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 蓝溪阁师徒二三事

蓝溪阁师徒二三事

雪

无风絮自飞

2025/02/21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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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务必先阅读首篇【说明】确认了解并可以接受相关设定！**
冬主题汇活动文，没什么情节的流水账日常，喻黄十岁左右，有原创人物

没有演出的平常日子，蓝溪阁的红船停靠在穗城的码头。
一缕风裹挟着丝丝寒意钻进小窗，掀起纸页的一角。
魏琛坐在办公柜台前拨着算盘核对账簿，因负载过高而有些混乱的头脑被吹得清明了些许。
降温了啊，他搓了搓手，端起杯子喝了口热茶，这个冬天有点冷啊。不过也没什么，毕竟与沪城相比，穗城的冬天再怎么样也是小巫见大巫。不知怎的，他竟有些怀念在沪城度过的那几个冬天，虽然很冷，但可以看到雪，虽然有师父时不时扫兴，但不用操心一整个班的事务，他和阿镜都还年轻，期待着有朝一日在戏台上大放异彩，可如今……
魏琛摇摇头，把不符合他风格的想法甩出脑海。真是老了吗，竟然在，那词怎么说的，伤秋悲春？还是伤春悲秋来着？
正在放空头脑的他没注意到有一个俏丽的身影悄悄掀开隔间的门帘钻了进来。
“大师伯。”属于少女的清脆声音响起。
魏琛被吓了一跳，定睛看清了这位“不速之客”，“秋颖？”连忙看向隔间外，声音放低了些，“你怎么上船了，被其他人看见了吗？”
少女站直了身子，她面容清秀，眉眼间却有两分英气。她同样放低了声音：“没有，我偷偷上来的，说到底最开始谁规定的不让女子上红船啊，真是愚昧。”
“别乱说话，”魏琛的语气染上严肃，“我们是不在乎，但被人知道了对你我都不好。”
秋颖撇撇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辞，她接着问道：“小师伯和师弟呢？”
小师伯自然是指方世镜，明明称姓就可以，这姑娘却非要叫这个有些不伦不类的称呼，方世镜也不在意，就随她叫了。
“老方有事出去了，你师弟不在上面练功吗，没看见他们？”魏琛奇怪。
“没有啊。”秋颖一脸茫然。
魏琛一惊，难道这两个小子在偷懒？
茫然瞬间变成俏皮的笑，“开玩笑的，我看见了，嘿嘿，”还不忘挽回被她拉低的印象分，“他们可认真了，都没注意到我。”
魏琛气结，吐出一口气，指着她恨铁不成钢，“你啊，就是仗着我不忍心收拾你吧。”
秋颖嘿嘿笑了两声，乖巧中透露着讨好。
毕竟不是蓝溪阁的人，魏琛拿她没办法，“你师父呢，她能让你上来？”
秋颖这才展示右手提的东西，是一个蒙着布的竹篮，“师父有点事，让我先过来，给你们送从沪城带的礼物。”

他这师侄秋颖算是个奇女子，中学都快念完了，却不顾家里的反对执意要学戏，瞒着父母偷偷跑去了琼花韵女班拜师学艺，主工小武兼工小生，活脱脱一个假小子。
秋颖的师父红菱是琼花韵女班的正印花旦，为人温婉稳重。红菱的父亲是魏琛很尊敬的前辈，两人因此相识，偶尔会互相交流。前些日子琼花韵女班受邀去沪城演出，回来后红菱就和徒弟来拜访了。

魏琛差人搬了小案和条凳在岸边布置好，不多时，红菱也到了，秋颖笑着迎了师父，就站去了她身边。
“魏师兄，许久不见。”红菱莞尔一笑。
“演出怎么样，还顺利吗？”魏琛招呼道。
“顺利。那边主会还让我多介绍几个班，我提了蓝溪阁，就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听。”
“哈哈，先谢过你了。不过我们估计没这福气，也就在穗城附近混混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又把练功的两个小的叫了下来，喻文州和黄少天见到许久没见的师姑师姐眼睛也亮了起来，尤其是黄少天，要不是魏琛一直用眼神压制，他从问候起话匣子就关不上了。
“方师兄呢？”红菱没见到方世镜的身影。
“他出去谈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不用等他，咱们先坐吧。”魏琛不甚在意地摆手。聊沪城的话他还是别在比较好，在外这么多年，虽然嘴上不说，但魏琛知道他还是会想念家乡。

