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Jinco】机械心

小锦干十碗_

2025/01/03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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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咔哒咔哒地不停绕圈跑着。
　　距离自称希尔科的仿生人IM-800苏醒已经过去一个小时。期间金克丝站在他身旁左看右看，又不时晃到背后再弯腰下蹲，而这台被不停打量的新生机器仅仅只是沉默地半垂着脑袋，他的视线定定地放在自己脚边的一大团“黑影”上，连纯粹到堪称冷酷的异色眼球都因对方难以理解的行为而沾上惑色。
　　“您好像在寻找什么，需要我来帮您吗？”
　　这是仿生人第六次亲切又平静地询问。
　　“不需要。”
　　金克丝却回答地很干脆，与之相对的是她伸出的手拖泥带水地在仿生人被衣物覆盖的后腰处摸了小半圈，仿佛这身干净的衬衫被嚼过口香糖沾染过似的黏腻，随后她从地上一跃而起，眨着眼凑到仿生人的脸前，距离短到仿佛只要她再稍稍抬起下巴，就能用自己的嘴唇来测试这台机器是否真的足够仿真，前提是对面不做出任何反抗的情况下。
　　然而仿生人的确不会违背自己主人、或者说，持有者的意志，他只会用沉默来接纳正在以及即将面临的事情，再用既定的程序回答最漂亮的话，因为这就是仿生人的存在价值。
　　“呃——”
　　可惜面前的少女显然不会因此买账。
　　“我敢打包票你的制作者一定是个无趣到极点的人。”金克丝惋惜地摇摇头，柔软的蓝色刘海蹭到了细腻的类人塑胶皮肤，“他都没想到给你添加人格学习程序吗？”却实打实地把辛吉德完整讲过一遍的故事抛到了脑后。
　　但其实她并没有完全忘记，只是这种会随系统重启就格式化得一干二净的程序实在算不上完品，于是她想当然地认为这个素谋未面的“竞争者”给他的作品留下了个最大的残缺与遗憾，而天才金克丝则会将其完善成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杰作。
　　“别担心。”她伸手摩挲了一下仿生人的后颈，手指又顺着类脊柱的突起向下挪动点距离，隐秘的环形触感仿佛孩童时期的新奇玩具让她顷刻间爱不释手，“我早就帮你加入了点有趣的功能~”
　　语毕，金克斯收回手，可指缝间一触及离的发丝又令她好奇地重新摸了又摸。
　　太神奇了。她放空大脑任由柔软顺滑的头发在两指间捻起又松落，直到回神后才想起正事恋恋不舍地松开指尖的力道，仿生人仍然毫无波澜地注视着她的所作所为。
　　希尔科。
　　金克丝将这五个轻飘飘的字母在舌尖上滚了一圈又咽进肚里，她对这个名字谈不上怎么熟悉，可脑海中的某处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隐隐闪光，但当她正要踹翻那些破铜炼铁时，光又瞬间熄灭了，她只好在狭小逼仄的房间里大口喘息。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对于金克丝来说都无足轻重。她清了清嗓，右手握拳抵在唇边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俨然一副宴席主持的派头。
　　“现在我们将测试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家金克丝的首席作品——希尔科先生的第一项功能！”
　　房内是无人的空荡，被点名的仿生人则眼皮动也不动地望向她夸张摆动的手臂。
　　“——清理房间！”
　　屋子里安静得就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仿生人像是没有接收到指令那样毫无作为。
　　“咳嗯，那——打扫卫生！”
　　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
　　“美声唱曲！”
　　“太空舞步！”
　　“早读幼教！”
　　“......”
　　荒谬的词语组合如同倒豆子似的骨碌碌滚落，周遭的氛围仍是一分钟前的岑寂。金克丝看着那双跟着自己移动的机器眼睛，她向左挪动两步，人造珠子便跟着平移几分，要不是它还会转动，她几乎要以为这台仿生人才被修好不到一小时就开始宕机了。
　　“好吧好吧，那我们来射靶子吧。瞧就是那些，你随便射哪个都行。”金克丝转过身垂着脑袋萎靡道，她随意指了指工作室角落贴在墙上的纸靶，几乎就要泄气地随便找个地方坐了，却听咻的一声，子弹砰得透过纸与塑料牢牢地钉进金属墙壁里。
　　十环。
　　视野里还残留着枪口冒出的半缕硝烟，她瞪着只在自己身旁一步开外的仿生人，耳边是一阵机械旋转变换的声音，那把手枪被收回希尔科的机械手臂里，柔软的硅胶又重新附着在钢铁之上，视线平移间她发现那双颜色不一的眼睛正在与她对视。
　　金克丝的心一下子砰砰砰跳得飞快，她连仿生人那句公式化的询问都没有管，就径直拽着他的胳膊朝屋外走去。手上的份量很重又很轻，她的左胸口是久违的滚烫。
　　天哪，她根本是买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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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修好了！”
　　如平地一声惊雷，正在调配药水的辛吉德手腕一抖，玻璃试管里头紫色的液体就晃出几滴腾起一缕薄烟。他拾起桌角的木塞把试管封紧，又用干净的布拭去残留的痕迹，身后的大门便砰一声被撞开，少女拉着仿生人的手腕正大口喘气。
　　辛吉德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他瞧着那个没有灵魂的塑胶铁皮，嘴里是咽不下吐不出的气，金克丝却毫不在乎，或者说辛吉德的反应从未被列进金克丝的考虑范畴，此刻她的眼里只容得下这具最精妙的机器，就像沉入海底的商船，再难分离。
　　可不知是瓶瓶罐罐的陈列令芯片处理产生问题，亦或是哪里留下的水洼腐蚀上这具古老的躯体，在几次闪烁后，仿生人竟停止了所有行动，垂下头呆呆地杵在原地。
　　“哇哦，这可真是不巧。”辛吉德的表情早已恢复平静，他的语调中满是浮在表面的惋惜，心里却在默默数着数字。
　　一。
　　失去能源后，仿生人的双眼都变得黯淡无光，那颗翠绿色的眼珠像被蒙上灰尘的宝石，仿佛多年来都未曾有人问津。但不速之客正在一次又一次地推开那扇结满蛛网的门扉，她在道道回声中念出他的名字。
　　二。
　　辛吉德眯起眼，看到微弱的光在黯红的瞳孔内明灭。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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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科]**
　　炽热的火崩塌在头顶，凄厉哀嚎总会从后脑爆裂震响，他嗅到泥土的腥甜，嘴里满是遇水膨发的棉花。
　　**[你不会就这样死掉的]**
　　有人曾如此坚定，然后它们远去，吱哇乱叫的怪鸟正不停盘旋，黑暗便侵占他的眼球，有什么烙印在额头中央，细密的疼痛吻上他的指尖，乌鸦也跟着展翅迎飞。
　　**[不会]**
　　滋啦滋啦的声音稍纵即逝，他忽然觉得世界变得寂静，就像与翻涌的海浪共舞又拥抱。
　　**[芯片]      [他]       [欢迎]**
　　
　　...
　　**[欢迎您]**
　　音节分明的字一卡一顿，它们拆解，它们重组，它们汇成巨大的尖啸向他哀诉。
　　
　　..
　　辛吉德难得摘下脸上的面罩，他伸手示意仍在忙活的少女向前看——仿生人的手指正在微微弯曲，仿佛金克丝刚才一连串的操作真的产生成效。
　　**[欢迎您回来，希尔科。]**
　　他睁开眼，耳边是无人知晓的机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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