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诗枭】酒庄老板与风神

药入立死博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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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迪失踪了。
        一个吟游诗人的消失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因为现在全蒙德，甚至全提瓦特都在欢庆天理维系者的死亡，其中意义他们无需深究，只需要知道他们的神明赢得了一场战斗，为人类赢得了自由发展而无需恐惧天上之都制裁的权利，为长生种赢得了不再受磨损折磨威胁的未来。
        但是迪卢克很在乎，他是少数几个知道温迪身份的人之一，更别提那他与诗人之间隐秘的暧昧关系，诗人的消失让他有些不好的猜想。那场大战无人能靠近，他们只能远远的眺望神明的对峙，背生双翼的风神唤来流风凝成箭矢，一千种名字各异的风如一道流星，将维系者击落。
        在胜利之后的收尾阶段，高天的神降下天空，在众人头顶盘悬，“我亲爱的子民啊，”洁白的兜帽遮住了神的面容，但是祂的话语清晰的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请继续努力地生活吧，继续热爱这个世界，无人能剥夺你们探索世界的权利，这是身为自由之神的诺言，风会永远看着你们。”
        逆光使神的身影有些模糊，身边人都低头祈祷，唯有迪卢克仰头看向半空中的身影，将其牢牢刻在心底。
         “听凭风引……”
         那就是他见到风神的最后一面。

**2**
         夜风萧瑟，明月高悬。
         迪卢克照常一身暗夜英雄的打扮，他刚刚解决完一窝盗宝团，用乌鸦纹章做象征的盗贼团伙在东边窸窸窣窣地做些小动作，一群不成气候的乌合之众，被他两下就处理了。剩下的时间倒不知道要干什么了，酒庄他暂时不想回去，于是便漫无目的地溜达。
树下的小灯草在夜里发出微微荧光，靴子蹭过时会响起像小铃铛的声音。
        摘几株回去吧……很像他的辫子……
        一阵风吹来，草木都沙沙作响，迪卢克已经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啊，温迪不在酒庄，到处都找不着他，小灯草拿回去也没人看。
         迪卢克有些烦躁地走出树林，正好看到了底下那个可怜的，游荡着的遗迹守卫，在它还没来得及发射炮弹之前就被大剑拆成了零件。
         把剑拄在地上，迪卢克环视四周，残缺的石制拱门和环形阶梯昭示了此地，千风神殿。
        可能是之前的小灯草吧，让他控制不住地想到那个诗人，他记起来很久之前在酒庄的书房里，温迪放着空椅子不坐，非得和他挤在一张椅子里，说话也不好好说，一定要凑到他面前，把热气呼到他颈侧和耳垂附近。那时的感触是那样的清晰，他现在也记得当时温迪的话，“千风神殿祭祀的其实是不是我哦，蒙德的先民在临海的悬崖上建造神殿，用戏剧取悦神，那是龙卷暴君和北风王狼抗争时期发生的事，那时的我还未诞生呢。”
        那是敬献给风的吧？所以才用千风来命名，他一边问一边把不安分乱动的诗人按住，书房里的烛光使温迪的眼睛亮晶晶的，迪卢克能很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影子。
         “哈哈，风的确能翻动乐谱，但是将其磨损腐蚀得无法辨别的，是时间啊。神殿祭拜的，其实是时与风。”说完这个秘闻之后，温迪又贴过来，捧住迪卢克的脸，在他唇边乱蹭，“知道这段历史的可没有多少呢，迪卢克老爷，作为报酬，让我喝一瓶酒窖里的酒吧，一杯也可以……”
        回忆被风打断，一缕红发被吹拂到脸上，迪卢克把鬓发别到耳后。空荡荡的古老剧场里只有风声回荡，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一种奇异力量的驱使，迪卢克在心里默念：无名的时间啊，一切欢欣与愤怒之时，一切渴望与迷狂之时，一切谵妄的时刻，告诉我，我想要知道那场战争中发生了什么意外。

