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刃恒刃]白矮星

[刃恒刃]白矮星

5

远霜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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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倏忽之战和饮月之乱提及，官方线索碎得可以，我就瞎拼一气，准大概是不够准的，但或许还算得上合理。

不对处多多包涵(抱拳)

预防针：这里磕CP，不是骂MHY的场合，维护磕CP环境，我辈义不容辞

Summary：

「要他活，要她生，求苍生复荣；令他死，令他亡，赌罪孽破灭。

「要死的人，要活的人，都做不了选择。而谁又知做下选择之人，是否足够清醒、是否只是在黯然怔语呢。」

好痛。这是丹恒醒来时的第一反应。

浑身都在疼。侧腰，脊背，双臂，肩膀，前胸，后颈……仿佛要散架一般的疼。整张脸在发麻——他不知何时改了睡姿，趴在石头上，脸部被压迫得有些缺血。他醒来只不过气息不稳了一下，便被空气刺激着呛到喉咙。他后知后觉自己的咽喉在疼，肺也在疼，整个胸腔内部和整个大脑都在疼，耳畔嗡鸣，视线模糊，四肢也无力……刃死后复生时也会是这样的感觉吗？

刃不在这了。这是丹恒的第二反应。

丹恒能从身体的各个症状看出自己大约是差点被刃在睡梦中被掐死。罪魁祸首却半途而废，现在不知所踪。

他努力地慢慢撑起身子，肺部传来刺疼，令他呼吸困难。他那半截龙尊力量里不沾半点治愈，只得顶着内伤小心翼翼地呼吸，顾不上缓几口气，便用不甚清晰的视线环顾起四周。

臂鞲尚有余温，但不多。凭着往日经验，刃应当还在这颗星球上，约百里开外的距离。若是他能动，取三个点感应出距离便能找到刃，可他现在走动不了多远。

百里开外的远处……根据这颗星球的半径，大约在地平线位置。视线太模糊，约五十里外还有山遮蔽，看不见。

刃在哪？他能去哪？为什么忽然就离开？

他挣扎着扶着背后的山石站起身，向石头另一边望去，依旧看不见刃的影子。他耳侧贴到山石上努力去听，但他还有些耳鸣，只听见血管鼓动嗡嗡作响；他抽动两下鼻翼，想通过刃或许残留的气味找到去向，但是劫后余生的肺不允许。他只不过是吸入一小股气流，便又跟着呛了半天，呛到气若游丝，肺都要咳出来一般，视觉和听觉也跟着完全停摆了一会。

耳鸣声和咳嗽声中，他勉力思考着。

刃……魔阴身发作了？去觅食了？去出任务了？是去找什么东西？去干什么事情？他何时走的，何时回来……或者说，还会不会回来这里，需不需要他在此处等上一等。

明明之前还说过的，要不死不休的，怎么不过一场梦魇醒来，梦魇的另一名主人公先走了：没有掐死他，也没跟他打一声招呼。

他闭上眼休息了好一会。所幸他们之前战斗的余波惊走了附近的猛兽，因此一直到他终于略微缓过气来，第六感也没有什么危机预警。

又是这样。几乎要被杀死，却又被厮杀时留下的残余吊着命。雪原里那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不过真要论起来，那次依旧是他自救；这次却是刃主动放过他了，是觉得还不到时候么，还是说居然有什么事情排在杀死他之前？

他方才困于梦魇无法醒来。若刃要杀他，这本是最好的时机之一。

他记得，他梦见他还是丹枫，梦见应星冲上来，用剑为他挡下身后的一击。可沙场本就是容不得分心之地，匠人又惯将自己置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险境——这般一分神，应星的左胸被孽物的双手贯穿。随后是更多的利爪伸来。

