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上天垂怜

《崩裂》（重置）

Warmth

2025/03/14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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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卡星是一颗美丽的星球。”
“就如各位所见，在赫尔卡星，随处可见遨游的飞船和宏伟的高楼。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早已不再用双腿行走，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都是他们最好的代步选择。同时，无论是生活、娱乐、就医、就学……等等基础设施服务，都已发展得无比完善。小有所养、老有所依，生活便利、家庭幸福，这就是赫尔卡星人如今生活样貌的最好诠释……”
“那么，赫尔卡星究竟是如何在在短短的数千年内从无到有，取得如此耀眼的发展成就的呢？”
经过训练的、一板一眼的解说声，于此刻停了下来。同时，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们——有特来朝拜的本星人，也有慕名而来的外星人——也在此时噤了声，满怀期待地等着将要展现在他们面前的，那早已在传说中耀眼无比的东西——
“唰……”
随着淡淡的蓝光闪过，一块剔透的绿色晶石缓缓出现在半空中。那是一块从外表上看，并不算很出彩的石头：不大不小的个头，仿佛被分割过般反射着明度不同的光芒的表壳，也就在幽暗环境中静静散发出的绿光，衬托得它有一股别样的气质；但随着这样一块其貌不扬的晶石的出现，在场的看客们纷纷吸了一口冷气，那幽幽的绿光倒映在他们眼中，闪耀着无比仰慕、无比渴求、无比刺眼的光芒！
“——是的，相信不少在场的嘉宾们都已猜到，赫尔卡星如今的成就，都归功于这块神奇的晶石——无尽能源。”
解说员以一种骄傲的语气描述着这块绿色的晶石，与此同时有人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伸出手去，却并没能触碰到它，而是穿过了那无比真实的虚像，落入空中。
“别看它身材娇小，里面蕴含着的却是能够支撑整颗星球运转如常的庞大能量，庞大到连最精密的测量仪器也测不出它蕴含能量的极限——哦，亲爱的嘉宾，我理解你们想要触碰它的愿望，不过即使我们有心满足各位的心愿，上层也不会允许这种行为——毕竟，如此伟大的晶石，当然应该被收藏在不知名的最深处，由它的守护者严加看管，而正是多亏了这位守护者，无尽能源才能在这数千年里一直完好无损地保存在赫尔卡圣庙内，而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赫尔卡大祭司！”
话音刚落，一道光打了下来，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去，只见洁白的光中正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全身披着厚重的祭司礼服，宽大的帽檐里隐约露出一张被阴影遮挡着的略显苍老的脸，即便如此，那双半遮半掩的眼里鹰一般锐利的目光，仍让在场的看客们忍不住一颤，那从内到外释放出的强大威压做不得假，这一定是位实力深不可测的高人！
与此同时，在这位祭司身边还站立着数位身穿黑色制服的保镖样的人，一个个面色凛然，让人感到无法靠近。
“这位就是我们尊敬的赫尔卡大祭司了。他有着深不可测的强大力量，任何妄图接近无尽能源的不法分子都会被他制裁。正因为有他，还有许多负责看守无尽能源的警卫的付出，赫尔卡星才能维持多年的和平。”说着，解说员转过身，恭敬地对着祭司行礼道，“久仰大名，祭司大人！”
“无妨。”祭司微微一笑，礼貌地迎合着解说员的奉承，而这也是他从头到尾唯一一句话。见状，解说员也礼貌地笑了笑，紧接着他又回过身，带领着在场的观众继续解说着无尽能源的伟大、赫尔卡星的发展，漫长且琐碎的声音，在祭司耳边随着时间一如既往地起伏着，流逝着……
那之后，又过了好几天，这场所谓盛大的“祭典”才终于结束了。挤在赫尔卡圣庙里里外外纷扰的人群终于渐渐散去，圣庙终于又回归了以往的平静。到这时，祭司也终于能够脱下自己厚重的礼服，换上自己一贯的干练服饰，露出那头灰蓝色的、夹杂着白丝的短发。同时，随着祭典结束，那些被称为“警卫”的黑衣人，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因此，此时此刻，在这圣庙中，留下的其实只有祭司一人了。
——或者说，还有那块被藏在圣庙最深处的，维持着赫尔卡星生命之脉的无尽能源。
这场盛大的祭典五年一次，也是唯一可以让外来人进入圣庙内部参观的机会。通常，这里只允许他人到圣庙外部参观——还不包括外星人——因此事实上，坐落在赫尔卡星繁荣市区外的圣庙里，其实常年门可罗雀，少有人烟。不过，身为这里的住客，祭司倒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寂寥——或者说，他甚至更偏爱这种寂寥。祭典结束，他反倒像是松了口气，在花了一下午打扫完地面后，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闲散地过着自己单调的时光。
