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闹市人约黄昏后

【穹恒】异世界龙尊攻略手册

行者亚美-游历中

2025/02/18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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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月君的私宅高墙碧瓦，一方对开朱漆门边生着棵蔓生的紫藤花。

穹抬起头，见到串串淡紫色的藤萝花葡萄似的垂下来，一簇簇，一捧捧，花瓣周围是深紫色，到内里就洁白青涩，竹编的油纸灯笼端正正挂在屋檐下，从花丛间探出脑袋。

门上没有落锁，该是丹枫先到了。伸手轻轻一推，门扉羞答答的开了，穹便欢天喜地进去。

“今日是个好时机，若是他心情舒畅，你正好可以提调去鳞渊境的事。”黑塔提醒他。

“你能不能别出来。”穹停下脚步，想赶走坏他心情的包工头。“我自有主意，原本好好的，被你左一句右一句，打好的草稿全忘了。”

“你还打了草稿？”黑塔问”你昨天早早就睡，打了一宿的呼噜，今天一整天东游西荡，没做任何正事。”

“肚子里打的不行吗？”穹心底翻了个白眼。“总之你别出来了。快去忙去吧啊大科学家，你不是个大忙人么？”

语罢，扶着游廊扶手，穿过一方月洞门往水榭的方向去。

丹枫果然在卧室里，此番正对着镜子，费劲地把白纱巾别在头顶的龙角上。穹这才发现，他穿了和上次暗访时相似的衣裳。

“你带这个干嘛？”他不请自来，捋着半透明的纱巾问。

“我头上生角，谁人见了都知晓身份，不好同你大摇大摆的进入金人巷。”丹枫偏过头，侧着身子观察是否遮的严实，尖耳朵下那对金色莲花的耳坠子划过一个小圈。

穹盯着他的耳坠子，感到自己有些手痒，心里也痒痒的。

“躲躲藏藏的干嘛？”他一面玩着手里的头巾一面说，“我又不是见不得人，怎么就不能和你一起去金人巷。”

“与你有何干系。”丹枫道，“我连番的中毒遇刺，腾霄将军叫我在鳞渊境里好生修养，大摇大摆的跑去闹市出风头，岂非明摆着叫他难堪。”

“哦。”穹挠挠头，“是得低调点。那我同尚滋味的燕翠大厨说一声，给我两换个包间。”

“不必麻烦。”丹枫起身拍了拍下裳的褶皱，把一枚玉佩系在腰上。“这般遮掩，旁人便认不出我来。走吧，我晚上还要回鳞渊境，侍卫们亥时就会过来接。”

“这么早！”穹叫嚷着，“怎么也得亥时三刻吧，亥时金人巷码头的杂耍摊子才刚开张不久，我还想带你去看看小桂子的胸口碎大石。”

“那是什么？”丹枫问。

“你去了不就知道。”

穹半拖半拽把人拉出院子，掏钥匙锁上门往长乐天方向走。

“你这头巾一点用都没有。”走两步，他冷不防把手伸去丹枫头纱里面戳他的背。“街上的人都在偷看你。”

“或许他们在看你。”丹枫平静地道。

“啊？我有什么好看的。”穹听他这样讲，特意分神留意四周。

“因为你看起来不聪明。”丹枫回答，声音里带着点稀薄的调侃。

“怎么说话呢你？”穹不满道，“今天是我掏钱请客，你就这么对请你吃饭的人啊？”上前一步，推搡着丹枫往金人巷跑。风吹起头巾和两人的衣摆，像是花田间嬉戏的蝴蝶，又灵动又自在。丹枫回头，穹对上他笑意盈盈的眼睛，于是就连生气也假装不了，咧嘴笑开了花。