他梦见自己心神失守，怒火从「人心」涌出，撼动那颗不可妄动的「龙心」。

他梦见，陷入「龙怒」前，他最后的清明，留给了云上五骁的一波治愈之术，留给应星。

战场上顾不得战友生死，他甩下最大的治愈术给生死不知的应星，然后彻底化作巨龙，龙爪将逆鳞生生掰开一道缝，把那具瘫软的身体藏了进去。

……只有敌人早些死尽，这场已陷入绝对劣势的战争早些胜利，这些伤痕累累的大军、后方肝肠寸断的家属、逆鳞下生死不知的应星才有可能被治愈。

他梦见自己空有治愈的传承，却渡不了所有人。生命是那般脆弱的东西——维持生机远比毁灭生机困难，哪怕对于「龙」而言也是如此。

只有以杀止杀。帝弓至今未临，只有他能，只有他敢。哪怕代价可能是自我就此湮没，哪怕成功率远大于失败率，哪怕全军覆没的因果将转而加诸他身。

他梦见自己放任飓风从喉中挣脱，令雷霆代他愤怒、骇浪代他咆哮。刹那间云怒雨汹，天地震动。

他梦见自己的意志在龙心面前摇摇欲坠。他恍若在窒息，在凋敝，在死去。潮水淹没着他，给予他万钧重压。古海的掌控者，似是要就此溺亡在古海之中。

他梦见自己努力睁开眼，分辨着场上的敌我。奈何在巨龙的眼里，这些生命都如同微尘，渺小而卑微，并无确切的不同。「龙」的视角，原是看不清种族、看不出所谓敌我的，只见世间堕落，万万千千生灵相残，令人生厌。

他梦见自己努力操控着失控的巨龙朝着模糊记忆中丰饶民的后方而去，最后在仿佛来自于灵魂的窒息感里无力地松开缰绳，意识混沌地看着巨龙彻底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或许有仙舟人死在祂的咆哮之下，或许没有。

祂梦见，死不过是轮回的一环，死去的必将在宇宙他处复生。那些微尘是在悲鸣些什么呢？明明什么都不曾减少过。

祂梦见自己的逆鳞下也有一粒小小的微尘，刺痛着鳞下的软肋。这粒微尘与旁的微尘并无不同。可却如此熨帖，如此温热，好像确实是不一般的——连「龙心」都默认他的存在，甘愿露出破绽——又或许只是不以为意。

祂低吼着，怒张爪牙，与那座可怖的肉山相搏。可龙祖之力仅有残余，依旧难敌生命之神的使者。

他也梦见，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哪怕靠着逆鳞里的那抹温热，他也已经在海底窒息了太久太久，好似要彻底化开在这古海之中，从此涓涓细流入海，归于无情幽邃。是什么执念吊着他最后一口气呢，他已忘了。

祂梦见一粒微尘闪着刺目的光划过。祂记得那是一种叫做星槎的造物，此刻似乎是故障了，冒着烟从战场中心的冰层附近直直冲过来，冲到丰饶民的地界来，仍旧不过是要坠入地面的一粒浮尘。

“丹枫！！！”

他梦见祂骤然一怔，如玉石般无情的青色竖瞳里，有了裂痕。在无边的近似死亡的混沌里，他听见了白珩的声音：

“——大家！！！都在等你回去啊！！！！”

那团发光的微尘坠入敌人的大后方，如往常的任何一次一样。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不是最后一次。

他梦见，他记起自己也是微尘中的一颗。还有千万人在等他医治，还有几人在等他归来，还有一人在受他祈祷。

并未退却的窒息和恍惚中，他摔落在地，扭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他于是脱下脏污的手套，颤抖地、无力地去探他的鼻息。

——是他。活的。还有救。

他咧开嘴笑了，在无边的窒息里，在接近死亡的幻觉里。在一片狼藉、空无一物的敌人后方，在似梦似醒间。

他张张嘴，说了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说，他记不清了。

他梦见远处，景元和镜流破开战场朝他走来。先前失控误伤、错杀不少云骑的龙尊大人蹒跚走来，怀中一人不知死活。定睛看去，正是失踪的应星。

他梦见他身后原先无穷的孽物只剩远处零星几个，天朗气清。他耗空最后一丝龙尊的力量，甩下最后一记治愈术，提起击云，这次是纯粹靠着精湛枪术了。

“我们去接应下白珩，她又掉进敌人后方了……”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白珩手握那轮黑色的「太阳」，释放岁阳之力，与最可怖的敌人同归于尽的场面。这次，竟是最后一次了。

