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组】阿尔弗雷德的霸凌计划-CHAP 4

chrisbl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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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4

列宁大街是一栋硕大的砖红色别墅，有六七层那么高，窗子密密麻麻，可见这栋建筑足足有上百个房间。而奇怪的是，进门处和楼体相比，却小的可怜，阿尔弗雷德站在门口，冲着那一排排操作按钮式的门铃发呆，伊万一看便知对方误会了，主动解释道：“这是集体宿舍。”

这位苏联的国家意识体本人住在钢铁厂集体宿舍顶楼，产权属于公家。尽管分配了干部规格的小三房，在阿尔弗雷德看来也相当狭小，布置的倒挺温馨，胶皮地板贴的平平整整，桦树家具漆成五颜六色、铺着格纹餐布的榆木桌、笨重的大号收音机、泛着椴树蜜甜香的窗帘……厨房里不时飘来黄油和山羊乳酪的气味。

必须要让伊万瞧瞧自己的西海岸豪华大别墅plus版，赶紧从亚瑟家里搬点古董冲冲门面，阿尔弗雷德正琢磨着，顺手摸走块烤盘上的苹果派，卡路里在舌尖炸开，高糖持续冲击神经，大量的多巴胺瞬间冲散了输给伊万的不快。

作为意识体，总在出席各种正式活动，签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记者招待会，鲜少有这样放松的私人时刻。两人胃口都不小，风卷残云般扫荡完了苹果派、小牛肉、红菜汤和一整条大列巴，吃饱后，便围在暖烘烘的炉子旁喝波罗的海9号，成宿地看电影，从《战争与和平》放到《飞侠哥顿》……

“人类的英雄从不惧怕邪恶的外星文明，伟大的哥顿，他穿越一个又一个星系，从地球飞往未知的世界……”阿尔弗雷德绘声绘色向伊万描述自己家的科幻小说，简直像个激情洋溢的演说家。

伊万认真听着，忽的心念一动：“你真的认为……人类能离开地球吗？”

“那……当然！”阿尔弗雷德有些心虚，总不能承认自己就爱看那些天马行空的幻想故事。他作了大量设想，从发射器到超级飞机，在亚瑟看来统统都是精神病患者的疯话，但美利坚意识体本人可100%深信不疑。

Hero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想想看，太空里有多少个像地球这样的星球，都是无人之境……当然咯，先到先得！必须造个超大号的时代广场，还有迪斯尼乐园太空版本1.0！”阿尔弗雷德甚至考虑先拿月球做实验，开凿出一条横贯地心的隧道，从一段抵达另一段只需要短短数十分钟，就像坐地铁。

伊万看着阿尔弗雷德指指戳戳，在空气里擘划着他的梦想，他的太空蓝图，仿佛已经登上太空里的新大陆似的，而事实上，他们连大气层还没出呢！他在阿尔弗雷德身上看到一种成年人罕见的创造力与热情，他能在空白的新大陆上创造出一个崭新制度的国家，那么也在寒冷寂寥的宇宙里创造出属于人类的银河帝国。

大约美国人天性如此，伊万被对方无可比拟的乐观打动了，他从酒柜里掏出伏特加，指尖用力，“梆”的弹出瓶盖。苏联人喝酒向来对瓶吹，伊万连个杯子也没拿，直接一人一瓶揣怀里：“敬太空之旅！”

“敬外星人托尼！”阿尔弗雷德高举伏特加。

“敬太阳系最遥远的行星海王星！”面前美国人的眼睛闪闪发光，如同赤道附近的海水，满载着装不下的热情，伊万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个终年燃烧着甲烷的远方星体。

“敬离开太阳系！Hero的征途是星辰大海！”阿尔弗雷德跳上沙发，抱着酒瓶欢呼。

水星、土星、木星、……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能敬的都拿来敬一敬，在进入太空前，已经分光了九大行星。阿尔弗雷德酒量一般，从第三瓶起，就开始间歇性发疯，他疯一会儿，在沙发上愣一会儿，酒劲稍微下去点继续疯。伏特加和着啤酒，伊万那点库存没到十二点就清光了，只好掏出压箱底的柑橘苹果酒继续灌。

酒劲上头，在苏联人苍白的肤色上分外明显，像拿刷子在脖子上打了腮红。伊万忽的从沙发上蹿起来跳卡琳卡，那么大个子，动作却灵活的不可思议，从客厅的一头跳到另外一头，又从另外一头跳回沙发，把喝的七晕八素的阿尔弗雷德抓起来一起跳，两双鞋跟跺在楼板上，噼里啪啦踢踏作响。

