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职业暴露”

人和猫的旅途

宋晴鹤

2025/01/09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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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四日，天气依旧不错。青清羽差不多适应了城里的作息。他来到南城已经四天了，早上起了床，去协会帮着昆蒂纳收拾收拾屋子，在郊外杀些零散的落单魔物，偶尔晚上陪着欧列斯特一起散步，这样的生活和在郊外独居时也没什么两样，甚至更惬意一点，他几乎把要去探望阿诺德的事情忘在脑后了。某天推开协会的门，这么一个念头忽然在他脑海里蹦出来，阿诺德最近怎么样？答应昆蒂纳看望他的事一直没有去做。
转身，他看见昆蒂纳坐在窗边的背影，便凑上前去，阿诺德的名字在喉中还未发音。
“——清羽！你来了……”昆蒂纳似乎有话想说，激动的语气又被强按下去。不等青清羽疑惑，她蹙了蹙眉，似乎压抑着什么悲伤，手按在窗台上，又沉重地开口：
“……阿诺德被他们杀了……”

青清羽慌忙赶到城里，时间已是傍晚。屋子被封锁了，他到达时，两个士兵正押走一个衣冠不整的疯子，他大喊着——“这个老头是巫师！就是他害了我们所有人！”士兵很显然不听他的，照着那人踹了两脚，按着肩膀带走了。
青清羽挤过人群闯进房间内，身后的人窃窃私语着。青清羽四下张望，一具血腥的尸体倒在客厅里，老人死不瞑目，似乎有什么要说，但一把刀割下了他的头颅。身首异处，好不血腥。
青清羽心里猛地一颤。世界猛地发暗，眼前只剩下这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这张苍老的脸不是他所熟悉的，然而一切都在昭告着，这属于他的旧友——阿诺德，一个和善的书匠！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颤抖着抚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泪水流不出来，只觉得眼睛干涩。为什么？巫师？巫师不是不会死吗，他怎么死了？这是在做梦吗？青清羽怔怔的看着他的尸体，他那双平日里总含笑意的绿色眼睛，此刻正痛苦地望着虚空——
一个士兵哄散了人群，走进屋内，在他身后人们又聚起来。
士兵走上前，“请节哀，先生，但请离开现场，我们需要整理秩序。”
“……”青清羽只觉得嗓子沙哑得说不出话。“…我明白。”他缓缓起身，向屋外走去。

“巫师？死了也是这个老头活该吧？”
“什么活该！你根本不认识人家，这不是那个修书的老头？他有胆子学魔法？”
“那个人是教会派来的？”
“死的可真吓人……”
他听到人们私语的声音。被裹挟在人潮中，青清羽没来由地感到窒息。
“让一下，无关居民请远离现场，谢谢配合。”高大的骑士戴着头盔从人群中穿过，举着旗帜走到房间正门前。欧若拉跟在骑士身后，环顾着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忽然在某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低着头，似乎看起来很失落。怎么回事？欧若拉定定地向着那个方向望去，一条线上的人都闭了嘴，面面相觑着。欧若拉快速移开视线，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饶是见过风浪的皇女——看到尸体时也难免有些反胃。她皱着眉看着身首异处的老人，心里升起一股没来由的愤懑。巫师就是随便虐杀的借口吗？饶是担心隔墙有耳，心中的疑虑还是没有脱口。
“殿下。”骑士将头盔摘下，搁在一旁，“您有什么想法吗？”
欧若拉摇摇头，“杀得可真残忍，猎巫也不是这样的，总要重判。”
骑士长略微颔首，扭头看向地上的尸体，“为他收尸吧，我认识他，他是个很好的人……不管怎样，总要让老蒂连德尔安息的。”
欧若拉叹了口气，将窗户合死。窗外，有护卫驱赶人群，人们见没有热闹可凑，便哄然散去。窗户合上的前一刻，欧若拉注意到，刚才的地方，那个蓝发的青年消失了。哪怕戴着兜帽，他的身影依旧很耀眼。欧若拉默默凝视着窗外，为窗户留了一条不大的缝隙。
“芬里尔，我们先走吧，收尸的事会有人来做的，刚才那个大喊的家伙就是凶手吗？克林姆教皇在做什么？”
“他说是他杀的。我想教皇大人应该不会将猎巫这件事交给手下的人来做。”芬里尔把头盔抱在怀里，“殿下……我有句话不知道能不能讲……”
“你说。”欧若拉回头，“言论自由。”
“我觉得，蒂连德尔先生不会是巫师。”他摇了摇头，“我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就要用更严重的刑罚判处凶手的意思……但，或许需要为他伸冤。饶是正常人，忍不了死后被人诋毁的。”
“我明白了，你想的没错。”欧若拉笑了，“我知道你体恤民众……但这番话不能对外人说。你知道他们有多痛恨巫师。”
“我明白。”芬里尔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随着欧若拉的脚步离开了。

