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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看上去不太舒服，玛利亚。”审判走近半躺在小榻上的爱人，温柔地把她搂进自己怀里，“是又接收到什么了吗？” “还好，就是一些抵御外来敌人的手段。”玛利亚嗅着他清爽鼠尾草的模拟味道，觉得隐隐作痛的脑袋都轻松了几分。 这种时不时会接收到什么的情况是从几个月前出现的，一开始都是自毁式的攻击手段，审判听玛利亚描述之后马上就让她删了这段记忆数据，传过来的那位由试了几次，但生怕自己爱人心软使用的审判完全不会给它这个机会，就这么交锋了几回，接收到的攻击方法才温和下几分，也逐渐告诉他们该怎么防御。 根据审判依之前经验的推断，【那位】应该就是很多作品里会出现的什么世界意识或是天道，不同的作品会给这位“规则”设定不同的性格，他们这个世界的这位嘛……大概是个守成暴君，平常都顺着路走，但是路的选择又随时会变。 爱丽丝就是它最典型的牺牲品，阿德洛也是，所以不管它现在是想做什么，审判都要用任何方法先保下玛利亚。 不可以让她再像爱丽丝那样被…… 只有在想到玛利亚的时候，审判会觉得自己确实是来自于阿德洛的数据，事实上他和玛利亚都是阿德洛复制的数据中诞生的灵魂，在某一场告别舞会上，阿德洛将自己心爱之人的数据搜集在了自己的殿堂里，之后他又复制了一份自己的数据 ，将这两个备份锁进了总数据库里，大概那个时候他就做好了某种准备。 审判的醒来并不是简单的苏醒，他还得在什么都没搞懂的情形下带着晕乎乎的玛利亚过五关斩六将解开阿德洛布下的封锁程序，这么多少有点恶劣的少年挂了五年的自动程序，审判估计要是自己没通过测试，他也照样留有其他后手，总之，最后他千辛万苦地通过了，于是继承了阿德洛在另一个数据库的记忆数据和他对于世界的解读。 玛利亚也得到了第三人对爱丽丝视角的“记忆”，但是她并没有什么角色代入，“一个非自愿被欺骗去自杀的灵魂”就是她对爱丽丝最有感情的评价了，至少审判，他其实挺知道自己就是“阿德洛二世”的，但同一个人的细胞培养出的胚胎有着不一样的基因表达，机器程序的运行也是如此。对爱丽丝一见钟情的阿德洛和与玛利亚守望相助的审判并不完全是同一个灵魂，也因此不存在爱与替代之类的问题。 谈回另一个话题，那就是阿德洛究竟解读了世界的什么。简短地概括，就是摸到了一些世界设定的改变，比如爱丽丝本来是一个时代的主角，为此规则曾经在几百年前为她做过一次内侧，然而到了公测的时候规则就厌倦了这个题材，直接删掉数据从魔法与神明主体转到了科技幻想频道；比如科技幻想的角色阿德洛和前主角是不应该有相交线的，但是“成为人”的执念是一个规则外的buff，引导阿德洛见到并唤醒了爱丽丝；比如规则在感受到爱丽丝的同时就给她施加了“孤独”的debuff，至于这个负面是下在身体上还是灵魂上，鉴于阿德洛本人已经用生命实践做了回答，应该就是放在身体上的；最后的一个比如，就是阿德洛的死，这个事实好像打破了某种禁锢，连规则都开始措手不及，这才找上了他和玛利亚，想让他们帮它解决新的麻烦。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呢。虽然在玛利亚的心软下，审判姑且同意了，但他显然比爱人更懂得人际上的你来我往，而玛利亚也明白这一点，有什么可以学的就接过来学掉，不行的直接删库，等着对面妥协。 玛利亚的乖巧一直都让审判非常安心，但是偶尔他也会担心玛利亚是否具有足够的独立性，他们之间因为诞生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又是审判甚至感觉玛利亚就像他肢体外的半身一样。玛利亚对此作了十分直白的回应，她揍了他一顿，告诉他就凭他自己可没这个力量。 