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邪刃 - 文岛 Wland

邪刃

1.

原力敏感戒律牧

2025/02/04 0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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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兰奈特城北的诺言港是布雷贡I上最大的贸易港口，每天都有成败上前艘从各个行星上驶来的运输舰停靠，各式各样的货物就从这里流向布雷贡I上的各个地区。
附近的鹰爪集市是飞羽真每次逃课时都会造访的地方。不因为别的，只是它对比这座城市其他的地方而言显得比较特别和有趣，而且远离他的学校。
比起港口机械化的装载设备和越是靠近城市中心就越是高楼林立的钢铁森林，这个在港口边缘以快速出货为目的而自发形成的集市显得相当的原始和朴素。它的主体由带蓬的推车、以简易材料搭建的帐篷，甚至是随地摆放的地摊构成。
这些简陋的摊位上大多都是新鲜的农牧产品和零碎的杂货，但也不乏一些来路不明的——有的是从遥远的母星地球上辗转而来的古董，也有从帝国知晓或不知晓的行星上挖来的外星破烂。只要愿意过来并花上点时间淘一淘，总能找到些意外的好物。因此就算环境比较混乱，依然吸引了社会上各个阶层的人士的到访。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可能是因为自身不怎么富裕，比起本质没什么不同，但一放到城中精致的橱窗里身价就翻了几番的东西，这里能以更实惠的价格买到更实惠的量。也有本身就喜欢淘物这项活动的家伙，享受着游荡在各个摊位之间寻找“宝物”的过程。甚至还有特意前来寻找什么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神秘物件的人物。
通常飞羽真会对集市里各色奇奇怪怪的东西充满了兴趣，因为那里面充满了课本上没有的、还可能是人类从未知晓的知识——好吧，就算是观察路边的一坨狗屎，他也认为自己能从那上面学到的比他正在上的学校里的要更多。
说来奇怪，如今人类大部分已经移居到了距离母星地球都不知道多少光年之外的阿瓦隆星区了，发现可以居住、甚至拥有良好的自然条件和本地物种的行星也不在少数。但奇怪的是他们至今没有遇到除了人类之外的外星智慧生物，只是偶尔会在勘探和建设中挖到一些不知道真假的“文物”，但大多都是动植物化石这类很难在上面发现“文明”痕迹的东西。
不过他今天溜出来并不是为了去辨别这些外星垃圾的价值和来源，也不是为了买什么便宜量大的东西，他是来找人的。
虽说这个集市因摊位流动性极强，每天的样子或多或少都会发生些变化，不过飞羽真还是在一个相对固定的位置——位于集市较为中心位置的一个环形路口的大树下，找到了一个推车上堆满了个大饱满的水果的摊子。
此时那个有着一头披肩的长卷发、留着小胡子的摊主正在大声地叫卖，他年纪和飞羽真相仿的孩子则靠坐在推车背后的大树底下，读着前几天从飞羽真手上要过去的一本泛黄的儿童画册。
他当时就看得津津有味，现在也依然看得入迷。飞羽真其实有些不解，因为那本书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前一天晚上飞羽真哄他妹妹睡觉时随手从她床头拿起的一本儿童读物。不过被他不小心就顺手捡进了自己的书包里。又在午饭时，被班上前来找茬的家伙打翻的汤汁浸透了，擦拭晾干后就变得像“古董”一样泛黄了。
硬要说它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他那只有三岁大的妹妹十分偏爱这本书中的故事这一点了。
「我猜它今天吃了土豆牛肉咖喱。」
那会水果摊的孩子看到了蹲在树下盯着画册上的污渍一言不发的飞羽真，就凑过来关心他怎么了。听了他的述说后，便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龇牙咧嘴地朝他露出了个又大又灿烂的笑容。