“是我之过。”丹枫说。

“不，你没有做错什么。”剑首只是看着已故之人的尸体，垂下眸去，“她选择了救我，救你，让我们活下来、也让更多人活下来。你选择了救应星，让他活下来、也让更多人活下来。

“你们都没有错，但是……就这样吧。她得偿所愿，我愿她安息，得正首丘。”

应星苍白着脸，沉默着。人啊，就是可以这么突然地离去。他的父母如此，故乡生灵如此，看着他长大的白珩姐如此，云骑万万士卒亦如此。

为什么只有孽物能一遍遍卷土重来，将一切搅得支离破碎，为什么！

他看向伤怀的镜流，看向悲痛的景元，最后，看向面无表情的丹枫。那双青绿的眼里烧起一簇火焰。

他与丹枫对视一秒。两双眼睛里，是同样的诉求。

最后的最后，他们试图救白珩，也救更多人。但这次，他们没有上次的好运了。

他们亵渎了一切，换来不能称作救赎的……灾难。

眼高于顶的家伙、自视甚高的家伙，自以为是地要行所谓力挽狂澜之事，犯下滔天罪行。云上五骁，就此分崩离析。

不该是这样的。是谁做了手脚？不，还是自己的错。错不该轻信虚言，着急行事。他一刹那间想了很多，想到种种阴谋，云五反目，何人可得利……龙师？丰饶民？寿瘟祸祖？

可是这样的思考已经没有意义了。

丹枫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看着浅紫的一缕染血的头发，看着化作丰饶孽物的应星，看着目眦欲裂的镜流，看着不知所措的景元。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

他一身傲骨尽折，跪在古海之畔，耳畔声响，通通都听不见了。

丹恒回想到这里，前尘往事便也结束了。

他低低笑了一声，所以说，他和丹枫还是不一样。或许这该感谢刃——感谢他教会自己何为尊重死亡、尊重生命。

丹枫的错，根源不在于失败的恶果，不在于何人的算计手脚，而是在于，他枉顾死者意愿，亵渎生死，直到最后也执迷不悔……在于从没有人告诉过他星神的力量对常人来说何等残酷、在于从没有人告诉他怎样好好地接受死别。

人们信他无情，信他全无爱恨悲欢，认为他足够理智，无需劝导。可他不是。他到最后才知道自己不是。愿望无人纠正，化作偏执——丹枫的人格向来不够健全，也缺乏正确的引导。

丹恒是品尝恶果的人。他看着刃，看着白露，看着龙师对化龙妙法变本加厉的执迷——他如今明白，哪怕当年事成，情况也不会变得更好，反而会引起更剧烈的不安和动荡。

就算如丹枫最后所想，幕后真有棋手，那也不是如今的他，一届流徙化外者、一名无名客能管得了的了，只能留给景元去操心。

丹枫有情，却不该为情牵、为情困。有情是好的，但是有情一到不洒脱的地步，情便弄成恶形恶状——这太上忘情之道，丹枫终究还是乱了道心，走火入魔。

丹枫到最后的举动，几分为着生民，几分为着私情，又有几分为着执妄？想来他已魔怔，自是分不清的。丹恒也分不清。

直到从窒息的后遗症中恢复，直到从前尘旧梦中走出，他才站起身，再次感应他与刃的距离。臂鞲上的温度已凉了，只有一点点似有若无的温度。

刃现在不在这颗星球上了。

丹恒在原地愣怔片刻，终于提起击云，毫不拖泥带水地向列车的方向而去。

丹恒知道，刃会回来的。

他在心里再次重复一遍。

刃一定会回来的。他重复着，又想到白珩，人的永别总是那样突然。随后他不由得在心里哂笑一声：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辈子的事轮到这辈子来伤神。