其实在赫尔卡星，早就不需要人们亲自打扫卫生了——多功能家政机器人完全可以包揽所有繁琐的家务。不过，祭司仍然坚持自己亲手打理家务，大概他就是那种少见的“传统派”作风吧。又或者说，在这里单调的生活，让祭司并不想放弃这些除修炼以外可以消磨时间的机会吧。
“沙沙沙……”
等到太阳快落山时，沙沙沙，苍白的天空下起雨来了。很快，雨变大，狂风卷着骤雨在空中呼呼地响，黄色的沙石也被这风轻飘飘地卷了起来，阴云让最后一点光芒也褪去，风沙走石，整个视界在这一刻都被看不清的沙尘暴遮住了。
是啊。在远离赫尔卡市区的这里，没有山，没有水，没有树，连最坚强的草都没有，满目的黄沙失去了花草树木的制约，一场风雨都能让它们肆虐多端。为了躲避风沙，祭司关上门、关上窗，然后倚在窗边看着一片混乱的外边。雨水打湿了玻璃，隐隐倒映出不成形状的自己的样貌，祭司叹了一口气，旋即移开了视线。
「赫尔卡星是一颗美丽的星球。就如各位所见，在赫尔卡星，随处可见遨游的飞船和宏伟的高楼……小有所养、老有所依，生活便利、家庭幸福，这就是赫尔卡星人如今生活样貌的最好诠释……」
是的，赫尔卡星科技发达，人们生活无比便利，跟万年前早已是两样。在整个宇宙中，赫尔卡星的发达程度都是少有匹敌的。可是，依靠无尽能源而来的高速发展所产生的代价——满目贫瘠的黄沙，随处可见的沙尘，没有花、没有草，什么植物也没有，连明朗的蓝天、清新的空气都已失去。这样单调的赫尔卡星，这样苍白的赫尔卡星，这样荒凉的赫尔卡星……
真的……美丽吗？
祭司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这个答案是任何人都不愿听见的。没有人想用最不中听的词语形容自己的母星，其实祭司也一样，但作为拥有着漫长生命、亲眼看着赫尔卡星千变万化、沧海桑田的存在，他的心中满腹话语，却说不出口——也没有人会聆听他的倾诉。
望着窗外的漫天黄沙，祭司最终是扭过头，闭上了双眼。
该休息了。
这么想着，祭司站起身，往圣庙的深处走去。片刻后，他来到寝室门前，如往常般推开，然后，一股幽幽的绿光便直直映入视线——那就是在解说员口中，在看客们眼中，无比伟大、无比神奇的晶石，无尽能源！
没人会想到，如此珍贵的晶石，竟然就草草放在祭司的寝室中！不过，似乎祭司已对此司空见惯，上层也对此视而不见，祭司只是穿过房间，最后坐在了自己简陋的床铺上，直到此刻他才看向了无尽能源，那块被放在特质高台上幽幽发着绿光的石头，而这种注目也只维持了短短片刻。
赫尔卡圣庙和无尽能源，早已成了祭司漫长生命中的一部分。他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旋即熄了灯，上床钻入被窝，没过多久，便在无尽能源幽幽绿光的照耀下，平静地进入了梦乡。
「赫尔卡星是一颗美丽的星球……鲜嫩欲滴的花草，郁郁葱葱的树木，涟漪圈圈的池塘，还有轻盈起舞的蝴蝶、蜻蜓。赫尔卡星是一颗有着春夏秋冬的星球，一场春雨洗净冬天的苍凉气息，花呀草呀争先恐后地钻出来，然后，夏日的阳光催生更多的绿叶，生命的力量在此刻激发到极限。后来，秋雨连连，叶子红了，晚熟的花在此刻才绽放，嫩绿的草原泛起黄色，最后冬天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唰啦啦，铺满整片天整片地，远远看去都是白色，那是另类的天地一色……」
「哈欠~」一个小男孩趴在桌上，听着长辈的话昏昏欲睡，「爸爸写得真好真好……所以能结束了吗？我还想去找师兄和小拉玩呢……」
「你这孩子真是的。要知道，赫尔卡星正是因为这种多样的美，才会让许多外星人趋之若鹜，甚至有别星的精灵迁徙过来……」
父亲又开始念叨，孩子继续昏昏欲睡。他趴在桌上，深蓝的眼睛一眨一眨，眼前朦胧的世界因为困意扭曲了，几乎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直到……
“——轰隆隆！！”
忽然，一阵惊雷传来，巨大的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祭司。多年来的浅眠习惯令他腾地坐起身，四周一片寂静一片黑暗，只有无尽能源的幽幽绿光在闪烁。
似乎没什么奇怪的。但是……
“啪嗒……啪嗒……啪嗒……”
远远地，一段轻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那声音其实又远又轻，在这风雨交加之夜，普通人绝对无法引起注意；可祭司非同常人。他不仅听到了声音，还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陌生的能量，正在缓缓靠近圣庙——
于是，祭司不假思索地翻身下床，他提了一盏灯，匆匆地冲向外堂，并厉声喊着：“是谁？出来！”
话音刚落，祭司便看到一道小小的黑影瞬间从窗外窜了过去。祭司并没有动弹，因为拉近的距离让他感受到了那黑影的能量——弱小、警惕且无害人之心。很快，那微小的能量渐渐远去便消失了，不速之客主动离开了这里，祭司轻轻松了口气，他想转身回房，可不知为何，一种异样的感觉始终环绕在心底，他皱了皱眉，最后决定向圣庙的门口靠近。
