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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空】早安，我喜欢你
【温空】早安，我喜欢你【温迪篇】
倦鸟归林
2025/03/12 16:58
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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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毁的神座自天空坠落，硝烟与血色铺满高天，然而四下寂静无声，如同被画下了休止符的乐曲终章。 有个神情焦急的人凑在眼前，他的嘴一张一合，似是在呼唤谁。 他茫然往空无一物的身后看去，大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在呼唤我吗？ 他回过头，却只见到漆黑方块组成的锁链贯穿浸满鲜血的土地，奔逃的人群与折断的花朵融化成色泽诡异的颜料，涂满了视野的每一个角落，而他正悬浮在空中，漠然地俯视诅咒吞没整个国度。 他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却什么也没抓到。 好像有什么东西划过了脸颊，他后知后觉地收回手，缺失的五感不知何时都已回笼，最先涌上来的却是纠结着什么的情绪，掺杂着眷恋、不舍、恐惧、决绝……他在做什么？ 他闭上眼又睁开，企图理清现在的情况，上一秒的红与黑被湛蓝的苍空替换，身下地狱般的景象变成了青翠柔软的草地，散发着柔和的香。 不远处还有人在推杯换盏，有人面带无奈地端着一盏醒酒茶走近他，而记忆慢了眼睛一步认出这是他的旧友。浅绿的草地连同他一起蒙上阴影，然而还不待他坐起来把讨饶的话语说出口，那个高大的影子便倒塌了，一如崩落的高塔。肆虐的风呼啸着穿过废墟，也一并穿透了他的胸口。 温迪猛地睁开眼，急促的心跳咚咚作响，震得他鼓膜疼，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身旁，只触到柔软的床铺。 床单上的余温差不多散尽了，脸上突然传来的冰凉触感冻得他一激灵，温迪在憋闷的被窝里呼出一口气，才反应过来那是他刚刚蜷起身体时不经意擦过脸颊的手。 ……啊。 他赶忙朝手心里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又贴在脸颊上试了试温度，感觉到手不再冰凉才放下心来。 温迪又卷了卷被子，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准备再养养精神，就感觉到有只手隔着被子推了推自己，同时响起的还有空熟悉的声音。 “温迪？起床了……” “让我再睡会儿嘛空——”温迪抱紧了被子，困倦的感觉一松懈就包裹上来，连眼皮都抬不起来。空后面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听清，他只想好好地再睡一觉。 可别再做梦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人强硬地掀了被子抖出来，骤然袭来的凉意让温迪立刻伸手去拽被子，却怎么也拽不动。 “空——！” 罪魁祸首凑上来抱住了他，脸颊上落下濡湿的吻，温迪眨了眨眼，耳畔被扑上来的热气弄得有些痒。 “早安，温迪。我喜欢你。” 好像风筝终于被牵住了线，不再轻飘飘的寻不到依靠。 温迪轻哼一声，抱住空把头埋在他颈窝蹭了两下，他深吸一口气，待到风车菊与星海的气息盈满胸腔，才松开手。 脱掉在床上蹭得乱糟糟的睡衣，温迪迅速地穿好衣服，把乱成鸟窝的头发梳顺又编好发辫，再扣上装点着塞西莉亚花的帽子，蒙德最受欢迎的吟游诗人就此开启了新的一天。 他仍是没能完全从困意中挣扎出来，于是靠过去把自己的手塞进空的手心里，被一路牵着去了餐厅。 早餐是炸肉排三明治和牛奶，他习惯性询问时被对方叮嘱了要好好吃饭——今天要帮忙照顾可莉，小孩子精力旺盛，不多吃点可耗不住。 说来这是第几次帮忙照顾可莉了来着？天理之战后百废待兴，随法尔伽远征的骑士团回来了也仍旧人手不够，连阿贝多都被从雪山上拽下去帮忙了。 于是可莉就经常被交给相对“清闲”的两人照顾了。 但谁不喜欢小可莉呢？ 温迪把跑偏的思绪扯回来，扑到空的背上，被偷袭的人踉跄一下就稳稳撑住了他，想必脸上的表情也是无奈又宠溺的吧？ 欸嘿。 温迪从背后抱住空蹭了蹭，一点也没有在撒娇的自觉：“可是我想吃苹果派诶。空，我们明天吃它好不好？” “上次尝到那种美味，还是一个星期以前呢！” “……” 然而向来对他有求必应的空这次并没有立刻答应，温迪从这短暂的沉默里察觉到了什么，刚想从空背上下来就被捏了捏手。 “你记混了。昨天才刚吃过啊，温迪。” 果然。 