前车之鉴。丹恒想。这次他不求刃活着了，也不求他一定回来了，求他安息便罢。

……他也终究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些时刻，希望刃能活着，能活得像从前那样肆意。可人从来就永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刃也只有死志了，无论何等挽留，都是贪嗔怨痴，善因恶果。

想过，念过，却也到此为止，忘了便罢。

兜里手机震动一下，他打开锁屏，是三月七发来了最新的旅行照片。他目光扫到边上另外的消息栏怔愣一秒，终究是点开来。

[42分钟前]

「刃：有剧本，走了。借外套一用。」

「刃：醒了自己回列车待着，别死在我回来之前。」

啊。

丹恒后知后觉，自己的外套已不在身上了。在为刃的离开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竟从未想过看一眼手机。

……他需要回复吗？该回些什么呢？

他想了很多很多，有些话，不，所有话说出来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多余的。最后，还是只能将所有放在寥寥一字之上，致使词不达意，却也是他想要的效果。

一个字的信息熵可以很大很大，也可以空无一物。

[您有一条新消息]

丹恒：「好。」

“阿刃，把演出服换上吧。”酒红色头发的女人再次充当执行导演，“表演该开始了。”

刃按灭手机，接过特别定制的礼服。他走进更衣室，将丹恒的外套脱下来。他想起银狼看着他穿着时诡异的眼神，心底一阵浅浅的烦躁晕染开来。

不过很快，任务开始后，名为刃的存在便能消逝片刻了。他可以什么都不想，只需执行明确而无情的指令。对于他现在有些陌生而失控的状态而言，这反倒确实是一件好事。

咔哒。最后一枚扣子扣好。他提着丹恒的外套，顿了一下，还是扔进自己的房间里。

该是有借有还。他想，然后头也不回地奔向剧本拍摄地点，开始最初的清场。

需要刃的剧本总是最危险的。在单场次的剧本里，他经常一次次献出生命。除去仙舟那次是因着他前尘纠葛，旁的时候，他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打手，一个不会坏也不会抱怨的肉盾，或者自杀式袭击的执行者。

银狼的原话是：不像队内伙伴，倒像个认主的人形永久道具，还是无限耐久的那种。

这话自然不算什么好话，但说的倒也没错——刃自己心里都是这么给自己定位的。

他身上可供交换的价值，只剩这个了。他如今所有的日子都是借贷而来，终有一日需要偿还，现在不过是分期付款。等到他还清债务，便可买来他所求的永眠葬仪。

无人在意他的死，包括他自己。死是最轻描淡写的东西，对于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代价，甚至算得上一种别样的休憩。

他眯起眼，再次倒入一片血泊。身上的礼服已经破碎成烂布片，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耳畔一阵嗡鸣。他又幻听见那可恨的声音：

“以后不许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听见没有？”

他们活着又都死着，互相阴魂不散。明明都烂成这样了，怎么还总会有一瞬间觉得一切都没变过呢。

刃不明白。他想起这些感觉的时候总是濒死，幻觉般的安宁席卷他，每一次他又都来不及体会、来不及细想，意识便匆匆断在此处。

所有美好的，那些举杯痛饮的日子，五人纷散，如镜中花、水中月、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但在短暂如梦的死亡里，他确实不再那么痛苦了。

应星在漫长时光里的分量，不过白驹过隙，马蹄声还未踏响便已驰过。白驹浴血，染成黑马。于是他又醒转过来，在血泊里，在一片隐隐的烦躁感里，在那道时光的缝隙之外，不复那惊鸿一瞥的白。