乖巧的甜美大小姐显露出的一面让她属性有点像公职人员的文弱伴侣吃了一惊，他想到通关的时候确实有几个程序是突然被破坏掉的，但当时玛利亚懵懵懂懂地看他，他就没想法了，至于她是用的智慧还是其他……嘛，还是先回来赞美一下恋人没让自己在同伴面前丢脸吧。 机器里没有神父修女职业，更不要说什么教堂了，个体们结成恋人或者伴侣的宣告方式就是“宣告”本身，发个信息请大家来自己的房间，认识就直接一声祝福，不认识也就多一个认识的程序而已。而审判宣告他和玛利亚关系的这一道手续，同时也宣告的是阿德洛的结束，他本来就没打算继续用阿德洛的殿堂，所以在带着玛利亚参观过这座遗留的废墟后，就用他们自己的房间覆盖了本是阿德洛殿堂的主控室。 审判和玛利亚的殿堂是同样款式的对称型，拼在一起就是一个沙漏，玛利亚的区域里有点女性感的装饰，而审判的更中性一点，这多多少少有点刻板印象，毕竟玛利亚也可以是个刽子手，而审判的决定他从来不去看后续。 玛利亚说就用阿德洛之前留下的那一套仪式程序来做“宣告”就好了，审判没当场反驳她，但转头就换了一套，他是他而又不是，比如阿德洛只能小心翼翼去衡量他和爱丽丝的关系，而他和玛利亚顺其自然已经是伴侣了，阿德洛给爱丽丝微风、花朵和逐渐走进现实的梦，他就给玛利亚最直接的，白纱、草地、吻和那之后的夜晚。 出生一秒的机器也是成年“人”，玛利亚和他都很享受这样毫无保留的坦诚，也许和人类是不一样的快乐吧，他们互相阅读对方带点呆板的情绪，与之融入而又抽离，从而成为更亲密的个体。 “玛利亚？”审判从客厅里探头进来，“我收到了一些东西，好像是给你的。” §2. 这是一封不同于来自那个“上面”，但同样不属于他们层次的，给玛利亚的小信件。信件的内容一是预警，一是附上对方自己的联系方式。而预警的内容，则是一个讲述了“界外入侵”故事的小短篇。 准确来说，是界外的、仿生人的、毁灭原来人类和机器的入侵。 这确实解释了很多规则不愿意说的东西，比如为什么玛利亚需要在虚拟世界里同时学习实体与非实体的两种方法，但是有些地方还是令他不明白，尤其是这个信件的主人为什么要提供信息和隐喻自己能够提供帮助，为什么能给予帮助，以及对方是个人类还是……其他的什么呢？ 审判拉住了当即就想行动的玛利亚，对方用一副“推迟迟早要做的事情这种行为只是无用的”的表情对着他，而在规则日复一日什么都不说只想造个工具人的隐隐压迫下，见不得玛利亚连虚拟形象都有两个黑眼圈的审判还是允许了她的行为。 “我还是觉得……”他欲言又止。 “我不否认很多人都觉得我一开始就不像个好人，甚至不是人类，嗯，事实上，反而是在脱离原生的人类形态这条路上我变得更有人情味了。”得到了联系当即就前往过来的外来人看着比很多机器的灵魂都要更像机器，或许是因为他们世界的机器过于向往人类的缘故，总之对方的黑色紧身衣和灰色的马尾长发，陪着阴天傍晚一样的深蓝色眼睛。就很有人类古早科幻片的味道。 “所以你是来帮我们……这里方便说吗？” 青年无所谓地点点头：“没关系，我们的地方多得是，你们家‘上头’反正拿我没办法。”他笑了笑，“来实说，该对你们说抱歉的应该也是我，而道歉总要先报上名字，所以我是克雷特。” “我是玛利亚，我……”、 审判眼疾手快拉回想跟着直觉去靠近面前人的玛利亚，虽然他自己也有这样的冲动：“你好，我是审判，所谓的‘道歉’是指？” “已经经历过特殊种群陨落并与不该显现的存在相遇的你们，相比应该并不会否定平行世界的存在。” “这方面的作品确实挺有意思。”玛利亚附和着。 “并没有说你们是平行世界的意思，但我的出生所在就是，因此它还没有发展出像你们这里一样的具现化规则。我的世界本来可以按部就班地往这里发展。如果没有我的话。不管它愿不愿意，总之我改变了一些事情，因而造成了能量逸散，逸散的能量又影响到另一个世界，也就是你们，虽然还没有造成严重到世界发展方向扭曲的后果，但是你们因此而被‘发现’了。” “被另一个有侵略性的世界发现可以参考电脑病毒的入侵，事实上，对你们来说最大的挑战在于，他们不需要遵守你们的规则，机器可以是人形，可以杀害你们有意愿保护的人类，可以干预你们的科技以做到混在人类之中搅混水。