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 【宽辛】九万字

【宽辛】九万字

三

桃花青团

2024/12/24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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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香软玉在怀，元仲辛就这么跑了？”韦原一脸痛惜，并收获了薛映一个鄙视的眼神。

“可不吗？”赵简双手抱在胸前，对衙内露出赞许的眼神，“成语用得不错啊。”

“元大哥，照赵姐姐这么说，这郡主对你可不一般啊！”裴景一边回味赵简刚才叙述的会面过程一边道。

“什么就不一般了！我跟你说啊小景，别以为有赵简罩着你就跟着瞎起哄！”元仲辛嫌弃地撇撇嘴，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刚要往嘴里送，却被拦下。

“茶凉了，先别喝，我去换壶热的。”

元仲辛便眼睁睁看着王宽把茶壶并那一杯茶收走出了门。

“他怎么了？”意识到王宽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元仲辛望着他的背影问道。

薛映和裴景都一脸茫然地摇摇头。赵简干脆地翻了个白眼不理他。只有韦原十分给面子，一边摸出一只桃啃了一口一边回答：“不知道啊，之前还好好的。”他顺着元仲辛的视线看过去，又看了看元仲辛，一拍大腿：“哎元仲辛，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是吗？他应该知道吗？

那他感觉……这人好像生气了？

可是等王宽换了一壶热茶回来若无其事地坐下，元仲辛又觉得刚才那种气氛一下消失了，仿佛无事发生。

“你们那边有什么收获？”赵简心里想着正事要紧，也不再开元仲辛的玩笑，转向王宽问道。

“哎？赵简，你这就不对了，为什么非得问王宽，问我也是一样的啊！”

“那衙内你来说？”赵简从善如流。

“嗐，也没什么收获。”韦原挠了挠头，“跟你们问出来的差不多，那个什么萧琮和郡主的娘是汉人。但郡主这次跟着来是做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只是辽帝交代使团带上郡主一起而已。”

“就这样？”

“他们的娘亲虽是妾室，倒也受宠。兄妹两个从小就给请了先生，熟悉大宋文化。”王宽慢悠悠抿了口茶补充道。

“难怪了。她那副做派，换身衣裳倒也与我大宋女子无异。”元仲辛一边思考一边就近拿起一杯茶就喝上了，喝完才发现自己喝的是谁的茶杯，顿时继续喝也不是，推回去也不是，只能讨好地朝王宽笑笑。谁料王宽看也不看他，径直又拿了一个茶杯斟上茶喝了起来。

嗯，那诡异的气氛又回来了。

“什么做派？”裴景有些好奇，一句话无意中解救了元仲辛。

“自然是窈窕淑女，袅娜娉婷，轻声细语，双目含春。”赵简意有所指地朝裴景眨了眨眼睛。

“哦……”裴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元大哥你的定力可真好！”

元仲辛差点被裴景的话呛住，赶紧争辩道：“什么双目含春，赵简你是瞎的？她那是哭肿的。”

赵简鄙视地瞥了一眼元仲辛：“你才瞎。我后来抱着她的时候，闻到她身上的脂粉味，又细观她双目，那眼睛不是哭肿的，而是用了胭脂做的伪装。”

“元仲辛，你不行啊，居然这都没发现。”韦原可算逮着了机会反击一回。

男人最不能被人说不行，但元仲辛这回有些心虚——他当时确实有点心不在焉。这还不都怪赵简？没事问他秘阁解散了去哪儿，扰得他心神不宁。

“还有一件事，”王宽不动声色扯回了正题，“根据耶律宗光的说法，郡主是他们临出发前不久才添加进出使名单里的。也就是说，她本来并不会来。”

“这是什么意思？”裴景不懂就问。

“你想想，如果她没来，会发生什么？”元仲辛乐得不要在行不行的问题上纠缠，对裴景循循善诱起来。

“嗯……辽人未必立刻就能知道死者的身份。”裴景捧着脸边想边作答。

“就算知道了，也未必会立刻将遗骸领走，或者阻止我们验尸。”赵简替她补充道。

“所以这个萧宁宁才是杀死萧琮的凶手？她提前知道了尸体会被挖出来所以先下手为强？”韦原得出惊天结论，回过神来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我说的不对？”

元仲辛朝他竖起拇指：“衙内好想法！”

韦原满意地点点头：“嗯，我就说这个郡主有问题。”

赵简听不下去了：“的确有问题，但你这结论也太不切实际。”

