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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叔叔给你糖吃
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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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2/22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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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精神状态美丽的沙海邪帝穿越到民国初期遇见年仅十四岁的哥。且看沙海邪如何化身蛊王，成功让十岁四岁小孩患上斯德哥尔摩。 【苦逼幼师邪正式上线】 真正的图纸吴邪很快画了出来，很快就和承诺的一样，那群被随意扔在马棚里的孩子被一块打包送去了那片空地上的棚屋。 算上小闷油瓶一共七个人，年纪都在十岁左右的样子，棚屋里虽然很脏很臭却一只苍蝇都没有，显然这些都是身负麒麟血的张家小孩。 这些孩子有些还保持着清醒，被领走的时候不哭不闹神色麻木，像牲口一样被赶到了那片空地。相比于他们小闷油瓶竟然都看着更灵动一些。 对于这些手无寸铁的孩子而言，身负麒麟血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是最大的诅咒。 到地方后，吴邪三下五除二收拾出来一间房间，然后把这群小张们安置在了那间房里。他检查了一下小闷油瓶的身体，除了那道放血的伤口外他身上并无别的外伤。 “汪家的老四，帮我去打水。”吴邪很不客气地命令那个小汪。 “姓关的，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指挥我？”那小汪很不可思议地看着吴邪。 “你们家的老汪，叫我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你说，怎么刚到这儿就要耍赖？”吴邪擦着灶台头都不抬地回答。 那小汪冷笑了一声，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全然置若罔闻。 长时间不用的灶台上全是灰，吴邪随手撕了块上衣当抹布，干着扫了两下，将大的垃圾扫出来。 “想必在你们那儿你并不受重视吧，你的同族们都去找那个什么烛龙谭了，你却要留在这里盯着我。” 汪家老四的视线一下子扎了过来，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吴邪已经在他的神色里看见了恼羞成怒的意味。 “不过你放心，他们进不去的。”吴邪忽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什么？你果然有东西没说！”汪家老四嗖地起身，拿刀子抵着吴邪的脖子。 “快说！你还知道什么！” 吴邪看着他，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反正到最后横竖都得死在你们手上，早一点晚一点的区别罢了。” “看到这道疤了没？被抹脖子这种事我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要抹就抓紧时间。” 汪家老四咬牙切齿，一时之间是刺也不是，不刺也不是。 最后吴邪一把拨开架在脖子上的匕首，说着就往外走去：“杀个人都磨磨唧唧，难怪他们不乐意带你出去。” “你给我站住！”汪家老四上去一把扯住吴邪。 吴邪扭头，用一种非常无语的眼神看着汪家老四：“你吃了枪子儿吗？怎么这么积极地要帮我去打水？” 吴邪说着顺手将水桶往汪家老四怀里一塞：“快去快回，说不定心情好了就告诉你。” 那汪家老四愣了两秒，然后随即将水桶猛地砸在吴邪的脚边，随后一脚踹开大门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吴邪心说这监控终于走了。 他随即捡起地上的水桶，来到外面的井边打了几桶水。早些年代取水并不方便，吴邪来回跑了三四趟才打来了足够烧一整锅的水。 那些麒麟宝血毕竟不是抗生素，在这么脏乱差的环境里住过这么长时间，伤口又外露一旦感染在这山沟沟里估计是凶多吉少。 待他带着烧好的水来到安置小张们的房间里时，唯一一道目光看了过来，那正是小闷油瓶。 其他的小孩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看着某个地方。 “哟，瓶仔，你醒了。”吴邪走过去随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然后抹上小闷油瓶的额头，“还好没发烧。唉，真是抱歉，被我说中了不过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变成刺身的。“ “来吧，先洗个澡，你们家这群小朋友，也得洗洗，都馊了。” “我们在什么地方？”小闷油瓶脸色苍白地问。 “敌人的老巢，不过他们暂时还不会动你。还有记住 ，如果有人问你有关神父的事情，你就告诉他们神父先找的我，再找的你，而你作为一个小孩你什么都不知道。” 吴邪一边说着一边卷起了小张起灵的袖子，用热水打湿的毛巾轻轻擦拭着暴露的伤口。 “痛了就叫出来，别忍着。“ “那你呢？”小张起灵伸着手臂一动不动，他看着吴邪问道。 “我？”吴邪低头笑笑，“我么，随便喽。要是我被他们炖了，你不就自由了吗？” 