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识】猫（完）

【符识】猫

突突突突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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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嗷嗷！”
“……骂得好凶啊。”
“是啊是啊。”
屋内，三猫一人。
人焦头烂额，因为被她扛过肩抱住的猫化身成一条固执的大狸子鱼，即便是弄清对方似乎无敌意，也要扭过头朝着他们呲牙咧嘴，嘴里小猫粗口不干不净，四爪也急得拍个不停。若不是符华手里用了几分力固定住这条喯喯乱蹦的弹跳高手，可能小识已经窜出去上前噼里啪啦打成一团。
“小识……冷静！”
猫疯狂哈气，大喊冷静个毛毛球。别人呸别猫都打上门了，今天你能放他们全身而退，明天他们就敢觍着脸骗吃骗喝，后天你喝水的杯子里就会多出除了我之外的猫毛。长此以往窝将不窝，四舍五入下周他们就能抢走你的床你的空调还有我的零食罐，都这样了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和他们聊天啊！
符华没具体听懂小识在呜哩哇啦什么，但是光看两只蹲坐在门口的猫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哈哈，领地意识太强也不是好事呀。”
“嘶——哈，嗷呜呜呜呜！”
“小识！”
你不但不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居然还凶我！气出飞机耳的那叫一个愤愤不平。
不速之客们的来意非常简单，流落在外的成精小猫需要学点符合她身份的东西。
“类似于你们的九年义务教育，我用我的胡须保证全程不收取任何费用。”
好处说完了，那坏处呢？
“不过我们的聚落不对人类开放，所以要……”
剩下的话被猛然拔高的怪叫遮得严严实实。
为了取信于人，两只猫先是大大方方拿出翔实可查的身份证明，并允许符华和文件上提到的相关人士联系。后者自然是拥有挑不出错的社会地位和足够可信度的官方背景，即便符华问得刁钻，可直到她结束通话并预约好见面时间，也没找出什么破绽。
“容我和小识再商量一下。抱歉，今天我父母要来，看时间也……”
她面不改色地拍了拍小识的背，猫则很给面子的皱起鼻子咆哮几声，倒也不准备揭穿这个一眼假的送客借口。
“哪里哪里，不请自来，多有叨扰。”
识情识趣的来访者离开前留下张名片，言称“欢迎联系”。
人在门关上的那刻松了口气，然后飞快地奔到窗前反手拉上窗帘。果不其然，下一刻她肩上陡然一沉，手托着的不再是毛茸茸的猫屁股，而是……
“哎呦！”
谁知猫的反应比人更加激烈，一大只小识突然在怀里扑腾起来。符华一时不注意，坚信自己柔韧度平衡性超群的家伙便立马弓起背想溜，谁知她尚来不及翻面就结结实实地摔个倒仰，幸好身后就是床。
安全着陆的猫一早就嗅到了空气中所弥漫的奇妙情绪。那味道很淡，淡到像是块流着油的五分熟牛排上的焦糊味，光用肉香作为屏障还不够，居然又找了重壳子龟缩起来，现在又偷偷摸摸藏在叫做“担忧”的大片刺激性香茅之中。
但它绝对是难以入口的，起码和猫偷偷舔过的柚子皮及辣椒相若，而她一向视这种讨厌的感觉如毒药。哪怕它和兽医开的胶囊一样裹有隔离层，乃至于狡猾到和某些止咳药似的用奶香味掩盖自己，可入了口的那刻，猫不用想都知道，那究竟会是怎样糟糕的滋味。
“你不开心？我和你，呃……呃相敬如宾你不高兴？”
小识抖了抖耳朵。
“……首先这个词不能这么用。”
忙着扶眼镜的人手一抖，差点搞出个镜架一高一低。
