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 【花邪】残音

【花邪】残音

15

落花斋

2025/02/03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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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牙那天，吴家宴请了铺子里的各大管事和经理，在之后的几日，又接连参加了各种年前的宴会。等过了小年，吴二白带着吴邪坐飞机至香港，一家人聚在中环的别墅里热热闹闹地过了这个年。
正月十五一过，吴邪的三叔先启程回了上海，吴邪陪着父母又多待了一周，再回到北平，已经是二月下旬了。
与香港不同，北平的冬天冷得瘆人，吴邪一贯不喜欢冬天出门，但他惦记着解语花，还是约了对方在前门东来顺吃涮羊肉。
包厢内，紫铜火锅炉加足了炭火，热气腾腾，桌上摆的羊肉切得又薄又均匀，整整齐齐码在青花瓷的盘子上，几乎能透过肉片看到盘底的花纹。几筷子下去，吴邪长长地舒一口气，对着解语花笑道，“还是涮羊肉好吃，在香港就想着这一口，他们那里的茶餐厅吃茶点啊叉烧什么的，都是一股甜腻腻的味道，面条也不行，没咱们的炸酱面香。”
解语花听着忍俊不禁，给他夹了一筷子白萝卜，“冬吃萝卜夏吃姜，吴老板受苦了，得好好补一补。”
“都说香港好，我看特别一般，那边经常停水停电，人多地方小，还不如天津呢。”吴邪想起带的礼物，叼着萝卜片去摸大衣口袋，把小盒子递给解语花，“给你带的，别嫌弃。”
礼物是一块摩凡陀的手表，是香港最时兴样式，也不昂贵，但胜在款式新颖，很配解语花细白的手腕。吴邪帮他带着试了试，确实很漂亮，解语花柔弱无骨的手搭在吴邪手心，像一件艺术品，他左右看了看，不禁叹道，“款式真好看。”
解语花顺势捏了捏吴邪的手指，“是选礼物的人眼光好。”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几分脉脉温情。而后闲聊时又聊到荣盛楼开箱演出，解语花遗憾吴邪没亲自来听，“唱的是大登殿，喜庆。”
吴邪却道，“我还是喜欢听你唱武家坡，王宝钏骂人特别畅快。”
解语花含笑着看他，“那我给你再来一段？”
吴邪立刻鼓掌叫好。解语花作势甩袖子，起身慢慢退了几步，眼风一送，仿佛吴邪立时就变成了调戏良家妇女的无耻军汉，而贞洁烈女解语花正厉声斥他。
唱了没两句，突然有人叩开了包厢的门，一张熟脸探进来，两方都是一愣，而后，那人嗤笑道，“我就说听着声音像，真是冤家路窄啊，吴小三爷。”
吴邪也深觉晦气，来的人正是叶成。
叶成的话事出有因，去年年末，吴家报警抓走了不少来铺子里闹事的陈家伙计，上下打点一番后硬是让一伙人在大牢里过了年，其中就有叶成这个倒霉蛋。一行人刚被保释出来，正在旁边的包厢里吃涮羊肉散晦气，此番撞上，真可谓是“冤家路窄”。

和荣盛楼那场大闹不同，今天包厢只有吴邪和解语花两人，充当司机的王盟在汽车里等着没上来，不过即便上来，大概率也是给对方添人头。吴邪本意不想起争端，可对方正是一团邪火没出撒，逮着了他这个罪魁祸首之一，怎肯善罢甘休。
一时间，小小的包厢内挤进了八九个人，个个体壮身健，满脸带煞。吴邪把解语花拽在身后，一面戒备，一面偷偷往窗户处瞥，盘算着从这里跳窗而逃的可能性。然而没等他盘算出个结果，就有人猛地掀翻了桌子，热气腾腾的滚水四下飞溅。惊变太快，吴邪盯着窗户的视线还没收回来，就被解语花抱住了，一小半滚烫的水泼到了解语花后背，他压抑着闷哼一声，疼得当场就白了脸。
“小花？！”吴邪颤着嗓子喊了一声。
解语花额头冒了一层冷汗，勉强笑道，“……我没事儿。”
另一边的叶成在冷笑，终于是把吴邪所有的火气都激了出来，他横跨一步，站在了解语花身前，俯身抄起一把木凳砸了过去。
包厢内立刻炸了锅，闻声而来的饭店伙计在门口急得团团转，有的高声劝架，有的跑出去叫人了。如此逼仄的空间，再高明的手段都无法施展，打成一团的家伙们用得是最原始的暴力手段，拳脚棍棒拽衣服扯头发，乱成了一锅沸粥。吴邪双拳难敌四手，即便满身戾气，依旧挨了很多拳脚，就在他与几人缠斗时，一道厉风擦着吴邪的耳畔而过，有椅子腿砸到地上，砰的一声闷响。他心有余悸地瞥一眼，是解语花一脚将偷袭的家伙踹翻了，那根棍子才没有砸到吴邪的脑袋上。
解语花此人，面容秀美身段柔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绝代佳人，打起架来竟也是颇有气势。他忍着后背的烫伤，捡了四分五裂的凳子腿当武器，抡起来像是孙悟空抡金箍棒，敲起人来颇有几分大闹天宫之意。只可惜对手人多势众，解语花又不能真变出猴子猴孙来助阵，一个不慎，就被人兜头来了一下，他身体一晃，血从额发间淌下来，雪白的面容衬着那蜿蜒的血流愈发鲜红刺目。这一刻，解语花似乎到了极限，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倒了下去。
楼下似乎也在吵闹，但吴邪已经看不到也听不到了，他眼里全是解语花的鲜血，脑仁嗡嗡的，炸得头皮发麻，极端情绪激化下，他再也顾不得别的什么，从暗兜里掏出一把袖珍手枪，黑瞎子送的掌心雷。
如此混乱又愤怒的情况下，吴邪也没想着要杀人，他枪口向上连开两枪，彻底镇住了包厢内外的所有人，紧接着，他将枪口对准了叶成。气势汹汹的陈家伙计们都停了手，又惊又惧地看向吴邪手里的枪。叶成亦是双目赤红，盯着枪口突然狞笑道，“吴邪，你敢开枪吗？”
吴邪头脑空白了一瞬，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叶成这个狗腿子居然是不怕死的，幸而留给他的时间完全没有，否则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扣动扳机。
叶成话音刚落，被饭店老板偷偷叫来的巡警已经在包厢门口厉声喝问，“谁开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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