忽然吴邪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轻轻拽住了，吴邪抬头一看，就发现小张起灵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见状，吴邪忽然伸手在小闷油瓶的脑袋上用力撸了一把，湿漉漉的手掌瞬间将小闷油瓶的脑袋揉得炸毛。 小闷油瓶瞪着眼睛看着吴邪。吴邪动作迅速地找了些纱布将小孩手臂上的伤口缠好：“别把你关老爷我想得这么弱，就是他们吃了我，我也要他们全部死于食物中毒。” “好了，现在动两下。把这屋子小张都拉去洗洗。” 吴邪不好评估这一屋子小张的精神状态，不会交流不会反抗，对刺激几乎没了反应。给阿猫阿狗洗个澡尚且都能洗自己一身水，可吴邪给这七个小孩洗澡却仿佛在给假人洗澡。这些小孩基本处于严重的营养不良状态，吴邪脱下他们肮脏的外衣，腹部的肋骨是一根一根暴出来，手脚更是细得跟麻秆似的。 吴邪在给这些小孩洗澡的时候发现，这七个小孩里头那个最瘦小，精神状态最差的竟然是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的头发就跟钢丝球一样在头上缠绕成一大团，吴邪洗了四五遍小女孩那头纠成一团的头发才能勉强披在肩膀上。 这姓张的，姓汪的都他妈不是东西。 这块空地的附近似乎还有一片莲花池，吴邪像下去看看池塘里有没有鱼活着莲藕，毕竟给赶到这里来时对方也可没有给他们准备吃的。 小闷油瓶原本也想跟着下来，但被他勒令在上头看着小孩：“伤没好就想下水，上赶着伤口感染吗？这地方可没有药，发烧扛不过去了只能变成墙腻子垫砖头。” 估计是这里被军阀占去后没有居民再能挖莲藕，吴邪在池底的淤泥里倒是摸到了好几根。 清洗莲藕的时候小闷油瓶又跑了过来，他这次胳膊肘底下夹了个小孩。 吴邪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随即挑眉问：“怎么了这是？” “他尿了。” 吴邪低头一看那小孩的裤裆果然湿了一大片，他心说这么大的小孩都还会尿裤子，但转念一想，这些小孩给关在马棚里的时候估计有需要了就直接解决，毕竟在那群人看来这群小孩就是一群消耗品。 没有办法总不能让这小孩自己捂干，吴邪只能让小张起灵帮他把藕切了直接扔锅里，而他自己则带着那小张去洗洗。 没有多余的衣服了，吴邪只能找了片破布给那小孩围住，而那小孩对此也没什么反应，他只和其他的小孩一块安安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地看着裤头在风中飘舞。 再次来到厨房时，小闷油瓶正在洗那些莲藕，吴邪本想告诉他自己洗过了。 不料就在这时小张起灵忽然从那莲藕上剥下了一层透明的东西。吴邪走近一看，那玩意儿乍一看有点像保鲜膜，但比保鲜膜厚得多。 吴邪拿了根木棍将那透明的膜展开，那东西细细长长一条，摸着滑腻腻的。 “蛇蜕吗？”吴邪摸着那滑溜溜的玩意儿猜测。 “它有脚。”一旁的小张起灵补充。 吴邪仔细一看，果然在这条滑腻腻的“蛇蜕”两侧真的紧贴着爪子的痕迹。这么滑腻的蜕皮吴邪第一反应是蝾螈，娃娃鱼一类的东西。可问题是那玩意儿需要蜕皮吗？ 正想着吴邪不由自主地用力搓了搓那透明地膜蜕，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吴邪只觉得手指一阵火燎般的刺痛，他立马将手里的膜蜕扔了出去。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那湿透的膜蜕落地后竟直接开始燃烧，几乎在顷刻间，那透明的膜就像被点燃的黄纸一样在地上化为了灰烬。 什么玩意儿？ 这是吴邪的第一反应，而他的第二反应则是立马扯着小张起灵出去，打了一桶干净的水立马将他的手摁进干净的水里。 “那东西你也摸了，赶紧把手洗干净！” “可你下水了。”小张起灵忽然极其严肃地看着吴邪。 吴邪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么久都没烧起来，问题应该不大，那东西应该必须达到一定的温度才会烧起来，估计是我刚才搓了两把，那皮才烧起来的。” 然而小张起灵没有理会吴邪，他直接拎起水桶将里面剩余的水冲着吴邪的脑袋就浇了下去，吴邪猝不及防被浇了个透心凉，吴邪抹了一把脸瞪向小孩：“好歹打声招呼！果然从小就是这副自说自话的样子。” “谁从小？” “没谁，帮我再去打点水。” 好歹现在是大夏天，树林里又闷热，用凉水浇了好多遍倒也清凉。不过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池塘里有莲藕还没有人挖了。 只不过他们现在基本处在断粮的阶段，这种现成能吃的东西最好还是再抢救一下。 后来经过他和小闷油瓶的实验，他们发现虽然那种膜蜕的燃点极低但好在光是皮里能够燃烧的东西还是太少，从淤泥里挖出来的藕表面用火燎一下，就能直接消耗殆尽，只不过这样处理过的藕带了一股有些恶心的焦糊味。 只不过现在的状态也没人在乎这些，那一次性挖出来的莲藕足有十多斤，他们处理完后就没油没盐的直接放在水里煮汤喝。 期间监视的人一直都在，只不过没人向他们提供过任何食物，他们就靠着这些莲藕撑着。 以至于吴邪别说看见藕了，他光是看到荷花荷叶都想吐。 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一个星期，直到某天晚饭的时候吴邪忽然在院子里看见了面色阴沉的汪家老四。 （七） 【邪刚解决信任危机，又陷入清白危机】 ================= 汪家老四进来院子后也没有说话，上来一把抓住了吴邪的领子：“你到底知道什么！” 小闷油瓶听到外头的动静立刻从房间里跑出来，见到汪家老四抓着吴邪的领子，他立马想要冲过去，然而吴邪却抬手制止了他的行动。 “被我说中了？看样子还挺惨。”吴邪歪着脑袋看向汪家老四。 王家老四咬牙切齿，右手紧紧握成拳头，似乎非常想打过来，但最后还是强行忍了下来。他缓缓松开吴邪的衣领：“跟我去见族叔。” “现在？” 吴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刚才被汪家老四那顿扯，他的整个衣领都变形成了深V，“那带路吧，瓶仔，记得给我留口汤。” 