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观仙骸有终其三

【观影】异世界仙舟人民看星铁仙舟

锦缠道

2025/02/13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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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别的人问她，甚至即便那人是丹枫或是应星，她都不会什么都不隐藏地如实说明。但既然白珩询问，黑绸镜流便回答了，她冷淡的声音缓缓说道：“我确实参与其中，在那位名叫彦卿的小弟弟那儿，你们应该也看出了我的行迹。”

“你……为什么……”白珩艰涩问道，而她另一边的镜流三人也露出了不解又戒备的神色，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镜流……为什么那个仙舟人竟会做出这样的事，参与其中？这样叫罗浮大乱，叫仙舟将军身死的事是能参与其中的吗？不只是白珩，连差点弄出饮月之乱的丹枫和应星同样不理解，毕竟他们的作为，只是想让牺牲在丰饶战争之中的人回来，本心半点不愿伤了罗浮。

“你做了什么？”镜流冷声问道，和她坐在同一方向的丹枫和应星也皱着眉头看来，他们不禁想起了那些追击刚逃出幽囚狱的镜流时，被冻结惨死的无数云骑军，想起了那些千年征战中逝去的人，想起幻胧挑起的混乱之中，因为药王秘传而堕入魔阴身的仙舟人和狐人，心中也悲痛不已。

“我要借景元用十王敕令前往‘虚陵’，直面元帅及六将军。”黑绸镜流答道。

“那星核祸患是由你带到罗浮上去的？”白珩的声线已是极冷了，此时她看向黑绸镜流的目光像是在看待一个敌人，一个仙舟罗浮的敌人。

“我的同盟[罗刹]准备了[棺中之物]，只是我对那方面不感兴趣，没有多问，不清楚那是不是星核。但只要能让我达到目的便可以，其它的，我不关心。”

“那么你的目的……”白珩颤抖着声音开口。

“我要进入虚陵仙舟十王司的深处，穿过众妙之门，踏上解脱大道……斩落天上的那颗星星。丰饶星神是一切灾祸的源头，祂该死。”黑绸镜流不论表情还是声音都冷淡至极，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指正隐秘地颤抖着，不是因为镜流丹枫应星，也不是因为周围仙舟众逐渐变得仇恨的目光，而是因为白珩的眼神。

她已经记不得了，可在那些她无法抓住的记忆之中，白珩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你说得对，寿瘟祸祖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所以我们才会跟随帝弓司命的脚步讨伐丰饶，所以……罗浮混乱人心浮动你不关心，罗浮因药王秘传有那么多云骑军陷入魔阴，与昔日同袍自相残杀你不关心，甚至连景元，连罗浮将军死了你都不关心？对吗？你只想达成目的，讨伐寿瘟祸祖？”泪水从白珩眼中滚落，此时她的目光看向的再不是她昔日的朋友了，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仇敌，十王司、丹鼎司说过的话不错，堕入魔阴者，六尘颠倒，人伦尽丧，镜流……她认识的那个镜流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只是一具，魔阴孽物。

“是。”果然镜流被黑绸覆盖的眼睛上，眉头轻轻一皱，她继续说道：“他不应该在那时死去，如此我的计划怕是要受到阻碍。”

“你！”反曲弓在白珩手中出现，她知道，这里最有资格这样做的人大抵只有她了，就连那恸哭的景元的父母也不能……毕竟这里的景元还好好的，黑绸镜流即便做了什么，也不是对他们的孩子。于是她将弓弦拉满，凝聚出的箭矢直指黑绸镜流，即使明知道射出的箭矢有很大可能会被那无形屏障挡住，她也还是毅然射出了这一箭。

然后，箭矢竟直直穿透了那无形的屏障，朝着里面的人而去，它擦着黑绸镜流的颊侧而过，她终究还是没能忍心伤害自己的好友。

“小元哥儿、那些云骑军，不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活该为了你的‘大业’牺牲吗？还有星历5700年，绝灭大君[星啸]要求仙舟[朱明]放弃抵抗，改变航路协助她攻伐丰饶民[造翼者]的世界的事，你可还记得？”白珩声嘶力竭道，手中箭锋直指黑绸镜流：“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和那绝灭大君有何区别？不对，你……比那绝灭大君还要可恶！”

