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悠灰《一路生花》

vivianaju

2025/04/23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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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的成绩出来了，超乎灰崎的意料，竟然还不错。
离正式发offer还有段时间，学校没什么要处理的事情，灰崎难得地放松了下来。在出租屋瘫了两天，越躺越烦，灰崎挂断了本是来跟家里报喜的争吵电话，看到APP里岛屿观光的广告，开始盘算自己的入职奖金加积蓄是否足够去毕业旅行。
想到这里，他给吉良发了个表情包。
“干啥？”对方秒回。
“最近有空吗？”灰崎打字。
“没空。”吉良发了张偷拍的照片过来，白板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灰崎看不懂的知识点，“忙着上我老爸给安排的课呢。真服了，都不是学生了，还得学这些，脑子要炸了。”
“自求多福吧。哦对了，好好学习，别玩手机。”灰崎幸灾乐祸地关闭对话框，思绪又收回自己的身上。
要一个人去旅游吗？也不是不行，没有旅伴似乎还更自由。只是，要去哪里呢？
肚子饿了，灰崎爬起身去买饭，一路走一路想。
虽然已找到工作，但他独自生活，手里的钱留得多一点会更好……太远的地方没有预算，太近的地方又好无聊。
“代友宣传：🎉🎉🎉伊那国岛民宿新开业~3天2夜原价XXXXX，现在只要XXXX円~活动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哦！”
稻森的新动态推送到灰崎的手机，不多不少，刚好卡在他的心动价位。灰崎捏着手机，纠结了一条队伍的时间，终于下定决心去私聊稻森：“你新发那条动态的民宿在哪里，有联系方式吗？”
“哇，灰崎你要来伊那国岛啊！”稻森的信息立即传送过来，“你来的话，住什么民宿啊？直接住我家啊！”
“不方便吧。”灰崎迟疑。
“别客气啦，我一个人住，正无聊呢。”隔着屏幕都仿佛能看到对方在叽叽喳喳，“正好我还有没用完的假期，你什么时候来呀，那几天我就专门带你在岛上逛逛……”
行吧，骑虎难下了。如火的热情融化了灰崎竖起的心墙，他故意回了句“我先考虑一下吧”，拎起结过账的便当，踏着轻盈的脚步往公寓奔去。得把泳衣找出来，他畅快地想。

再度踏上这座美丽的小岛，灰崎望着似曾相识的景物，心中感慨万千。细腻的沙滩，自由的海鸥，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淳朴的笑容。他算是知道稻森怎么能每天都呲个大牙傻笑了，在这里所有的烦心事都被明艳的阳光蒸发，行走在石板小道，吸一口冰凉的椰汁，灰崎也有振臂欢呼的冲动。
稻森果真如他所言，专程请了假来给他做导游。虽说是旅游景点，但是最吸引游客的也就是几处有名的沙滩。“哎呀，往前走一点就是我们之前训练的地方了！”稻森在空中比划，“你还记得吗？我们当时准备对战王帝月之宫，为了应对终极坐标，真的花了很多心思去训练……去看看不？”
灰崎说好。
学校的老足球场，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十年了，物是人非，倒也正常。只是灰崎凝视着斑驳的球门，伸手去抚摸那仅存的锈迹，不知为何有些感伤。
当晚，他的梦境将他拉入那记忆中的场地，往事都被蒙上了一层温柔的滤镜，据说有一种专门的美学风格叫“梦核”，或许灰崎的大脑就是将那场景如此加工而成。眼皮下的睛珠快速滚动，灰崎的灵魂落进了十二岁的身体，他咬着牙，尽力挥动着右腿。每次出脚，他都在舌根念一次那个名字：野坂悠马。
他的敌人，他注定的对手，也将要是他的手下败将。灰崎想象着野坂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地求饶的模样，劳累的身体便注入一股难以言喻的能量。
那段日子，灰崎应该是恨他的。他是王帝月之宫的代表，是“阿瑞斯的天秤”的代言人，是导致他的青梅竹马生病的帮凶。这样一个恶的符号，首次艳丽地在他眼前盛开，是星章与王帝那次惨不忍睹的比赛。跪倒在野坂脚下时，如同被少年张开的手心压住，他睚眦欲裂，如何痛骂也捡不回受辱的尊严。
最后的结局？大团圆得有些好笑。野坂悠马原来也意识到“阿瑞斯的天秤”给人带来的损害，归功于他站出来揭发，这个计划的阴暗面很快暴露在阳光之下。灰崎帮助下的雷门赢了王帝，小茜的病好了，始作俑者也付出了代价，灰崎甚至还亲自用足球给了那人一脚，应该算个不错的结局。最后，他和野坂被稻森带着，一起站在东京的最高点眺望。在拥有无限可能的少年的世界，没有人去忧心未来。
野坂准备去美国之前，灰崎还跟稻森去送他。在他的坚持下，两人买到了野坂喜欢的布丁作为礼物。望着野坂幸福地享用自己带来的甜品，灰崎只感到一阵淡淡的幸福。只是那太淡了，默默融化在空气中，就像海水的咸腥味，在岛上待久了就闻不到了。
稻森不知道，在这次之前他和野坂还有过一次见面。被唤作父亲的人生了病，要做个小手术，于是他跟着妈妈去寺庙祈福。净身、进殿、投币，都是在母亲的注视下完成。双手合十的时候，母亲闭着眼念念有词，灰崎则趁机睁开眼，直视着神像的容颜。他不要祈求那家伙健康。他恨不得对方早点死，灰崎恶狠狠地想。
亵渎神明有代价吗？没关系，十二岁的灰崎并不怕。他握紧拳头转过身去，在高高飞出的屋檐下，水红色的少年如仙灵般停在那里，像是一道染湿画卷的错笔。
“怎么是你？”灰崎注意到他身旁没有跟着任何人，包括总是陪伴左右的西荫。“灰崎同学，我觉得我还没有柔弱到那种地步吧。”野坂无奈地笑，“这家神社以祈求健康的灵验而闻名。你家里也有人身体不好吗？”
“啧。”都是骗人的东西——灰崎一闪而过的念头没有落到嘴上，“那你今天来，也是为了这个？”
“当然的吧？”少年的眼里映着灰崎身后舒展的枝条，“毕竟脑瘤手术是个要开颅的大工程呀。算是……求个心安？”
“……手术顺利啊。”灰崎还是软下了语气。
“哦——谢谢你的祝福。”野坂颇为意外地眨了眨眼，很快又恢复了得体的笑容。灰崎凝视着他参拜的身影，不说内心是否虔诚，总之看那架势，比他认真得多。刹那间，他感觉心口的神经分出一条与野坂相连，如蛛丝般在风中摇摆而不易断。灰崎说不出什么煽情的话，但他默默地想，对方只身前来这件事，他也能感同身受：换做是自己，也不会想让惴惴不定的心情被稻森或水神矢察觉。
要给野坂求个御守吗？灰崎执起又放下了——神应该不会保佑刚才大放厥词的自己吧？野坂挑好了需要的物品，目光转向灰崎调笑着说：“哎呀，参拜的时候不认真，现在临时抱佛脚可不行吧。”
“……要你管。”灰崎愠怒道。野坂是什么时候看到自己的？就这么远远地观察，也不上来打个招呼，真令人全身发毛。
“不会是给我求的吧？”野坂的低笑在耳边响起，“灰崎，你真是温柔呢！”
灰崎没忍住锤了一拳野坂的肩头。
那枚御守，灰崎并未从货架上取下。野坂跟他绝非如此亲密的关系。只是事后，灰崎总是忍不住心想：如果当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拿去给野坂试试，结果是否会更好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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