**3**
        深夜的野外很安静，只有草丛中的虫鸣声。往回走的迪卢克还在思索刚刚的话，在他默念完后什么都没发生，他刚想自己一定是病急乱投医了才会在荒郊野外祈祷一个根本没听说过的神给予帮助，还不如在冒险家协会多下点委托来的实在。就在他收好大剑抬脚离去的那一刻，一段话语，或者说一段记忆，像雾一般涌入他的脑海，他形容不出来，那根本是一个模糊的意象，他听到，感受到了一个声音，发出恶毒的诅咒：
       『*逆反的执政们，我诅咒你们啊：你们凡是爱人的，必将被人类所厌弃；凡是受贡的，必将被神庙所遗忘；凡是隐世的，必将被聚落所驱逐……你，还有你，风之执政，你在最后的“将军”上出了大力啊，我诅咒你，这咒言必将实现，因为这是你们忤逆我的代价，你用弓将我射落，那么往后任何有翼的都能飞过你的头上，你用翅膀掀起飓风，那么往后你只能将它压在尘土中，你即是高天的魔神，那么往后你只能仰望你曾掌控的天空，永远游荡在苍穹之下！*』
        ……分析不出来什么有用的，神都喜欢这么说话吗？
        虽然这样腹诽着，迪卢克还是很在意这段话，他扭头西望，即使是在夜中，西风教堂前的风神像也清晰可见。

**4**
        “ ‘神父啊，我爱上了一条人鱼，但我的灵魂阻碍了我，使我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请你告诉我，怎样才能使我的灵魂离开我，我一点都不需要它，我的灵魂于我有何用呢？’ ”
        冬季的蒙德虽然不会下雪，但是也足够寒冷，酒庄里早早燃起了壁炉，暖色的火光让一切看起来暖洋洋的，温迪端着本布面精装的故事书，如此念道。
        “ ‘哎呀，哎呀，我的孩子，你是吃了什么毒草吗？还是受了什么诱惑？灵魂是人类最珍贵的东西，是天然的赐福，我们应该高尚地使用它才对。没有什么是比灵魂更珍贵的了，它比金子还要值钱，比国王皇冠上的红宝石还要珍贵。我的孩子，千万别再想这件事了，这罪是不可饶恕的。那海上的歌者是已堕落的生物，与它们往来的人也会堕落的。 ’
        “迪卢克老爷，”诗人躺在沙发上黏糊糊地叫他，没穿鞋的脚在空中晃啊晃，“嗯，如果我变成了美人鱼该怎么办啊？”他往上挪动了一下，把脑袋枕在迪卢克大腿上，从下往上看着那火红色的眼睛，“你会对被渔网捞上岸的我一见钟情，然后放弃灵魂和我住到深海去吗？”
        迪卢克看了一眼书籍的封面，“《夜莺与玫瑰》？枫丹的童话故事爱情要素也太多了。”他捋了捋温迪深青的头发，没戴帽子时摸起来很顺手。温迪眼神热切地看着他，很想要一个答案，迪卢克心里有些好笑，这个问题听起来有点像年轻情侣间的幼稚小游戏，诸如我变成面包小狗了你还会不会爱我之类的。

那时的他是怎样回答的呢？
        “神的形体比雕像更坚韧，哪怕广场上的神像被风化移平神本身也不会改变吧。真可惜，有生之年我看不到你变成人鱼了。”
        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的诗人坐起来，不依不饶地赖在他身上，使出浑身解数也非要得到合心意的答案，那洁白的翅膀在他身上覆了大半夜。

**5**
        “明冠峡附近有人听到琴声？”
        迪卢克拿起那张写情报的小纸条，上面写着，一位冒险家在野外收集落落莓，在靠近风龙废墟的地方听到有人在奏诗琴，昏暗的夜晚和清幽的琴声把这个倒霉蛋吓一大跳，东西都没拿就跑回来了。
        “我知道了。”扛起大剑，穿上外套，“今晚我出去一下，如果晚回来也不必担心。”
        答案就在眼前了，可是，那心头略过的不详预感是怎么回事呢？
        晚上的明冠峡的确有些阴森，不远处破败的高塔更添凄凉，但是很奇怪的是，迪卢克一路走过来没碰到一个魔物，连一只史莱姆都没见到，只有夜间活动的动物出没。
        迪卢克警惕地握紧大剑，今夜安静得有些反常，他不排除这是个陷阱的可能性。
        随着晚风吹过来的，除了杉树的苦涩气息，还有缥缈的乐声——正是温迪偏爱的较古典的曲调。真相马上揭晓，迪卢克快走几步上前，一愣，把拎了一路的大剑放下了。
        前面那伏在草地上的巨物，正是四风守护之一的特瓦林，东风之龙趴在地上，前爪和头颅之间正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不必多提，琴声也正是出于此。
        多日未见的神明与爱人出现，他本应迅速上前才对，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底有迟疑？迪卢克在心里将其归为近乡情怯，身体倒是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只是走近越不安，似有一根无形的弦在慢慢绷紧，不对劲，不对劲，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温迪的身影近在眼前了，他背对着他靠在特瓦林爪子上，身形似乎毫无变化，只是没穿那件斗篷。
        近了，更近了，琴声停了，温迪放下琴转过身来了，他的面容似乎也毫无变化，只是眼睛在月光下有些莫名的锐利。
        脑中的弦在铮铮作响，迪卢克看见温迪站起身来，走出特瓦林的前爪，站在惨白的月光下。
        