他便跟着老四走了出去。看现在的状况，估计神父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他们根据那张地图估计又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因此目前自己成了这帮人最后的筹码。 他接下来得演一出大戏，他必须让所有人都认为他知道些什么。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带着闷油瓶和那群小张们活命。 很快他被带到了一个类似于祠堂的地方，吴邪抬头一看便看见了一个大大的何字，看来附近有个姓何的大家族。 吴邪一走进去，等着他的宛如三堂会审，汪家老头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而桌子的另一边则坐着那刘副官，剩下的亲兵和汪家人都以中间那张桌子为楚河汉界，整齐划一地站在了两边。 在整个祠堂的中间，一个满脸是血被五花大绑的人，周围所有人都面色阴沉，那刘副官一改之前油头粉面的模样，此刻灰头土脸的显然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 “我真的不知道！二十年前是我爹带的路，他没有跟我说过那条路走不通！而且是你们的人忽然到处乱跑，也是你们的人忽然扔手榴弹！” 那个满脸是血的人，冲着上头的人大吼着。想来这个人就是当地的居民，被军阀们抓来当向导。 那刘副官依旧用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像看垃圾一样看着地上的人，而另一旁的老汪头目光已经锁定在了吴邪身上：“关先生，我们按照你的地图，死了将近一半的人，你是不是该为此解释解释。” “听这位大哥说，是你们的人忽然到处乱跑才触发的机关，这都要怪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我们根本没有进入里面，刚进到最外面的钟乳石洞，队伍里的一些人就忽然出现了幻觉，然后开始乱跑，乱炸，你给我们指的分明是条死路！”刘副官一拍桌子，整个桌面上的摆件全都跳了一下。 随着这一声，祠堂里所有的视线都朝着吴邪身上汇聚。 “地图是不会出错的，神父没有理由大费周折找上我去自杀。兴许只是你们的方法不对罢了？毕竟地图上可没写着该地区存在致幻陷阱。” 老汪头：“怎么，你进去过那儿？” 吴邪没有直接回答：“当年距离现在毕竟太久了，地质水文都会发生变化。就算曾经去过也现在也顶多作为参考。” “你们要实在信不过我说的，给我一晚上时间，我制定个计划明天我带你们去。” 刘副官：“好，我派一支连队跟着你。” 吴邪：“刘副官，这种事情不是人越多越好，我就要两个人。这位地上的何兄弟还有这位小汪先生。” 此言一出，老汪随即开口道：“老四资历不够，让老二跟着你 。” 吴邪：“不用了，这两天跟老四比较熟悉，而且他的鱼钩神功有大用处。” 老汪头还在皱着眉头思考，奈何汪老四可怜巴巴的目光已经看过去了：“罢了，就这样吧，老四这次你跟他去。” 老汪头话音刚落，吴邪就看汪家老四一下子露出了灿烂的神采。 “不过刘副官，我还要向你要个东西。” 刘副官：“什么东西？” 吴邪微微一笑，在刘副官惊讶的目光中吴邪将他面前桌子上的那两盘糕点直接顺走了。 那姓何的年轻人被汪家老四提着，结果刚出门，那汪家的老四忽然很热情地上来对着吴邪的后背拍了一下：“早说啊，原来你是我们的人啊！” 吴邪一阵错愕，心说这傻逼怎么得出这结论了，然而就在此时汪家老四忽然朝着不远处的树丛一甩袖子，瞬间五六个鱼钩就飞了出去。 汪老四再一次扯，然而只有两只鱼钩顺利收了回来，吴邪一眼认出了鱼钩上挂着的碎布正来自小闷油瓶，这小子竟然跟来了！ 下一刻汪老四直接将背上的何老弟往他身上一甩随后直接朝着那片树林扑过去。 “喂！等下……” 何老弟：“这是怎么了？” 吴邪：“你自个站好！” 说罢直接朝着那片树林跑去。吴邪气喘吁吁冲过去的时候，小树林基本分出了胜负，小闷油瓶手臂被鱼线缠着，他只要再挣扎一下那些锋利的鱼线就会直接割进他的肉里。另一边汪家老四朝旁边啐了一口，他的左脸肿了一大片，满嘴是血，显然也没有讨到多少好处。 “你们张家人真是阴沟里的老鼠。“汪老四将嘴巴里的血沫子吐干净后，拧着小闷油瓶的下巴嘲讽道。 然而小闷油瓶的视线却落在不远处的吴邪身上：“你是汪家的，你也去过那地方。” 虽然是陈述句，但是每个人都能听出话中的质问。 吴邪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得亏小闷油瓶给汪家老四抓住了，要不然等他回去一看发现人跑了，他上那儿去哭。 “我记得我分明让你待在原地，小朋友，偷听大人说话还希望我表扬你吗？” 吴邪说着朝着二人的方向走去，小张起灵立马挣扎起来，只不过他作为一个半大的孩子还没法挣脱成年人的桎梏。 吴邪阴笑着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光线太过阴暗小张起灵也没能看清楚吴邪手里拿着的东西。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轻信这个没见过几面的人。 走到小张起灵面前后，吴邪忽然一把捏住小张起灵的脸颊然后将手里的东西一把塞了进去。出于本能小张起灵一口猛咬了下去，吴邪也没有收回手，于是甜腻的糕点香味伴随着血腥味一下在他的嘴里炸开。 “小没良心的，给你带吃的还咬我。”吴邪抽回了手，随手甩了甩手指上咬出来的血。 “你……”小张起灵嚼了两口，松软的面点中没有刀片也没有腐蚀的毒液，正是柔软的甜味。 “还怕我下毒不成，你也不想想，我哪儿找毒药啊？我顶多往里头吐两口唾沫。” 汪老四惊愕地望着吴邪，他本来以为吴邪这阵仗是要割舌头，结果竟然是喂点心：“喂，你有病吧，你不是我们的人吗？