尚滋味的果木炙烤恐鸟翅根外酥里嫩，咬开烤的焦黄的皮，里面肉汁四溢，叫人食指大动。丹枫多吃了两个，问穹说，“你在哪里找到这家小店，门面看着中规中矩，厨子的手艺却不同凡响。”穹打了一个饱嗝儿，得意地说，“走街串巷，四方朋友们介绍的。我平日里没事，下了职就在星槎海到金人巷一带的市井间转悠，要么，就去找人打琼玉牌。除去美撰阁，尚滋味，这附近的几家小吃摊也都相熟，要是等会儿逛的累了，带你去吃罗浮正宗琼实鸟串。”丹枫哭笑不得地说，“你才来多久，反到指教起我来。”问他说，“你手腕上贴着个催命符，火烧眉毛般紧迫，还有心思不紧不慢的吃吃喝喝？”

“急有什么用。”穹回答，“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三者总要占两者才算事半功倍，否则，努力努力白努力，不如混吃等死来的安逸。”

丹枫奇怪道，“何为天时，何为地利，何为人和？”

穹道，“天时嘛，乃是曜青青丘卫的指挥使奉召来罗浮，好巧不巧被我遇上，叫我稀里糊涂成了云骑军，稀里糊涂遇上你。这个我算有。”他喝了口茶，撇撇嘴说，“不过罗浮地界人生地不熟，地利这头我讨不到好，现下只有在人和上下功夫。”

丹枫挑了挑眉，不动声色道，“你熟悉四邻乡里，又同太卜司的青雀卜者颇为亲近，想来达成人和之境并非难事。”

“话不能这么说，“穹摇摇头，四邻乡里到底是平民百姓，打听些小道消息足够，却无法得知个中辛秘。青雀嘛，人自然是不错，可惜是太卜司符玄的人，与我难得一条心，靠他们是人和不了啦。”他停下来，认真地看了饮月君一眼道，“我知道你话里有话，不过我今日不是为了天时地利人和，是专程和你看花灯的。”

说罢起身去掌柜处结账，催着丹枫往人头攒动的灯市而去。丹枫走两步，忽然停下脚，指着放大锦鲤灯的广场边上说，“我从前也在那里看过一场花灯。是罗浮的正元日，乃是他们年旦，千家万户欢庆。腾霄将军和我们一行人在高楼上、有围屏、桌席，二楼的屋檐下也挂着许多花灯。下边舞鱼灯的班子表演后，还放了几架子烟火。”说到此处，疑惑地皱起眉头道，“奇怪，似乎是有这些事，但仔细想想，那日同我一起看灯的人面目模糊，该不会是我记错了？”

穹问他说，“那日除了腾霄将军，还有谁和你一起？”

丹枫道，“应星定然在场，还有镜流，有白珩校尉，镜流的小徒弟景元副将。除开他们，应该还有一个，不，两个，外面车马轰雷，楼上宴席火热，我身边也有人相伴。”说到此，又否定自己道，“也不对，除开在场的人，有谁会在我身边，果然是我犯糊涂。”

穹心里大叫造业，疑心丹枫说的是黑塔和螺丝咕姆，连忙打岔说，“想那些有的没得干嘛，今日没舞鱼灯看，逛逛小摊小贩，买个一两盏花灯也挺有意思。”和他一起钻到人堆里，随着乌泱泱的人流缓慢前进，不知不觉来到小吃街。穹想要一份煮货，丹枫摇头说，“刚刚放下筷子，你还要吃。”穹说，“明明走了好久的路了。”掏钱买来，自己吃几个，见丹枫瞧，就非要塞给他。丹枫尝了两口，嫌弃的说，“又辣又甜又咸，古里古怪。”穹道，“要的就是这个滋味儿。”接过剩下的三两口吃光，顺其自然去牵丹枫的手。

被牵的人不自然地僵住，一脸懵愣了片刻，被穹带着重新进入人潮。

穹等了会儿，见丹枫迟迟不发作，不禁暗自开心，假装问他说，“你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一路上都没有给我甩脸子看，我还挺不习惯的。”

丹枫道，“今天确实不正常，我们一起待了快两个时辰，还没有人遭殃，你也没有惹是生非。”

穹道，“我哪里惹是生非，是非都围着你转。”见丹枫张嘴，立马说，“不许说鸡的事，你怎么就盯着这件事损我呢？”转移话题道，“这条街都是吃的，左右吃不下，我们换个地方找乐子。”就钻到小巷里，看地上有几个废弃货箱，鬼使神差的伸手掀开检查，对丹枫道，“你快来看，我发现宝贝了。”从箱子里摸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云锦二十匹，香云纱六匹，蟒纱四匹。”抬头望，原来两人摸到绸缎庄子后门附近。

