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怀之】论到底谁才是前太子遗孤

yu的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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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易之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干。
　　
　　瞪宋怀恩瞪的。
　　
　　他在牢里吃了一二三四五天的苦，终于等来了赵忠。他以为苦尽甘来，能看到宋怀恩诚惶诚恐地将他接出大牢，鞍前马后悔不当初时，居然是一个膘肥体壮自称代城守的人迈着四方步把他放出来的。

这个叫孙智的咧嘴一笑，脸比栏杆间的空隙还宽，阴阳怪气地奉承话说了一箩筐才把他领到城守府。
　　
　　城守府正厅里，宋怀恩不知等了多久，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瞌睡。下首站着的还有两个膀大腰圆的武将，其中一个面中通红，衣领上有大片已然干涸的血迹。

正是翻墙给自己摔晕了的钱于。
　　
　　于是针落可闻的房间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在瞪宋怀恩，宋怀恩却像一无所觉般，半真半假地睡得安详。
　　
　　还是孙智先沉不住气，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两步跨到宋怀恩面前，一把拍开他撑着下颌的手。
　　
　　宋怀恩早听见了他迈步间地动山摇的动静，不动声色，打算看看他要做什么。

小臂突然被打到一边，下颌没了支点，宋怀恩配合着晃两晃，做出一副被惊扰的样子，不明所以对上孙智满含怒气的眸子。
　　
　　“小侯爷到了你为什么不通报，还给人送进大牢里去了！”
　　
　　这一嗓子惊天动地的，似乎房梁都抖三抖。

商易之分神看了眼气冲冲的人，在心里又将宋怀恩唾弃了一遍，区区副将竟敢越俎代庖，该骂！
　　
　　商易之不明白那些弯弯绕绕，宋怀恩还不明白孙智这怒气是从哪来的吗？不过是恼他没有上报，错过了杀商易之的最佳时机罢了，想把这口黑锅扣在他头上，顺便向小傻……侯爷卖好，算盘珠子要崩他脸上了。
　　
　　宋怀恩当然不想顺他的意，于是眨巴着眼起身，搬出章程来：“他并无官印，属下怎能凭他一面之词盲信，最近战事吃紧，万一叫细作混进来可是大罪。”
　　
　　商易之下意识点点头又摇摇头，自己这么丰神俊朗，哪里像是细作？胡说八道！
　　
　　“哼，油嘴滑舌，宋怀恩，瞒报实情，扣押朝廷命官，”孙智眉毛一立，打算今天就把这个油盐不进的副将和商易之一起处理掉，“拖出去打军棍八十！”
　　
　　商易之想到前两日宋怀恩和胡光烈斗嘴的场景不自觉小声赞同，确实油嘴滑舌，该打……军棍八十？
　　
　　“等等！”他打了个激灵，忙不迭拍桌起身，吓了进来捉人的军卒一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右手握拳虚抵在唇前，轻咳两声清嗓，“军棍就不必了吧，宋小将军也是一片忧国忧民拳拳之心啊，罚些俸禄，小惩大诫便是。”
　　
　　八十军棍下去，不得给人打个半死……全死也有可能啊，他还等着宋怀恩的悔不当初感激涕零呢。
　　
　　几日相处，宋怀恩早摸清了小侯爷良善的本性，定然不会让孙智做出这等暴虐行径，所以他一开始便没动，此时更是悠哉哉地冲着商易之一拱手，后退两步躲进柱子后的阴影里去了。
　　
　　瞧不见宋怀恩，商易之的脑子方从对这人的谴责里拔出来，开始思考眼下的局面。
　　
　　这孙智曾在青州做了六七年城守，是淮南军被编入青豫二州时才让位给自己的爹，退下去做了副手，眼下，好不容易熬到老侯爷病逝，有机会重掌青州军，结果又杀出个子承父业的小侯爷。
　　
　　商易之觉得，孙智定不待见他。又有皇上密令，要对自己斩尽杀绝，这个孙将军不能留啊。

他的视线扫过在场的四位将领，其中两个凶神恶煞的，隐隐以孙智为首，大概都攒着劲要杀自己向朝廷邀功呢，想来是不能为他收服了。

商易之的视线最后落在了挡在宋怀恩的柱子上，一念想着这人也太瘦了，一根装饰用的柱子就能遮住他全部身形，打起仗来靠不靠谱啊，一念又想着，靠不靠谱也得拉拢他了，谁让他是唯一的淮南军旧属还长得合自己眼缘呢，虽然也要杀自己，但这不是还没杀呢嘛，有得谈有得谈。

他得想办法支走孙智三人，好和宋怀恩推心置腹说两句话。

“咳咳，孙将军啊，本侯刚虎口脱险，几日不曾进食，饥饿难忍啊。”

商易之把眼眨得要飞上天，几乎在明示孙智：你还有事儿吗？没事儿快滚吧。

孙智俩眼一闭直接当看不见。

但他真没看见吗？他又不瞎，闭上眼睛的瞬间就在心底盘算开了。自家宴席未动，又有成百精心训练的府兵，这天真无邪的小侯爷又饿了……天助我也啊，何不顺水推舟，乱刀之下，哪有定南候啊？

孙智顿时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长臂一伸就把商易之的肩膀捞进了臂弯里。
　　
　　“小侯爷有所不知，属下已然在敝府为您准备了接风宴，不知小侯爷可愿赏脸啊？”

商易之一头雾水，他早听赵忠说过了他们如何堵了城守府，又如何逼孙智放人的，孙智怎么也不该在这样混乱的时候，从容准备出一顿可以称为接风宴的酒席啊。

他和穆白对视一眼，齐齐将视线落在赵忠身上。

赵忠这才想起来他们进城时门官说的话。

城守府今日纳妾。

纳妾办酒虽不像迎亲那般铺张，但也是可以宴请亲友相聚沾沾喜气的，看来孙智口中的接风宴大概就是这顿纳妾酒了。

赵忠紧走两步附到商易之耳畔低声禀明此事，商易之眼珠一转就明白孙智打的什么主意，顿时后背起了层细密的冷汗，他尴尬地笑着：“孙将军有心了，只是你的喜宴，我去不合适，吧？”

他犹犹豫豫地随着孙智的力气往前挪，脸直接皱巴成了包子，脑子疯狂转着还有没有什么接口。

孙智哪能叫他跑了去，几乎是强硬地推着他往大门处去，便语气轻快叫人挑不出错误。

“小侯爷莅临，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啊。”
　　
　　宋怀恩眼见商易之撑不住要被推进坑里活埋了，无声叹了口气，幽幽道：“诶，钱大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这，么，臭。”
　　
　　商易之简直是如听仙乐耳暂明啊，他怎么前两天没发现宋怀恩声音也这么好听。

有梯子赶快下是商易之一贯的准则，他迫不及待抬起袖子嗅了嗅，本以为是作秀，结果真有一股闷了许久的汗馊味直冲天灵盖，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已近十天不曾沐浴了。
　　
　　他火速甩开孙智搭在他肩上的手，一边道失礼一边脚底抹油溜得飞快，还不忘回头冲宋怀恩挑了挑眉，朗声约定下次再同席共饮，也不知是在和在场的哪位将军说话。
　　
　　宋怀恩用小指勾开额前挡住视线的须发，状若无辜地对冲着他不住磨牙的孙智一摊手：“他不吃要不咱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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