温迪又回忆了一遍昨天做的事，但苹果派的味道仍然遥远，混淆的记忆不会因为被指出错误就归位，遗忘的东西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再想起，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闷闷地应了一声，收紧了抱着空的手。 “不过明天还可以再给你做。”空握住他的手，熟练地安抚着恋人。 “快下来了，吃完去西风骑士团。” “好耶！”温迪从他身上蹦下来，又凑过去在空脸上偷亲一口，才乖乖坐到餐桌前拿起了三明治。 而对方只是好笑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走过来坐下和他一起吃起了早餐。 小可莉不出意料又在禁闭室，温迪和空领着精力旺盛的小姑娘玩了一上午，眼看到饭点了才走到星落湖。 可莉盯着湖中悠闲摆尾的鲈鱼渴望的眼神实在太明显，温迪眼珠转了转，顶着空怀疑的眼神把他支去了低语森林打食材。 “走，我们一起去炸鱼吧！” 空的身影一消失在视野尽头，他走时的叮嘱就被温迪抛到了脑后，他弯腰牵起可莉的手，朝她眨了下左眼。 “好耶！谢谢卖唱的大哥哥！” 蹦蹦炸弹落入水中，水花和鱼一起随着爆炸的闷响翻出来，却没惊动附近的鸟雀与狐狸。 温迪构建好阻碍声音传播的屏障，又动动手指，操控着风一一接住被炸到半空又落下的鱼，堆到岸边。 啊，好险，差点炸到旁边的草丛了。 温迪险险拦住扔歪的蹦蹦炸弹，把它送回水面，抹了把汗。 要是破坏了草地就不好交代了呀。 估摸着空那边应该差不多了，温迪才出声打断了还在兴头上的可莉，小姑娘能炸鱼就很开心了，乖乖收起蹦蹦合上了书包。 “可莉，”温迪蹲下来，朝可莉伸出手，语气听起来很像是在诱哄小孩子，“等会儿旅行者回来了，可莉就说这些鱼是我们网上来的，好不好？” “可不许告发卖唱的大哥哥哦？不然下次我就没法带你炸鱼了。” “好，可莉知道了！” “来，我们拉勾！” 可莉伸出手，勾住温迪的小指，两个人念着童谣做好约定，收回手的时候都看着对方笑了出来。 “可是，”可莉看起来还有些疑惑，“温迪哥哥，我们每次都要拉一遍勾吗？” “同样的约定，可莉已经做了八次啦！” 温迪起身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啊”了一声，紧接着又笑起来，叉着腰说道：“毕竟这样比较有仪式感嘛，欸嘿。” “哦……”可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但是为什么，大哥哥明明笑着，却看起来那么难过呢？ 她刚想问一问，头顶就落下一只手，温迪脸上的笑依旧温和，只是用另一只手竖起食指，轻轻抵在了弯起的嘴唇前。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旅行者回来了。 “温迪，可莉，生个火——我要做饭了！” 温迪再一次对可莉精力旺盛的程度有了新的认知，等到把玩累了的火花骑士送回骑士团，太阳早已沉到了地平线下，闪耀的星河横亘在夜空，随着时间流淌。 晚间的风令人心情舒畅，今天的晚餐地点选在了蒙德的约会圣地——风起地的大树下，这个地方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都有特别的意义。 温迪哼着歌数完了今天的报酬，从里面拎出一瓶蒲公英酒，一手端着酒杯，小心翼翼地斟满，递给了坐在旁边的空。 “虽然辛苦了一天，但陪着可莉也过得很快乐对吧？” 温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蒲公英酒醇厚的香气令人沉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连精神的疲惫都被抚慰了。 “今天也是个幸福的日子，值得用歌声和美酒来庆祝！” “来，干杯！” 他摘下挂在腰间的“神之眼”，变作斐林，右手端着酒杯伸出去和空碰了一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迪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把酒杯放下，拨了两下斐林的琴弦。 他朝着月色下同样醉人的金发少年露出笑容，手指搭在冰凉的星铁弦上蓄势待发：“我写了一首新歌哦，空可要听好了！” 温迪垂眸注视着手中的诗琴，奏响了第一个音符，他将早已印在脑海中的词轻轻唱出，接着声音随着琴声愈发高亢。 温迪喜欢唱歌，喜欢空安静听着他歌唱时的模样，然而当他这次也如往常一样去寻对方眼中的惊喜时却碰了壁。 空依旧认真听着他的“新歌”，神色温和，他期待着、喜爱着他的演出，却唯独没有初见的惊喜。 ……原来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啊。 演奏结束，温迪抱着琴坐在原地，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空一直在照顾他的情绪，只是他们太熟悉彼此，这点演技放在温迪面前完全不够看，轻易便能识破。 “……空，你知道吗？你的眼睛会说话。” 他看着那双金色眼睛的主人愣了一下，挫败感裹住跳动的心脏，为恋人精心准备的惊喜是早就上演过的戏码…… 太失败了啊，温迪。 