阿尔弗雷德被苏联人从东甩到西，和拎了个小鸡仔似的。难道Hero减肥成功了？他稀里糊涂地想。

伊万折腾了圈，也冒了汗，毕竟阿尔弗雷德又不是什么体重不到一百磅的小妞，抓手上跟个秤砣似的。顺着惯性，阿尔弗雷德重重砸在他怀里，砸的他不由连退好几步，对方手上还牢牢抓着酒瓶，欢乐地大喊：“Hero郑重宣布，要请你到家里来玩！”

楼下一阵鸡飞狗跳，女人中气十足的叫骂声刺破楼板传来：“楼上的睡不睡觉啊！”

两人一愣，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仿佛碰到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似的，不约而同压低声音笑起来。他们挨的极近，近到伊万银白色的睫毛都根根分明，阿尔弗雷德注意到，男人鼻侧皮肤极薄，几乎能看到微微隆起的软骨，鼻梁连着高挺的眉骨，在灯光下拉出道暧昧的阴影，恰如其分遮住嘴角的笑意，唯有淡色的唇在眼前一张一合。

“叫我万尼亚。”

他隐约听到男人在耳边低语。

直到中午，阿尔弗雷德才头痛欲裂地从沙发里爬起来，撑着茶几歪歪斜斜站起来，一不小心踩上个空酒瓶，绊了一大跤，重新跌回软绵绵的靠垫中。

“……F*ck”阿尔弗雷德捂着头呻吟。

电视里还在放《春天》，伊琳娜·彼得罗夫娜正脸色忧郁地呢喃：“……我要回家。”

他们昨天干什么了？伏特加酒后劲太厉害，阿尔弗雷德关掉电视机，试图回忆前12个小时里的具体细节。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他把手缩进袖子里，给伊万表演渡渡鸟奔跑。

他们接吻了吗？

阿尔弗雷德呆了会儿，摇摇头努力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他在沙发上坐了十几分钟，决定去找伊万，毛熊不知怎的，怀里抱着条毯子，在浴缸里睡的四仰八叉，两条大长腿还翘在外面。他蹑手蹑脚走进卫生间，心虚地掀开毯子的一角，苏联人的衣服还算完整，阿尔弗雷德拍拍胸脯，总算松了口气。

伊万叫阿尔弗雷德弄醒了，卫生间没有暖气，苏联人冻的打了个哆嗦，他七手八脚爬出浴缸，从柜子里摸出罐酸黄瓜醒酒。这味道简直和亚瑟家的过期罐头有的一拼，阿尔弗雷德表情扭曲地吃完了整盘酸黄瓜，总算清醒了。

他随口打听了下附近的住户，昨晚楼下的女人名叫奥尔佳·卡莉诺，出乎意料，是钢铁厂的工程师。这个大楼里，女人几乎个个都有工作，和阿尔弗雷德印象里女士常做的打字员、接线员不同，她们什么都做，车间主任、测绘师……连锅炉工都有。他不禁想到那些在俘虏的德国人中口口相传的流言：苏联的女人不是女人……

之后，架不住伊万的热情，阿尔弗雷德又陆续走访了高尔基汽车厂和亚速钢铁厂。起初，出于礼貌，一路看还不时发出几声赞叹，毕竟那些重工业生产线在他看来并非什么了不得的新技术。而随着观察的深入，阿尔弗雷德却越看越沉默，越看越心惊。

这里的所有工人，对未来充满希望，他们相信每一天都会变得更好，每个人都能凭借双手改变命运。这是一个由劳动人民创造的国家，没有资本家，没有贵族皇帝。伊万·布拉金斯基只用了二十年就走完了工业化的道路。三十年代那场几乎要了阿尔弗雷德半条命的大萧条时，他依然保持着高速增长。哪怕失去了数百万军队，他也能完成一轮又一轮的总动员。

几千年来，人类的历史中从未诞生过这样的意识体。

在马德里的废墟里，在陕北的黄土高原上，在玻利维亚的雨林中，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肤色的人们前仆后继，为了全人类解放的梦想，以同志相称，用生命支持这个新生的国家。

