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赛迪】恋人相遇即是旅程终结

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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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倾斜而下，照在赛罗的脸上，他手里捧着热牛奶，一脸视死如归。没想到在逼问过大古以后，自己居然也会面临同样的场面，可能这就是他在地球书上读到过的风水轮流转。

居间惠队长的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赛罗却如坐针毡。

“你和大古队员都瞒着我些什么吧？”

他们会谈的地方没有选择在审讯室，而是找了一家沿河的咖啡店，空旷的阳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好消息是这至少说明队长现在还没有把赛罗他们的事情报给TPC上层的打算，坏消息是队长可能也在怀疑大古了，所以会选择各个击破。

赛罗现在也没有遮盖自己的必要，帕拉吉手镯恢复得不错，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穿梭时空如家常便饭，但好歹来去自由。

“我和迪迦同样是光构成的奥特曼，我的全名是赛罗奥特曼。”

他抚摸上右手的手镯，青石一闪而过，在居间惠的眼睛里少年一瞬间被蓝红两色的身影替代，然后下一秒却又恢复了正常的人类样貌。

“你的失忆是假的？”

不愧是经历和胆识过人的胜利队队长，她虽有惊讶但也很快冷静并且接受了现实。

赛罗犹豫着点了点头，解释道，“那个时候的我受了重伤，为了自保我不得不隐藏身份，人类的样子只是我的拟态。”

“大古对这件事知情吗？”

赛罗更加犹豫地缓慢点头，“我不小心暴露过身份，也拜托大古帮我隐藏身份，队长你应该也清楚大古那家伙的性格。”

“是啊，”一说到大古，居间的表情就温和了许多，她露出无奈的微笑，“你也真会挑人，偏偏选中了我们当中最心软的那个。”

“大古他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受到处罚吧？”赛罗试探道。

队长摇了摇头，她低头搅拌咖啡，“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不与人类为敌，我也不会为难你的，这段时间还要多谢你的帮助才对。”

赛罗松了一口气。

“但是，”居间话风一转，“TPC内部已经有人在怀疑你了，如果你还想留在TPC就尽快完成学业通过考试，不要给大古拖后腿，可以吗？”

“确实是个好孩子，这种时候还想着给大古打掩护。”居间惠看着明显萎靡了几分的赛罗离开的背影，端起还剩一半的咖啡一饮而尽，展开PDA，一份关于赛罗身份的报告静静躺在画面中央，末尾是大古的签名，“那么迪迦呢，他也会有一个人类拟态，生活在我们身边吗？”

她摩挲着杯壁，饮过的地方留下了深色的水渍，像蝴蝶展开的一对翅膀。

“大古——”

听到拖长了尾音的叫唤，大古就准知道赛罗一定又在哪里受了委屈了。自从回归以来，赛罗变得粘人了许多，好像生怕他下一秒消失一样，逮到机会就往他身边钻，而且不满足于只在旁边待着，只要附近没人，赛罗就格外喜欢肢体接触。

“怎么了？”

“我真的不想考试啊啊！我明明都已经有自己的终极赛罗警备队了，为什么还要学习和考试！！”

他抱着大古的胳膊不撒手，看到活力满满的少年难得的抱怨，大古忍俊不禁，“原来队长找你是谈这个，我当时入队的时候也考了的哟。毕竟规定在那里。不过赛罗的话，也没必要非待在TPC吧。”

“那不行。”

说起考试就愁容满面的赛罗奥特曼却拒绝干脆。

“为什么？你把莎莉他们都送回去了，为什么非要留在地球上一个小小的人类组织里呢？”

赛罗噎住了，他总不能对着大古那双温和的眼睛说我舍不得你吧，想想都够害臊和掉鸡皮疙瘩，堪称镜子骑士与莎莉2.0场景。

“因为地球还有没解决的危机，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他说得理直气壮，心里却虚得不行。他内心的小人盘着腿坐在他的肩膀上，直骂他怂。

