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 【霆伟|阿霆×邰伟】第一部（25-33）

【霆伟|阿霆×邰伟】第一部（25-33）

27

白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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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阴霾缠绕的时光亦如流水般飞逝，没有片刻停留，转眼已是2002年。
老邢升任了局长，队长的位子刚刚交棒到邰伟手上，就又出了一起轰动全市的大案。凶手像个吸血鬼一样杀人饮血，残忍又变态，侦查却毫无头绪陷入僵局，最后邰伟提议——找方木。
这几年方木的状态也不怎么好，邰伟至少还会去面对，方木却始终在逃避着，用邰伟的话说——“别说破案了，生活都快不能自理了。”
可为了早日抓到凶手，也为了让方木能够尽快走出当年的阴影，邰伟和老邢还是一致决定逼一逼他。
起初并不顺利，但方木最终顶着压力站了出来，几番周折，成功抓住了凶手，而他自己也终于能够勇敢面对三年前的事。
老邢和邰伟都替他高兴，学校还为他办了隆重的庆功大会，可高兴了没多久，藤大校园里竟又发生了一起凶案。被害人是方木的同学及其女友，凶手手段凶残，侦查方向却出了错，方木和邰伟一时没了头绪。
案件没有进展，久远的梦魇却又频繁地纠缠着邰伟，每每从噩梦中惊醒，都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再也不会出现的人、再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强硬地拥住自己的怀抱……
——『运动一下好睡觉。』『怎么不是你让我运动一下！』『原来你不是不想干——只是想干我？』『白送我都没兴趣！』
——『没关系，你早晚会喜欢上我的。』『……做梦。』『以后做梦只许梦到我……』
——『睡得还好吗？这回够不够卖力……』
邰伟怔怔地望着房顶，耳畔仿佛还飘着直白露骨的对话、沙沙糯糯的声音。
已经记不清多少次梦到阿霆，又在梦醒后怅然若失。
“你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眼角干干的，早就不再会因此而情绪失控，但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还是一阵一阵隐隐作痛。
良久，轻若无声地念：“真TM是个祸害。”转过身闭上了眼。
说来也是巧，才梦到了林昆，林昆的儿子虎子就问起邰伟那辆摩托车。
“这车——是为了纪念另一个哥们儿的。”
“那他人呢？”
邰伟嘴里叼着棒棒糖，沉默一阵。“他去执行任务了。”
“什么任务啊？”虎子扒着邰伟肩膀，整个儿一小人精，“哦——是机密任务吗？”
邰伟没有回答。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只有喝酒，一瓶接一瓶灌进肚子，把自己灌醉。
醉得人事不知，就不用再想了。
依旧是那个烧烤摊，依旧是一个人，面对着一张空桌子，干巴巴地牛饮。
这些年已不知在这里喝醉过多少次，好几回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这一次也是被人连拖带拽，进了门脚步不稳，死沉死沉的身子一歪，扯得两个人一齐倒在了床上。
身上压着份重量，迷迷糊糊就搂紧了，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谁先动的嘴，四片唇交叠在一起，毫无技巧地碾压磨蹭，从试探到纠缠。
怀里暖暖的，嘴上软软的，邰伟掀开朦胧的醉眼，恍惚又看到那张眉眼带笑、嘴角挑着三分邪气的脸，心揪起来，说不清是痛还是甜。
“你……”下意识低喃开口，眼前的人影忽然一花，却变成了朴法医微微纠结的脸，邰伟像是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霎时清醒了大半。使劲儿闭了下眼又睁开，稍稍拉开距离定了定神，确定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是朴法医，有些无措地忙不迭道歉：“对不起……我我、我喝多了……”翻身坐起来，往旁边挪了挪。
朴法医泛着红晕的脸顿时阴沉沉黑成一片，看向邰伟的眼神中漫开难言的羞愤，起身拉了拉衣服，不无怨恨地瞪了他一眼：“下次再管你，我就跟你姓！”大步走出去重重摔上了门。
邰伟狠狠拍了拍脑袋，止不住地懊恼。
都是那个该死的混蛋……
心底愤愤地骂着，却又酸酸胀胀地疼。