计划表贴的满墙都是，细分到每个领域，都要在五年内实现一次腾飞，多么可怕的速度！他用一套完全不一样的系统，彻底颠覆了市场调控供给需求的真理。

不，不应该是这样，市场是无所不能的！数百年来，亚当·斯密、哈耶克，无数先驱用理论和实际证明了这点！他忍不住去瞧苏联人的侧脸，男人正神采飞扬地介绍自己的那些计划表，面板上红红绿绿一堆数字，每个增幅都象征着又一次腾飞。望着那些计划经济学家们精细到不可思议的预测，阿尔弗雷德不由陷入沉思。

“阿尔弗雷德？”伊万意识道，“阿尔弗雷德，你在听吗？”

“……什么？”阿尔弗雷德如梦初醒。

“我在说……没事，也没什么好讲的，都是些经济数字。对了，要不要参加圣诞晚会？”伊万问道，“有装扮的雪姑娘和严寒老人。”

两人从厂区一路走到宿舍区的露台，充满激情的歌声从远方的田野里传来。没等他发问，伊万便主动解释道：“工农合唱团的圣诞节节目，大家都等的太久了，终于等到个值得庆祝的日子……饥荒、寒冬、战争……糟糕的事太多了……几乎家家都有缺失的人口，好在终于结束了，日子还得继续过……哎，不和你说这些了，都不是什么愉快回忆。”

“我很遗憾。”阿尔弗雷德礼节性地安慰道，饥荒、寒冬这样的词汇几乎只在英国人的报纸上看到过，就连两次世界大战的战火，也从未烧到过本土。对他来说，最糟糕的事莫过于亚瑟的家庭音乐会，舒舒服服坐在暖烘烘的炉火旁，却要听那些如丧考妣的东西，可惜，自从故意打呼把其他客人吓跑后，自己就上了亚瑟的黑名单。他趴在露台上向远处张望，只听那歌声越发响亮，越发雄壮。

“草原呀草原呀，辽阔草原一望无边！
Полюшко, поле, Полюшко, широко поле, 
英雄们骑马飞过草原，
Едут по полю герои, 
……
我们前面大路平坦，看，这条大路多么遥远，
Гляньте на дорогу нашу, Вьется дальняя дорога, 
哎嘿，一路之上歌声不断。
Эх, да развеселая дорога. 
……
但我们看见呀，地平线上硝烟弥漫，
5Только мы видим, Видим мы седую тучу, 
敌人们躲在森林那边，哎嘿，好像乌云遮蔽青天。
Вражья злоба из-за леса, Эх, да вражья злоба, словно туча. 
姑娘，你放心吧，我们准备迎击敌人。
Девушки, гляньте, Мы врага принять готовы。 
……

大路遥远、迎击敌人、冲锋前进……敌人？战争已经结束了，哪还有什么敌人？阿尔弗雷德咀嚼着歌词，忍不住侧眼瞧了男人两眼，把滚到嘴边的质问咽了回去。

阿尔弗雷德婉言谢绝了伊万的再三邀请，登上了飞往纽约的飞机/等回到住处时，已是午夜，他随手把布拉金斯基留的私人电话丢给秘书，精疲力竭地倒在扶手椅中，睡意全无，克制不住地回忆此次行程中的每个细节。他下意识地转动桌面的捕鲸船模型，那是伊万送的临别礼物，又大又华丽，符合俄罗斯人一贯的审美。

面对计划经济的铜墙铁壁，连自由市场上的无冕之王，都感到束手无策。你无法用价格战打败统一定价，也无法用币缘战略瓦解全方位金融管控，两百多年的生命中，阿尔弗雷德头一回产生这种堪称恐怖的想法。

伊万·布拉金斯基是不可战胜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俄语歌《草原啊草原》。

论联五的酒品
亚瑟：公认的酒品差，平时看起来一本真经，却曾有喝醉酒在酒吧里公然跳钢管舞的记录。（军情六处绝密档案）
阿尔弗雷德：酒量差且和亚瑟如出一辙的酒品差，不过很少喝酒。Hero只需要可乐！
伊万：出乎意料的酒品很好，喝醉了只会睡觉。冬天喝醉往雪堆里一躺就找不到了，由于天气太冷常常被冻的很结实，需要拿镐子敲，俄罗斯人已经习惯，他们的意识体冬天有时会失踪，只要来年春天再把他挖出来就好了。
弗朗西斯：喝酒时话很多，红酒拿在手里，调情调了三个小时酒还剩一半。
王耀：个子和酒量不对等的类型，几乎没人见过他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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