“可是这个地球还有我和我的队友啊，迄今为止，我们已经成功解决了不少危机。”大古略一思考，的确，以前重伤状态的赛罗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游离在战场之外，想插手帮忙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赛罗想起从乱七八糟的书上学到的东西，改变了策略，换上狗狗眼，大古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少年眉头一皱，嘴角下撇，活像要被人抛弃的小狗：“你在赶我走吗，大古？”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一直待在这个宇宙没关系吗？赛罗的亲人、朋友，还有你提到过的警备队的任务，你是大家的英雄，有着那么丰富的过往，现在却待在这里委屈自己，隐藏身份过着平凡人类的生活，”虽然于心不忍，但大古还记得临行前一晚赛罗几乎快要溢出来的眼泪，他真的见不得太阳般的少年低落的样子，“那样对赛罗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赛罗猛然摇头。

“包括考试吗？”大古偏头问道。

“对，包括考试。”赛罗硬着头皮承认，“我已经给老爹他们写过报告了，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个宇宙的能量不对劲，所以没问题的，我会留在这里，完成警备队的任务，直到危机解决了为止，在这个期间我也不会妨碍你的。”

赛罗想起赛文再三对他耳提面命不得任意干涉宇宙文明的准则，但理论是一回事，实操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不能直接干涉——但帮助和自己同样的奥特战士总没有问题吧？这也是他必须要加入TPC的一大理由，只要他以人类的身份参与，即使是严厉的老爹和经验丰富的麦克斯也说不了什么。

大古抿了下嘴唇，似乎还没有被完全说服。“而且——”赛罗继续补充道，“像人类一样生活，在我遇到大古以前，还从来没有体验过呢，以前的奥特战士几乎都有地球生活的经验。”

从初代到梦比优斯，早在光之国建设成如今这样，奥特火炬还未倒塌过以前，奥特兄弟们就已经与人类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起初赛罗还不能理解人类有什么特别的，他选择的宇宙人比某个地球人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赛罗说的是实话，不亲自体验过，很难体会到奥特曼对人类的特殊感情。虽然不知道算不算足够好运，他喜欢上的这一位人类很特别，他拥有光明遗传因子，拥有变身的能力。幸也不幸的是，他们虽然勉强算是同类，但大古归根结底只是拥有力量的人类，不像高斯这种高度一体化。

如果他真的离大古而去，等下一次再到这个宇宙，那个叫真角大古的人类恐怕早已归于尘土。赛罗不止一次碰见过梦比优斯抱着图拉依伽枪细心擦拭，早已经成熟起来的小战士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偷偷掉眼泪。

到这种时候希卡利就总会恰到好处的出现，把不会读空气准备上去打招呼的赛罗一把薅走。
“让他和我们曾经的人类战友单独待一会儿。”

“曾经的人类战友？”

“嗯，曾经和我们并肩作战过的地球上的人类，最长寿的地球人也只有一百来岁，一百光年的距离对于我们奥特曼来说并不长，只是我们穿梭宇宙的一小段路程，但在这一百年里他们已经传承了好几代人了。”

希卡利的语气深沉，可惜赛罗那时候还体会不到希卡利话里的惋惜与痛楚，他摸了摸自己的手镯。

“如果想见的话，让我帮个忙不就行了？”

希卡利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你小子不要滥用诺亚给你的能力，谁知道扰乱时空会付出什么代价？科技局不可能每次都能顺利帮你调校手镯，而且即便是我和托雷基亚合力，也只能做到基本的维护，如果有一天核心的青石损坏了……”

“啊啊，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赛罗揉了揉后脑勺，赶紧止住希卡利犯了职业病的长篇大论，“既然会悲伤，为什么警备队还要一次又一次派奥特战士常驻地球呢？”

“以后有机会你也能体会到的，地球上的人类和我们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即使隔着几百万光年，他们的思念仍然能够跨越银河传达给我们。像流星一样短暂的奇迹，却在我们的漫长的生命中留下再也抹除不了的痕迹。”