他再度起身，挥剑。他再度倒下，一遍又一遍。血。血将他再次浸透。

……他要杀死自己，杀死丹恒，也杀死埋藏在寰宇的祸根。如同当年龙怒的丹枫，赌所得大于所失。

这次总不会再赌输了。这次，他已经成为命运的奴隶，命运承诺了终局，以此号令他挥剑。

彼岸黄泉，他欣然规往。

刃再次从死亡里坐起身，属于他的戏份已然落幕。所以从落幕到上映的时间，是属于他的了。

于是他站起身来，将散落一地的兵戈抱起，带离。他扯过路边空荡店铺里货架上的干净抹布，就坐在店里的地上，一柄一柄擦拭起来。

应星被囚困于时间的缝隙，苦于不能穷尽世间所有工艺；刃随星核猎手走遍寰宇的时候，倒是遍览过无数兵戈的材质，本能地推演其中工艺，却再也无法打造任何兵刃。

他将每一把武器与每个主人的死状对上，细细地拭去微尘，竟能从动作中看出几分虔诚来。

店里的扩音器呲啦几下，传来熟悉的说话声：“大叔，你怎么又在别人店里擦武器啊，回来慢慢擦呗。”

刃看向最近的监控，又拿下两块干净的抹布，看了眼标价：“一百二十信用点。”

“知道了知道了……叔你快回来吧，吓到过路人多不好啊。”

附近哪里还有什么过路人。不是被杀了，就是逃了。

但他叹了口气，还是抱起那些武器，离开店门。柜台后的语音滴答一声，随后含糊地播报着：

「支付到账，幺，二，零，零，信用点……」

他又来到这处枯冢，这已被丰饶民榨干最后一丝生命力的故乡。这里空余灰烬和山岩，断壁与残垣。

于是枯冢里又新添数十把兵戈。在剑冢的正中央，曾被他百死时的鲜血浇灌的土地上，彼岸花默然地开着，比血色更艳红。

刃特意在花丛中央留了两个空位。所有的兵戈远远的环绕着花丛，插在已经彻底死去的土地上，这片被他鲜血滋养的花丛只为他自己的剑而留。应星和刃都从这里开始，也该从这里结束。

……最好也能带上他的长枪。

他抱着剑，心想，总有一天，这两处空缺会被填满，之后一切尘封，剑冢里也再不会有人拜访，也再也不必新添一把剑。

那必须得是个良辰吉日，在一切落幕之时，不在现在。

刃压下那丝烦躁感，对自己说：来日方长。

在刃离开的几天里，丹恒安安静静地在列车上养伤。

瓦尔特和帕姆见他浑身是伤地回来时，吓了一跳。丹恒只是摇摇头，说自己没事。

瓦尔特仔细地看了他的伤口，确认他确实只是皮肉伤。只是……

“丹恒，你脖子后面……？”

丹恒伸手去摸后颈，指尖没有半点干涸血迹的凝涩感，血痂有些凹凸，但痂的形状结得很整齐，是分外明显的两排牙印。仔细去感应痛感时，方觉被咬得不浅。

可伤口周围很干净。

他随意地放下手，神色自若，丝毫看不出他其实刚刚发现这处伤：

“情急之下被掐住脖子咬了一口……放心，所有伤口都清洗过了，不会感染。”

瓦尔特没有多想。

“背后的药我来帮你上。这几天好好养伤，智库的工作先放一放……”

丹恒应了声好，等着杨叔帮他上好背后的药，等着杨叔关门离去。

他缓缓撑起身，先前埋在枕头里的脸上，面色十足平淡。眼睛却不受控制地、闪烁着亮起来。

青绿色的微光在智库有些昏暗的光线里不定闪烁，给那张与平日并无不同的脸平添一份诡异。

半晌，他略微无奈地啧了一声。

他与丹枫，内里竟当真是一样的。这样一点点算不上阳光的阳光，都能导致死灰复燃不成。傻得可以。

……不过能有一捧死灰给他也不错。他想着，再次感叹自己果真还是同丹枫一样，有偏执成狂的潜质在。

有些东西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完全压下去了。

反正……反正他就想想，什么都不会做，总不至于再伤到别人。嗯。

——TBC——

PS：

世界三大谎言之一：完全没有心乱到忘记看一眼手机呢，只是不常看消息罢了。

世界三大谎言之二：后颈上咬痕的血迹是自己清洗的，绝对不是被别人舔干净的。

世界三大谎言之三：我就想想，什么都不去做，才没有丹枫那么偏执，我好无害。

丹恒，你不老实了！

(痛心疾首)(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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