杯中的水汽蒸腾，氤氲出淡淡的茶香，驱散了微风中的阵阵寒意，阳光不甚明朗，时不时被云层遮蔽。
魏琛和红菱先聊起了演出，演了哪些戏，反响如何，有什么感想……秋颖适时做着补充，喻黄二人也在师父的授意下将这当作难得的学习机会，虽然偶尔会被案上装着礼物的篮子牵走注意，但还是收获满满。
技艺上的交流告一段落，魏琛大手一挥，让他们小辈去聊了。
“师姐师姐，沪城好玩吗，有什么好吃的，是不是很冷要穿好几层棉衣，有没有下雪呀？”一得到许可，黄少天就连珠炮似地抛出一串问题。
秋颖按了按额角：“你这小孩，还是这么聒噪。”
“聒噪是什么意思？”黄少天小声问身旁的喻文州。
“就是说你很吵。”
“……”
在黄少天爆发的前一秒，秋颖悠然开口：“沪城确实比这里冷多了，而且还下雪了呢，到处都白茫茫的可好看了。”
从没见过雪的小孩迅速被转移了注意，发出向往的感叹。
秋颖从篮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我带了一些雪回来，不过早就化了。”她打开盖子递给两个师弟，果然只剩了半瓶清水。
“秋颖，你几岁啊？”魏琛打趣她。
红菱也掩唇笑道：“我让她不要这么孩子气，但她说要拿给师弟看看。”
“怎么了嘛，”秋颖难得撒了个娇，“古人还收集雪水烹茶呢，我也想试试来着，但师父不让。”
红菱闻言只是无奈地笑了笑，魏琛递给她一个表示理解的眼神。
喻文州好奇：“师姐，雪真的像柳絮一样吗？”
“你说‘未若柳絮因风起’？文学上是没错啦，但实际看上去就和粗盐粒差不多，像鹅毛或者柳絮那么大的雪据说要更北的地方才能见到呢。”
“啊？沪城还不够北吗？”黄少天惊讶。
秋颖笑了：“不够呀，沪城在我们国家版图的中间偏南，向北还有一半多呢。”
“哇，我们国家真的好大。”黄少天忍不住赞叹。
“所以一定要让她重新强大起来。”秋颖自言自语般低声说着，飘渺的语声散在风里，并没有人听清。
想象了许久雪，黄少天还是对篮子很在意，“里面还有什么呀师姐，好吃的还是好玩的？什么时候打开？”
秋颖神秘一笑：“等小师伯回来一起看，可是好东西哦。”
“什么好东西，还要特意等我回来。”带着笑意的温和声音响起，是方世镜回来了。
红菱师徒和喻黄二人连忙起身迎接，方世镜一边寒暄一边招呼着重新入座，自己也坐到了空着的那侧。
“我去添些茶水。”喻文州起身准备拿过茶壶。
“我在怎么能让师弟去，”秋颖正要接下差事，腿上被师父提醒般轻拍了拍，她反应过来，“哎呀，忘了我不能上去了，那就麻烦师弟了。”

茶香再起，临近傍晚云层反而散去，阳光仍不算温暖，洒下几分明亮的金色。
方世镜照例关心了下演出的情况，他料想魏琛已经聊过很多，所以只是简单问了问。
话题再次打开后，秋颖终于郑重其事地介绍起了篮子里的东西。
“我和师父一直在商量要带些什么回来，点心大都放不了那么久，思来想去还是买了这个。”她揭开篮子上的布，拿出里面的小陶罐，打开盖子展示了一下，是近一罐寸许长的棕色半透明糖块。
方世镜的眼中闪过一丝波澜。
秋颖晃了下陶罐，听到哗啦啦的声响，“还好没化。这是梨膏糖，用梨和中草药加糖熬出来的，可以止咳化痰，润喉清肺，很适合我们吃呢。”
“有这么好？”魏琛装作不知，拈起一块放入嘴里，久违的味道让他恍惚了一瞬，但并未表现出分毫，他点了点头称赞，“确实不错。”
“小师伯也尝尝。”秋颖看向方世镜。
方世镜神色遗憾，指了指左脸，“我最近有点牙疼，实在不敢吃甜的，等好些了一定尝尝，谢谢你们了。”
魏琛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打了个圆场：“确实，他这两天吃饭都费劲。”
“要不要紧啊？”红菱有些担忧。
“没事，没老魏说的那么严重，就是有点上火。”方世镜不在意地笑笑，示意秋颖，“先给你师弟吃吧，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黄少天慌忙去擦嘴角，得了许可也不再客气，抓过两块递给喻文州一块，另一块送进了嘴里，“嗯，好香好甜好好吃！可以再吃一块吗？”
喻文州用眼神表达着同样的想法。
几人被两个孩子的表情逗笑了。秋颖把罐子拿到他们面前，“这些都是给你们的，慢慢吃，”又打趣道，“记得孝敬你们师父师叔。”
“那是自然，我和文州最孝顺了。”黄少天沉浸于美味，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开了玩笑。
喻文州有些无奈，但看长辈们都没有在意，明白师姐只是在说笑，也就没有说什么。
将落的夕阳总算有了几分暖意，和着茶的清香、糖果的甜香，将这一幕幕装点成心底温暖的记忆。

