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决与那本书

The magic is magic

十字柿籽

2024/12/26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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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学校就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岛屿，又或者说像一个安全屋，在本世纪最强大的巫师邓布利多的保护下，学生绝大多数时候忧虑的都是课业啊、人际关系啊、气候季节变化啊这些身边事，外面的风雨也只有每周猫头鹰送报纸来时才会借由打湿的羽毛展露一角。
开学已经过去近两个月，早饭时刻，外面雾蒙蒙的天带着一丝潮气，窗户上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走廊上半干的水痕倒映着来来往往的人。猫头鹰们带着信件包裹展翅飞过礼堂上空，每个被投放到包裹的人都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声，包裹外壳上附着的不知道是露珠还是雨滴的水珠把桌子也弄得湿淋淋的。
“震惊！血祭再现，八年前的惨案是否会再次发生？！”旁边的人念着报纸上的大标题，他抖了抖报纸又翻了一页，“权威访谈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加快推进恶性活动排查……”像是不满意读到的内容，他又看向下面的文字，“是真相还是故弄玄虚，揭秘恶魔之……纯血统的纯洁在不断被玷污……哑炮是否是与麻瓜通婚带来的诅咒……”他一直翻到最后一页念到：“‘万圣节新品糖果上架！我司开展预约派送活动，填写随信附赠表单加入会员满十赠一，前一百位巫师赠送精美定制徽章一枚。’啊哈！我要找的就是这个！”他兴高采烈地从包里摸出一支羽毛笔，潇洒地在入会一栏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叶喝完了最后一口南瓜汁——鉴于万圣节快到了，被掏空等待装饰的南瓜在猎场看守的小屋后越堆越多——最近餐厅早餐南瓜汁供应一直很充足，他起身走去教室。
早就等待在教室里的黑魔法防御教授在人数到齐后迫不及待地宣布了他的好消息。
卢平整理了一下他的巫师袍，郑重开口道：“我想大家也对目前外面发生的事有所耳闻，在我的朋友们的鼓励下——当然邓布利多校长也批准了——我决定开办决斗俱乐部！”他温和地笑着说：“我们都觉得这会是一个好机会，能够在实践中帮助大家掌握对战防身的小技巧，有意者周日晚七点在礼堂集合。好的，大家保持热情，那么现在，把课本翻到第34页……”
星期天很快到了，礼堂里想要报名的学生已经自觉排成了一列，如果有细心的人会发现此中混血与麻瓜出身的巫师居多。弗利维教授作为荣誉会长站在高脚椅上指挥学生有序排队登记。在确定了所有人员并登记名单成册后，卢平走到中间搭建起来的高台上与弗利维教授演示了一遍“除你武器！”后，将学生打乱学院分成两人一组对练。
通常来说缴械咒是最适合俱乐部首次活动的咒语了，前提是学生们能够老老实实地只用这一个咒语。很快对缴械咒感到无趣的高年级学生们开始互甩冰冻咒锁腿咒束缚咒等，在互相伤害的同时偶尔还误伤到低年级学生，礼堂里一片混乱，卢平一边用扩音咒大声喊着“只允许使用缴械咒！”一边给中咒的学生解咒，弗利维教授挥舞着魔杖，把受伤的学生漂浮到担架上排着队送到楼上庞弗雷夫人那里，很快得到了她的回应：“竟然让学生们！特别是低年级的学生！参加这种危险的练习！”纸条在吼完后燃成了一滩灰烬。
在角落里，叶和葛叶也在进行他们的对练。在几次有来有回的练习后，他们已经熟练掌握了缴械咒。叶站在原地轻舒了口气，他甩了两下手腕，看着葛叶跑去捡脱手的魔杖，那根魔杖正闪着银光在地上滚动。
深呼吸平复运动的喘息后，叶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沉重地震动了一下，像是有块石头沉重地坠了下去。视野变得模糊起来，身边的人群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远处传来一声低哑含糊的猫叫，可细细去听又像是从身边发出的。是洛丽丝夫人吗？叶意识混乱地想着，他勉强稳住了身形，没有因为突然脱力的身体而跪下去。他努力眨了两下眼，试图理清脑子里跟被loto玩过的毛线团一样混乱的思绪，自己是怎么了？
地板的纹路逐渐扭曲变形，叶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听到了葛叶的呼喊：“我准备好了！”……对了，我们还在练习缴械咒，叶抬头望去，模糊的人群就像一片浓重的雾，在这片雾里，只有葛叶还是清晰的。他正打算跟葛叶描述自己现在奇怪的状态，却看到葛叶身上冒出一片青黑色的雾气，从右手一直蔓延到心脏，像火焰一样熊熊燃烧。没有人觉得奇怪吗，叶想要用力甩头却只做到轻微地移动了下巴的角度，只有我才能看到这一切？
“我……”叶用尽全力却说不出一句话，在旁人看来他或许只是呆呆地站着，但只有他知道自己是在尽力维持不要摔倒。他看向葛叶，希望对方能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可葛叶只是冲他示意了一下捡起的魔杖。
身体不受控制地动起来，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和葛叶相对行礼后退到场地边缘，然后转身举起魔杖对准葛叶。魔杖杖身微微发热，他甚至还能感受到冷杉木细密的纹理，魔杖直直地指向了葛叶，只有叶自己才能看到，那是对准了青黑色雾气最浓重的地方——葛叶的心脏。
不行！绝对不行！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身体自己行动起来，叶感觉自己的嘴唇分开张开一个圆润的口型，随着声带振动，他察觉到自己将要念出什么。
“Avada Kedavra.”
他在书上读到过，这个咒语就算在黑魔法中也是最邪恶的、是不可饶恕咒中最狠毒的、是可以径直夺走人的生命的、是最不能在现在这个场合用出来的，以及——是最不能对葛叶念出的咒语。
在这一瞬间内，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叶终于短暂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紧紧地咬住了嘴唇来阻止自己念完这个咒语。无视口腔中弥漫出的血腥味，他拼尽全力想要控制手臂放下魔杖，手指却只麻木地颤抖。周围的景色都褪掉颜色远去，叶一时间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狂跳的声音，他绝望地感受到魔力传输的热流，以及魔杖尖端冒出的隐隐绿光。
“Expelliarmus！”
一道红光击中了叶的手腕，魔杖应声而落。而叶也在这一瞬间内解除了那种恍惚的状态，一下子脱力跌坐在地上，他后知后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好诶！”葛叶喊了句，一边说着这次准头不错吧一边兴奋地跑过来。
应该没有被教授们发现异常吧，叶把被冷汗打湿的鬓发别到耳后，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还在礼堂中央指挥的教授们。他挣扎着舒出一口气，彻底瘫坐在地上，巫师袍也乱糟糟地堆叠在地板上，连掉到一边的魔杖也没去捡。
跑过来的葛叶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他放缓脚步，先是捡起了叶的魔杖而后问道：“叶？你怎么了？”
叶没有接葛叶递过来的魔杖，他藏在宽大袖子下的手指颤动了两下，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扑通狂跳。他不敢去看葛叶担忧的表情……如果葛叶知道了自己刚刚差点做出的事，还会用这种亲近的眼神看待自己吗？
怎么回事？我不就多赢了一场吗？葛叶心想，输了就这么不开心，连看我都不愿意吗？
“…大不了这局算你赢？”葛叶有些别扭地说。
“不是……这次是葛叶赢了。”叶有些虚弱地说，他避开与葛叶对视，轻轻地从对方手里拽走了自己的魔杖。他并没有敢让魔杖在自己手里停留太久，立刻塞进了袍子口袋里。
葛叶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叶，发现这人的脸色极其苍白，平时打理好的袍子也有些皱巴巴的，甚至戴的项链还从衬衫缝隙里漏出来了。不过叶去年有带过这条项链吗？葛叶在脑海里搜寻无果，一定是他之前天天裹太严实了我才没发现，没错！
叶本想拍拍葛叶跟他说自己想休息一下，但最终还是在触碰到葛叶衣角的时候停下了动作，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和近在咫尺的巫师袍，把手缩了回去。
“抱歉葛叶，我去休息一下。”
叶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这让葛叶忍不住想拦住问个明白。刚碰到指尖叶的手就像触电一般快速缩了回去，葛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结果把叶拽了个趔趄，胸口的项链彻底甩了出来，在烛火下闪亮亮地发光。
“这是什么？”葛叶问。
不对，这不是普通的项链，这分明是魔法物品，叶怎么会有？
“啊……这个…嗯大概算是礼物…”叶搪塞着，“我先去医务室了。”
“我送你去？”葛叶连忙问。
“唔，不用，呃葛叶留在这还能帮我签退…”叶随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便离开了。

