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梦幻祭][凪茨]咬腹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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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接连不断半梦半醒的浅眠中醒来，茨浑身湿得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托发了汗的福，烧大约是退了——至少是暂时退了——脑子也稍微清醒了一些，但全身的骨头还是像被肉锤锤散了一样地疼，疼得让他想起小时候在障碍越野训练中从高处摔到泥地里，酸涩得仿佛有几百只蚂蚁同时啃咬着肩膀、手肘、膝盖甚至是十指和十趾的所有关节，倒没有被枪托砸断肋骨时疼得那么刻骨铭心，但与骨折相比各有各的疼法。
单人房间里开着灯，拉着厚厚的窗帘，他猜不出现在是几点，也想不起来上次自己彻底清醒到底是什么时候，搞不好灯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开到了现在。平时茨很少有时间这么一个人安静地躺着，他不是为了工作奔走，就是在为阁下干这干那，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他倒并不是拒绝休息，但至少期望中的休息不该是这样……他闷闷地想，不知道阁下在做着什么呢，不知道他能不能习惯一个人去工作，能不能习惯别人做的饭食，能不能习惯连续几天都没有自己陪伴……一天多没见，多少有点想他了。
就在他心里想着阁下的同时，仿佛心有灵犀般地听见了阁下的声音。这时他乱成了一团浆糊的大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似乎鼓得太高了——他并没有那么大的肚子——而且双腿的沉重似乎也不仅仅是因为感染了病毒。
茨掀开被子，往里面瞥了一眼，一大团柔软的白发正伏在他两腿之间。
阁下这是还没去工作还是已经工作回来了……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紧接着他突然反应过来，开始伸手向床头柜上去抓口罩。口罩带子缠在了眼镜腿上，他眯着眼睛花了一点工夫才把它们解开，让遮挡口鼻的和遮挡眼睛的道具都归了位。
应该是因为听见了他的动作，凪砂的脸从被子底下露出来，嘴唇和舌头上还光亮亮地沾着唾液：“你醒了？茨，晚上好。”
很好，现在是阁下工作前还是工作后的问题解决了。
“晚……”
“晚上好”个鬼啊！怎么会有人钻在别人被子里嘴里含着别人软趴趴的那玩意说“晚上好”啊！
这时与其说是有刀片在拉嗓子倒不如说茨感觉自己大脑的神经正在经历刀割般的疼痛，他一激动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毫无形象地手脚并用着把被子里的凪砂往远离自己的下方推。
“不是告诉您……咳！别来找鄙人吗！咳咳！会被传染的！”茨翻过身避开凪砂的方向，哑着嗓子朝背后喊。
“可是我想来看看茨……”听见凪砂的声音，茨都能想象出他垂下眉眼委屈的样子，“果然像网上说的一样，硬不起来了呢。”
“啊？您冒着被鄙人传染的风险就是为了验证这个？！”
凪砂神奇的脑回路让茨气不打一处来，可当事人却对茨的气愤无动于衷：“没关系哦，我从明天开始休息，即使被感染了也不需要担心继续传染给别人呢。”
“您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茨翻身回来看他，语气软了下来，“对不起，是鄙人疏于对自己健康的管理……”
“生病不是茨的错哦。我只是觉得茨一个人生病躺在床上，一定很寂寞，就来陪你了。”凪砂给茨重新穿好内裤和睡裤，低头在他肚脐上轻轻咬了一口。
“您这是干什么？”
“把病毒吃掉。”
茨不知道凪砂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觉得如果继续问下去他恐怕要说出点哪里的本土信仰认为肚脐连接着人类灵魂之类的长篇大论，现在的他恐怕没有精力从头到尾听完，只把自己埋进枕头里：“您可不要陪着鄙人生病啊。”
他疲倦地闭上眼睛，听见凪砂从床上下去，出了房间。刚才被两个人的体温焐热的被子渐渐凉了下来，又或许是因为汗水带走了他身体里的热量，茨开始觉得有点凉。他裹紧被子，怀念起平时与凪砂相拥着入眠的温暖来。
阁下走了吗？他伸手摸了摸身边，确实是走了。还会回来吗？最好还是别回来。可是……他抱住枕头，身体缩成一团，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因为生病变得迟钝的神经没有捕捉到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直到感觉到有人坐在床上，才半是因为被人看见了抱着枕头磨蹭的羞臊半是因为气恼凪砂的不听劝而从被窝里弹了起来。这时的凪砂脸上带着口罩，正在掀开被子往里面躺。
“等等……咳！阁下！都说了别过来！”
凪砂只用一只手就轻松地把茨按回了床上。
“我们背对背地睡，应该没事的，”凪砂温柔地摸摸茨的头顶，为他摘掉眼镜，理了理被汗水沾在额头上的刘海，“茨刚才睡着的时候，小声地叫着我呢。”
“不，那是……”
自己在梦里叫了阁下吗？也不是不可能。高烧中接连不断似真似幻的梦境像万花筒似地转个不停，他时而看见世界崩毁于一个雨夜，时而看到自己与阁下分道扬镳，倏忽间他亲手为阁下盖上棺盖，忽而又见到自己的血飞溅在阁下脸上……就连梦与醒之间的界限都模糊了，要不是此刻全身的关节持续地传来酸疼，他恐怕也要以为现在也不过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梦。
自己梦中……在叫着阁下吗……
“我也很想念茨哦，”凪砂没有就梦话继续追究下去，语气平缓而温柔，“茨不在我身边，我也会很寂寞的。”
因为担心传染凪砂而激动起来的茨哑火了。如果是茨自己的需要，不论多么渴望，他都能以“为了阁下好”为由把自己的需求压抑下去，可一旦凪砂提出是自己想要，他就失去了拒绝的理由。被他的主人精准拿捏住七寸的茨侧过身，给凪砂让了个地方。
“乖孩子，会好起来的。”
凪砂隔着口罩从背后亲吻了他的后颈。
原本一个人躺着显得空旷的床躺下两个人后就显得有点挤，茨的背后贴着凪砂温暖坚实的背，两颗心脏仿佛在隔着皮肉彼此共鸣。凪砂的脚缠上他的脚，皮肤的触感让他想起过去那些温存缠绵的夜晚。方才凪砂说听见他在梦中叫自己，大约确实是真的，自从发烧以来，他就一直处在迷蒙混沌的状态中，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在睡着，什么时候是在醒着，偶尔睡一会儿也是噩梦缠身，不论是梦是醒都疲惫不堪，但背靠着凪砂的身体，被他的温度包围，茨觉得自己这次也许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胸口忽然升起一阵躁动，茨弓起背咳嗽起来。背后的凪砂握住他的手，茨的咳嗽渐渐平复，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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