“ 吴邪非常无语地看向汪老四：“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自己是你们的人了？” “那你就是姓刘的人！” “什么你的人我的人，我单干的不行吗？” “不可能，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张家的！”汪老四死死瞪着吴邪，目光中尽是恼怒，“难怪你一定要救那些崽子！” 吴邪算是知道那老汪头为什么不让这汪老四跟着了，这人根本就是个傻逼。 “行行行，我是张家的，前两年我入赘了。” 不料这时候小闷油瓶又出来打岔了：“不可能，张家人不外娶，你不可能入赘张家的。” 汪老四：“搞不好是他偷人，败坏了别人的名声，最后不得不招进门的。” 当着小孩面讲偷人，这人不但傻逼还龌龊。 “行，到此为止，不要再讨论偷不偷人了。明天还要干活，给我该干嘛干嘛去。” （八） 一路上顶着奇怪的目光，吴邪总算回到了原来的住处。 他先顺回来的糕点给那群小张分了一下，相比于刚接回来的时候这群小张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有些恢复得好得甚至勉强可以对话了。 只不过这个过程还是非常费力，有时候就像跟没睡醒的人说话似的，同一个问题需要连着问四五遍才能得到简单的回应。 “你对这些崽子这么好干嘛？”汪家老四靠在门框上黑着脸问。 “我菩萨心肠不行？但凡对小孩子多上点心，世道上也不会有这么多混账。”吴邪说着将大块的糕点掰成小块跟喂刚破壳的小鸟那样一点一点地往那些小孩的嘴里塞去。 “说说你知道的吧，何老弟。就先从你们何家跟这个烛龙潭的关系说起吧。” 何老弟毕竟是吴邪救下的，眼下基本知无不答：“烛龙潭的事情我也是听我爷爷说的，这一片据说曾经是个国家，叫做僰国，僰人在山里挖铜矿的时候在巨大的山石里面挖到了一个巨大的水潭。那水潭里栖息着烛龙神，僰人尊烛龙为神，烛龙就保佑风调雨顺。” “据说僰人的贵族都姓阿，当年和明军交战的时候少部分的族人在烛龙神的帮助下逃到了更深的山里，最后为了躲过明军，祖先就把姓阿改成了何。” 吴邪：“你们祖上有人见过烛龙吗？” “那不知道。不过我听我爷爷说过他很小的时候在何家族长那里见过用烛龙脂膏做的灯，听说一勺底的油就能足足点上半个月。” 吴邪：“你们尊烛龙为神却烧它的油？还能这么拜神？” 何老弟摇摇头表示这只是传说，多的自己也不知道。 “那你爹的事呢？” “我爹当年带着那些人去烛龙潭后连着半个月杳无音讯，最终村里人在河边发现他的时候他全身都被严重烧伤，听说当时整个人全身都焦黑一片，要不是我娘在他身上发现了我爷爷传给他的银项圈，没人能认出我爹来。”何老弟说他爹的时候脸色惨白，估计是想起了当年他爹那触目惊心的样子。 “我爹被送回来之后在家里躺了两天之后才走的，期间他说了很多胡话，我听他说得最多的一句是时间不对，时间不对。” 这句时间不对是什么意思，吴邪莫名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可是目前所知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烛龙在神话中算是创世神一个级别的存在，传说他人首蛇身，双目纵向生长，睁眼则为白昼闭眼则为黑暗，不用进食也不用睡觉，就连呼吸也会变成风。 不过从何老弟的故事中火这个元素似乎是一直存在的，这让吴邪不由得想起莲花池里的皮膜。 “院子里那个荷花池通往什么地方？” 何老弟：“那个池子连着附近的白沙河。” “好，先别管地图了，明天我们先去那儿看看。” 经过了昨晚的事情后，吴邪和小闷油瓶之间的信任指数显然降了不少。这小闷几乎又恢复到了刚见面那几天。 吴邪看他这样子不由得心里好笑，要自己当年有小闷一半的警惕也不会被他三叔骗得团团转。 第二天几人上了当地所特有的小渔船，何老弟对当地的水网十分熟悉，他们一路顺着白沙河往前。 水面上很平静，吴邪没能在水里捞到之前那种透明的膜蜕，他正从那口莲花池往外的水道四通八达，没有指路的东西他们就是在瞎转悠。 就在此时吴邪忽然看见河面上漂过来几片叶子，他立马锤了一把汪老四：“帮我把那几片 叶子钩过来。” 汪老四立马甩出鱼钩，下一秒那几片叶子就落到了吴邪面前，吴邪将他们捡起仔细看了看。 “你要这叶子做什么？” 吴邪扭头就对撑船的老何道：“老何，跟着这些叶子走。” 一旁的小闷油瓶捡起船上掉落的叶子仔细看了看，随后皱起了眉头，他显然从没见过这种模样的树叶，光从叶子的触感和纹路看，这玩意儿像是银杏叶。但平常所见的银杏叶都是扇形的，而眼前这片叶子却是同鸭掌一样，叶子上有缺口。 汪老四也凑过来仔细看了看这片叶子，随后他也奇道：“这是什么树的树叶？ “ 吴邪：“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还去找？”汪老四惊诧道。 “没见过的树叶肯定长在没人见过的地方，说不定那个没人见过的地方就是我们要寻的烛龙潭呢？” 吴邪提出的计划还算行之有效，一路跟随着那些落叶他们很快来到了一片极其陡峭且高耸的岩壁，据老何说这片岩壁叫做老鹰岩，这一带水面上漂浮的落叶格外聚集，显然落叶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上面有棺材。”就在一行人正在这片崖壁前找洞穴时小闷油瓶忽然抬头指着崖壁顶端道。 抬头一看，果然在陡峭的崖壁顶端，有许多向内凹槽，而在这些凹槽中隐约能看见有棺材类的东西。 “这是僰人的悬棺葬。”老何解释，“僰人认为葬地远离地面能够和天上的神灵沟通。” “僰国的王也葬在这种地方吗？”吴邪问。 “那不会，这种地方藏的顶多是地方部落的掌手，也就是首领，听老一辈说僰国的阿达的棺椁沉进了烛龙潭，由烛龙守护。” “那得上去看看。”汪老四说着就站起来，而早在他之前小闷油瓶已经翻出了铁爪打算往地上扔了。 “打住！何必要往这里竖着上去，我们可以从山顶挂绳子下来。”吴邪立马拦住两人。 “那样绕路太慢了。”小闷油瓶解释。难得地，在这件事上汪老四跟小闷油瓶站在了统一战线。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这么高掉下来直接就没命了。你们的绳子不够牢固，必须有多个锚点来固定。”