“其次我很好，倒是小识你……”
而后瞳孔溜圆的猫又享受到一轮崭新的安全教育。
猫嘛，自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只是在想，既然人没当面驳回那俩说客，按照符华的性子……看来她终究是要离家去“上学”呀。
“所以呢，你要送走我吗？”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
“……再等等，等我先想办法核实情况。”
于是猫被这股扑鼻的瞬间低落呛得打了个喷嚏。
不愧是和土豆丝炒姜丝一样奇葩的老古董。你以为她城府颇深？错啦，她只是有味觉障碍，能面不改色地把酸甜苦辣一起吞肚子里。别人哈哈大笑说她中了调味料的拟态陷阱，她却习惯性忍住满嘴辛辣苦涩，呆呆地说冬吃萝卜夏吃姜。
哦，甚至还会出于好心、全无恶意地给你夹一筷子——
“而且我觉得，这……”
“‘这对小识有益无害’，是吧？啊对对对对，行啦行啦你说得都对。”
小识自是有脾气没处发，被那双惯以温和待人的蓝眼睛一盯，有天大的火气都做不到无理取闹。
猫拒绝承认自己已下意识认同了对方的说法，这和大街上凭白无故给外人翻肚皮翘尾巴一样丢脸。她更不想让符华知道，说服她的并不是那堆乱七八糟的文件和所谓同类的说辞，她只是觉得，老古董说她应该去学点本事，那大概她确实需要去看看猫群能教她什么。
所以小识不待人帮忙把衣领翻出来，就毅然决然地蹋拉着拖鞋去找猫条吃，此时此刻绝对只有美食能够抚慰她的心灵。
备注，符华做的除外，因为猫患上了暂时性厌老好人症。
……说是这么说，晚饭她却赌气般搓个肚皮溜圆，一洗完碗就瘫在椅子上消食，仄着眼看人开了水龙头帮她善后洗池子。是手机也不玩，游戏也不打，电视也不看，活脱脱一条废猫。
“哎，吃一顿少一顿……”
“小识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说——老、古、董！周末我想吃番茄烩丸子！”
“小识！”
一刻也没有为二楼布偶猫的“呆瓜”所哀悼，立即赶到战场的是猫数日前琢磨出的符华绰号。
自认为和这仨字完全不搭的符女士对此表示抗议。自家狸奴顽劣，屡教而不改，遂投我以诨名，报之以豆渣。
大周末被迫茹素的识女士高呼她要吃的明明是肉丸。又因停杯投箸不能食罐头，叹曰匪报也，临时称呼换常驻也。
“痛痛痛！耳朵……我的耳朵！”
属实是善恶到头终有报。
几日后，已经被无数声“老古董”轰炸出平常心的人类收到了份快递。
彼时她刚结束和“猫校长”的面谈，心里倒也称得上是落下一块大石。就算学不到有用的知识，起码小识可以以此为契机交点朋友。而人呢，也不必忧心于未来自己身故之后，没了家的猫会无处可去。
打开公寓大门那刻人哑然失笑，都怪小识最近一直老古董老古董的叫着，搞得她都开始想一些过于遥远的事。自个嘛身体不错，不出意外怎么看都能轻轻松松活个七老八十，非要说，等她退休后再让小识做决定都来得及。
等到她坐电梯来到小公寓房间门口，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写着她名字的快递盒，瞧地址也不像是送错的模样。她有嘱咐过小识别给陌生人开门，估计快递员按了半天门铃没人搭理，就顺手放在门口。
不过符华完全不记得自己最近有网购过东西，而且说一千道一万，里面的货物呢？！
“怎么这么丑啊！”
迎接满腹疑问归家者的是恶猫咆哮。
甫一进门，她就看到小识手里举着个……奇形怪状的玩意，大掸子敲得地面猫毛乱飞。而猫见到符华，不知何故吓得尾巴奓成一大团，连忙把那看不出模样的东西往背后藏。
“小识，这是……？”
“我买的坐垫，啊对，坐垫。”
猫施施然一屁股坐上去。可惜那团物件和椅子的适配性为零，哪怕它已屈服于暴力柔柔弱弱地被从中间对折，看不出具体形状的“坐垫”仍旧有一大坨印着奇妙纹路的图案支棱在外面。