明明是最好的吟游诗人呢。 “空，”他仍旧倔强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却没察觉到自己早已没有足够的底气，只是固执地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你告诉我，这真的是一首新歌吗？” “你是不是已经听过啦，只是我……” 只是我又忘记了。 空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温迪的话没能说完，那双手温暖而有力，将他牢牢抓住。 “是，这是你第三次唱这首歌。” “不过，它还和第一遍一样好听，我也还像第一次听到一样喜欢它。” 空的声音依旧温和，温迪的心却不可避免地一点点凉下来，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对上空的眼睛。 金色的星星里倒映出他苍白的表情，温迪想要移开眼，却被空攥紧了手。 “记错了也没关系，因为我不会忘的。” 空坐在他身前，慢慢说道：“但如果，温迪真的很在意，那每次唱完，我都会回答它是不是‘新的’。” “然后我会告诉你，我都很喜欢。” 金发的少年注视着他的神明，一字一顿、认真又虔诚地，重复着他在最终一战时向神明许下的诺言。 ——喜欢你的歌，就像我承诺过的，我会每天都说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这是信徒献上的供奉，以其真诚之爱填补神明的心，直到永恒。 “我不是这样向你许过诺了吗，温迪？所以相信我，别担心啊。” ……是啊，空向自己许过诺的。 在天理之战时，空也像现在这样，握住他的手，向他许下了那个“永远共同面对一切遗忘”的誓言。 世人都知晓，是风神射出了终结天理的最后一箭，世人皆赞颂，风神的骁勇与对和平的贡献。 可是温迪还记得，自己当时颤抖到快要拿不稳弓的手。 想要做成一件事，必然要付出代价。而获取击败天理的力量，需要以神明的愿望与记忆作为燃料。 他对着天理毫不犹豫地拉开了弓。 他将在冰天雪地中寻找鹰隼翎羽的记忆点燃，他将继承自少年对自由的愿望灌注进神力汇聚成的箭矢，他将红发的少女不屈的抗争和七神聚会上的谈笑风生一同揉碎，他将灾厄蔓延的血色与风龙畅快的低吟从记忆中捞取，他将这两千七百年的时间从自己身上剥离。 ……但唯独，唯独在眼前闪过金发的旅人温和的笑容时，他拉紧弓弦的手不再坚定。 那是他对着虚幻的星空高歌得到的回应，是公正的神明不该有的私情，是只为他驻留的异世之风。 是他不愿遗忘的挚爱。 他握着弓的手上还戴着空送给他的戒指，他们在西风教堂中许下共同的承诺，承诺永远珍重彼此，珍重这份感情。 但现在他要先失约了。 空会怎么想？他会怨恨自己吗？ 他的恋人那样温柔，面对总是遗忘他们共同的记忆的自己，也会露出悲伤的表情吧？ 前所未有的恐惧包裹住躯体，温迪几乎要窒息了，他拉弓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记忆和情感仍在源源不断地流入箭矢，前方的战友还在为他争取时机，他不能再犹豫了。 空的手从背后覆了上来，温迪被他圈在怀里，沸腾的情绪奇异地平静下来。 “你忘了什么都没关系，”空的眼中毫无惧意，他只是坚定地站在了温迪的身后，“因为我永远都会记得。” 温迪回过头，迎上强弩之末的天理，手背上传来的力量带着他一同拉满弓弦，随着一声铮鸣，倾注了命运的一箭贯穿了天理的心脏。 在最后的最后，旅者凑到诗人耳边，对他许下誓言： “如果你还是害怕，那每天醒来，我都会再对你说一遍：早安，温迪。我喜欢你。” “我今天也很喜欢你。” 神力爆炸的余波震得耳鸣，混乱的记忆碎片绞在一起，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心里好像被挖空了，比风还轻，又被眼前的人用爱意一点点填满。 温迪笑着问道：“这是信徒向神明献上的供奉吗？” “嗯，”空贴近了他，吻去他脸上划过的什么东西，“也是爱人的誓约。” ——昨天、今天、明天……我一直都会喜欢你。 晚风易着凉，温迪操控着风降到最柔和的程度还嫌不够，又把斗篷解下来盖在了空身上。对方枕在他腿上的脑袋偏了偏，但没睁开眼，只是无意识地发出一点气音。 温迪换了一首催眠小调继续哼着，手在空身上轻轻拍着，耐心地哄劳累了一天的旅人入眠。 他用另一只手描过少年柔和的眉眼，最后停在了额头上，看着睡梦中露出笑意的恋人，自己也笑了起来。 温迪抬头望去，夜色已深，举目皆暗，只有月与星散发着朦胧的光。万籁俱寂，连风晶蝶煽动翅膀的声音都几不可闻，天地间好似只剩下他们二人。 但他已经不再害怕，也不会再害怕。 因为明天醒来，空依旧会亲吻他，对他说：“早安，我喜欢你，今天也很喜欢你。” ——如果你会忘记，那么昨天、今天、明天，我一直都会告诉你，我喜欢你。 这是他们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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