          ——！！！

那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人身上的东西，也绝对和一位高贵的神祇无关，覆鳞的蛇尾取代了双腿，狭窄的瞳孔将天空般的虹膜分成两半。
        啪。那根弦断了。

**6**
        温迪停在距迪卢克不到一米的位置上，这个距离对于陌生人太近，对于爱人又有点远，是个可以上前拥抱后退走掉的位置。
        蛇尾上天青的鳞片紧密排列，片片纯净如松石，腹部的横鳞是云一样的白，迪卢克紧紧盯着那片白色，脑中回想起了那个恶毒的诅咒，“*你将把羽翼压在泥土中* ”。
        诅咒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发生了，迪卢克感觉有什么堵住了他的喉咙，叫他说不出来话。
        “你来了啊，”最终是温迪先开了口，“如你所见，我现在的确不能再回到人群中了。”
        “这是……”迪卢克艰难地说，明明大脑已经拼凑出残忍的真相，但他还是想拒绝相信 。
        “没错，这正是天理临死的诅咒，”他竟然跟没事人一样冲他笑，“古老文明的遗民遭到因果的诅咒都会扭曲为戴着面具的怪物，从此不再敢面对水中自己的倒影，而受到维系者全心全意的诅咒的我，即使是魔神也不得不受到影响，你放心啦，不会死的，只是肢体上的改变。
        “你回去吧，我不再能陪在你身边了。”
        迪卢克脑中纷纷杂杂一片混乱，说出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话，“分手不可能。”
温迪一愣，抬头对上了迪卢克在夜里好像在燃烧的双眼，“我不可能放着活生生的你不管，而去跪拜冰冷的神像。”
        然后他问了一下，“现在这样的你会对环境产生什么负面影响吗？”温迪摇了摇头。
        只见迪卢克叉着温迪的腰把他抱起来，然后夹在胳膊底下，过长的蛇尾拖在地上，就像拖一捆大麻绳那样拎着温迪往回走。
        “嗯？嗯嗯嗯？放我下来啊！特瓦林？特瓦林！你看看我啊我要被人拉走了特瓦林！！”温迪叫得挺大声实际上安分地待着没动，只有尾巴尖在草地上来回拧。
        特瓦林简直懒得看这种小情侣的把戏，它仍记得刚看见神主扭曲的形体是如何的悲痛，如果眼泪有用的话，它宁愿哭干眼睛，但是温迪低头玩着那愚蠢的蛇尾，还扭过头和它说，“你看，我现在可以把自己打成一个结。”

**7**
        温迪又躺在那张沙发上，唯一不同的是，青白的蛇尾甩在地上，把沙发绕了两圈还有富裕。
       “明明我们想见面还可以在城外偷偷幽会的，我待在酒庄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这回迪卢克倒是直接让他枕在大腿上，垂眸仔细端详拉长变尖的瞳孔，“深海可没有苹果和美酒，那样的话未免太可怜了，”说到这他顿了一下，“ ‘如果灵魂是横亘在我和我爱人之间的阻碍，那么对我有什么益处呢？’ ”他用拇指划过温迪的脸侧。
         “啊你果然偷偷看了那本书了！”温迪一下子弹起来。
        “书房里的书都是我的，看自己的书不叫‘偷看’。”
        拿起旁边桌子上醒好的葡萄酒，向杯中倒了三分之一，迪卢克把酒杯递给温迪，“晚安酒，快喝，喝完了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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