夜色已深。
“芬里尔。”欧若拉在某个拐角忽然停步，“你先去审判庭，我的手套有一只忘在那幢房子里了，我回去取一下。”
“遵命。”骑士长未起疑心，快步离开。欧若拉向回走去，她心里总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的脑海中出现了无数种可能性——是刚才那个神秘人，那个清剿魔物的家伙杀了老蒂连德尔？他是用的刀，或是剑，还是只是教唆某人，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欧若拉，你早该知道教会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那个人就是被教皇派来制造骚乱的！她加快了脚步，生怕晚一秒就要出事故。走到窗前，似乎能看到屋里的光亮，她顺着缝隙向里看——

“阿诺德，”青清羽半跪在地上，“愿你纯洁无瑕的灵魂得到上帝的青睐……他愿意将你带到极乐之地。”手中缓缓流动着绿色的荧光。阿诺德颈部流出的血液缓缓消失，他将老人的头颅扶正，刀痕处的肌肤诡异般开始疯涨，恢复原有的模样。
欧若拉在窗外，绿色的微弱荧光映出奇异的场景。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被肢解的身体奇迹般复原，那人伸手合上老人的双眼，嘴里似乎念念有词。这是什么？巫术吗？欧若拉向前凑着，那人猛地扭头，欧若拉向后撤，躲在窗户外侧，见那人没有追出来的意思，拔刀出鞘掀开窗户跳进去，刚才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老人的尸体，面色安详，躺在地板的正中央。
欧若拉看着地下老人的尸体，心情复杂万分。这是巫师吗？巫师的巫术还能这么用？她疑惑时从后门听到声音，快步跟上前用右肩撞开门，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从墙的一侧掠过。欧若拉跑起来快步跟上，平底军靴踏着石砖，在小巷中回荡。那人的速度显然不及欧若拉训练有素的步伐，她伸出手，正抓住他披风的下摆，猛地一拽，那人不受控地向后倒去，却又奇迹般稳住身形。距离快速拉进，欧若拉看到那人回头……确实是那天看到的眉眼。那人略有深意地望了欧若拉一眼，猛一甩披风，呼啸声从她的耳旁掠过，一阵强气流扑面而来，再睁开眼，她手中便只剩一块布料。欧若拉抬起头，青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脚步声依旧回荡在巷子里，欧若拉追上去，却不见人影。
这会是最后一次见面吧。欧若拉面色沉下去，快步离开巷子。

“欧利……”欧列斯特从床上抬起头，正对上青清羽气喘吁吁地闯进房间，猛一甩把门合上。疑惑和担忧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忽然被那人抓着后颈从床上提起来，“这里不能再待下去……我们快点走，先去协会避避风头，总之我们今晚不能在公会住着了。”

---

欧若拉回到皇宫内。这么多信息，她自己一时需要时间消化。女仆走进来，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小姐，陛下请您去会议室讨论国庆庆典的安排。”