随着更近一步，祭司终于明白那种异样的感觉是什么了——那是比刚才那股能量更微小的存在，微小到以至于无法感受，但毕竟存在。祭司在原地踌躇了片刻，终于他选择推开门，一瞬间隔在屋外的风雨冲入了他的五感，他想无视风雨直接走出去看看，但在莫名的犹豫后，他选择回头找了一把伞，随后才走了出去。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雨声太大了，充斥在耳中，与风声一起，嘈杂又难听。祭司微皱着眉头，朝那微弱能量所在的方向走去，终于，在这雷雨交加的黑夜，他看到了一点微弱的光。
那是个孩子。或者说，那是个精灵的幼崽。
看到这，祭司震住了，站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不论在任何星球上，精灵都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他们由其星球的天地之灵气缓缓凝聚出来，具有其星球的特色，也因此，他们的体内总是充盈着比人类更强的某种属性的力量。他们具有自己独特的精灵形态，也可以随意拟出类似人类的姿态。没人知道他们是何时出现在宇宙中的，不过经过数亿年的繁衍生息，精灵的族群壮大起来，可以说不是每颗行星都有人类，但几乎每颗行星都有着数量不一的精灵。不过在赫尔卡星，精灵是神秘的象征——在这里，没有外来精灵愿意迁徙过来，留下的本土的精灵们，也和祭司一样远离赫尔卡的市区。他们生活在远离世俗的地方，并不容易被赫尔卡星人们发现，数量也很稀少，在赫尔卡星，是珍惜的存在。
拥有漫长生命的祭司无疑也是博学多识的。可即便如此，出现在他面前这只幼小的精灵也并不属于他知识网中赫尔卡精灵种族的任何一支。这是一只陌生的、突然出现在圣庙附近的幼小的精灵，他还是个婴儿，在这冰冷的风雨中瑟瑟发抖。即便如此，仍然有微小的电流在他身边环绕，只不过被这风雨浇着，就如同蜡烛的火苗般时刻要被浇灭。祭司怔怔地看着这个金色的孩子，半晌他终于走过去，斜着伞，伸出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孩子轻轻地抱了起来。
怀中的孩子浑身都是雨水，浸湿了他的衣服。他的身体冰凉无比，但他还活着。想到这，祭司如梦初醒般回过身奔入圣庙，奔入自己的寝室，他扔下伞和灯，用毛巾擦干孩子的身体，并将他紧紧抱入怀中，用体温为他取暖。不知过了多久，孩子终于醒了，他慢慢睁开一双翠绿的眼睛，虚弱而天真无邪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然后，他笑了。
婴儿的笑容，宛如黑夜中赫然绽放的烟花，祭司的嘴角颤抖了一下，他更紧地抱住这个孩子，用满是岁月痕迹的手覆盖住他小小的身躯，并轻声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是得不到回答的问题，祭司却忍不住这样问出口。从那双翠绿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令他感到亲切感到熟悉的亮光，而话音刚落，那孩子便咯咯笑着，伸出幼嫩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指。
好温暖。
究竟有多久没感受到过这种与人亲密接触的温暖了呢？祭司想不起来。漫长的生命，漫长的在无尽能源身边孤独度过的生命，让他几乎忘记了与人相处的感觉。这久违了的触碰与笑容，让祭司的眼眶湿了。
“叮铃”
这时，从孩子胸前传来的清脆声音，终于让祭司注意到了一块挂在他脖子上的铭牌。于是他拾起它，仔细阅读着上面的文字：
"R-E-Y-E……"
虽然雕刻得歪歪扭扭，仿佛孩子般的字迹，但祭司还是读出来了。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那婴儿的另一只手攥住了铭牌的绳子，祭司了然地点了点头，旋即微笑道：
“原来如此……这是你的名字吗？”说着，祭司托起婴儿的头，那孩子睁着一双翠绿的眼，天真地望着自己，小脸上慢慢有了热腾起来的红晕，他从冰冷的风雨中奇迹般地活过来了。听到他的话，孩子又笑了，小手更紧地攥住了祭司的手指，仿佛在同意他。
见状，祭司止不住地扬起了嘴角。虽然不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祭司决定暂时收养他——不管是从他身上，还是从那个神秘的小小黑影身上，敏锐如他都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恶意。
于是，他更高地举起了被自己裹在襁褓中的精灵婴儿，那双一向冰冷的深蓝色眼中，终于露出了久违的温柔。
“雷伊，你就叫雷伊吧。”赫尔卡祭司温柔地说，“以后你就算是我的孩子了，我会教会你应该会的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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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伊盖亚篇

布莱克卡修斯篇

无尽能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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