元仲辛又提出另一个疑点：“王宽带回来的那块布，也绝不是什么上好的料子。可为何同昌郡主却说萧琮死时穿的是大辽贵族服饰？”

王宽接道：“要么她根本没看清楚，要么就是撒谎。”

赵简叹了口气：“现在的问题是无法验尸，此处的疑点，始终解决不了。”

元仲辛道：“如果我们把骸骨偷出来呢？”

赵简反对：“萧宁宁又不傻，除非我们把她解决了，不然此事必定惊动官家，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宽道：“元仲辛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若是走投无路倒也值得一试。不过眼下，我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试试。”

元仲辛闻言看向他：“你是说工部的名单？”

“嗯，”王宽点点头，“文书拿到了么？”

“在这里。”赵简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我们请那位于推官去工部取来了当时的修缮批文和人员名单。”

王宽接过册子打开看了看道：“时间在四年前辽使团离开之后，倒也对得上。”

“嗯，这样看来，很可能是修缮木塔的时候发生了命案。”元仲辛也凑过来看名单，引得身边人直着腰板向后倾了倾。

“此案到目前为止，疑点重重。但无论如何，如今我们手上最重要的线索，应当就在这里。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问过当年的人才知道。”王宽用手指点了点名册，“不管这是有心人的布局，还是真正的线索，我们眼下唯有先从这里开始。”

赵简也表示赞同：“薛映，明天你继续监视国信所，如有异动随时报告。”

薛映点了点头。

赵简又在名单上用笔圈了两下道：“剩下的人分成两组，分头查访名单上的人，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看看有什么疑点。”

“那就还是我和衙内、小景一……”王宽话未说完，赵简少见地打断了他：“你和元仲辛一组，我和小景衙内一组。”见王宽还要再说什么，她又补充了一句，“就这么定了，散会！”

元仲辛皱眉看向赵简，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赵简连一个眼神也欠奉，拉着小景就走了。元仲辛只好回头看看王宽，谁料王宽眼观鼻鼻观心，收拾了茶具转身就进了屋。

元仲辛撇了撇嘴，也只好跟着回屋了。

因为第二日要早起，大家都早早熄了灯。

裴景躺在床上，正睡得迷迷糊糊，却突然感觉对床有动静。她揉着眼微微侧身坐了起来，就看见赵简穿戴整齐出了门。

“赵姐姐要去哪儿？”裴景赶紧问了一句。

赵简没想到把裴景吵醒了，抱歉地朝她笑笑：“我要去藏书阁查点资料，你先睡。”

裴景一脸懵地呆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赶忙匆匆套上外衣，提了灯追了出去。

月上中天，赵简疾步走在秘阁的花园里，影子被拉得长长。裴景朝着赵简的方向大步追过去，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低头喘息的时候，那道影子的主人出现在她面前。裴景的目光自下而上，最后与赵简的目光相接。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赵简叹了口气，脱下身上的外袍给裴景罩上：“不是让你先睡嘛。也不多穿点，小心受凉。”

裴景顺着赵简的动作把外袍往身上紧了紧，却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赵姐姐，我陪你吧。你看，我带了灯！”她邀功似地抬了抬右手，赵简无奈，只能一手拉着她没提灯的手，一手伸向那盏灯想要接过来。

谁知裴景一侧身挡住：“让我提着就好了。赵姐姐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好吧。”赵简拉着裴景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两人就这样到了藏书阁。

这里表面上收藏了不少孤本典籍，实则是秘阁收集各路消息的地方，自赵简入秘阁之前很久开始，就有各类记录、档案。赵简找到四年前辽使团访京的记录，翻看起来。其实并没有期望能发现什么更多的线索，她只是难以入睡，想着不如来看看，就起了身。

重建秘阁之后，她渐渐察觉到自己在秘阁里身份角色的转变。从前她虽然是一斋之长，可上有陆掌院主持大局，下有七斋的伙伴们帮手，她自认为一切都得心应手，从来没有什么能让她困扰。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七斋独撑大局，大家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兼顾，而她则更加肩负着重任，也被其他人寄予厚望。这次官家的死命令，明显是朝堂之上有人在针对他们，而她事先竟没有丝毫察觉，虽说事发突然，但她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见招拆招。想着那些无家可归的同僚，以及和她一样有志难伸的女孩子们将要再次面对的命运，她就无法不自责。尤其是，这其中还有小景……