赛罗对蓝族诗意的语言至今懵懂不解，但他现在多多少少能体会一点梦比优斯当时的心情，梦境中无可挽回的痛苦，像绵密的针扎在年轻战士的心上。

希卡利一语成谶，他的手镯虽然也送到科技局去修理过，但他们始终对最后那条裂缝束手无策。

“如果托雷基亚还在的话，或许他能分析出来复原你手镯的力量来源。”希卡利最后可惜道。

从科技局分析结果来看，能保住原来最基本的功能已经不错了，但每一次使用都会给赛罗的身体留下巨大的负担，也就是说，每次穿越宇宙后他都得修整好一段时间才能再次使用。在玛丽奶奶的微笑威压下赛罗在银十字接受了几天的全面检查，长期的光匮乏症状在等离子火花塔的照耀下，修补如初，医生的建议是再多观察几天，但在出院的第一天他就急不可耐拿回手镯。

奥特兄弟们对他这种心急倒是心领神会，艾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一眼不发一言的赛文，“你找到了值得守护的东西，就一定要保护好它。”

“地球的美食超棒的，难得的机会，一定要多去尝尝，绝对不会后悔！”这种话一听就是泰罗。

“还有替我向迪迦前辈问个好。”梦比优斯笑着说，“如果打不过了记得发奥特签名，你失踪的这段时间赛文尼桑差点就每天住在科技局里了。”

赛文咳嗽了两声，试图挽回一点长辈的尊严，“行星文明观测者守则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赛罗应声，上扬的语气透露出年轻人显而易见的高兴。

“事不宜迟，赶紧出发吧，把这次引发时空乱流的原因彻底查清楚。”杰克说。

赛罗点头，白色的光笼罩了他的身躯，祖母绿从视野中逐渐淡去。自从拥有了帕拉吉手镯，他就很少在一个地方长期停留，幼年如野草般疯长，长大了也如浮萍漂泊四方，但无论他走得有多远，光之国始终是他能够随时停靠的港湾。

众人注视着赛罗的身影消失，曼感慨道：“没想到居然能有让赛罗愿意为之停留的宇宙。”

梦比优斯同样感叹，他想起过去休假回地球玩的日子，“是啊，或许他也遇到了他的GUYS。”

“这可说不定，万一是南夕子呢？”泰罗插话道，获得了艾斯来自哥哥的爱的肘击。

“赛罗他还是个孩子，胡说什么呢。”

“好了收一下你们的八卦，等赛罗回来交一份完整的报告，我们就知道他到底遇到什么了。”最后还是佐菲收住了他们越来越离谱的讨论，调出一份最新出炉的秘密文件，古老的文字如花纹般在投影上舒展，他的神情凝重，“关于邪神的记载，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好吧，那你至少得告诉我警备队的任务是什么。”大古最后妥协了，腿长在赛罗身上，他也不能怎么样，赛罗的白吃白住期限得到了有效充值。

“找到导致时空乱流的原因，那股力量源头就在和地球非常相似的星球上，我想只要一直待在这个宇宙的地球就能找到线索。”

相似的星球，相似的巨人，相似的邪神传说，赛罗说的越多，大古的眉头皱得越深。种种迹象能够对上，它们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赛罗去的是三千万年前的地球。

“……幽怜留下的预言，让巨人复苏的办法，只有我变成光。”他掏出火花棱镜，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垂下的目光有多么迷茫脆弱，“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你拥有光明遗传因子，巨人们留给地球的礼物。”而且老实说，赛罗私心认为，没有比大古更合适的了，他既拥有人类的温情，又拥有奥特战士的正义，他和所有的胜利队队员都相处不错，如果他出身在光之国，想必也会很受欢迎。

但他本人似乎却不这么认为。

起初他还想逃避赛罗的问题，以失忆糊弄过去，但赛罗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在得知甚至确认前段时间的迪迦都是大古以后，赛罗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被隐瞒的生气，而是欢喜庆幸。好像他终于刺破了大古温柔面纱下掩藏的真实，局促不安、愧疚的表情难得出现在一向平和的脸上。

他当然知道大古不是故意欺骗他，他也当然知道其实大古之前也尝试透露过一些信息，但他就是想听听大古本人的亲自解释。和M78星云的奥特曼们不同，大古被选中成光是突然的，没有任何人出来解释一句，即使是预言机器中的幽怜，也只是扔下了一个名字和模糊不清的背景介绍。即使能变身成迪迦，他的情报也不比赛罗知道的多。

