奢望过的……”凯亚突然话锋一转，转头调侃道：“只是谁能想到啊，曾经西风骑士团最耀眼的新星，众人寄予厚望的小少爷，如今竟然成为了蒙德城的孤胆英雄，独自一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潜行~对了，人称暗夜……” 越是真心，越想要遮掩。 “你还要继续待在这吗？”料到凯亚嘴里没有一句准话，迪卢克无情的打断他的油腔滑调，说着不知从何而起的话。 凯亚心下了然，只觉这是逐客令，轻轻一笑：“那我就不在这打扰迪卢克老爷了？” “呵。” “哈哈我说笑的，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相信了？” 在迪卢克冰刀一样的视线到来之前，凯亚适可而止：“不过忙了一天，肚子也确实饿了，浑身还湿漉漉的，在待下去父亲也要嫌我烦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凯亚作势摸了摸自己肚子，转身要走。 迪卢克叹了口气：“等等，一起走。” “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迪卢克。” “？” 莫名其妙被迪卢克瞪了一眼。 “……旅行者没跟你说吗？” “……” 凯亚这才回想起旅行者那句模棱两可的“你们早点回来”。 “啊哈哈……好像…说了？” “酒庄这么近不去，非要绕道回城。” 凯亚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他或许不该拒绝这份别扭的邀请：“嗯……这么说好像也是，那就麻烦迪卢克老爷了。” “哼。” “……你的伞自己打就行了。”迪卢克不动声色的从靠过来的伞下抽身，他宁愿被雨打湿。 “诶！迪卢克！这哪行，爱德琳小姐看见了肯定要责怪我。” “啧。” 两人顶着蕈兽雨伞走到酒庄附近时，路过的行人逐渐增多。 凯亚面不改色，笑容和气，只是觉得这只常年握剑的手举了没多久的伞此时竟然有点酸。到是迪卢克面无表情的黑着一张脸，好奇的路人都不敢靠近，只敢从旁经过时悄悄的回头多看两眼。 眼看到了酒庄门口，迪卢克一个闪身从伞下离开，门前的旅行者和派蒙正在和女仆聊天。 “你们回来啦！”派蒙率先看到了两人，随即注意力全部移向凯亚的伞顶，睁大眼睛两眼放光：“喔噢噢！！！” 凯亚不明所以的来到门前放下伞：“？？” 只见一开始还是绿油油的伞面此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新鲜蘑菇，一看就是熬汤的好食材。 凯亚还没反应过来，旅行者和派蒙两个人已经开始收蘑菇了。 “哈哈哈哈！旅行者，这就是你们说的奇效？” 凯亚甩了甩发酸的手，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绝对是他今天见过的最好笑的事，还有迪卢克那张一路走来的臭脸，估计他早就看到伞顶长满了蘑菇。 “爱德琳小姐！可以吃蘑菇啦！”派蒙捧着几只大个的鲜蘑跑到爱德琳面前邀功。 “心情好点了吗？”旅行者摘下伞顶剩下的蘑菇，漫不经心的问。 “嗯……旅行者可真会开玩笑，我今天心情一直都不错呢。”凯亚拿着女仆递来的围巾，一边道谢，一边抬头看着远处。 重重阴云处渗出几道金灿灿的光芒，像即将喷吐的焰火，在凯亚的眼中燃起微末的火簇，一滴小小的水珠顺着凯亚的发尾滴落，在脚边溅起无声的水花，转瞬即逝。 “天晴了。”他轻声自语。 “哇！太阳出来了！凯亚，你说咱们今天可不可以在外面吃烧烤啊，下完雨空气特别好！凯亚！”派蒙一边对着迪卢克的房门大声密谋，一边朝着凯亚挤眉弄眼。 凯亚轻飘飘收回望向远处的视线，眼中带着一丝戏谑：“我觉得派蒙的主意不错，这时候温度正好，也不热，叫上大家一起，多热闹啊，烧烤的香味还有美酒做伴，嗯~派蒙的口水都要留下来了。迪卢克老爷这么善解人意，体恤下人，一定会同意吧？” 今天的晨曦酒庄明明是刚经过一场大雨的洗礼，却里里外外透着热闹。 迪卢克已经穿上换洗的衣服出来了，爱德琳打断凯亚的吵闹，催促他赶快回自己的房间去把一身的湿衣服换掉。 旅行者抓着在迪卢克面前声如蚊蝇的派蒙，拉她去了后厨准备大显身手。 迪卢克默默的看了看外面已经开始放晴的天气。 “爱德琳，就听派蒙的吧，叫大家一起来吃，再派人在周围放置一些防蚊虫的驱散装置，今天辛苦你们了。” 爱德琳摇摇头：“难得自上次风花节后，凯亚少爷和旅行者、派蒙又一起过来做客，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辛苦。” “克利普斯老爷在天之灵，也一定会觉得宽慰，无论是迪卢克老爷还是凯亚少爷，都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了。” “……” 迪卢克回想起自己消灭愚人众士兵后映入眼帘的父亲惊讶的表情，以及凯亚到来前与父亲的告别。 …… “迪卢克，父亲有没有让你失望？” “父亲，那你有没有对现在的我感到失望？我脱离了骑士团，离开了蒙德城，再回来时，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凭满腔热血就能一往无前的少年了。” 克利普斯没想到自己的死竟然会带来这么多的变动，沉默了良久，他低声说：“没有，无论你和凯亚变成什么样子，你们都永远是我的骄傲。” “人生从来没有所谓的定式，你们所行的路也未必是一成不变的。遗憾是个黏人的东西，它会伴随着每个人的一生，直到老去、死去，所以不必太过在意它。拾着它，然后向前看，坦然前进就好，至于骑士的工作……哈哈，说来惭愧，那只是我曾经未曾实现又念念不忘的梦想，现在你们都长大了，我可管不着了。” “那么我也一样，父亲。无论你因何原因使用邪眼，我们都一如既往的相信你，如同你对我们一样，你也永远是我们的骄傲。” …… …… “迪卢克，别愣着了，快来搭把手！” 凯亚不知何时换完了衣服正在帮着仆人们布置桌椅。 迪卢克从短暂的回忆中抽身，上前帮忙。 雨后，人们的欢笑不止，地面的水洼倒映出澄净的天空，夜幕也悄然降临，繁星悬挂在夕阳染红的天空上，一如既往的指引着孩子们的归途，守护着他们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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