邰伟无力地倒回床上，翻涌的酒劲儿不住地往上冲，没多久就晕晕乎乎睡过去。昏沉中身上又像压了份重量，死沉死沉，压得人动弹不得，腿间被什么磨蹭着隐隐地躁动，跟着又给一只大手握住，熟练地撸弄，技巧娴熟，不自觉动了动腰哼出声音，小腹里也渐渐燥热。
碾住嘴的软肉有着遥远而熟悉的触感，带了微微的凉意，却又挟着灼心的火热，令人窒了呼吸。
脑海中有个名字在不停打转，压在舌根始终没有叫出口，只有身体迎合着那只手难耐地起伏、蹭动、喘息……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急促的铃声撕破醉梦，邰伟反射性睁开眼，迷迷瞪瞪地摸起手机举到眼前一看——是方木。
稳了稳呼吸接起来：“怎么了？”
『我们找错人了。』
听着电话里头方木一连串解释推理，邰伟完全清醒过来。
『这个沈旭是偏执型人格，而且具有暴力倾向，很有可能这次就是他的报复。』
“好，我马上去找！”
『我等你消息。』
放下手机才发现天已经亮了，衣服都没有脱，竟然就这样躺了一宿。
可那梦境……
梦境里的感觉如此真实，真实得就像那个家伙真的回来了一样……
身体里的余热仿佛还未散去，可房间里却依然空荡荡的只有自己。
邰伟闭起眼深深地呼吸，再睁开又是那副坚毅的样子，起身出门。
人找到了，方木的推断却再一次出了错，而在藤大的校医院又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清洁工唐姨，被注射了用量精准的海洛因而导致了呼吸衰竭。
方木和邰伟坐在冷清的食堂里，灌下一桌子的啤酒，气氛压抑。
“每个人，都被不同的记忆所束缚，你会发现——所有的记忆，都会一次次地重现，其实，”方木端着半杯啤酒看着邰伟，“根本就逃避不了。”
邰伟定定地回瞅着他，默然片刻，若无其事地扯开话题：“陈希呐？好久没见过她了。”
方木眼底微黯，灌下一大口酒，抬起胳膊擦了擦溢出嘴角的酒液，淡淡地反击：“你呢？和朴法医又吵架了？”
邰伟知道周围不少人都把自己跟朴法医看成了一对儿，也不解释，扯开没心没肺的笑：“咱俩真是一对儿好搭档！来，走一个！”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然后一口一口喝干。
邰伟的绝对信任成为了方木最坚实的后盾，但缜密推理所指向的结果却是“查无此人”。侦破又进入了死胡同，新的被害人却紧跟着出现了，这一回是外语系的研究生，祝老四的网友，又是一个与方木有着直接间接关联的人。
历史仿佛又在重演，屡次判断出错令方木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而与孟凡哲的一次谈话却点醒了他，终于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凶手的范围也锁定在了三人之内，只是下一起案件的暗示依然没有想通。
也不知是林昆的英灵暗中指引，还是阿霆的阴魂看不下去，邰伟无意间从虎子一句随口的话中得到启示，竟参破了这个连方木都毫无头绪的提示，而刚好在这个时候突然失踪的孟凡哲也成了目前最大的嫌疑人。
靠在图书馆门前的立柱上，方木仍有些不太确定：“孟凡哲……我看到的，都是被他自己的记忆折磨，他的动机——难道是那些抹也抹不去的记忆？”
心底的某根弦被毫无防备地触动，邰伟夹着烟抽了下鼻子：“记忆有时候真的是挺可怕的……”默默垂了眼，背脊重重撞上石柱，被尘封掩埋的那一角又闷闷地疼。
察觉到他情绪的异样，方木扭过脸静静地瞅了他一会儿：“你怎么了？”
邰伟从恍惚中反应过来，照旧摆出平日里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我没事儿。”
可惜全面的监控也没能阻止令人发指的凶案继续，辛婷婷的尸体出现在第四教室，而被确定为下一个被害者的孟凡哲也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坠了楼。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被害令方木近乎失控崩溃，而随着林昆生日的到来，那个血色刺目的噩梦也压得邰伟越发喘不过气。两个人都深陷在无底的泥沼里拼力挣扎，可越来越多的疑点却纷纷指向了方木。
邰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亲手给方木戴上手铐，然后给予他最残酷的一击，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只能这样做、必须这样做。
“陈希死了。”
“陈希早就死了。”
“陈希TM三年前就死了！”
打碎方木三年来的幻想，邰伟心底的痛并不比他轻上几分。
当面指控自己的好兄弟是凶手，则更像是把刀往自己身上扎。
“方木，我希望我所说的一切——都是错的。”
