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羽】熨抚

【贤羽】熨抚

纸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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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山飞羽真刚搬来，第一天出门。他对附近还不熟悉，计划第一个月先探探底，第二个月再行诸事宜。他自由职业，每天生活都不规律，半夜三更出门晃悠，倒是连个人影都瞧不着。他找遍了所有的十字路口和巷道，连个站街的男女都寻不到。找男女不一定非是要和他们上床，有多少记者会向他们取材？飞羽真当然也可以当一回记者。他只是此刻无聊，实际上无所谓做什么事，自然做爱也是可以的，聊天他也很欢迎，要是能邂逅一位志趣相投的同伴，那更是足以称为幸事了。
飞羽真打着呵欠进去一家便利店，本想逛一圈就退出来，可他见着了一个人，就走不动路了。他想，啊，我愿意给这位先生颁奖，我的赞美词在哪里？他真是又高又瘦，温润如玉，面目亲人。他方方面面都长在飞羽真的审美标准之上，他值得一个奖。飞羽真想也许不需要知道他的爱好，他们也能相处融洽，唯一不确定的地方在于，对方会怎么看待自己。
嗨，他走近一点，再近一点，剩下的话语愁缠在喉结上，生命中没有哪个时刻比现如今要更难过了，他好急切。
嗨。富加宫贤人对他打招呼，头发在明亮的灯光底下散发出麦子的干热，好像有香气传来。贤人上下打量一眼，对飞羽真举起手里的奶茶杯子，好像立刻就熟稔起来了的样子，问他，来一杯吗？我请你。
飞羽真知道这是一个邀请的信号。

他身上有三个神山飞羽真，一个是懒散宅，可以在家里一呆一整天，不写小说也不娱乐，大脑放空成水蚤，直到被责编call醒才会不情不愿爬起来做事。热血的模仿者，故事的主人公暂时降临在他的身上，他披荆斩棘跋涉万里，终于斩煎蛋魔王于剑下，解救了泡面之国的公主，这时世界在他的眼里是故事，而故事的结局通常都是如此美好。还有一个随心所欲只忠诚于肉身的灵魂，时而腼腆又多情，时而慵懒又放纵，时而热烈又天真，夜晚走出房门外，为度春宵款款来，乐甚哉。他把这些飞羽真都说给了富加宫贤人，装点成故事主人公的模样，期待着贤人能够说点什么。贤人很喜欢听他讲故事，他似乎也听出那就是飞羽真自己，但他光顾着抿嘴笑，没有说破。叮咚一声他们并肩走远，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和纸袋声响落在了空荡荡的街道上，纸杯里的热气飘荡回来，被沉默平移着关闭的玻璃门夹散。
深夜的娱乐活动才刚刚开始。贤人在一个球类俱乐部有会员，他提议去那里放松一下。早上有别的事情要做吗？被问到的人摇摇头。然后就这么决定了，可以通宵整晚。我们好像很游手好闲诶，热烈天真的飞羽真上线了。贤人又在笑，这回露出了点牙齿，面容更加深邃迷人起来，看得飞羽真有点愣怔。回过神来他就去拍打贤人后背，说，认真一点啦！
飞羽真不太会对付随意跳动的球，虽然向贤人求教过了，但实际去做的时候总会和自己所想象的有些偏差。他被噼里啪啦鞭炮一样弹射出来的球体打得退无可退，最后把背一靠，干脆泄气瘪掉，边喘边笑。贤人这时候靠过来，手掌心火热，隔着粗疏的网眼贴在飞羽真的臂膀上。他声音低低的，在说，你这里太紧张了，放松一下。飞羽真哑了，喉结重重地压在食道上，胃噜噜地低吼着说他饿了。人的肉身是整体联结的，基本的需求这个关联着那个，诚实而有迹可循。
休息时飞羽真躲到角落里，从便利店买来的零食四散开来碰到脚边。贤人的奶茶还没喝完，任它在地上冷却。他开着手机，屏幕上溢出来的灯光清冷地照射在那张柔软的面孔上。他在抽烟，烟气被这把灯光照耀成一条通道。飞羽真循着这条通道来到源头，闭上了眼睛。
干燥冰冷的尘世气息裹挟着不太明显的体温吹来，黏稠的潮湿的温吞的，一个烟吻。睁开来，看看我，贤人说。于是他漂亮的眼睛好像雨，淅淅沥沥地下进了飞羽真心底。

（完）
2020.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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