吴邪的态度很坚决。 小闷油瓶和汪老四都有些不知所措，这恐怕也是这两人第一次见到，竟然有人担心他们性命而选择绕路浪费时间的。 吴邪在这件事上并不愿意让步，于是他们最终只能半途靠岸，然后徒步往山上赶去。 川南未开发过的原始丛林盘根错节行进十分消耗体力，汪老四在前面开路，他作为队伍中体力和身手最好的人已经将他们甩开很大一截路了。 小闷油瓶跟在吴邪和老何身边，当他们爬陡峭的小坡时帮忙拉他们两个没用的大人一把。 “为什么？” 吴邪忽然听见小闷油瓶在他身边轻轻问。 “如果能尽量减少人员的伤亡，绕这点路的成本是完全值当的。”吴邪以为小闷油瓶是在问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绕路。 然而小闷油瓶依然抿着唇看着他。 这下子吴邪反应过来，小闷油瓶是在问他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不相关人的性命，汪老四甚至是他们的敌人。 吴邪觉得这个问题就像问为什么喜欢吃苹果而不喜欢吃香蕉一样，虽然很直接却很难回答。 似乎他怎么解释最后似乎都会落入矫情且煽情的环节，于是斟酌了片刻他对闷油瓶道：“小瓶仔，别太死心眼儿。有人塞钱给你，你赶紧拿了就塞兜里，你还问别人为什么给你钱，这钱干不干净，别到时候钱还没焐热就给别人抢了。” 但以瓶子的聪明，吴邪这样敷衍的说法根本忽悠不过去：“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吴邪想继续忽悠过去。 “这说不过去。你做了很多多余的事情，很多事情对你甚至没有好处。” 吴邪叹了一口气，此刻的小闷油瓶就像某些三流偶像剧里，女主角面对男主角的关心娇羞又忐忑地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讨人喜欢啊瓶仔，我很喜欢你啊。”吴邪觉得如果自己还有机会回到他正常的世界，他甚至可以去考个幼师资格证。 然而他一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虽然他对待小闷油瓶都是以哄小孩的态度，但此刻的张起灵却已经不能算是小孩了。 这是个身体和心理都受到激素刺激从而发生巨大的变化的时期，后来的人将这个阶段称为青春期。而在这个年纪处理情绪的脑区并未完全发育完善，所以处在这个阶段的少男少女会显得更加情绪化。 俗话说的情窦初开，基本上就是这个年龄段比较常见的现象。 吴邪当然不知道他这随口说出来的一句玩笑话，最终深刻改变了张起灵今后的人生。 当然吴邪此刻也不清楚，日后他一定会为自己说出的话付出代价。 （九） 吴邪本以为小朋友听到这句话都会开心，但显然闷油瓶并不是一般的小朋友。 听到那句话的瞬间小闷油瓶仿佛听见了一句连带着祖宗十八代的脏话，他瞪大眼睛看着吴邪，整个人完全愣在了原地。 吴邪实在没想到小张起灵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想找补又不知道哪里可以补。 直到后面的老何赶上来：“怎么关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张起灵见状头都不回地跑了。 老何纳闷地看向吴邪，吴邪更是纳闷地朝他耸肩。难不成是小闷油瓶理解错了？难道在那小子眼里我就是个禽兽？ 当然小张起灵事后也没有给吴邪找补的机会，等吴邪和老何追上小张起灵时。他和汪老四已经在腰上绑好了绳子往下挂了。 吴邪的目光一看过来，小张起灵就把视线别开。吴邪见他耳尖微红一副非常不自在的模样。 “怎么样？”吴邪在上头朝下喊。 汪老四在下头回应：“放酋长的那个洞窟深入岩壁非常深，张家崽子已经钻进去了。” 吴邪一愣：“他拿什么装备了吗？” 汪老四：“什么都没拿。” 吴邪闻言额角青筋直接跳起来：“狗日的，你就这么让他进去了！赶紧拉他出来！” “他没有系绳子，你又没说让我拉着他。” 吴邪气得两眼一黑，心说闷油瓶这无组织无纪律的尿性果真从小就有了！ 从老鹰岩顶上挂下去再进入崖壁上的洞穴，这些步骤看似简单，但需要很强的核心力量以及柔韧性，吴邪没法像汪老四和小闷油瓶一样自行下去，他一方面需要上头配合他调整位置，另一方面还需要下头有人接应才勉强能够借着一根绳子进入崖壁上的洞穴。 这个过程吴邪事后并不想过多回忆，他全身的重量都坠在腰间那根绳子上，巨大的横向切力几乎把他整个人拦腰切成两截。 汪老四将他从半空中扯过来的时候还嫌弃他身手差劲，关节跟上了胶一样。 吴邪懒得跟汪老四争辩，他双脚落地后就朝着洞穴深处望去。洞穴整体非常低矮，朝着崖壁内部不断延伸，就像一条虫子打出来的洞。吴邪摸了摸洞壁，非常光滑，显然是人工开凿的。 这处崖壁上的凹槽肉眼可见地比别处深得多也宽敞很多，就在二人身边一具破旧的棺材就板正地摆在中间。 出乎吴邪意料地，那口棺材的盖子已经被打开了。 “你们开的？”吴邪问汪老四。 “没有，下来的时候就是开着的。” 这就很奇怪了，这么高地方除了他们这样有意找过来的，基本不会有其他盗墓贼打这儿的主意，崖壁上太危险并且这种地方的就是部落首领也不太可能有金银器等贵重随葬品，来这儿搞极限运动实在是得不偿失。 既然不是盗墓贼开的，那不成是尸体自己爬出来的？ 吴邪扭头看了眼那道幽深的洞穴，他把大白狗腿拔出来，随后扭头示意汪老四跟上，紧接着自己率先矮身进了那洞穴。 这里头非常窄并且朝下倾斜，吴邪的肩膀两侧基本就紧贴着洞壁的两侧，在这种地方掉头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很确切地说要是前面跑出来一个怪物，他完全没法逃跑只能冲上去干。 不仅如此，他们手里的照明设备是老旧的煤油灯，光线非常昏暗。但拿在手里又很烫，这样的情况下体力消耗会非常大。 而最可气的是，吴邪身后的汪老四还在一个劲地催他爬快点。要不是现在头朝下脚朝上的姿势不容易发力，吴邪高低得给这傻逼一脚。 就这样不知道爬了多久，几乎就在身体极限的时候，吴邪忽然摸到了平坦的地面。 