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同谐

【星期日水仙】乐园

Echo

2025/01/09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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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松开他的手，万维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你还有我。”万维克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死脑筋，怎么劝都不听：“你凭什么总是假定自己无法同我和解？假定自己无法接受我？”
“我没有。”星期日下意识反驳。
“你有。”万维克上前一步去往他的身边：“你总是忽视我的存在，认为我应当像你讨厌我那样讨厌你，实际上并非如此，很久之前我就说过——我不讨厌你，工作日先生。”
万维克伸手，将星期日早已冰凉的手掌握在手心，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对方：“你在恐惧我？是因为明白自己比我弱小，还是因为这个？”
他的另一只手覆上自己的心口，再移开后，有一簇金色的火苗再那里微微跳动，那是星期日被恶作剧糖果夺走的部分。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了吧？”万维克握住星期日的手，就这么大大方方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他看，强迫他转过身来：“你所厌恶的某种生活，或者那些痛苦中依旧挣扎着前进的人们都会有这么一样的东西，它们并非来自什么崇高的理想或是信念……而是一些更为简单的东西‘人性’，或者说当地上的生灵挣扎在泥沼时所爆发出的，惊人的生命力。”
他引导星期日伸手去触碰这缕火光：“人活在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规矩？饿了就该吃东西；累了就该休息；难过了会想哭；开心了就会笑……对于那些不公平的，就会想要谋求公平；对于死亡，本能会告诉我们应当逃避。”
“当然，这些我不说你也知道。”万维克似乎不太乐意在星期日面前表现得过于正经，他伸手戳在星期日的心口，成功得看见星期日的脸上突然出现不自在的神情：“可我们的工作日先生似乎并不明白关于其中的哲理。”
“你把自己逼得太狠了，老日。”

万维克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只能不停地想到什么说什么：“我选择让你代替我继续走下去可不是因为什么【同谐】对【秩序】的包容，我看着像是那种人吗？！”
“……”
星期日面对万维克的控诉一言不发，指尖触碰到的火光让他有种被灼烧的错觉，但实际上万维克的手非常温暖，那缕火光和他手的温度也差不多。
“我比那些人要幸运得多，我从遇见你，我自来到匹诺康尼，除了繁重的工作和那些令人作呕的博弈，我没有忍受过任何一天物质上困苦的日子。”万维克说着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也想看见你能够建成那样一座乐园啊，可我没有那么崇高的理想，它的存在对我来说也只是维系生存的燃料，让我能在这做泥潭里多打一天的滚。”
“如果你可以用它去实现更加崇高的事情。”
万维克贴近星期日，趁着他愣神的空档将那簇火光完全置于他的手心，只要星期日想要，一握拳，那簇火光就是他的了：“我更乐意把它交给你，你也知道，我不信仰某个神明，祂们高高在上，所给予的力量对我来说也只是生存下去的工具而已。”

但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会成为指引我的神明，让我本该泯灭在人群中的生命找到属于它的意义。

“如果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就快把它拿走，你不就是为它而来的么。”万维克一口气讲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能称得上是告白的东西，就这么对星期日闭上了眼睛说：“我数到三，如果你不拿走，就别怪我用【同谐】对付你了，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星期日盯着那簇火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你呢？”
“一。”万维克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
“想做什么就去做，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我不确定我一定能找到那处乐园……”星期日想要松开那缕火光，但每往后退一步，万维克都会往前再跟一步。
“二，没有人可以在事情开始之前就打包票，你想得太多了。”万维克忍不住嗤笑。

“……可我希望你能够留下。”
星期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自然的就像是先前催促他不要忘记办公桌上的文件那样平常，这次轮到万维克大脑宕机了。

“希佩，不对，阿基维利在上……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万维克忍不住吐槽这句不太应景的告白，他设想过星期日可能会因为他的话停止对自我的放逐，但他也忘记了自己也不太喜欢按常理出牌和被人牵着鼻子走。
“字面意思。”星期日偏过头不去看他：“离开家族之后，这个东西的存在只会吵得我不得安宁，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得心应手得多，我从来都不擅长对付自己的欲望。”
星期日用尽可能正经的语气同他讲自己的理由，但微微颤抖的耳羽还是把主人的想法完全暴露无遗，在万维克一大堆告白的输出下，就算真是块大理石也不一定能遭得住，更何况还是自己“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活着”的温度对他来说有些过高了，烤的他心焦。

“我并非是什么神明，哲学的胎儿早就已经陨落了。”星期日索性也闭上了眼睛对他说：“从高空坠向地面的过程并不好受，但我从来没有过那么清醒的时刻。”
他轻轻睁开眼睛，那对重新变得清明的蓝金色眼睛纯粹得宛如刚出世的孩童。
“我该醒了。”

万维克有那么一瞬间也恍惚起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是这副模样，有点傻，傻到不顾一切去遵从【秩序】留下的规则，傻到为了“更好的选择”而一次又一次放弃自己。
梦境随着主人的清醒逐渐变得朦胧，这个世界也将要崩塌。星期日松开了握住那簇火焰的手，但对万维克来说都无所谓了，反正对方也已经夺走了他最重要的某件东西。
在星期日将要消失的前一秒，万维克伸手捧住那张如同在照镜子的脸，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努力记住对方的耳羽轻扫在脸颊上的微微发痒的柔软触感，而星期日根本来不及，也没有力气推开他。

万维克从来都不想让自己留下任何遗憾，那簇火苗也随着他的动作顺势轻柔地推入的星期日的心口，补上了最后那块空缺：

不管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管世人如何评价，你就是我最崇高的意志，我所追随的神明，指引我去往或建成那处理想的乐园——你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我的欲望始终顺从于你的理想，如果要坠落，那便坠落吧，我会在下面接住无法着陆的你。
因为我爱你的崇高，远胜过我的欲望。

在这个几经崩塌的精神世界里，他们都是彼此在星河的漫漫长夜里相互指引着前进的光。就像是神性自人性的苦难中诞生，星期日把他从那片名为【家族】的泥泞中拽出，如他所说恩同再造。但本应高于人性的神性，却会在失去人性建起的锚点后走向注定的毁灭。既然如此，他便像曾经星期日做过的那样，他将以另一种形式随他一同行走在这片大地上。
等梦醒了，他的神明也将到尘世中去，看看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

END.

题外话：

在箱子上凹造型的开拓者：“三月七，你绝对猜不到我在派对车厢里捡到了什么。”
一般路过美少女的三月七：“……不会是偷偷潜入进来的星核猎手吧？”
熟练开箱展示开拓者：“错！——是在纸箱子里补觉的星期日！！！”
一般路过的丹恒老师：“放回去。”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还盖好了列车长特供爱心小被子的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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