“为什么？”黑绸镜流不解道：“身外浮名，如云散尽，别人的目光也毋须在意，那些不过是牵绊负累，令心中所想无处施展，本就应该抛却。”

“好……很好……”白珩虽然不知道刚才那一箭为何能穿过屏障，但她这一箭再次离弦而出，不偏不倚直指黑绸镜流的要害命门，“我白珩再不认得你了！”

只是这一箭被黑绸镜流躲过去了，终究未能射中，这清冷孤高如明月一般的女子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再次询问：“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要伤害仙舟，因为你要伤害我的家，我的家人！”白珩说道：“如果你效仿帝弓司命自追过去斩那星星也就罢了，可你想利用仙舟做什么？想利用元帅做什么？你……你堕入魔阴身，还做下那么多恶事，早该死了！”

“白珩，我是魔阴身，不是傻了。”

“对，你不傻，你聪明得很，知道踏着罗浮那么多云骑军，踏着元哥儿的尸骨达成你的目的……你是不是还想说若能杀死寿瘟祸祖，他们死得其所？”

“不……”她虽然不关心那些了，却也明白自己犯下的是何等罪孽，她只是……想与其再苦苦煎熬千百年，不如一劳永逸让仙舟彻底解脱。

这样，不好吗？

可如今，仇敌的话白珩是一句也不愿意听了，她的箭矢疾射而来，加之距离实在太近，眨眼间就到了黑绸镜流的面门前。但这箭矢前剑首镜流却并非躲不开，果然她稍一侧身，便叫那些箭矢尽皆落了空。

至于白珩身后镜流、丹枫、应星与其他仙舟众人却是不好动手，便只看着这两个来自同一世界的人争斗。

只是私心里，他们难免为了那画面之中的景元不值，被师父在内的云上五骁丢在了七百年后，殚精竭虑收拾了一堆烂摊子，最后却还要被师父利用达成目的，这可真是……

【可此时那大屏中的画面并未结束，被斩了一刀掉落在地的景元将军身上戎装都染上了血迹，他借助星穹列车成员穹和瓦尔特·杨的手站了起来，却又避开了他们的力道，靠自己站着，看向那肉身毁灭以后徒留下的幻胧之火——那是岁阳一族的本体，而重伤的将军云淡风轻地挥散了那一团魂火，轻描淡写道：“走吧，毁灭的小卒子。”

“告诉军团：[巡猎]的复仇，必将来临。”

然后在火焰彻底消散，勉力与列车组成员说了几句以后，血染铁衣的景元将军倒了下去，缓缓闭上了眼睛。】

大屏渐渐黑了下来，正当观看者努力忍耐下眼中泪水的时候，那大屏上忽然出现了一行行字。

【①七百年前，景元不在了，这里只有罗浮的将军。

闻说五骁云上骞，云龙风虎势澜翻，百年寥落何人在，只从神策觅景元。

百年之前，云上五骁，每个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有人登上星穹列车，选择成为一名无名客，他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儿，只想在无垠星河之中开拓自己的未来，便也再不愿回头看身后的过往曾经；有人选择成为星核猎手，他知道自己的终点就在那儿，可是怎么也到不了，于是，选择相信命运的奴隶给出的交易，以身为刃，竭尽全力去往那个到不了的彼岸；有人放逐了自己，她有一个无论如何也要去往的终点，为了去到那里，她只能蒙上眼睛，拖延坠往深渊的脚步。

是的，百年之后，他们每个人做出的选择，都是选择了自己。

只有一个人不一样。

这个叫做景元的人，早在故事最初的开始之处，早在漫长岁月的起始之处，就已经做出了这个他七百年如一日坚守至今的选择：“吾等云骑，如云翳障空，卫蔽仙舟”。

云骑新人，云上五骁，神策将军，无论是何身份，景元他始终如云翳障空，卫蔽仙舟。他的选择里有运筹帷幄，有身先士卒，有文山会海，有仙舟承平，有化外民，有长生种，有符玄，有彦卿。有君王天下事，有黎民百姓苦。