飞羽真马上就被他逗乐了。那时他正在苦恼着怎么跟自己的妹妹交代她最喜欢的画册被他给弄得一团糟这件事。
「我觉得还是跟她实话实说比较好。」听闻了飞羽真的苦恼，对方一板一眼地这么跟他说道。「不要以为她只是个孩子就好糊弄。」
「而且，我想，你妹妹不会在意这个的——倒不如说，比起这本书本身，她可能更在意的是你这个哥哥——只要是你给她讲的故事她都会喜欢，她才不在乎那个故事是写在哪本书上的呢。」
「跟她好好地道个歉，再给她讲个有趣的故事，她应该就会原谅你了吧！」
望着他那双在艳粉色的夕阳下如照亮了整个帝国的歌唱水晶般熠熠生辉的眼睛，飞羽真相信了他的话。
回到家后，飞羽真便向找了一天都没找到自己钟爱的那本画册而苦恼的妹妹露娜诚恳地道了歉，还给她讲了个自己在回家的路上现编的一个繁星仙子的故事——就像那个孩子所说的那样，露娜非常轻易地就原谅了他，对他随口乱编的故事更是表现出比以往给她读过的任何故事都要喜欢。
今天他是来道谢的。
所以他给对方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一个像怀表一样带盖的精美罗盘，是他不久前才在集市里用几个银币就淘到的宝贝。
那个时候它看上去就像块金属垃圾，但飞羽真看出了它的不凡。拿回家后他便对其进行了精心的清理和修复。当时他的父亲就站在他的身后，训斥着他又翘掉了学校的课程，跑到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搞些没用的破烂回家当垃圾。
飞羽真的父亲曾是位历史学家，曾经对那些发生在地球母星上的古老故事如数家珍，但这些都在他成为多兰奈特议会的一名议员后被抛诸脑后了。现在的他只会关心怎么说服更多人追随他的政治理念，提高自己的支持率。但讽刺的是，他在议会中用来动摇对手议员的那一套，对自己的儿子不起作用。
他认为飞羽真是一个各方面都让他失望，且知道怎么做会惹他生气还故意如此的混小子。他知道这个孩子并非愚笨，可他在这孩子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野心，而且他似乎也不能理解自己在为他、为布雷贡的人民争取什么，总是把心思放在了虚无缥缈的传说故事上——那孩子应该为雄心壮志而生，而不是为了那些满是泥巴的外星垃圾。
但飞羽真的父亲还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儿子的，尽管嘴上滔滔不绝地数落他，却也一直在注意着他手上的动作，还不时给他一些指导。随着儿子的工作进展，那坨金属垃圾在他的手上变得越发闪耀，然后他惊讶的发现这竟然是一只人类在地球的大航海时代遗留下来的老古董，心中竟燃起了一份的久违的激动，想起了被自己抛弃的过往喜好，第一次对儿子的慧眼生出了一股...让现在的他感觉到怪异的自豪。
因为这个发现，飞羽真觉得自己也许有作为考古学家的天赋。
嗯，再加上受到水果摊那孩子的启发，而开始各种就地取材编故事讲给自己的妹妹听，他觉得自己还有讲故事的天赋。
——“考古学家都是善于讲故事的。”他不记得自己从哪读到过这么一句话，但他觉得这非常浪漫，而且现在他已经把它当做自己的梦想了。
被飞羽真擦得闪闪发亮的罗盘即使是完全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得出它的珍贵。贤人——那个孩子的名字，不似上一次直到分别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叫做什么，这次飞羽真一上来就介绍了自己名字并询问了对方的名字——他根本就不敢收下这份礼物，他觉得它太过于贵重了，自己何德何能可以接受这样的东西。
「听着，这东西不是我偷的也不是我抢的。」飞羽真抓着对方的手，把东西硬是塞到了他的手里。「它是我在集市里淘到的，在别人眼里只是垃圾，我压根就没为它花多少钱——甚至还不如你家水果摊上的一串葡萄。」