“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其实挺羡慕你们光之国的奥特曼，你们正义而且强大，同时拥有清晰的目标和超强的执行力，但对于我来说，我的头二十来年，只是想作为一个人类平凡幸福度过一生，我也没什么大志向，能成为胜利队的一员就已经心满意足，但这样的我却被光选中了。”

大古露出疲惫的面容，好像紧绷了太久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赛罗忽然意识到，除了自己以外，大古估计从没和任何人说起过这些，真正通过隐藏自己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的人，其实是大古自己。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他恐怕会怀着这样的疑惑一直孤独战斗下去。

“人们把迪迦视作神明，但只有我清楚知道即使拥有光的力量，照样会有无法挽回的悲剧，我只是幸运拥有了这份力量，但是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做对，是不是因为我的能力不足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赛罗握上他的手掌，长期操作机械留下的厚茧粗糙而真实，是战士的手，同时也是保护了无数生命的温柔的手。他就像大古一直以来擅长做的那样，搂上肩膀把他整个人圈进怀里。“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无论是作为胜利队的成员大古，还是迪迦奥特曼，你都把这个星球上的人类保护得很好。”

赛罗的声音一反常态的低沉稳重，轻轻敲打在耳膜上。大古愣了一下，指尖微微颤动，被对方的掌心包覆，温暖又柔软。他承认自己有被感动到，但这种话从赛罗嘴里说出来就怪怪的，他一向抱着以前辈、年长者的身份照顾小辈的想法，现在却被赛罗这个小辈安慰了，或许从一开始他的角度就错了，赛罗从来不是还需要人事事关照的小孩，他过早的独立，他所经历过的事情足以让再不懂事的孩子一夜长大。

“好了好了，”想到这大古不好意思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沦落要到让后辈安慰了，他试着推了推赛罗的肩膀，但赛罗手上的力量却又加重了几分，“我也不是要伤春悲秋，我还没那么脆弱。”

“我坚持留下来的理由其实是。”赛罗突兀的声音响起，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可疑地停顿。
“嗯？”大古耐心等待着。

“我想陪着你，”他仿佛终于鼓足了勇气，松开紧扣的手臂，抬起头，直视着大古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说道，“你不会再是孤单一人。”

大古眨了眨眼睛，一时消化不过来，奥特战士都是这样直球对同伴表达关心的吗？他注视着赛罗，眼睁睁看着少年从脖子开始到逐渐红透了大半张脸。看来至少对于赛罗来说，这样的直球还是少数。

“我说出去的话可不会再收回去哦！”似乎终于顶不住对视带来的压力，赛罗别扭转过头。

“好。”后知后觉的大古露出微笑，赛罗悄悄松了口气，大古弯弯的眸子怎么看怎么顺眼，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的温和，像坠落在人间的星星一样，“谢谢你听我说这些，赛罗。”

赛罗嘴唇微动，还想说些什么，但腰间的PDA滴滴发声，打破了此时略显微妙的气氛。

“最近D区失踪晚上的失踪人数增加了不少，你和新城负责今晚上的区域巡逻。”居间惠身着队服出现在屏幕上，“赛罗也在旁边吧，来基地领你的PDA和新制服，今晚上的巡逻你也一起。”

“走吧，你的病假也该休完了。”大古站起身，朝赛罗挥了挥手。

“病假？我没生病啊。”

“从你回来到现在，你已经三天没去上课了。”大古捡起缝着TPC标志的背包递给他，“队长特意给你请了病假，让你可以好好调整。”

离开得太久，他把课表这回事忘掉一干二净，赛罗一拍额头，痛心道：“我能不能只出任务不用去上课？”这种时候他就开始羡慕逃离读书苦海的莎莉了。

“不可以。”大古笑着给他整理肩带，“加油了哦，TPC预备成员赛罗，答应过的事情就要做到。”

大古的话有股神奇的魔力，一下子就把赛罗所有的抱怨不满都给堵了回去，他比大古还要急切出门，抬脚蹬了蹬鞋底，脚后跟陷入鞋中，言语间信心满满，“我会考过证明给你看的。”

“那我拭目以待。”大古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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