却唯独没有自己。

因为他的选择，叫做责任，罗浮需要什么样的将军，景元便是什么模样。恩师堕入魔阴身，他斩了；挚友掀起饮月之乱，他平了，绝灭大君在仙舟肆意妄为，他挥散一缕残魂，虽远必诛。

神君卫戍于仙舟之外，景元也正如同罗浮的脊梁，支撑起家国的重担。而对于此，他却只是说：“仰赖云骑兄弟们性命相托”

是的，从始至终，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所作出的选择、所经历的一切，是一种付出或者是牺牲，他只是觉得，自己做了自己份内的，本来就应当做的事。不过，我作为没有那么高境界的一介俗人，却实在想要为他多嘴几句。景元并非是一个冰冷的责任执行机器，他是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会关心下属，会怀念故友的人。

是啊，云上五骁，除了那位英年早逝牺牲的那位狐人飞行士，他们每个人都在，可是，怎么就每个人都与那段最好的日子划清界限了呢？怎么就每个人都一去不回了呢？眼前的每一张面孔都是曾经的故人，但每一个故人如今都有了全新的身份，他们每个人都在，可是，他们每个人又都不在。

人常说物是人非，可如今物是，人也是，怎么就什么都不一样了呢？只剩下景元孤身一人，还留在原地。可有人还记得景元最初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巡海游侠，四方巡猎，可最终，这个梦想被他埋进了罗浮地下，化作了滋养罗浮的泥土。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石火梦身用在武器上，暗示景元不但身先士卒奋战于前线，也奋战在神策府里的文山会海之中，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几百年。

但词牌的下阙，“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也不知那位巡猎锋镝，何时才能卸下身上战甲，抚一张琴，饮一壶酒，赏一溪云？

——记忆令使 七月Altair于《景元不在了，这里只有罗浮的将军》（是个视频，景厨极度推荐！）】

那记忆令使留下的纪念稿件播放结束以后，他们这些已泣不成声的人便也都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一时间，仙舟罗浮上竟满是恸哭的人，不拘于仙舟人、狐人，还是持明，都难免为那位罗浮将军七百多年的付出及最终的结局而哀悼，也是因为那位令使的文字实在太过动人心弦，让他们禁不住潸然泪下。

地衡司之中仍在工作的景元的父母寻到了彼此以后不禁痛哭了一场，接着景元的母亲拨通了景元的玉兆，想要听一听孩子的声音，而她的丈夫也轻轻靠近了她的耳侧，想要和妻子一起听听孩子的声音。

“景……景元啊，你现在忙吗？爹爹妈妈想要看看你……”

“……啊？”

演武场上，镜流握着长剑的手一如既往的稳，只是她已站立在那里久久不动了，直到出现在这里的丹枫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终于转过身来看他，却是露出了一个笑容，低声说道：“虽然我不是他的师父……却还是想问问他如何才能保持那样的心境，如此，免得身堕魔阴为仙舟，为……下一任将军带来祸患。还有那些危机，我定会小心戒备。”

丹枫沉默片刻，开口：“卷轴与倏忽血肉我已销毁了，现在要重新举行‘慰灵奠仪’，你去不去？”

镜流点头：“当然要。”

“好，应星已经去准备星槎了，我们直接去港口吧。”

“嗯。”

至于从幻戏中来的人，自然回到幻戏里去，狐人少女重归一抔黄土，而黑绸镜流在经历昔日好友决裂，心神剧震之时，被罗刹带累被仙舟众人视为害死将军的帮凶，与丰饶孽物、毁灭军团、罗刹一起，被仙舟联盟追杀。

不过，想来她是不会在意这些变故的。

①《景元不在了，这里只有罗浮的将军》是b站up主七月Altair的视频，里面对景元的诠释真的太好了，所以在此节选一些……如果不妥，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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