而符华是越看上面的印花越眼熟。露出的部分应该是某种动物的皮毛，毛色灰白相间，又混着点黑色鱼骨纹……不对，这不是小识吗！
“干嘛，又没用你的钱，这是我帮忙找猫挣的！”
欲盖弥彰的家伙还在吱哩哇啦，要知道她平时才不会把挪用钱款单独拎出来讲。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猫恨不得现在能找出一百个借口让人分散注意力，最好是先离家一阵，给她点时间去处理掉这一大轱辘塞满海绵的小麻烦。
“哦对对对对！冰箱里饮料喝完了你出去买……”
“小识，这上面印的是你吗？”
猫尾巴不负众望地奓成她有史以来第二大。
坚持自己绝对不长这样的小识开学季在六月，那天太阳晒到柏油路都能煎鸡蛋，有“校车”接送的猫死活不让符华出门。
“外面热死了，反正你透过窗户也能看到我嘛！”
说这话时，她正把门禁卡钥匙等七零八碎的东西串成一串挂在脖子上，贴身塞好后还特意蹦哒几下。确认到它们足够牢靠后，小识便抓起放有几件衣服的双肩包跑得飞快，留给闯出楼梯间的人一串提提踏踏的欢腾脚步声，和一台让后者怔怔盯着、直到液晶屏数字跳为“1”的电梯。
公寓离马路仅有寥寥百米，可猫觉得，自己到最后是连拖带拽、搬着两条腿上车的。明明这条走过、跑过、透过航空箱网格看过的路短到只需几个纵身，她却是似乎五脏六腑都因为头也不回的奔跑绞成一团。
车门关闭时弄出的声响不小，可小识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同族讲了什么她完全没兴趣听，只是抱着包和尾巴坐在后座一角，任由带上自个体温的家门钥匙磨着心口那块皮肉，偶尔用明眼人都能看出的敷衍“嗯”几声。
发动机响起的那刻，她耳朵不由自主竖得直勾勾。
小识的双眼不曾从车窗处移开，尽管天上那把热辣辣的火烤得她眼珠酸痛。阳光太过刺眼，高层公寓贴着防窥膜的玻璃也太过麻烦，无论是怎么缩缩放放瞳孔，她都只能看到自己标记为家的地方已被不可逆地微缩成晾在窗外的三盆花——
且将会离她越来越远。
在猫抹把眼睛的功夫，窗开了。
尽管熟悉的人只剩下影影绰绰的轮廓，她还是没能忍住摇开车窗，探出脑袋和胳膊对着家所在的方向拼命招手。
有那么一瞬，离家的猫想要学小时候那样拖出长音嗷呜嗷呜嚎叫，她也非常确信只要自己说“不”，那绝对无人会、更无人能阻止她回到熟悉的小公寓里。
可她终究是将下唇咬得死紧。直到整栋楼全部从视野中褪去、和视线一起模糊成一片看不清的色块，猫才舔了舔虎牙，悻悻地坐回去扣好安全带。
“小识看信息，小识看信息——”
手机提示音是小识嚷着让符华录的，她自个也给对方硬塞了一份。
“注意安全，车开起来就不要把脑袋和手探出来啦。”
“……怎么有人唠叨成这样，烦死了。”
她努力不让鼻音太过明显。
“阿嚏！”
符华不合时宜地想到个冷笑话，这喷嚏也是有讲究的，一声有人想，二声有人骂，三声嘛……感冒了。
她拿出抽纸，对同事连连摆手示意自己应该只是小感冒没事。
她回归独居已有月余。人不觉得她能很快习惯没有小识的日常生活，原本不大的屋子突然变得空空荡荡，她只好把小识订做的无边框异形抱枕——那个近看表情狰狞、远看分不清物种的行为艺术产物摆在家里，看多了竟然有几分憨态可掬。
但符华又自觉没想象中那么难熬，毕竟每晚她都能“听”到只活蹦乱跳的新鲜小识。猫喜欢睡前玩手机发信息，但就是死活不打字，哪怕她累得口齿不清都要坚持发大段语音。
可是她记得小识懂拼音啊，最不济手写也很便利……今晚要不要发份拼音练习地址过去呢……
——糟了！
忘记松开键盘的上班族瞅着一屏幕的s沉默不语，事已至此，就只好用快捷键撤销方才的键入动作。谁知可能是霉运加身，撤销一时间误触成了关闭窗口。祸不单行，她最近又是吃着白天超瞌睡晚上特精神的感冒药，一下子脑袋没转过弯，对着“文件尚未保存是否关闭”的弹窗按了“是”——
