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维勇】如何让跟踪狂改过自新

雪羽_YukiHa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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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发布这条委托的人，是我。”

本是充满了磁性的华丽声线，此刻听在勇利的耳中却如同恶魔的低语一般令他不寒而栗。他很快就想通了维克托把自己的名字发布在委托频道的目的——引诱身为“怪盗”的他们来到印象空间找自己，从而找到逃离他身边将近一整年的胜生勇利！

“回到我身边来吧，勇利。”以扭曲的红与黑为背景，维克托在阴暗的地铁隧道之中朝着勇利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他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优雅气质让这个动作看起来像是在邀请对方共舞。

即便是在这样超乎常理的地方，即便已经剪去了记忆中那头丝缎般顺滑的长发，这个男人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帅气潇洒、风度翩翩。

看着换了新发型的维克托，勇利五味杂陈地回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刚刚进入大二学年的优秀学生胜生勇利，获得了前往圣彼得堡进行交流学习的交换生名额。然后就在圣彼得堡枯叶纷飞的深秋里，他遇见了修读相同专业的大四学长维克托·尼基弗洛夫。

那天的维克托也是一袭白衣，将近及腰的长发在秋风中起起落落，垂眸浅笑的样子美得像座雕像。勇利就这么拎着行李傻站在校门口，因为远处长椅上坐着的维克托而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当时来往于校门口的人不算多，一个杵在原地的大活人必然是有些显眼的，维克托就因此而注意到了盯着自己发呆的勇利。说来也奇妙，被他的外表迷住的人不在少数，自己却偏偏对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亚裔男孩格外上心。

鬼使神差地，他起身迎着那道热烈的视线走过去，展现出一个自认无可挑剔的笑容：“你好啊新同学，需要我的帮忙吗？”

涉世未深的勇利被这笑容闪得有些头晕目眩和理智下线，只懂得遵从本能点头答应。虽然有点幼稚，但勇利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在那个时候一见钟情了，对一个刚见面的外国大帅哥。

然而那又能怎样？

他已经从面前这个人所筑成的牢笼中逃了出来，回去的可能性有多大呢？勇利暗自估算了一番，觉得概率大约和那一天不会对维克托心动差不多。

“我拒绝，维克托。”他收敛起那些在脑海中流淌得有些放肆的回忆和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之间已经毫无关系了。”

维克托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兀自宣告着：“这次不会再让你逃掉了。”

全程围观就差捧瓜的披集听得一知半解，旺盛的求知欲在他体内抓心挠肝——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家好友究竟和那个俄罗斯酷哥发生过什么，光听目前的对话走向怎么都觉得是勇利把人家给始乱终弃了，但是理智却又告诉他现在不是该问的时候。

总之披集看着再次沉默下来的两人，强忍着想要大声喊出“要不你俩打一架吧”这句话的冲动，以前所未有的好耐心来等待剧情的发展。

现在最应该思考的问题是，他们的行动目标是人格面具持有者，或许把他打败了也无济于事；更何况是这个目标又是委托人，结合方才的对话，他明显是为了把勇利引出来。眼下维克托已经阻拦住了他们来时的道路，怎么看都无法避免一战。

勇利显然也想到了这些。他抬手摸上自己的面具，似叹息一般轻声说：“放我走吧。”

对面的人一口回绝：“休想。”

明知道会这样的，他还在奢求什么呢？

随着勇利扯出一个苦笑，面具被幽蓝色的火焰吞噬，一个由羽毛包裹成的“茧”出现在他的身后。那颗“茧”缓缓从中间向两边打开，在纷纷扬扬的羽毛中露出了里面穿着中世纪铠甲的骑士。原来组成“茧”的是一双洁白的羽翼，这让那个骑士在锋锐中透出一股圣洁，仿佛一柄被侍奉在神殿中的圣剑。

守护圣杯的天鹅骑士，罗恩格林。这便是勇利所觉醒的“人格面具”。

人格面具这种东西，可以把它理解成替身攻击，又或者是召唤兽、英灵一类的东西。但相比起来，人格面具的形象与持有者的品性息息相关，具有更为浓烈的个人色彩。

就比如现在，维克托也召唤出了自己的人格面具——呼啸的寒风席卷过地铁隧道，一个身着俄罗斯帝国时期军服的人影挥手甩开盖在身上的刺金披风，举手投足间尽是王者般的威严。勇利知道那是谁，俄罗斯帝国的第一位皇帝，彼得大帝。

他在一年前就与维克托的人格面具交过手，深知这样一个以皇帝为人格面具的家伙的实力有多么强悍。身为北国的沙皇，彼得大帝最为突出的技能就是凶狠强势的冰属性攻击。当时勇利能在维克托的手底下成功逃掉，大概是因为运气好。

又或者是……手下留情。

不，不可能。勇利小幅度地甩了甩头，觉得这不论怎么想都太过不切实际了，一心想要把他锁在身边的人巴不得直接打晕他然后扛回去吧，怎么可能手下留情呢？眼下还是专心应对即将触发的战斗比较要紧。