「也许这东西是个古董，也许只是个赝品。但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些都不重要，我也不在乎——我在意的不是它本身的价值，而是它在你的手中，对于我来说，会变得更加珍贵——是你让我知道怎么能让露娜更开心，也是你让我发现了更多的自己。」
这话在贤人听来有些夸张，但对于飞羽真来说却一点也不假。所有人都认为他应该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尽管他一点儿也不想要变成那样。而且按照传统，作为家中的长子，继承父亲的财产和事业几乎就是他未来的全部，而这也是那讨人厌的转变当初会发生在他父亲身上的原因。
是的，没错，他的爷爷也是一名“光荣”、“伟大”、“备受人们尊敬”的布雷贡议员。再往上追溯，他们家族甚至是最早登陆布雷贡的开拓者中一员。随着第一圣刃帝国的建立，这些最早达到的人及其后裔，都成为了被“帝皇”眷顾的“贵族”。
可在他看来，包括他父亲在内的议员们明明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但在帝国皇宫前面的萨杰尼议政厅里高谈阔论着自己的滔滔雄论的时候，就像是一群在比谁的声音大就能把更多糖果装进自己口袋而不顾他人的熊孩子——无论他们说得多么天花乱坠、多么的激动人心，也改变不了他们对别人要为此所付出的代价的满不在乎。
比起在明亮的厅堂里嚼舌头、说大话，飞羽真更愿意让自己投身到边缘世界去，身体力行地发掘更多人类未知的知识。
确实，毫无疑问，知识、语言、文字可以像这样被用来以权谋私。但飞羽真认为它们应该被用在别的地方，就像他给露娜编写的那些故事，他从这只罗盘上看到的过往故事——它们存在的本身就充满了价值，就是如此简单，他却是和这个在集市里摆摊的孩子无意的谈话中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的路应该由我来选择，我故事的结局也该由我来决定。」
飞羽真大概不知道自己紧握着拳头说着这些话的样子，看上去有多像议员在电视里慷慨激昂演讲的模样。不过贤人还是被他说服了，愣愣地眨眨眼，如珍宝一般，把手中的罗盘捂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贤人的父亲，也就是那个一直在叫卖的卷发大叔，忽然的一声对客人充满了喜悦的应答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只见他俯身从推车底下被帆布遮罩的阴影里拉出了一只木箱。箱子的表面被打磨得蹭光瓦亮，盖子上雕刻着被葡萄藤环绕的粒粒饱满的葡萄，四个边角包裹着防撞的金属护角。
打开它，里面整齐地躺着一排有着宛如宝石般光泽的深色瓶子，瓶肚上面贴米色的标签，上面以细致的线条描绘出了一幢在新月下的庄园，图案的下方以优美流畅的字体写着它的品名，边角的地方则是以小却清晰的字体密密麻麻地注明与之相关的各项信息。
这时飞羽真才知道，他们连续多日占据了集市最显眼的位置，就是为了把这个箱子里装着，显然相当昂贵的的饮料卖出去，为它打响名号。
富加宫父子来自拥有“帝国粮仓”之称的兰普III。据飞羽真所知，那是一颗气候宜人、土地肥沃的行星。学校图书馆里的《阿瓦隆星球志》上说，布雷贡I、莱恩II和兰普III在阿瓦隆星区的中心区域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等边三角形。这三颗行星共享着同一条轨道同一个太阳，却有着不同的地貌和气候。它们作为帝国不同产业的中心，相辅相成，共同组成了第一圣刃帝国最初的核心世界。
肥沃的土地造就了兰普III上富饶的农业世界。据说在上面无论栽种什么都能获得巨大的丰收，种出来的作物不仅品质优良，就连个头也比耕地用的拖拉机的个头要大上许多——当然，这样的描述显然是过于夸张了，不过富加宫父子摊位上的水果确实看起来比集市里来自其他地方的来要更大更诱人。
而用兰普III的水果酿制出来的美酒在整个核心世界的的富人群中都很受欢迎，理论上城里任意一家做酒水生意的店铺都非常愿意以相当可观的价格收购这些品质上好的佳酿。但贤人的父亲却选择了带着自己的儿子在鹰爪集市里摆摊，理由只可能是他手上的这批葡萄酒太新了——无论是这款酒本身，还是酿造出它的酒庄，都太新了，在布雷贡I上没有任何积累也没有任何销售渠道的他们只能到这来碰碰运气。