只好把工作带回家自愿加班。
“我回来了——”
今日迎接她的仍然只有面目扭曲的抱枕。
念叨着白天的制冷不够用要开凉感的人匆匆忙忙洗干净手，然而泛有水汽的指尖在触碰到空调遥控器前，就已悬在半空。
半晌后屋子里响起风扇灯的嗡鸣，支起办公本的人心不在焉地扒拉起路上买的盒饭。都入秋了，她又没有穿着半永久皮大衣，哪里会怕热。
“我今晚要加班，小识早点睡吧。”
发出这段话后，人类习惯性将手机调成静音，而等她终于提交完文档、能伸着懒腰重新划亮手机时，已过午夜。
猫回了她一串阴阳怪气的抗议，笑她双标，天天不让猫科动物半夜跑酷，轮到自己身上怎得就不注意优质睡眠。
是的，小识是绝对不会让她熬夜的。
人听着那一长串语音出了神，如果猫还在家里，她定然会用爪子反反复复合上办公本，将笔记本顶盖扒拉到无法工作但是夹不到人手的位置。犹记得头次被威胁的自己还想争辩那么几句，绝非善类的猫立马张开血盆大口把尖牙往屏幕上怼，意思是睡觉和屏幕报废二选一。
她没办法，只得订个早起闹钟。生怕人的生物钟太过强大，猫自告奋勇地用肚皮接过了唤醒符华的职责，顺带一屁股坐在灯开关附近督促她老老实实开灯。最后的最后嘛，多半是监工在床头柜上睡得四脚朝天，一大张猫毯想方设法拧成一大块折叠毛巾。
抱起来换个地方就龇牙咧嘴，符华忍不住紧了紧怀里的丑猫枕头。
她大约是无法在回忆的潮汐中站稳，因为堤坝已随着时日流逝形同虚设。一波接一波思念的卷着人坠入深海，她不知道有何物如同玻璃般碎掉，她只是突然发现，她不可抑制地想要听到小识的声音。
于是符华紧了紧耳机，将语音逐条播了一遍又一遍，她已经不想去管某些趁着夜深人静蠢蠢欲动的鬼祟念头，她也无力去阻止所有的一切都朝着不正常的非理智方向倾斜。
她想，她应该是被感冒或者说是别的什么折腾出幻觉，否则断不会觉得怀里的抱枕笑得讥讽，笑她自诩尚可的意志力居然落败得如此之快，笑她只能盯着照片发呆却不敢主动拨打视频，笑她明明可能早就察觉到所有，但又一厢情愿地用杂七杂八的借口作为掩护。
符华无法辩驳。
或许她不是第一次被迫意识到自己所坚持的东西是脆弱且愚蠢的，但她依旧认为，只要有一人可能从中获益，它们都绝对有其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因此她仅是继续机械地点开每一条语音，用它们勾勒出小识是如何翘着嘴角、神采奕奕的和她分享见闻。哪怕猫所烙印在她记忆里的体温、气味、声音都不可替代地强调着怀中的是伪物，但一想到这是小识所赠……
抱枕的脑袋被勒出个更为滑稽的形状。
几乎是同一时间，夜行动物打了个哈欠。
单纯的熬夜对她来讲不成问题，可这绝对不包括只是为了每隔十几分瞅眼聊天窗，看语音有没有变成已读。
她很难形容自己是什么心态，或许这更接近一种没多少存在必要的习惯。猫早就知道人类的住所并非危机四伏的猎场，可她依然是会听从一下本能的呼唤蹲在门口站岗放哨，时不时寻好地方躲着，待自个被发现的那刻弓起背蹦蹦跳跳。
反正小识觉得这样她很开心，她现在熬夜等着符华看消息也很开心。历经无数次哈欠，语音框下“未读”的提示总算是消失不见。
在被窝里蠕动的猫看眼时间，好家伙，差点打破有史以来的最高纪录。这下可算是抓住人话柄，就等着明天好好嘲笑一波乌鸦看不到自己黑。
她注意到软件里输入中几个字亮了又亮。小识想，或许是手机另一头的人大半夜的再度犯了呆病，毕竟也就这时候老古董话会多些。不像平时，基本都是自己说她在听，中间夹着那么一两个符华自制的小识猫猫头表情包。
哎，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
可半天过去，那几字却是没什么停下来的趋势。
猫开始无端由地发慌。她寻思自己没把训练中不小心揍伤老师的事讲出去，总不可能是对方阴她一手偷偷告状吧！明明事前说好了刀剑无眼，怎么事后翻脸如翻书。
