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阿拉伯红茶

【苏英】眼不见

林恩-Lynnsky

2024/11/28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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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在硕士毕业之后就和斯科特结婚了。这家伙美名其曰不想打扰他的学业，实际上每个星期都会潜入医学院把他里里外外都干个透。他们甚至在解剖室同一层楼的卫生间里做过——斯科特想进解剖室，被亚瑟打了。
亚瑟的整个求学经历就这样在晦涩难懂的医学理论、了无生机的人体组织、和亲生哥哥的肉体关系与乱伦迷情中蜿蜒而过。
直到他重新回到肯特郡，正式成为一名警察局法医。
对于他的这个选择，斯科特不说也没什么表示，但亚瑟能看出来他一开始是诧异的。他可能自以为弟弟会跟随他去伦敦，这样他们也不必分居两地。
斯科特博士在读时就拿到了罗尔斯罗伊斯总部的offer。老罗罗公司在英国的分位向来重于分家的劳斯莱斯，虽然亚瑟曾经讥讽斯科特就是个“造发动机的”。显然，他的兄长无论工作环境还是薪酬待遇，都比他去南郡解剖遗体要好很多，以亚瑟的才能进苏格兰场也不成问题。他们完全可以在首都安顿下来。
结果亚瑟做出自己的选择，斯科特也接受了。他们谁也不肯放弃个人事业，最终反而是他的哥哥退让一步，心甘情愿做南飞的候鸟。
就是每次见面时的场景都有点难以启齿。
“……年轻人啊。”金发绿眼的青年喟叹，老神在在地搅拌加了大量豆蔻粉的阿拉伯红茶。
“肉欲和情欲燃烧殆尽了又剩下什么呢？鸡毛蒜皮才始终是日常生活的真相。”
学妹迷惑地抬眼观察他。这个人顶着一张十几二十几岁的脸，说出来的话像是七八十岁的。
可是亚瑟·柯克兰的样貌确实好看。他属于俊朗男性中清秀的那类，发色和眸色都自然通透，表情始终温和，即使粗眉也不会破坏外表的美感。倘若他没将银色婚戒戴在无名指最明显的地方，年轻小伙子小姑娘确实会对他芳心暗许。
亚瑟又给自己加红茶，礼貌示意学妹吃点心。他昨天晚上没睡好，被斯科特翻来覆去地折腾，不得已才点了味浓不好闻但提神醒脑的阿拉伯红茶。
临行前还特地仔细检查领口，确认吻痕没露出来一点才敢出门。
承诺意味着兑现。亚瑟是守信之人，跟同事们说了要和小学妹谈心就该做到。
只不过，一闭眼，黑暗中总会浮现红发男人伏在他身上的喘息和表情……隐忍又贲张。他的小腹收紧，腿根止不住战栗。他喝下大量苦腥气味的红茶。
“你就当我在发牢骚。自言自语，不是对你。”亚瑟笑道，“那么……聊聊近况？怀特伍德老师说了你还得多多锻炼。”
听到那位严厉的教授之名，学妹放下点心正襟危坐。
“也不是在茶桌上锻炼。”亚瑟安抚她，“你的待遇比我好不少，以前遇到高腐尸体，下了台子老师就会请我吃饭。”
“……您就是在那个时候练出来的？”学妹小心地问。
“差不多吧，脱敏训练。被老师摁头对着半熟牛肉分析肌理和切口，看到番茄鸡蛋汤就联想到油粒肌层和凝血……饭都吐空了，回家饿了只能吃麦片粥，然后想到高坠的脑组织，又吐了。”
学妹似乎下意识要笑，但又笑不出来，表情抽动。
“学长，我知道法医是做什么的。”她轻声说，“但……真实现场和教材PPT之间的差别比我想象的还要大……我努力要忍，但还是忍不住，就是想吐……吐出来的就是本能的恐惧。”
亚瑟点点头。“你的反应是正常人见到和闻到同类遗体后最普遍的反应。而且你也在进步，前天到现场你只吐了一次。”
“嗯……”小姑娘的表情显示她并不认为这是一种表扬。
“所以，你还不知道法医**应当**是做什么的。”
亚瑟说。他的声音混合红茶奇异的香味，在蒸腾热气中沉沉下坠。
“这也正常。”于是金发的法医笑了，浅尝一口红茶。“绝大部分人，包括我，在真正步入犯罪现场、站在解剖台旁之前，都不会知道。”
“至于我自己的经历……可能稍显独特，要从一次眼病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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