听着监视器里方木的自言自语，邰伟再也待不下去。老邢没有阻拦，因为今天是林昆的生日。
烧烤摊生意异常火爆，邰伟独自坐在角落里，几瓶啤酒下肚，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对面一对小情侣正你侬我侬地唱着“你是风儿我是沙”，邰伟握着酒瓶子摇摇晃晃挤过围观的人群，一把抢过麦克风，若非老板急忙拉着说和着，险些就要吵上一架。
点了首郑智化的《你的生日》，邰伟专注地盯着歌词一句一句唱起来，歌声里却尽是难言的苦涩。
正边唱边喝，老邢的电话打了过来，邰伟醉醺醺地喊：“邢局！我亲爱的哥哥，今天是我们的好兄弟木棍儿的生日！我们要祝他生日快乐！”就这么对着手机继续大声唱，不断重复着那句“生日快乐”。
唱到最后邰伟突然转身冲着看热闹的人们吼：“你们知道吗！是我亲手杀了我的朋友、我的好兄弟！我就是一个畜生！是一个畜生！”
不放心追过来的朴法医瞧着他这副样子已经泣不成声，可她不知该如何做、如何安慰。
这是邰伟心中最沉重的痛，在这样的日子里、在刚刚亲自逮捕并审问了方木之后，这份痛就更加逼得他几欲崩溃……
人群里一个人大步朝邰伟走过去，一伸胳膊揽住了肩膀，对围观群众道了句：“不好意思各位，他喝醉了。”说着就去抓邰伟手中的麦克风。
听到这个声音邰伟顿时整个人都僵住，迟了两秒才扭过头，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便蓦然闯入了视线。
大脑空白了一瞬，邰伟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任由话筒被拿走，任由这人紧紧揽着自己往人群外面走。
朴法医没见过这个人，想追上去，可她刚迈出一步就被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小朴？你看到邰伟了吗？”
是刘念，林昆的妻子。
以邰伟目前的状态实在不宜跟刘念碰面，朴法医犹疑了下：“他……刚刚跟一个朋友走了。”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看邰伟的反应应该是认识的，而且能让他那个臭脾气这样顺从听话毫无反抗，关系——大概也不一般吧。
“哦，这样啊。”刘念似乎稍稍有点失望，但也没再多问。
邰伟被一路拖着远离人群，才出神似地喃喃开口：“今天这个日子……就算要回魂，也不该是你啊……”不久前才怒斥方木“用各种幻想来麻痹自己”，想不到这么快就自打了耳光。
身旁的人闻言身子一顿，停步站住，双眼目视着前方，声音无波无澜：“怎么，不是林昆让你失望了？”
邰伟一点也不奇怪他会知道林昆，既然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自然什么都知道。
从臂间挣脱开背靠上旁边的墙，扯了扯干裂的嘴角，了无笑意地笑笑：“我还说方木病了，真是现世报……”
那人转过脸，半晌没作声，定定瞧着邰伟微微低垂的眼、犹带湿痕的眼角，许久才道：“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可以马上在你面前消失。”
见邰伟毫无反应，那人眼底几不可察地黯了黯，毅然转身，小臂上却忽然一紧，低头瞧下去，一只手握在上面，手指用着力，视线沿着手臂上移，邰伟依然垂着眼，没吭声。
那人便住了脚，默默地看他。
“就算是幻象也好，至少现在……别走。”
邰伟的声音带着几分恍惚，听得那人心头一疼。
“你知道吗……我TM就是一个刽子手，七年前我亲手杀了林昆，今天又亲自逮捕了方木。”邰伟抬起脸，深重的痛苦从眼眶溢出来，怔怔地盯着那人，艰难地发出声音：“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那人眉间拢起深深的沟壑，手臂一带，趋身将邰伟压进怀里。
若换作平时邰伟怎能容忍这种行为，可这——不过是幻象。
原来幻象竟能有如此真实的触感，难怪方木宁愿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中，这感觉——的确有些让人贪恋……
这种许久未有的踏实……和温暖……
“你TM……还真是阴魂不散……”邰伟闭起眼，泪水滑过的嘴角无力地弯了弯。
圈住身体的手臂便又紧了紧，将意外顺从的身体牢牢搂在怀里。
朴法医站在不远处的巷口，十指紧紧攥成了拳，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咬着唇角决然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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