入夜，没有阳光的空气愈发冷冽，连星子的光芒都黯淡了许多。
小隔间里，方世镜坐在床上，用毛巾包好汤婆子，伸开右腿将膝弯搭了上去，又把绑在膝上的布条紧了紧。
魏琛端着两杯热茶坐到床尾，递给床上的人一杯，“今天谈得不顺利？”
方世镜接过，双手抱着杯子放在膝上，他叹了口气，靠向隔板，“压价太狠了，就算接也挣不到什么钱，要是再找事克扣点就更少了，但我们确实需要在那一带打开名声，结交他又有好处，他也是看准了这点才这么猖狂吧。”他喝了口茶，想起了什么，“下午谢谢你打圆场了。”
他当然没有牙疼，只是找了个借口。下午的商谈让他心烦意乱，本就心情不好再尝到家乡的味道，有可能会失态，魏琛也是从这点判断出他不顺利的吧。相识十数年他们早已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没有必要掩饰。
“我尝着像你以前买的那家。”魏琛抬脚示意放在角落的陶罐。
“那应该就是了，只有他家是这种颜色。”
“现在吃吗？”魏琛冷不丁问。
方世镜摇头。
“吃吧，没事。”
是想说在他面前可以不用顾忌这么多吗。
魏琛语调一转，带上几分隔岸观火的意味，“还是以前那个味道。”
“……师哥你就是想看我出丑吧。”
“看你太辛苦。”魏琛难得的坦率。
但只有五秒，“出丑怎么了，我又不是没见过，想当年……”
“啊啊你别说了！”方世镜险些把手里的茶泼出去，踢了踢悠哉坐着的人，“别坐我这，回你床上去。”
魏琛不为所动，正准备接着逗他，不经意间被窗外白色的颗粒吸引了注意。
“阿镜你看是不是下雪了？”
破天荒的，穗城的夜空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小小的颗粒几乎看不出形状，让人无法分辨是雪还是冰粒，即便如此，在穗城也是罕见的盛景了。
“我来穗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方世镜盯着窗外感慨。
“别说你了，我都是第一次见。”在这长大的魏琛更有发言权。
红船上逐渐喧闹起来，想必是更多人发现了窗外的景致。不多时，登登的跑步声和男孩激动的呼喊一同响起。
“师父！！”黄少天撞开门帘冲了进来，“师父，师叔，外面是不是下雪了？”喻文州也出现在门口。
魏琛轻笑：“你小子眼睛还挺尖。”
“师父，能出去玩吗？”黄少天从表情到声音都充满了期待，喻文州显然也兴致勃勃。
魏琛点了头，不忘嘱咐两句：“去吧，多穿点，别跑太快。”
黄少天欢呼一声，拉着喻文州跑走了。
魏琛站起身放下杯子，看向床上的人，“咱也出去看看？”
“累了，不想动。”方世镜靠着隔板无动于衷。
魏琛知道他是腿疼，从他手里拿走杯子，把自己的手覆在他的膝上，“就去上面坐坐，难得下雪不去看看多可惜啊，也顺便看着点那两个小子。”
方世镜还是没动。
魏琛坏笑：“要不我背你？”
方世镜瞪了他一眼，明知道自己不会答应还偏要说这种话，不拦着他又真做得出来，真是恶劣。他只好拿过汤婆子，慢吞吞挪下了床。

雪花落入掌中，凉凉的融成一滴水，很快又消散在空气里。晚风带来的寒意变得刺骨，身边的温暖却依然真切。消融的雪花仿佛化作小小的火苗，从手里一路暖到心里，让人由衷地想要扬起嘴角，为这难得一见的景色，也为这景色能有人一同欣赏。或许这才是向往雪的真正原因吧。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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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船旧规：盲公、麻疯病人及妇女不得上红船（梨园行是很封建的）
真有瞒着父母偷学的艺人，但不是原型，**本pa所有人物均没有三次原型**
粤剧界的拜师更像进入戏行的跳板，很多师徒关系有名无实，所以师徒行当不同很常见。当然我这里不会是有名无实，行当主要考虑的还是人物性格plus剧情需要
地名依然是没用的皮
师姑和师姐属于背景人物，为了凑活动把她们拉出来了
【一些没详写的设定】
（出于一些原因）老方是沪城人的事除了老魏几乎没人知道，包括俩姑娘，老魏也没和她们说过自己以前在沪城呆过
老魏在红菱面前是有点端着的，对她的情分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的父亲，他们关系其实没有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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