学校占地面积大有个好处，那就是当你想躲某个人的时候会轻松得多。在几天的刻意避开见面后，叶在葛叶早上进行魁地奇训练的时候打开了有求必应屋的门。
他在那天回去后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再看看那本书，他有种预感能找到自己之前忽略的、能解答他迷惑的内容。
屋里没有什么变化，架子上的书还安静地待在原地，似乎也没有新鲜的挪动痕迹。叶把那本书抽出来，坐在桌子上翻找。

“1月1日”
“我想我找到了实验对象。我将在‘它’身上实践我从老师那里学到的一切。”

“2月11日”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能理解的事，这是我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受。”墨迹浸得很深，可见它的主人在书写时每一笔都写的无比纠结。
“不可遏止的心痛，无法平复的呼吸，这一定是什么恶咒！一定是的！自从我见到她后……狡猾的泥巴种！究竟什么时候，该死！”
“明明我才是研究诅咒的专家，在我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她到底是用什么诅咒了我？”

“3月4日”
“有时我也无法理解自己，就像我剪掉了她的头发却没有用来下咒。那总让我心烦意乱的、该死的头发！……在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在用味道分析是什么魔药才能养护出这样顺滑的、发尾微微打着卷的秀发。
……我恐慌于自己产生的莫名情绪。”

“5月24日”
“我想不出解咒的方法，我的身体里不存在任何一丝诅咒的魔力，但我却总是不自觉地看向她所在的地方，似乎想到她，我的心脏就会发痛。”
下面有一行很小的字，被重重地划掉了，写着：“如果我是向日葵的话，她会是太阳吗？”

“9月4日”
“我得到了她的血液。真奇怪，割开她皮肤时我却也感受到了同样的痛苦，我想实验可以得到最终的结果。”

“12月10日”
“我所学的知识告诉我，最有效也是作为最终手段的解咒手段就是杀掉施咒人。可为什么她冰冷的尸体却还是烫伤了我？她的诅咒就像她最后哀求的眼神一样流淌在我的血管里，让我浑身发痛。”

“2月10日”
“那只猫也不起作用，器官也不起作用……我翻遍了所有书籍也没找到能让已死之人感受到我的痛苦的方法。”
“明天是最后的实验。”
“我将以自己为代价，永恒地诅咒她。”

叶醒过来，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枕着书睡着了。他连忙看向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斯普劳特教授就要开始授课了！
叶匆忙合上书，朝楼下的温室跑去，没有注意到扉页那句“爱是最恶毒的诅咒”的墨迹悄悄消散在了空气中，再也找寻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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