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愿望

那芙小杂文

fishygold

2025/03/23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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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长生？”白发的少女略微分出些视线瞥了一眼自己的“客户”，随即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站起来看着那只人鱼。“是的。尊敬的…海中女巫，芙卡洛斯阁下。”那维莱特的尾巴轻轻晃了两下，略微向前倾身以示对她的敬意。芙卡洛斯是敬称，实际上海中的生物都知道她原名——芙宁娜·德·枫丹。而面前的白发少女正是那名在人鱼传说中，什么愿望都可以帮助实现的海中女巫。如果不认识的话，很难有人会把这名美丽的少女同传说中“神秘的半人半章鱼生物”联系在一起。“也难得你会来找我。”芙卡洛斯捋一下耳侧的头发，继续看着自己的魔书。而那维莱特也依旧在旁边安静地等着，只有那条鱼尾时不时晃一下。在那维莱特想开口询问的前一秒，芙卡洛斯突然放下了书，随意打了个响指：“好了…那么，就去享受你的长生吧。代价，就是从此之后你不会再爱上‘我’。”如果是别人提出这个愿望的话，芙卡洛斯绝对会给祂一个惨痛的代价的——失明、货真价实的“无法死亡”、甚至于失去灵魂。但现在她却提出了一个极其简单的条件。简单到几乎是“无成本”买卖。那维莱特没有什么想说的，人鱼一族对这名女巫的信任度极高。尽管他没有感受到变化，却还是认为她已经帮自己实现了愿望。于是他略一倾身，离开了这里。留下那名少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一样说道：“最简单的代价吗…”那名性情古怪的女巫意外地有契约精神。那维莱特的确获得了长生——甚至是比天生的“长生种”海中女巫还要久的长生。他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看到那名少女了，人鱼一族中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迹。但他知道她的确是死了。他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或许几百，或许上千，或者近万年，对于生活在海中的物种来说时间似乎没有意义。他有时也会感到无聊而到海边欣赏着“人类”的万象，然而在他眼中几乎所有人类都是那么不可理喻——大声叫嚷，怕海，还有丑陋。白发的女孩来到了沙滩。尽管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海边，可却对那片平坦的蓝色产生了奇怪的归属感。于是她下了台阶，连鞋也没有穿，白皙的小脚踩在黄色的沙子上细碎作响。她还有些走不稳，可这却并不影响她一步步走向海边。翻着白色的海浪慢慢舔舐着她的脚腕，像是在勾引她走入那片深邃的蓝色。她就在这种蛊惑下，慢慢地一步又一步，走向深海——突然间，她的视线被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晃了一下，于是她的脚步突然停滞，片刻后又毫不犹豫地奔向了那个东西。它就这么静悄悄躺在黄沙上，女孩把它捡了起来，翻过去看了看——似乎是什么海洋生物的壳，明明是黑色的却在阳光下反射出彩虹色的光。她的视线再次被海中的东西吸引。那东西跟海一样是蓝色的，在浅海的光照中却反射着奇怪的光，她呆呆看了好久，突然冲着那边用力摇摇胳膊，于是召唤来了奇怪的生物。那生物隔着海面与她面对面，明明上半身是人身却有着奇怪的鱼尾，白色的头发在水中散开，蓝色的眸子正与她对视着。“人鱼…”女孩呢喃着，突然醒悟过来，从兜里匆匆忙忙掏出一堆五颜六色的小石子和糖块，一股脑向着他丢去，随后也不管他做了何处理，转身就跑离了沙滩。海中的那维莱特看着她走开，这才捡起她刚刚丢进来的几颗石子，上面画着些孩童稚嫩的涂鸦，他看着，突然笑了一声。等他准备再去找别的东西时，却发现那些搁浅在沙滩上的糖块全都被海鸥给叼走了，飞在天上的白色鸟嘴里有什么东西反射出粉色的光，而那鸟还发出几声嘲讽的叫声。那维莱特叹口气，重新返回了自己居住的深海。此后他一直能在海边看到那名女孩，而后者也经常能一眼看到他。女孩的白色头发在人群中异常显眼，那维莱特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想到——自己的白发在海中是不是也会很显眼？但很可惜的是他问过一些能短暂离开水的种族，得到的答案是在海中白色甚至不如亮蓝色显眼——于是就作罢了。女孩每次来沙滩都能看到那维莱特专门放到沙滩上的漂亮贝壳，而作为“交换”，女孩也经常会给他带来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糖块和小石子已经算是很平常的了，那维莱特还见过发卡、发绳，甚至是她扔下来的鱼食——未开封的那种。那维莱特很想告诉她自己吃鱼食，但看到女孩期待的目光，他还是勉强吃了几口——好吧。其实还可以。日复一日，女孩在逐渐长大。那维莱特第一次意识到短生种的成长是如此迅速——她已经从路都走不稳的小屁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而那维莱特甚至连头发都没长多少。随着女孩的日渐成长，那维莱特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情感，而且随着两人陪伴时间的增长日渐激烈。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似乎更希望与她互动了。然后某一天开始，女孩突然消失了好一阵子。那维莱特对此表示理解，他好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也不差这几年，不过在他再次回归单人生活后，却发现自己再也适应不了。没有计时的方式，没有从外面而来的稀奇东西，更没有那名白发少女温婉的语言…他试图把一切抛之脑后，那白发的背影却时常出现在他的梦中——然后终于有一天，他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个夏天的夜晚，白天沙滩上的暑气早已消散，此刻正是最冷的时候。而白天时海水储存的温度尚未消耗殆尽，相比之下反而是海中温暖一些。“人鱼先生？”熟悉的声音从海面传来。那维莱特一直没告诉她自己的名字，甚至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他们的交流仅限于那些小物件。于是女孩自作主张地称他为自己的“人鱼先生”。她知道自己的人鱼先生可以听懂自己的话，于是她继续往下说着。“人鱼先生。我知道你可以听到的——我只是想说。我们好像都没彻底了解过彼此。”那维莱特早就被召唤了过来。他想要告诉她自己这几年的一切感受，冲她发牢骚，看到她时却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夜色掩盖了一切踪迹，他现在只是静静充当一个聆听者。那维莱特透过海面看到了那张已经长开了的脸：蓝色的眼睛、白色的头发、恰到好处的面容，以及…他突然记起了之前那种熟悉感的来源。“海中女巫”那双眼睛、头发、面容，还有以那种声音说出的“诅咒”——他感到之前那种热情在冷却，他对面前这人开始有了厌烦和憎恶——尽管那并非他的本意。他乞求着不存在的神明，他只希望她不是她。他只希望继续“爱”着那名少女——啊，是的，那种感情，一定名为“爱”吧？“——我想告诉你我的名字。”女孩——现在应该说是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与那人相同的声音吐出了自己的名字。声音温和，却让那维莱特仿佛置身于冰窖。“芙宁娜·德·枫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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