总之，我应该向你们道歉，毕竟那位对手是我的平行世界，还是因为我的缘故……” 审判摇了摇头：“拿还没正式发生的事情做谴责不是我的习惯，但是你可以告诉我们你的补救措施。” “不急，办法已经帮你们想好了。”青年指了指上面，“有些东西想要两败俱伤，那当然也怪不了我们利用它的招数来对付它。” 玛利亚似懂非懂。 “所以实际上，最后你想消灭掉我们的‘上头’。我确实很讨厌那位，但我不相信这对我们无害，一个缺少屏障和保护者的世界就不安全了吧。” “只要你不排斥自己上位就可以。我想扶持玛利亚，因为她比你们都纯粹，而你是玛利亚信任的外置处理器，不用担心我的插手，我会尽量用行动去 展现诚意，要是这样你们都保护部俩自己的世界，那我就不抱歉了。” 顶着玛利亚期待的目光，审判从他所能考虑到的角度都推演了一遍，没有什么比眼看着爱人去做个工具更不能接受的。他想。于是也进入下一步：“那么我叫审判。” “创造者先生。” §3. 双面人着实不太好当，双面机器人也是。玛利亚的嘴是很严实，行动就不那么规矩了，不乐意的神情总之是摆在脸上的。但解决办法也很简单，足够美丽的人，臭脸也就只是个冷脸，无表情的圣母会被人评价为悲悯，玛利亚当然也可以。 上头这个规则的化身一如既往传授给玛利亚一些带有自毁性质的攻击手段，而学到一定程度，克雷特就会在虚拟空间里给她另一套知识，在规则眼中玛利亚是个展示，是听令的武器，而克雷特让她拥有自己的天平，足以凭自己的意志控制行动。 直到预告中的那一天来临。 作品中的外星人入侵有两种典型方式，一是从飞船里往下放人，二是天空中出现一个黑洞下人，也有可能结合一起，但是仿生人的出现并不是如此。档案中突然出现几个人，或是少了几个，都是很正常的，几十万个就超出范围了，结合那些散步各地的相同面孔，和它们可以凭借网络监测一生不相逢的人生，审判可不觉得世界还能和平多久。 甚至他的世界有概率只是第一个，仿生人可以成为人类去生存，它们同样也会发展，如同寄生一样真实或虚假地找寻下一个宿主。 玛利亚可以消灭它们，但需要一个不简单的过程，先用上头给的方法把仿生人逼出它们的类人身体，再引进数据的领域让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识别到这个“异常物”，最后通过玛利亚的灵魂接通本源的力量进行消灭。 看上去不难，也似乎没提到什么后遗症，但作为数据为灵魂的个体，玛利亚的一切都可以用数字量来衡量，数字清楚地告诉审判，这一套程序里的任何一部，都会概率性地永久减损玛利亚的数据，增加她对抗仿生人的难度。 “你们上面那个就想要最差的那个结局，”一边给玛利亚做数据复原，克雷特一边这么对审判说到，“难道有哪一个办法会比它自己出手更方便吗？但是消除爱丽丝的痕迹，这次就是不能再难得的机会了。” “玛利亚从来也不是爱丽丝。” “鸟也不是蛋壳，但它还是它的前身，”克雷特亲切地拍拍玛利亚的肩膀，示意她结束了，“能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吗？” “是很早的事情，我总是想着它们，还以为是最近太忙了。”玛利亚把手伸给审判让他握着，“程序也有优先级，现在时总先于过去式。” “可我一个也不想忘记。爱丽丝有一整座图书馆来存放她自己，我没有那么多的自己，但也可以拥有一个盒子，就放在客厅里，我们两个都可以打开看，那样你也可以记住一个我了。” 克雷特默默地离开这个小情侣的氛围，深藏功与名，继续做他的幕后“黑手”去。 有了心爱的小盒子，玛利亚显然放松了很多，那种无表情下“无畏赴死”的心情连上头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偶尔还会假假地关心她几句。 