贤人说酒庄其实是他母亲的心血。在他还未出生的时候，他父母在兰普III上搞到了一块不错的土地。他们先是当了好一阵的果农，花了好些年才栽培出觉得用在他们独家配方的葡萄酒里合适的水果。很快，他们的酒庄正式投入了生产，产出的各色水果佳酿在附近的几个小镇里都颇受好评。
然而就在一切稳中向好的时候，一场浩劫忽然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那会贤人还不到记事的年纪，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宇宙海盗闯入了他们家的酒庄。这些无法无天的歹徒们不仅洗劫了酒庄的财产、毁坏了酒庄的设备，还以相当残忍的手法杀害了当时在酒庄里的贤人的母亲和几个伙计——如果不是那天贤人的父亲带他出去镇上玩耍了，飞羽真永远也不会遇到他们父子俩。
这件事让他们的酒庄很久才得以恢复过来。
在隼人·富加宫最近改良了他母亲遗留下来的配方制造出了满意的新品后，他决定要为酒庄拓宽市场，于是就带着贤人和一些作为样品的水果和酒，来到了布雷贡I上。
「呐，贤人。你觉得这本书好看吗？我来的时候看你读得可是相当入迷。」聊完这些后，贤人把飞羽真借给他画册还了回去。接过画册后，飞羽真随口问道。
「啊，那个啊。」贤人低头又瞄了眼那本画册，轻轻一笑。「只是我比较喜欢纸质书而已啦。感觉读起来有很特别的感觉，是读电子书的时候完全体会不到的。」
如果说有什么在纸张被发明了几千之后，可以用来替代它记述和传递文字信息的东西，那便是各种数字存储设备。小小的一台设备，就能轻松装载过去需要成千上万卷书才记录得下的信息。随着越来越便携、还能按需要自定义其形态的个人终端的普及，以此为媒介的电子书无论是容量、便携度还是传输的速度，都要优于纸质书。
因此如今大部分的出版物都是以电子书的形式发行了。
不过纸质书也没有被完全取代，只是在这个时代无疑已经成了一种小众的爱好。虽说不算什么奢侈品，但也不大常见了。比起真的去阅读它们获取信息，更多时候还是作为一种收藏品被装饰在书架上。
但方便归方便，纸质书拿在手里带来的氛围感，手指在不同质地的纸张上摩挲的触感，油墨在纸张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凭记忆直接翻开阅读过的某个段落在书本上的具体物理位置，甚至像是这本画册被咖喱浸过的独特痕迹所带来的旧时记忆，都是靠目前的技术在电子设备上模拟不出来的东西。
只是阿瓦隆的开拓者们从他们的母星上出发的时候，为了能带上更多的补给，除了领航员手上那份“帝国真理”外，飞船上没有携带任何纸质的书籍。现在他们看到的纸质书，基本都是后来根据飞船上搭在的资料库里记录的知识制造的。
这样说的话，飞羽真就很是理解了，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纸质书派”。
「而且你还说过这是你妹妹最喜欢的故事之一。」贤人侧了下脑袋，宽厚的嘴唇抿出了个可爱的弧度。「既然是飞羽真的妹妹，我想她的品味不会跟你差太多——果然读过之后感觉意犹未尽，总忍不住想要多读几遍。」
是这样的吗？飞羽真攥紧了手中的画册，斜着眼盯着贤人的侧脸，缓缓地睁大了眼睛。虽说他已经为露娜读过了上百边遍这个故事，但他自己应该是从未在意过里面的内容的。可经贤人这么一说，他才恍然想起，其实在自己在露娜那个年纪的时候，对它也曾是爱不释手。但由于他父亲认为那里面述说的故事，荒谬、幼稚且让他变得懦弱而被禁止阅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些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充满了晦涩难懂的词句，没有什么故事性可言的专业类的书籍。久而久之，他便不再在乎这些给他带来了最初的阅读快乐的图书。