她没有问过小景如果秘阁解散了会去哪里。一个女孩子，能去哪里？若能找个好归宿，相夫教子，无灾无病地平安度过一生，就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小景的父亲还算疼爱她……可即便如此，赵简还是忍不住担心，担心她回去以后，被困在那方寸之地，郁郁一生，担心她所托非人，再也不能开心地笑，畅快地活。她原想，若是王宽有意，倒也可以从中牵线，成就一段良缘。但她很快就看出来王宽心里的人是谁，只有元仲辛那个傻子还搞不清状况。况且这么纯真美好的人，她怎么放心交到别人的手上？

所以这次，她不能输。

想到这里，她从桌边抽出一张纸来。裴景见状，将灯放在一旁道：“赵姐姐，我给你磨墨吧！”

赵简朝她一笑：“也好。”

两个人就在这空阔的藏书阁里，一个磨墨，一个写字，无需言语的交流，连呼吸都共着默契。

赵简将目前的案情状况、各方线索一一记录，又想了想明日查访时需要注意的点和问题，最后看了又看，确认再没有什么要添加了，才将那一叠纸折起来收好。

“走吧。”赵简站起身，这次她坚持要自己提着灯，另一只手照旧拉着裴景，二人肩挨着肩，缓步朝宿舍走去。

“赵姐姐，你不让元大哥和你一组，是生他的气了吗？”裴景忍不住问道。

“生他气的人可不是我。”赵简意有所指，想了想又道，“难道你想和王宽一组？”

裴景忙道：“当然不啦！我想和赵姐姐一组！我们好久没有一起执行任务了！”

赵简看着裴景雀跃的样子，心里又踏实了一点：“那就让他们两个没人要的家伙一组好了。”

裴景噗嗤笑出声来。

赵简心情大好，接着道：“也不知道王宽什么时候才能搞定元仲辛。你说他到底在等什么？”

裴景瞪大眼睛看向赵简：“赵姐姐，你是说……他们两个？”

赵简点点头：“小景，如果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你会介意吗？”

“不会啊！”小景笑眯眯地摇摇头：“我很喜欢王大哥。”

赵简心里咯噔一下：“那你还……”

“我也喜欢元大哥。我喜欢的两个人能在一起，我自然更高兴呀。”裴景像是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只笑眯眯看着赵简。

那你喜欢我吗？

赵简把这句话在舌尖滚了一遍，最终还是咽下了肚。

再等一等，等我有能力保护秘阁，保护你。

赵简望着裴景在月下散发着柔光的侧脸，心里不由一动——

莫非王宽也是这么想的？

赵简不由腹诽起他来。王宽这个人吧，当真是深不可测，难以捉摸。当初重逢，他说如果不是找不到自己，早就完婚了。那时赵简以为这人是个死守礼教的老古板，谁知道没多一会儿他就答应了退婚。可正当她喜滋滋地以为这事儿就算搞定了的时候，那人又说要亲自登门。以至于后来生辰贴、休书，全都折腾了个遍，千辛万苦，最后他亲自跑了一趟邠州，才把婚退了。

赵简那叫一个心累。你说这王宽，他图啥呢？

但有一点赵简可以肯定，谁要是敢动元仲辛，那王宽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可是被他捧在心尖的人。就连自己当年竞选斋长都被他摆了一道。嗯，还是应该把这二人早点凑在一起，让他们互相祸害，自己也能省不少心。

“小景，这次机会难得，我要推他们一把。”

“好呀，赵姐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嗯，那就说定了啊。”

夜色温柔，眼前女孩子笑得更温柔。

赵简将这份温柔一点点收进手心里，收进心底里。

那是她不能宣之于口的软肋，是她披荆斩棘的决心，是她疲惫时寻寻觅觅的宁静港湾。

-待续-

简景这块基本是二稿时重写的。我想好好写一写赵简，但是最终能给她的篇幅不多。写文的时候觉得这个角色很难写，回头复习了剧总结——就是很难写，其中原因不多赘述了，不好的话我也不想说。所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发挥了一下。我写的赵简或许比她本人要成熟一些，但比剧里时间又过了一年，她也成长了。这个故事里赵简的成长和困境来自于我个人的生活体验。女性领导者在这个社会里是很艰难的，但赵简无疑应当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刚离家时的赵简和如今的赵简对这一点一定有着截然不同的体会。我很佩服她的勇气和抉择，在这个故事的结局里我也给出了我觉得符合她志向与个性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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