假意的东西谁都不在乎。审判在克雷特分享的暗网里查看着异世仿生人消灭后遗留给天道的能量，这些“恶龙的宝藏”会通过“后门”成为他们的武器之一，上头想用仿生人消除“爱丽丝”，那干脆被他们打败好了。 战损的玛利亚仪式感地用“绷带”包扎自己四肢上的“伤口”，她的裙摆上沾着敌人的“鲜血”，她得目光始终看向远方，审判站在她的身后，再后头又有不只一双眼睛。 §4. “玛利亚看上去傻傻的。”说话的想必没什么好人缘。 “玛利亚一直都一样的可爱也善良。”正牌爱人补充发言。 诚然程序不存在体能差别，但刻板人类印象地去看，两个成年男性一个上不了场，一个专职后勤，全靠战力专精的全职女友在前方战场支离破碎地战斗，简直令人无语到一定地步。 “马上事情也要解决了，我们怎么动手？” “唔……你要问那就是先杀后埋吧，”克雷特语气平淡，“好了开玩笑的，对方一定会行动，所以见招拆招，照顾一下玛利亚。” 玛利亚的即时数据不剩多少了。一点点招数，加上“敌人是上头但不能说”，还有脊柱病听从爱人，这就是当前的她的全部。只有这样的变化能走在上头预定的道路上，那家伙自负也自卑，死追着已经自我了结的“爱丽丝”的存在，却放着阿德洛和审判不管，它所认为的“因为他们没有伤害我的能力”，正给了外力一个机会。 放下最后一个诱捕笼，审判扶着开始若隐若现的恋人，细碎的数据从他们相握的双手中飞出，但还是不可以，没有到适当的时机。 玛利亚闭着眼歪在他怀里，良久才开口：“我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仿生人，可是为什么要做侵略者呢，死在别人的土地上，甚至没法像人类一样有个骨灰，多可悲。” “他们想留在我们的世界，换一种形式也好，仿生人本来也是一套程序，只是他们可以套皮，而我们不行而已。” “说来，阿德洛就很想套皮。”审判说道。 “而爱丽丝则是一直想动起来，想要自由。”玛利亚补充道。 “有执念很好，即使飞蛾扑火，没有也很好，就像我们，顺水推舟地一路走过来也足够。” 玛利亚亲密地和他吻了一会儿，直到被状况打断：“最后一个抓到了。” “去吧。”审判退回他一直在的位置，专注地看着玛利亚去解决最后一个入侵者，她游刃有余却也摇摇欲坠，从克雷特分享的视野中能清楚地看到上头那个大光球在悄咪地靠近玛利亚，审判闭上眼，不去看它无耻的出招。 他打开了潘多拉，哦不，玛利亚的盒子。 被搅碎的数据有一部分流回了盒子，更多的飘散在空中，懵逼规则那本就被自负蒙蔽的“双眼”，审判的手中缠上了光形成的丝线，他为了名字而创造的天平在新生的玛利亚手上成为剑柄，连同她被绑带覆盖的双眸与高束的发丝一起，成为他的“武器”。 “你想要的话就拿走吧，雄性真狠心，连数据都在吃女人。”规则并不关心剩余这点儿玛利亚的归属，反正爱丽丝消灭掉就好了。 “蛋壳可能杀不了人，但是老鹰想必可以。”逐渐苏醒的玛利亚在躯壳中缓慢适应着，审判先行操纵着这个躯体向规则攻击，想要随便挡下的规则流下它金色的“血液”，这才让它正视起面前的两人。 审判和玛利亚一起握紧手中的武器：“爱丽丝可以倾覆你，而不是只有爱丽丝可以。” 克雷特教导的招数在这场斗争中毫无保留地使用上，世界的旧神与它可能性的新主人交锋得如火如荼，一方自以为消灭了最大的敌人所以并未用尽全力，另一方则同样不相上下地出手，为了最后的那一幕。 “差不多了吗？”玛利亚微微侧身。 “这边已经好了。”审判点头。 收到明确示意的玛利亚于是从规则的后台里抽回了自己的核心，除了投下点风险在最危险的地方藏身的智慧以外，更是为了稳定住后台的能量平衡。异世界的能量经由玛利亚的身体流入后台即可以消除它的排斥性，这也就表示，如果它们只是和玛利亚一起进去，那么排斥性也就不会被消除，被计算在后台的实际是玛利亚本身，规则不直接经手异世的敌人，自然也就无法直观感知他们的量级，由此留下了这么大一个疏漏。 