入座，会议已经进行了一半。她的位置在父皇右侧方，看着长桌对侧一群贵族，总觉得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她正对方坐着德维什——她同父异母的长兄，正面带友善的微笑看着自己。“晚上好，这么晚了还在处理公务？实在辛苦。”
欧若拉不想花费时间和他客套，礼貌性致意了一下。向右望去，克林姆教皇坐在会议桌的另一侧，似是在闭目养神。
“陛下。臣认为——”一个年长的贵族站起身，“几日后的庆典，不宜铺张过多。”
“我们当然知道这点！你们一直在重复这些东西，是想拖些时间吗？”一个中年男人站起身回击他，“抱歉，陛下，但在座的各位都能听到，以克莱尔家族的这一批人，他们一直在转移话题，没错吧？我们该说些比套话更重要的，我们都知道要节约钱财！”
“那你呢？你有什么创造性的建议吗？”老者的声音依旧沉稳，转过头和他对视。欧若拉向左侧看去，父皇坐在中间交椅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二人争辩。
“你没听过吗？最近南城里多了一批假冒仿制的通行证——”男人把一批纸质资料拍在桌上，“除了你们这些皇室成员的亲信，还有谁能接触到这些？”
“你的逻辑有问题。”老人始终不慌不忙地辩解着，“通行证是只经过陛下之手生产的，再有权有势的贵族也接触不到。我们为何要放弃安定的生活，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找一条发财的路？据我所知，你似乎才是在挑起争端。”
“不，不用，这不是今天我们讨论的重点。”德维什挥手示意二人坐下，中年男人收敛了表情，看着气定神闲的皇子，低下头缓缓坐回到座位上。德维什示意贵族们把男人的资料递给他，末了，他翻看着一摞证件，圈画着什么。欧若拉紧盯着他手里的文档。
“…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国王拍了拍长桌，“伪造通行证是重罪，想必你们都了解。这种事不是在会议桌上吵闹就能解决的。这一个月，把重心放在庆典，和欧若拉的继位仪典上，你们不用操心，我会派人查明。”
老贵族们纷纷回应。欧若拉不重视那些，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德维什。比起查阅文档，对方似乎目的明确，翻过一页来，用笔画出某些地方，再快速翻到下一张。他合上一摞纸，在桌上整理了一下，正要递给国王——“散会吧，今天你们一点建设性的提议都没有提出来。”
“父皇，您看这——”德维什近乎将文件递到了对方眼前，国王回过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纸张，抬起头，却见教皇对他挥了挥手。最终，他只是站起身，无视那人手里的证据。后面的佣人立刻向前搀扶，待国王离座，欧若拉也起身，长桌另一侧的老贵族们也散去了，只剩德维什站在他的座位前，不知在思考什么。没等欧若拉请求查看文档，他又自顾自的离开了。
“兄长——”德维什离开的有些仓促，没有搭理她，快步走出门外。这很正常，欧若拉当然知道，对方有不少瞒着自己的事。她随后离开会议室，回头，教皇却已经不知踪影。佣人在她身后关上门，穿着铠甲的老骑士长似乎在门口等她。
“殿下。”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您最近一定小心行事…”
“谢谢，我稍微有些了解了。”欧若拉对他点头示意，“继位前，如果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造成的影响可是会很大的。”
老骑士长敬了一个礼，向对侧走去。欧若拉回到卧房，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她，她便把门从屋内上了锁，坐在床边，思考着今天发生的这么多事。
对吧——在此之前，她一直不知道巫师竟然真正存在于世界上。很神奇吧，他们就是这样一群人——干着人们口中邪恶的罪该万死的勾当，又被人们用这种简单的手段，极血腥极残忍地杀死。若不是她亲眼见到青清羽的法术，她绝不会相信半分死去的男人也是巫师。不管怎样——可怜的老蒂连德尔，在同僚的帮助下，他总算能安息了。
忽然，门又被敲响。“小姐？”是布兰德的声音。
欧若拉没有回应，走上前，放轻脚步，贴在门口，倾听外面的声音。
“她不在。”布兰德不知是在对谁说话。
“我几个钟头前还看到她回了卧室。”另一个声音响起，男人刻意把声音放得很轻，欧若拉依旧能听出他是谁。德维什，某个绝不会安好心的狐狸。说是狐狸都能抬举他，不过是狼狈其中的一只，仅有野心而不顾身后的家伙罢了。
“我来开门。”布兰德似乎掏出了一串钥匙，金属碰撞声自门外传来。
“别动。你不能等看到她出来再进去，万一她在睡觉呢？”
“嗯……”布兰德又把钥匙收了回去。两人的脚步渐行渐远，传来他们的低语。欧若拉站在卧房内，靠在门后，思考着对策。
对付这种永不会停息的麻烦的敌人，他只希望自己死——第一顺位继承人，丢掉了生命或者民心，皇位就留给不被父亲看好的弃子了。父皇在几个月前就传下要将皇位传承给她的命令，德维什绝不会放弃这一次机会。若是有意料之外的帮助——总有机会能反将他一军。只是布兰德，她总有点于心不忍。曾经对她如此忠心的手下，他的背叛是欧若拉从来没有假设过的，有，也不过是金钱或名利给的够多罢了。欧若拉轻笑却无声，这一切荒唐的像是梦。她身边还有可信的人吗，任何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女——回过头去，却没有任何一人站在她这边，着实可笑。但如果可以——总要做些什么的。
欧若拉把从女巫的房间里拿来的吊坠揣进口袋，将或许德维什会感兴趣的文件藏进床垫下，向深处推了推，又将另一份伪造的文件夹进书桌上的一摞书本中，将自己的印章锁在柜子里，换上衣服出了门。