一股脑儿地爬出来，吴邪总算能够伸展四肢了，他整个人呈大字直接瘫在地上，全身几乎每一块肌肉都在痛。 汪老四紧随其后也从那狗洞里钻了出来，只是他落地姿势比我体面得多。 然而他刚一看向我这边便面色一僵，我顺着他的视线一扭头就同一具大张着嘴的干尸几乎面贴面。 条件反射地吴邪一矿灯砸过去，不料那干尸的脑袋酥脆得堪比苏打饼干，一矿灯下去那干尸的脑袋立刻碎了一地。 吴邪一眼就看到了那干尸脑袋里一大团葡萄状的结构，霎时间西王母城外人头鬼罐的惨痛记忆瞬间浮现出来。 再起身举起矿灯一看，他们就站在一个巨大的山体空洞中，周围则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如果这些寄生在人脑子里的东西这洞里还有，他们现在的处境便极其糟糕。 矿灯的光线非常有限吴邪只能看见这个山体空洞的岩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孔洞，宛如巢穴的中心。 “果然跟着你没错，竟然这么容易就进来了！”汪老四兴奋地东看西看。 吴邪上去直接冲着他就是一脚，当然以汪老四的吴邪这一脚直接踹空了。 “你干嘛！” “进你大爷的！”吴邪骂了一声，“你看这地方像是什么好地方吗？要是这里几万只粽子一块起尸，踩都能把我们踩死！”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运气一向很好的，起尸这种事情我都没碰到过。”汪老四瞪着眼睛对吴邪道。 吴邪再也不想跟着傻逼废话了，他扭头去找小闷油瓶。 早知道就该把老何一块顺下来了，吴邪懊恼地想着。 满地堆积的干尸层层叠叠，这些干尸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各不相同，从下到上明显就是从古到今，所有悬棺葬在崖壁上的尸体。 身后的汪老四依旧像个多动症儿童一样，举着矿灯，东看看西瞧瞧，左摸摸又抠抠。 吴邪不由腹诽，汪家究竟是怎么养出汪老四这种极品的，而且这种极品竟然能顺利长到这么大。 也许就像汪老四自己说的，他真的是有点运气在身上。 正想着吴邪忽然发现汪老四手中那盏矿灯的火焰正朝着某个方向不断抖动。 吴邪立马高高举起自己手中的矿灯，果然并不是巧合，他手中矿灯的火焰正朝着同一个方向抖动。 “别玩了，赶紧跟着我走。”说罢吴邪便朝着方向快步走去。 地下的空洞非常巨大，并且越往里走地上的尸体就堆得越高，原本吴邪还尽量不碰到那些尸体，结果走到后面极度密集的尸体堆已经由不得他躲开了。 正艰难地行着，吴邪忽然在远处的黑暗中看见了一点微弱的光芒。 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最终在那光芒的旁边看见了小闷油瓶，他脚边放着一堆小石子，他耳朵紧贴着石壁，奇长的二指正在上头细细摸索，而另一只手则朝着那些孔洞中不断扔石头。 他正抬头看着石壁上的红色壁画，吴邪在他身边站定，二人的面前是一面巨大的墙体，这墙体的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这些直径大致与手腕相当。 红色的壁画记录着僰人先民和某些蛇形动物共处的场景。那些僰人似乎将那些蛇形的动物奉为神明，并且还对这些动物进行祭祀。 这些连环的壁画中其中有一幅似乎解释了洞里这些尸体是干什么的。 画中头上插着羽毛的祭祀将什么东西喂给了被选为祭品的人，随后被喂下液体的祭品就从人脑袋变成了奇怪的葡萄形脑袋，这恐怕便代表着这些尸体颅骨中的葡萄形结构。 这些随后这些有着葡萄脑袋的人通过细长的隧道爬入地下，最后聚集到了一个身首蛇身的怪物身边。 人首蛇身，这正是烛龙的形象。 吴邪朝里面看了看，俨然是黑洞洞的一片。这应该是个巨大的机关，至于机关后面是什么，现在谁都说不清。 “你跑什么跑？”汪老四阴沉着脸走过来，显然他是觉得小闷油瓶也隐瞒了什么。 小闷油瓶：“下地需要开路的人，这是常识。我是我们三四个人中最适合下去的，我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 “什么叫你是最合适的？”汪老四，上前一步挑眉毛看向小闷油瓶，“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装什么经验老到。” “够了，你俩都闭嘴。”吴邪开口。 “汪老四你再给我烦一下，我回去就告诉你家老汪头你连十几岁的张家崽子都不如，到时候你下半辈子都别想跟着你们族人下地。” 汪老四一脸吃瘪，想反驳却忌惮于吴邪的话，仿佛一个害怕被请家长的学生。 “还有你，瓶仔，乖乖跟我后面别乱跑，这机关搞不好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你退后点跟汪老四站一块，这东西交给我来。” 吴邪看着眼前蜂窝般密密麻麻的孔洞心中敞亮，眼前这玩意儿他正好在张家的档案里见过，和敲敲话是同一套编码体系。 快速解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十） 【欧皇和非酋的区别在这里简直一目了然】 ================ 眼前的蜂窝煤需要用蜂窝煤去撞击管壁，以特定的振动来启动机关，既是考验计算又是考验操作。 吴邪在附近捡了一根树枝三两下将面前无数的孔洞分成了九组，由于看过参考答案吴邪的演算速度非常快，原理就是套用方程以代数式的方式替代天干地支的计法。 汪老四和小闷油瓶都低着头看他计算，汪老四从始至终一脸迷茫而一旁的小闷油瓶神色却越发凝重。 “好了，接下来你俩听我指挥，手可千万别抖。”片刻后吴邪放下了手中的木棒。 汪老四：“这就好了？你确定你的解法正确？” “是对的。”小闷油瓶忽然补充道，他看着吴邪面带怀疑，眼前这道机关是张家先辈的手笔，其解法作为内家不可外传的秘密之一，因为解法相当复杂他预计自己可能得在这上面花上一个时辰。 可关根非但自己解出来了，而且解开的速度还快到了令人费解的地步。不过小闷油瓶到底还是没有在此刻深究这个问题。 “从左边数第三排第二个洞，响三下。” 