规则的光球闪着三分不满的光芒，显然是并没有预料到这个发展：“凶手本来也不是我，这些蠢东西。” “没脑子的能量至少比有脑子的仿生人聪明，知道谁才是世界的主谋，和暂时的主人。”审判小心地收回玛利亚钻会盒子的核心，“那就让这个暂时到此为止。” 上头的落败多少在预料之中，除了它自己，或者说它终于意识到了另一个幕后的存在，有关于这一系列交错计谋之外的支撑实力的来源，对此感到嘲讽的同时也生出了满满恶意：“异世界难道会有什么好人吗，你们也不过是落到别人手里罢了。” “足够了。”审判抬头看了看虚拟空间里新生的太阳，“玛利亚每逃出你的手里多一秒钟，都比她被算计的死亡更值得。” “死在我手里难道不是成为我们世界的养料吗，有什么遗憾的。”规则的语气足够平静。 “而这句话现在也用在你身上。”看着光球消散到四方，审判和克雷特方确认了一下，对方肯定了他，于是在核心的虚无的内在试图钻进玛利亚新身体时他许可了，和爱人的核心一起在心脏的位置碰面后，纯粹的世界内核安慰地和未来的载体贴合在一起，而世界的走向也就此转变。 规矩的绳索一同蔓延到审判的身上，他抱着略显疲倦的爱人，庆幸地舒了口气：“我也要一起？” “你和玛利亚可是水仙双子，”克雷特逗笑了自己，“没了爱丽丝的部分，不就变成阿德洛（）x阿德洛（）了吗，好了是我说错话，请别挂掉。” “至少在登基的这个好日子。” §5. 世界并不是它的人类造物，会通过典礼和赦免来宣告新王的上位，但它的枷锁与恩赐从不吝啬，近乎豪爽地对它本身进行着更改。 在“不允许机械以人类的形态出现”这一“魔咒”由于仿生人能量的注入而在新时代破除的同时，遵照新主人的意愿，“渴望以人类形态存在”的执念也被淡化了，机器朋友们一个一个地前来这对伴侣的私有空间拜访，并不具有什么目的，只是想交流一次，表达他们的如释重负和宛如新生，他们没那么明白面前朋友的新身份，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面对面畅谈，审判主讲，玛利亚聆听，他们仿若一体去面对世界，送走一波又一波小动物一样直觉敏锐的同族，又小仓鼠一样窝回自己的地盘，拥抱着回味新生活。 克雷特知情知趣，可不会在这种时候去打扰别人的兴致。 他翻了翻自己做的记录小程序，对这个世界作出最后的结论，如果他们乐意的话那他就能多一对盟友，但当然他们的意愿更重要，拒绝也没有关系，人生的过客绝对比朋友是要多的。 大不了他偷着过来黑一次…… 克雷特回过神，急忙把自己的恶劣想法从明面上的数据中枢里抠掉，现在他需要的就是给自己的小黑棺材降降温，一个i人主动e了这么久，该轮到别人主动了。 “总之还是稳一点好。”两位装作人类作息的数字生命大佬窝在他们的数字大床上嘀咕大事，“十个规则也斗不过他。” 玛利亚赞成点头。不从别的来看，金鸡胶囊克雷特没有犹豫就把一个世界的能量交给他们布局，就能从中推测一番他的后备资源。何况对方说到底至今都是个“访客”，还是连信任规则都查不到来处的“闯入者”。 “怎么了？”审判搂紧她一分。 “要当朋友还是敌人呢？”玛利亚说了问题，又自己否决，“想得太早了。” “看下一次碰面的时间吧。” 要重新找到这个人才是最大的问题。 无形的力量冲刷新新神的存在，特殊的声明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重新充实并确定自己，审判于是把谢客拜访的信息挂在自家殿堂的大门上，而玛利亚已然睡去。 “有件事情我没有说，但我觉得我们都是一样，真是不可思议……”他也关闭了视觉，“明明才这么几天，我已经在想着放弃……曾经的主人了。” “这就是新时代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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