彼得大帝率先挥起了手里点缀着各色宝石的权杖，在面前凝结出大片的冰锥朝罗恩格林发射过去。罗恩格林将羽翼合拢在身前，轻巧地抵挡住这次攻击，并在勇利的命令下扑扇着羽翼提起长剑朝彼得大帝冲了过去。

抬头看着两个人格面具缠斗在一起，身为友人的披集自然是想要帮忙的，但勇利不知在何时猜到了他的意图，当即就开口阻止道：“披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

披集只得讪讪地从面具上把手收回来，继续当一个吃瓜群众。

罗恩格林挥出的每一剑似乎都带着斩断一切的意味，招招快准狠，但彼得大帝只用权杖就应对得游刃有余。金属碰撞出来的声波在不大的地铁隧道内产生了回音，乍一听还以为有别人加入了这场战斗中。然而事实是，从头到尾在交战的，就只有那两个人格面具现化出来的人影，它们的主人还站在原地进行着无声的对峙。

如果换种角度来看，他们也许是不想真正伤害到对方。当然，勇利自知在战斗民族面前，自己那点肉搏能力完全就是班门弄斧，所以他也不会冲动地去跟维克托近身交手。

将冷淡的目光投在维克托身上，勇利试图从那有些幽深的冰蓝色眸子里寻找哪怕一丁点的涟漪，或者说，破绽。

但是勇利想错了。那两汪冰蓝色开阖了两下，忽然从最深处融化出一种水波般的温柔，仿佛看见了最深爱的人。被这样熟悉的眼神直视着的勇利感觉到胸腔深处猛然一痛，心神因此出现了一丝不稳，导致罗恩格林差点没能招架住彼得大帝的一招而被击退到原位。

居然用那种饱含深情的眼神来让他露出破绽……真是太犯规了。至于那个眼神里有多少真情实感，勇利暂时不想去计算，现下也没有可供他计算的空闲。罗恩格林有一个可以把对手控制在原地一段时间的定身技能，代价是会消耗掉将近一半的体力。考虑到后面的长途奔跑，他只有一次使用定身的机会，必须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

勇利抬起手将散落到额前的几缕碎发一齐往头顶梳去，再睁眼时，蜜棕色的眸子决然地迎上维克托情意绵绵的目光。虽然预料之外地看到俄罗斯人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痴迷，但勇利这次不为所动——也许那是为了让他再次露出破绽而使出的把戏。他冷着脸命令罗恩格林召唤出漫天白羽，万箭齐发似的射向维克托和彼得大帝。彼得大帝将刺金披风甩至身前，形成一个笼罩住自己和主人的护盾，勇利也就趁着他们这会看不见前方的空档，拔腿冲向维克托。

待到刺金披风收起，重新获得视野的维克托率先看到的，就是勇利在眼前放大了的脸庞，紧接着领口也被对方抓住，一副要把他扯到自己怀中的架势，微张得恰到好处的双唇充满了邀请的意味。这一切令维克托呼吸一滞，脑海霎时间闪过数个与眼前所见相似的回忆画面。

窗外呼啸的风雪，勇利身上被暖气烘烤得暖烘烘的柔软毛衣，树脂镜片下亮得像是装满了星星一样的蜜棕色双眼，以及弯出柔软弧度、质地也同样柔软的唇瓣……

时至今日，这个日本男孩的一切依然令他着迷。

然而日本男孩却趁抓住俄罗斯男人这一刻的恍惚，手上的力道从拉扯变为猛推，将高出他一个头的男人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与此同时，几把巨剑从天而降，组成了一个高大的牢笼，把维克托和彼得大帝困在其中。

披集几乎要为勇利的这一招拍手叫好。利用范围攻击逼迫对方防御，阻挠视野，掩护自己的突进，然后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真是环环相扣滴水不漏。不过不等他说出夸赞的语句，勇利就率先往俄罗斯人身后的方向跑远了，临走前还不忘喊上身为搭档的他：“披集，快走！”

其实勇利自己心里清楚，刚才的一连串动作是他在赌，赌维克托对他的情意是否还留有一星半点，也夹带了一点小报复。最终得出的结果是肯定的，但让勇利的内心再一次感受到了打翻调味盒般五味杂陈。

他本可以让维克托“悔改”的，让他们以一种“正常”的方式相处下去，但万万没想到对方是个让他无从下手的人格面具持有者，还觉醒得比他早、实力比他强。

如今再回想起当时，维克托用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缓缓说出“我的人格面具，觉醒得比你早很多哦，勇利”，他还是忍不住全身发毛，仿佛那是恶鬼在他面前亮出利爪。

被往昔的恐惧驱使着，勇利加快了脚步迈动的频率，全然不管身后的披集跟不跟得上来。

而被关在原地的维克托悠然自得地看着他们奔跑的身影消失在印象空间的拐角，脸上不见丝毫的急切与慌乱。他说过，勇利这次是逃不掉的。

他好脾气地默数着时间，在数到20这个数字的时候，勇利留给他的牢笼消散了。

而属于他的狩猎，也拉开了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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