刚才的那笔生意似乎是一个好兆头，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富加宫的摊子前，询问起了大叔关于他们家酒的事情。他热情地招呼了每一位客人，全方位地为他们讲述自家佳酿的特点。在客人们啧啧的称赞声中，他久违地露出了开怀笑容，贤人都为他感到高兴。看着他们父子俩脸上洋溢的笑容，飞羽真才发现原来继承他人的事业并非都是痛苦和无奈。
看着对方的侧脸飞羽真忽然感觉有些恍惚，可能是被下落中艳粉色的夕阳晃到了眼睛。他眨眨眼，注意到贤人耳后的头发里似乎藏了什么东西。不过还未等他问出什么，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和周围所有人一样，被一个更扎眼的存在吸引了过去。
「我的小祖宗，这是你这周第几次逃课了？」一个穿着黑色袍子，几乎全身都接受了机械义体改造的人，如鬼魅一般穿过了摊子前的人群，“飘”到了飞羽真的面前。「学校的电话都打到老爷那里去了——还好他那会不在办公室，是我接到的电话。」
来者是飞羽真家的管家，斯特利乌斯。虽说在如今，无关残疾与否，对肉体进行一部分机械化的改造被视为一种时尚，但像斯特利乌斯这样除了脑子和部分面容外全身都是机械义体的人，纵观整个帝国也实属罕见。
飞羽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把自己弄成这样的，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但他的父亲似乎非常信任这个人，不管是家里的事还是工作上的事，无论大小，都经常交由他处理。当然，那也是因为他是一个能干的人，每次都能把事情办得面面俱到。
但对于一般民众而言，斯特利乌斯的存在还是过于特别了。那些好不容易聚过来的客人们全被他给吓跑了。富加宫父子对他也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恐惧与警惕，大叔还伸手把贤人护在了他的身后。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飞羽真带着责备的语气问道。「如果只是为了提醒我，你完全可以给我发条信息。」他不否认很多时候斯特利乌斯的“通风报信”让他免去了不少训斥，但对他有种本能上的排斥。
也许是出于他这副过于特殊的身体带来的不适感吧。
「这只是一方面。」斯特利乌斯用他那充满了电流的声音沙沙地说道。「主要还是厨师们为今晚的宴会准备食物的时候发现没有合适的佐餐酒了——我并不想让老爷在重要的宾客面前凑乎，所以出来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美酒，只是刚好逛到这里而已。」
说着，他用他两只构造完全不同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摊子的两位所有者，然后原装的那只眼睛瞥向了一眼摊上那几箱被盖在帆布下的葡萄酒。富加宫大叔愣了会神，立马恭敬地为他递上了样品。
斯特利乌斯接过大叔递来盛着金黄色液体的酒杯，用他六只机械手臂中的一只轻轻让杯中的液体来回晃动，观察它的色泽的同时嗅闻着它散发出来的香气，然后便是抿上一口，闭上了双眼仿佛沉醉在其中。
每次飞羽真看到斯特利乌斯享用食物的时候，他都很好奇他那副连舌头都是机械的身体究竟是怎样感受到味道的。当然，也可能斯特利乌斯只是单纯地分析了内含的所有成分，通过模拟演算出的结果，输出了一连串人类会用来描绘这种物质组合的词语组合。
「嗯，就是这个——我想它的加入会让我们今日的晚宴美味更上一层楼。」
不管它能上几层楼，这都和飞羽真没什么关系。他距离能享用这种饮料的年纪还有好些年。不过这对于富加宫父子的酒庄来说无疑是一个机会，飞羽真觉得这大概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日后他们还会因此拥有更多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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