站在左边的汪老四弹了一下拇指，石头立马子弹一般飞出去精准地落到那洞口下一刻就是三声干脆利落的响声。 “右边……”吴邪还没说完小闷油瓶已经掷出石头，同样是干脆利落地几声碰撞。 “漂亮。”吴邪眼睛一亮，心中给小闷油瓶点了个赞。 带着两个身手都好的人他们的执行力陡然提升，很快所有需要的孔洞都被打进了石子。 “这就好了，好像也没什么动静……”汪老四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阵巨大的摩擦声从面前的石壁内传来，伴随着一阵巨大的震动，面前巨大的蜂窝煤竟开始缓慢转动。 很快几人面前就出现了一条能供一人通过的漆黑缝隙。 “两位，干得漂亮。”吴邪原地鼓了两下掌。 汪老四发出一声激动的嚎叫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小闷油瓶的衬托下，汪老四显得格外业余。 “还等什么走吧。”这次吴邪率先侧身挤进了那道漆黑的缝隙，矿灯只能照亮非常小的一块地方，除了后方，向前向上都是一片漆黑。 这里石缝里十分阴冷像是比外面低了十几度，吴邪半废的鼻子在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他只感觉脚下的石块触感非常滑腻。 吴邪本以为他们会进入更深的地下，然后走了许久之后前方出现了一道白色的亮光，他们这条路似乎能通向外面。 什么情况？难不成这跟张家古楼一样有三次输密码的机会？ 吴邪心往下一沉，他确信他们没有输错密码。随着几人继续前进，这条缝隙开始变得越来越宽，从原本只能侧着身子通过变成了能并排站下两个人。 出口豁然开朗，他们站在了一片巨大的林子外。 “这里怎么通向外面？“汪老四问。 眼下的情景实在是出乎吴邪的意料，他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地林子。 这儿似乎是个低于海平面很多的盆地，四周的崖壁极高，从盆地底部完全看不到外面的，这儿有点像非洲的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但高低落差却比非洲的火山口大得多，甚至塔木陀的西王母古城都没这里陷得深。 他们在这里找到了那种长得像银杏但叶子是鹅掌形的树，这种树长得异常高大估计已经在这里好几百年。这种树看起来是银杏树的亲戚，然而问题是银杏的亲戚早在智人走出非洲前就相继全部灭绝了。 而那些相对低矮一些的灌木吴邪也从来没有见过，一定要形容的话只能说这些玩意儿似乎能在史前自然博物馆的植物化石的身上找到略微相似的影子。 这是个糟糕的信号，他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似乎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古老品种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单独演化的结果。那么他们眼下根本没法分辨哪些植物能吃，哪些不能吃。 吴邪看了看天边的夕阳：“我们先往里走三里路，天黑前折返，有异议吗？” 树林里很静，这里处于盆地底部，气流几乎静止。吴邪走在最前面，一种诡异的违和之感扑面而来。 这里的树是非常高大的落叶乔木，但似乎是被人为栽种的，这里的树排列得实在太过整齐了，本应四通八达地林间小道被这些高大的乔木硬生生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小道。 他们一行顺着最宽阔的一条谨慎向前，很快他们来到了第一个分岔口。 两条岔路直直地朝着两个方向延伸，然而真正让三人止步的是，在这个路口躺着一具已经完全白骨化的尸体，这具白骨身上穿着非常破旧的军装。 “是个洋人，男的。”汪老四凑过去摸了摸那具尸体的鼻梁骨，“是开枪自杀的。”说着汪老四将尸体侧过来让另外两人看尸体太阳穴上的窟窿。 这洋人军官手里的枪已经烂成了一块废铁，他们又翻了一下尸体的衣服，他们在上衣的口袋里发现了一本半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吴邪勉强辨认出布朗这个姓氏。 笔记本的书页几乎被血液浸透，很多页数都黏在一块完全分不开，勉强能翻开的页面中也充斥着大量难以辨认的划痕和涂鸦，吴邪扫了两眼勉强辨认出那是些祈求上帝控诉恶魔一类的话。 “不管他为什么自杀，先走吧，这地方有些邪门。”吴邪将笔记本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谷底的视野宽度有限但他们依旧能看见天边橙色的夕阳，天快黑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加快了脚程，然而刚走了几步身后的小闷油瓶忽然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吴邪皱着眉头问。 “这不是回去的路。“他摸着身旁一棵树的树干。 “我来的时候在右手边的树干上刻了标记，我们往回走时，这个标记应该在左手边，可它现在还在右手边。” 吴邪走过去看了眼那标记，树干上的刻痕还没干，是刚刻上去的。 “再往回走试试。”吴邪回头对二人道，“先不要急着下结论。” 这次几人摸出了手上的武器，然而并没有东西从旁边扑出来，很快他们又来到了一个岔路口。 在这个路口同样躺着一具尸体，只不过和刚才那具完全白骨化的不同，这具尸体呈现出腐烂后期的模样，尸体上还能看清楚上头没有完全腐烂的肌理。 “这还是刚才那个洋人！”汪老四指着尸体太阳穴的枪眼道，“我们遇到鬼打墙了？” “我可没听过鬼打墙还能打到白骨生肉的。”吴邪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笔记本，它还放在原位，吴邪将笔记本拿出来一看，原本那些完全板结的页面竟然可以翻开了，吴邪翻了两下，整整连着十几页都用指甲深深刻着一个词。 死路。 小闷油瓶皱了皱眉头：“可能是幻境。” 