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折枝

阿伊合集

貓貓雪

2025/01/14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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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过雨的黄昏笼着一层湿润的潮气，小区里濡湿的道路在灯下浸着一层柔亮的光。朦胧的看不大真切。阿波尼亚从一旁的灌木丛上捡起一枝染上水汽的桂花，小小的，像是被谁折下来又丢在这里。她凑近去闻，雨水凉滋滋，黏在枝叶和细小的花瓣上，沉甸甸地把浓郁的桂花香坠下来，蹭了到了阿波尼亚的鼻尖和嘴唇。一身都是浸渍透了的潮湿香气。
余光里楼道口的感应灯亮了起来，骤然天亮了一角似的。阿波尼亚抬头看过去，伊甸在她的视线里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抬手轻轻拢了一下发丝，琥珀样的眼睛弧度柔和，映在自己雾蒙蒙的眼里宛如一轮圆月沉进爱的深潭。在雨后清新的湿气里，互相静默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阿波尼亚？伊甸先打破了这阵安宁的静谧。她握住爱人的手，温度从相接的肌肤传递过来，连着一些暖和的心跳声。阿波尼亚摇摇头，习惯性地垂下眼睛，好像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到。她很浅地吸了口气，尝到了饱满的香味，像含进去一口空气奶油，立刻就融化了。
话语简短地开了个头又止住，两人牵着手并肩在小区里散步，路过许多湿润的植物。伊甸喜欢雨后，雨水淋过，视野里抹开结了雾的窗户那样清晰起来。她柔婉的嗓音哼着一首听不清歌词的曲子，桂花一样，细细碎碎地落了一路。
阿波尼亚忽然回忆起很多事，连贯的零碎的。她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能够回忆起来的大半人生经历里都能捕捉到彼此的身影。而一切又那样自然而然，像两块形状正好契合的热熔蜡块，擦出热度后就难舍难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谁也没有想过除了对方的可能，谁都笃定着最后会牵起对方的手。

桂花香沉下来。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傍晚，两人吃过晚饭在学校里散步，互相分享专业课上有意思的事，亲密恬淡地耳语着。绕到宿舍楼下的花坛，一只长毛三花猫窜出来，蓬松的尾巴上挂了两片枯叶，娇气地喵了一声，竖着尾巴就熟门熟路地凑过来在阿波尼亚腿边又黏又蹭。阿波尼亚头一次被小动物这么黏着，站在原地一时有点不知所措，秀丽的脸上露出两分茫然。伊甸笑得眼睛弯起来，拎着裙边半蹲下。三花猫见有人蹲下，两只前爪迅速搭上伊甸的膝头，喵得又软又黏，含了蜜糖似的，毛茸茸的猫脑袋直往手心里拱。阿波尼亚这才想起来口袋里放了猫条，小心拆开，但三花猫只是转头闻了闻。直到被伊甸顺着后背摸了几遍，又转过头往阿波尼亚手里拱。
好像只是想被摸，刚刚摸了肚子，鼓鼓的，不像是饿了。伊甸拿过阿波尼亚手里的猫条说。阿波尼亚伸手摸了摸，猫毛被晒得蓬松软和，让人想起绵软的肉松海苔小面包。她低着头挠挠三花猫下巴，指腹被猫喉咙里的呼噜声轻轻震动着，带起心脏里一阵柔密的鼓点。
阿波尼亚嘴角弯起弧度，她看向爱人的眼睛说：住在一起的时候，养一只猫吧。
三花猫大概是被摸够了，喵一声尾巴一扫又窜回了灌木丛。尾巴绒毛拂过手背，和伊甸刚刚的吻一样轻，又温暖。

在想什么，阿波尼亚？
不知不觉已经绕着小区走了一圈，又回到她们居住的那一栋楼。等电梯下行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滴落的雨声，路灯照亮的小块范围里，一群四下飘散的光点在跳舞。
没什么，只是想起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是啊，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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