“晚安，卡门小姐。”
被喊到名字的人没有回头，“晚上好，姐姐。怎么了？你又在我这忘了什么东西？”
欧若拉合上门，没有回答。卡门也没接自己那句话，她正梳理着她那些首饰，挑起一串银白的嵌着水蓝宝石的项链放在颈前，“好看吗？或者说换一条金色的？再过几天国庆的时候我还得站在花车上呢，要穿件好看的衣服才行。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我觉得还是银项链吧。你皮肤比较白，适合这种浅色的首饰和衣服。”欧若拉走上前，“你要戴耳环吗？我觉得你不需要穿很华丽，花车本来就是极繁主义的设计师们做的，我看不惯很久了。”
“对吧？”卡门在镜子前转着头，摆弄着耳朵上的珍珠耳环，“我早就跟他们说了……那种元素堆砌起来的花车才不是好看的呢。如果让我来……”
“你就设计一个月亮形状的，或者是鲸鱼。这种东西不需要繁琐的装饰也能很出彩。”欧若拉轻抚着那人的长发，“这种温柔如水的感觉？我觉得你一定会在他们中脱颖而出的。”
“还是姐姐最懂我啦……”卡门把项链摘下来，整理好，收纳到首饰盒里，装进抽屉。
欧若拉四处看了看，“安洁莉娅呢？她今天怎么不在？我今天托她帮我去花园找一盆花，我想问问她帮我放在哪了。”
“安洁莉娅…”卡门凑到镜子前，“她说不定在花园呢？她今天可一整天都很忙，给我去熨了衣服…又买了香水。可能刚刚才有空给你干活吧。”
欧若拉应了一声，回头离开卡门的卧房。她看到安洁莉娅正在走廊中拖地。不愧是卡门的佣人——服装都比一般的女佣更华丽些。也好，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安洁莉娅。”她出声上前。女佣将拖把靠在墙上，迎上她的目光，乖顺地低下头，“殿下，怎么了？”
“我在杂物间看到了老鼠。你们最近是不是有些工作不力？皇宫里的卫生死角很多。你们最近怎么这么懒散？”
嘴上说着咄咄逼人的话，欧若拉低下头四处观望，示意她来最近的杂物间。安洁莉娅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抱歉小姐…我这就去查看情况……”
“不用找了，就在这边。”欧若拉握着安洁莉娅的手腕把那人带进杂物间，两人在一唱一和中反手带上门。黑暗中，欧若拉点起一旁的油灯，搁在架子上。“相信明眼人也能看出来，德维什的手下频繁在别院附近出现。你有什么看法？”
“…那取决于殿下您怎么想，我总要有作为仆人的立场才是。您觉得我能在这场争斗中帮您些什么？”安洁莉娅依旧低眉顺眼，但语气却平静地不像对待上司诘问的下属，“德维什殿下近几天一直很忙，您也在为了国庆做准备，还是说一些别的事？您想让我帮您潜入别院？”
“没那么多。”欧若拉拍了拍身后墙上的灰，向后靠着，“我听过卡门说你很聪明。你愿意来帮我干点事吗？”
“我怕是不能担当这种重任。”安洁莉娅轻轻一笑，略微倾身。欧若拉摆摆手示意她：“安洁莉娅，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我可以和你交易。条件你尽管向我提，你是知道限度的人。这些天帮我报信，不用做那些更麻烦危险的工作，你只需要在花园打理那些花丛，顺便猜猜他们的工作进行到哪一步了。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我的生命已经被他们写进了计划里，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安洁莉娅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对吧，我希望你和我谈报酬，因为这桩事就算敲定了，我不想辜负你。”欧若拉正视着她的眼，“这件事……我希望你最好能保密，不需要对别人说。我会告诉卡门的，这两天先借你用一下。…对吧？卡门也不过是斗争里的墙头草……德维什稍微多给她些好处，哪怕她对我万般承诺过，也会马上倒戈。帮我想一下…她会介意我从她手下挖一个佣人过来吗？”
“或许呢？但您应该有些眉目了，不然不会这么坚决地找到我的。”安洁莉娅握着手腕，“…您想让我为您出谋划策？我别无所求，但我可以未来以策士的身份——和薪水，在您身边工作吗？”
“那要的也太少了，我会给你加薪的。”欧若拉对她笑起来。她随手掏出一根笔，递给安洁莉娅：“合作总要有些仪式感。从明天开始吧，在别院看看他们，尤其注意那个——戴着高礼帽的老先生。他们或许在五月十日国庆时会下手，这几天晚上八点，来我的房间，商量一下情况。”
安洁莉娅接过笔，点了点头。欧若拉又推开门，四下环顾，“老鼠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但凡见到一只，那就是监管不力。你总得有办法把它们赶出去。”
“知道了…小姐。”
安洁莉娅跟在她身后，反手将门带上。欧若拉又快步走回房间的方向。安洁莉娅拾起刚才靠在墙边的拖把，蘸了蘸木盆中的水。
布兰德在墙角窥视着二人的交流，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转身离开，向着花园走去。原来皇宫里也会有老鼠吗？他从小到大，从没有见过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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