这明明是优秀的证明、实力的体现！
……大不了放假回去交出耳朵让她揪。
磨着牙的家伙已做好被半屏洋洋洒洒说教洗礼的准备。尽管这么说，她依然选择先“啪”的一声短按电源键，等了约莫半分左右，才怀着视死如归的心偷偷摸摸划亮屏幕——
“我想你了。”
四个字几乎是一闪而过，因为它们顷刻后即化为灰白色的“老古董撤回了一条消息，并夸识女士靓”，最终停驻于重新打出的“小识看到后记得早睡早起，我先睡啦”的欲盖弥彰之中。
猫眯起了眼。
按照公司规定，加班到太晚的可以第二天下午再去上班。因此符华的闹钟订在早上10点，这样她既可以有足够的闲暇给自己准备一顿熬夜后所必须的丰盛大餐，又能冲个澡洗去昨日的疲惫，然后顶着褪去暑气的正午烈阳，一身轻松地去……去给老板打工。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但绝对称不上安稳。森林、阴沉破败的小木屋、无意路过的旅人，还有随之而来的经典、老套且永不过时的怪物追逐战。
这本来会是个很普通的惊悚噩梦，如果疯狂长出血肉的东西不是丑猫抱枕的话。
在被奇形怪状的东西抱住时，符华难得在梦中生出类似于“累了倦了毁灭吧”的感受。因为她一抬头，就看到那个说圆不圆说扁不扁的呆傻脑袋卯足了劲往人脸上贴，就算是周围气氛再恐怖，那也……
那也真的很搞笑！
而且吧，她琢磨着，这个被紧紧搂住的感觉怎么有些太真实了……？
胸口处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腰上也沉甸甸的，腿根还缠了圈什么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
“……小识？”
“……才几点啊，叫什么叫。”
睡眼惺忪的家伙又扒得更紧了些。猫的胳膊死死拢住人胸口，大腿吊儿郎当地跨过符华的腰，尾巴自然也没得闲，寻了点缝隙亲亲热热地在大腿上盘了几圈。
“小识？！”
“哎呀别吵，我有擦过爪子和肚皮……就换个模样而已。”
“小识……”
“烦不烦啊你！我拿你指纹解锁手机给你请了假，我自己也不是偷跑出来的，这下好了吧！该安心睡了吧！”
看符华欲语还休的模样，小识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她是确确实实一晚上没睡，先是匆匆忙忙留个言告知有事回家，而后不等到回复就赶着天茫茫亮蹲守在站台等首班车。结果呢，现在可好，不但睡不了回笼觉，还得猜人吞吞吐吐半天到底准备说些什么。
赤着身的猫是越想越气，干脆挥起前爪吧唧一下堵住人嘴。而后顺势一滚，用被子将一人一猫裹得严严实实，剩下的胳膊腿连着尾巴就这样死死粘在符华身上。
“咋，看我回来不开心？”
薄薄的单层睡衣压根隔不住背后鲜活的心跳，张牙舞爪的猫将脑袋怼到她肩上，恶声恶气地开始嘟嘟囔囔她睡得有多少、刚才有多困。
“都怪你！现在睡不着了！”
熟悉的温度和真实的触感迥异于人类昨晚用记忆拼凑出的个体，她注意到小识已不知何时偷偷摸摸打起了咕噜，可一偏头，理论上应是开开心心的家伙立马表演起何为虚空吹猫胡子瞪眼。
“回来时你还抱着那个……那个恶意p的黑图，呵，比不上我半根尾巴毛的东西怎么就当成宝贝了？”
双目灼灼，一闪一闪的亮金瞳孔索性挥起大刀表演何为过五关斩六将。并携着人类最为熟悉的得意神色为人质，硬是骑着心猿意马，杀得本就阻止不出有效抵抗的符华越发溃不成军。
“不……很开心。”
听见喃喃细语的猫松开手掌。
“和你一起，怎样都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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