丹枫取过来看看说，“只是进货的单据，你没事翻人家箱子干嘛？”

穹说，“箱子放在地上没人要，怎么能算是别人的，没准儿能翻出点明堂来呢？走，去前面看看。”一路走街串巷，在犄角旮旯处翻翻这个，找找那个，竟还真给他找到宝贝——估摸着是珍宝斋里漏拿的一对玉石耳环，捏在手里晶莹剔透，翠绿翠绿的透出水光。

丹枫看他要给自己，板着脸，皱着鼻子道，“谁要你垃圾桶里捡来的东西。”

穹也不生气，问他说，“你刚刚说什么？”

丹枫道，“我说谁要你垃圾桶里捡来的东西。”

穹说，“我明明是在空箱子里翻出来的，你怎么说是垃圾桶。”

丹枫道，“差不多，你快送去珍宝斋，一对耳坠值个几两银子，早点还给店家。”

穹摇头说，“不行，白捡的东西是天降好运，哪有把好运气往外推的道理，你拿着。”塞给丹枫手里，又要去找箱子。

丹枫哭笑不得地拿着耳坠，忽然就有种奇妙的感觉，那感觉他初遇穹时就存在，总被他刻意无意的忽略，此刻明晃晃浮出水面，鲜明到周遭嘈杂的人声和乐声都失去色彩——平凡的陪伴，熟悉的安心，就好像和穹一起待着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如果是和他在一起，就算有些任性，多提些要求，统统没有关系，穹总是向着他的——还有现在，他苦恼的看着穹在暗处的剪影，既笑他像个小乞丐，又私底下以为十分可爱，看久了，还恨不得上去给穹头上来一拳叫他住手。一时间，怀念，踌躇，甜蜜，纠结，林林总总，形成一方屏障，一头连着他，一头连着穹，安安稳稳把他罩在里面，许多的恐惧，焦虑，对自身的怀疑和对未来的不安都暂时消解了。

“你看我找到了什么！”穹朝他跑过来，得意洋洋的展示寻宝所得。那是一个小木盒子，里面收纳着几个形态各异的小娃娃。

“你从哪儿找到的？”丹枫接在手里，一个个抚摸着娃娃的姿态，银发的工匠持锤锻打，银发的女剑客亮剑斩敌，银发的狐人骑一匹飞扬的骏马，年轻的副将抱着云骑军通用的阵刀。

最后的一个，是黑色头发的罗浮龙尊，头上生着玉做的角，动作安静又斯文。

“云上——五骁？”穹念着盒子上的刻字。“这家伙不是应星么，还有这个，镜流大统领。”他挨着看过，点了点丹枫的娃娃对他说，“你的娃娃做的最漂亮，不过为什么雕木人的会雕你们五个？”

“都是以前的老东西了。”丹枫说，方才织起的保护罩“啵儿”一声破碎，叫他狼狈地跌回罗浮现实中。

“我随腾霄将军征伐步离人，交到一些朋友。民间便替我和朋友们起了个名字。”

“你和镜流原先是朋友？”穹吃了一惊。“我可没看出来你们关系好。”

“自从白珩校尉在血涂狱界出事，我们很久没有交集。她与白珩素来亲如姐妹，难免心底怨怼我害死她。”

“出了什么事？”穹问，“白珩校尉死在血涂狱界，是不是和你身上的病患有关？那些步离人追着你，也是因为血涂狱界发生的事吗？——我明白了，就是因为你口里的事，《血涂狱界地域考》才成为罗浮禁书，对不对？”

“你倒是很有做十王司判官的潜质。”丹枫幽幽道，“此处虽然安静，到底隔墙有耳，你若真想知道，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慢慢说吧。”

穹点头，“不远处有下到内河的阶梯，我去街上买两盏河灯过去放，你讲完故事，若有什么不平和遗憾，都放在河灯里让它们飘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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