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博番外 found＆lost

【博傀】遗产

冷气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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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到那只小猫前，他从未想过要把什么人纳入自己的生活。

生活就是从不间断的，大大小小的麻烦。他已经有足够多的麻烦事了，又何必平白给自己再增添一件？

那孩子干净得不像个流浪儿，神情却孤僻又警惕，而且他身上有血的气味。

在野外受了伤的动物是危险的，但当时，无论是一时兴起或出于廉价的好心——总之他接近了那只小猫，替对方妥帖地包扎好了伤口。

金色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小猫没有逃开，也没有冲他亮出锋利的爪子。

很乖。博士在心中评价，但警惕心还不够。

在他把这个小插曲忘掉前，那只小猫又出现了。

远远地坠在身后，不靠近，也不吝被他发现，在他即将踏进有路灯照亮的区域时停住脚步。

小猫没有继续跟上来，只是站在原地，像一片潮湿的小小黑云，沁入夜色里。

饲养一只猫需要什么？耐心、爱心、责任感？这些他通通没有。博士是个相当自我中心的人，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今日不过是昨日的重复，如果说生活需要一点小小的调剂——养一只猫，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猫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这理由已经足够了吧？

于是他改变主意，转身向阴影中走去。

“你想跟我回家吗，小猫？”

***

卢西恩是个听话的孩子，也是一把好用的刀。

他是棋手，手中的筹码没有不用的道理，不论是不听话的棋子，忠诚的刀刃，还是他自己。

为了拯救更多的人，为了崇高的目的。

博士嗤笑一声。或许最初是如此，但如今的巴别塔，还能承担得起它最初的信念么？

但巴别塔没法停下，他没法停下。在战争结束之前。

博士送了那孩子一把小小的口琴，卢西恩很喜欢。

即使这形状简单的乐器只能演奏些单调的曲子，口琴的音色清亮，没法将乐者细腻丰富的情感尽数传递。

他的小猫是很有音乐天赋的，要不是被老东家毁了嗓子，博士知道卢西恩也该是名出色的歌者。

那双手，比起持握刀刃，或许更适合持握乐器。

“卢西恩，你想过吗？不再需要杀人，不再需要执行这些危险的任务，像个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他搂着菲林，小猫在他怀里偏了偏头，露出不解的神色。

“博士，您累了么？”

“嗯……是啊，我有点累了。”

他将卢西恩搂得更紧一些，托住少年的后颈，埋头从柔软的嘴唇攫取甘甜的安慰。

小猫金色的眼睛眯起来，顺从地迎合，缩进他怀里；菲林很喜欢这样的亲昵，很快便忘记了探寻他神色和话语中的异样，黏糊地主动讨要更多。

只有敌人才说真话，爱人说很多谎言。

他一下下顺着小猫柔软的亚麻色头发，想着，很快就该结束了。

战争要如何结束？很简单，令战争打响的利益达成，或死人数超过利益回报，战争就会结束。

还欠缺的，只有一个令所有人都接受的谢幕。

在无人的郊野，博士独自等待着一位老朋友。他来得太早，多出一段时间。

不是等待奇迹发生的时间，而是用来埋葬一些东西的时间。

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奢侈。他总是有很多东西要想，现在他终于可以什么都不想，只盯着天边的地平线，看东方泛起鱼肚白。

“我仍不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博士。”

白色的菲林女士走向他，不赞同地皱着眉。

“但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不是吗？”博士笑了笑。

他熟悉人类的习性，越是难以收场的一摊覆水，他们就越是需要一个借口，英雄或者祸害，一只代罪的羔羊，一个符号，可供他们发泄的对象。

和战争的余烬一同熄灭，“巴别塔恶灵”的死会是一个完美的句点。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

菲林女士妥协了，语气冷硬。

“你会进入石棺，生命体征真正停止一段时间，然后被送往新的国家，获得新的身份，和你想要的新生活……但这过程中，石棺或许会损毁你的记忆。”

终于，她叹了一口气：“你真的，没有任何留恋了？”

“哈。”博士的目光望着遥远的一点，“我养了一只小猫。”

“他看起来太寂寞了，所以我把他捡了回来……但后来我发现，寂寞的不是小猫……”

博士止住话头，轻轻地微笑了一下：“我不是一个好的饲主，所以在最后，我决定送他一份名为自由的礼物。”

你可以拥有一束鲜花，但鲜花终会在你手中枯萎。

你无法拥有一颗星星，但星星会永远照耀着你。

卢西恩不属于剧团，也不该属于他——后者更加恶劣，还要给予这份束缚一个冠冕堂皇的名字。

“……你真是个自私的人。”老友评价到。

凯尔希说的没错。

躺进石棺前，他又想起他的小猫。

卢西恩会记住他，还是忘掉他？会思念他，还是会憎恨他呢？

他想，果然还是记住他更好吧。因为他是个自私的人啊。

—番外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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