说着他忽然将袖子卷了上去，拿起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胳膊。 “干什么！”吴邪上前一把抓住了小闷油瓶拿着匕首的手。 “我的血可以镇邪驱幻。”小闷油瓶说着，忽然发现吴邪的脸色变成了前所未有的阴沉。 “你怎么就能确定这是闹鬼？你又有多少血可以放？把刀给我放下。“吴邪将小张起灵的手强行摁下去。 “汪老四，你的鱼线有多长。“吴邪扭头问汪老四。 “最长的只有八十米，就算所有的连起来也只有不到两百米。“ ”不需要这么长，能把人连起来就行。“吴邪说着将细长的鱼线绑在腰上，”鱼线就这么长，只够绑着一个人，你们两个站在原地，我继续往前走。“ 他话音刚落，小张起灵上前一把抓住了吴邪的袖子，他冲着吴邪摇头：“我去吧。” “你碰到这种事情的经历还太少，你去我不放心。”从刚才小张起灵想要放血的行为来看，他面对这么邪门儿事情时处理方式显然还十分生涩。 “汪老四这厮傻人有傻福，你跟着他比我安全。更何况要遇到什么事情我还指望你们把我撤回来。” “要是我们活着回去，回头请你吃糖。”吴邪临走前拍了拍小张起灵的脑袋道。 随着吴邪走远，汪老四绕在手臂上的鱼线越放越长，而小张起灵则用自己右手的手指夹住鱼线细细感受另一头的动静。 就在吴邪离开了大约一刻钟后，小张起灵忽然感觉手中的线猛地绷紧了，他随即扭头看向汪老四。 “线还没到头，是姓关的在扯。” “快把他拉回来！”小张起灵立马起身去扯鱼线。 “不要硬拉！鱼线会断！”汪老四话音刚落小张起灵只感觉那一头的力道猛地一松。 见状汪老四立马从包里翻出转轮，他动作极其迅速，远处的鱼线立马顺着滚轮收回，然而这次绳子的另一头没有人。 汪老四捡起鱼线原本连着吴邪的那头一看：“是他自己割断的。” 小张起灵面色一沉，他扭头就朝着吴邪离开的方向跑去，后头的汪老四急忙跟上去两人一口气跑到那个路口。 此刻天色几乎完全昏暗下来，二人还没靠近那儿就闻到一股剧烈的腥臭味，小张起灵点亮了矿灯一看，只见原本躺在路中间的尸体竟然直挺挺地站在地上大张着嘴一动不动。 这次它不再是高度腐烂的模样而是全身上下长满了白毛。 “小鬼，这玩意儿就是粽子吗？”汪老四悠悠说着从袖子从腰带上掏出了四五个小拇指粗细的大铁钩并绕在细铁链上。 “已经变成魃了，它扑过来我们都得死。”小闷油瓶拔出腰间的猎刀，弓着腰死死盯着面前的魃。 下一刻小张起灵对着那魃喉咙里忽然发出了一连串的咯咯声，然而那魃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见状小张起灵忽然冲了上去，在周围的树干接力后他一跃而起，手中猎刀随即出鞘，干脆利落地一刀劈在那魃的太阳穴上。 那处原本就有个大洞，被小张起灵这么一砍，白毛魃下巴以上的部分被直接砍下来。 “你不是说这东西很危险吗？”汪老四看着小张起灵灵巧地落回原地很是震惊地问。 “它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可能是前一个人经过的时候它忽然被刺激起尸了，但我们经过的时候它又恢复成尸体状态了。这种东西还是趁早解决掉比较好。” 小张起灵看着两条黑洞洞的岔路，脸色非常凝重：“关根说得没错，你运气真的非常好。” 毕竟起尸之后又躺回去这种事情，跟彩票中大奖的概率也差不多。 “所以姓关就是被这东西吓得解开了鱼线？你觉得他往哪条路跑了？”汪老四用手中的铁钩三两下将那粽子切了后，站在路口左右观望。 “不知道，慌乱下他可能随便选了一条路。”小张起灵绷着脸仔细看着两条路上的痕迹，很可惜这两条路上并没有留下更多可以推测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就这条路吧。”汪老四随手指了一条幽深的道路，“说不定我们还能碰见他。” （十一） 一头扎进从未涉足的黑暗小道后，周围所有的一切都逐渐变得陌生。 小张起灵沿路做了无数标记，可这些标记无一例外成了误导他们方向的罪魁祸首。他们既没有找到出去的路也没有找到吴邪。 这里的树仿佛会自己动一般，同一条路就是原路返回也无法回到原来的起点。 最终汪老四决定爬去树顶探路，然而当他真的伸手利落地上去后，茂密的顶部树冠完全将地面遮盖，完全找不到出路。 下树后汪老四一屁股坐到地上：“这鬼地方根本没有出去的路。要不我们还是朝着一个方向直接走好了，这些树干又不是墙。” 身旁的小张起灵没有理会他，他只是拿着手里的矿灯朝着身旁的小树林里看去。 见状，汪老四也回头往身后茂密的树丛中望去，只见那幽深的树林中不知何时站着一大群隐隐绰绰的人影，最近的一个只离他们几步远，小张起灵手中的矿灯甚至都能照出对方手指上奇长得指甲。 “真是邪门…”汪老四喃喃自语，他立马起身拿起矿灯往周围看一圈，他们周围的树林里竟然都隐隐约约能看见不少人影。 忽的他想起在山洞里关根说的：“小鬼，你说树林里的那些是不是山洞里的那些东西。” 小张起灵抿着唇，面色极其凝重：“我们现在无论往哪个方向走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们被包饺子了。 “所以我们完蛋了？” 小张起灵：“还没有，刚才你上树之后，我们依旧能在树下碰到。说明垂直层面并不会受到影响。” “你的意思是我们得飞？”汪老四脱口而出。 “真正的鬼打墙是不会有垂直方向的余量的。所以这只能说明我们在被幻觉影响。”小张起灵分析。 “真有东西让两个人产生相同幻觉？”汪老四不可思议。 六角青铜铃铛可以，但目光所及之处完全没有可以放铃铛的地方。 想到这里小张起灵收起猎刀，顺势从一旁的树干上折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冲着地面就直接挖了起来。 “你干嘛？”汪老四一愣。 “我们脚下可能有东西。” 见状汪老四也立刻加入了挖掘，这里的比较松软，很快他们就触到了低下的硬物，经过简单的清理后，二人发现这是一根海吞碗大小的青铜管道。 管道壁非常厚实，靠外力很难破开。不过古代受技术水平限制，这种管道大多都是拼装起来的。 小张起灵很快找到了，拼接的缝隙，在摸索一阵后，他快速拔出一根青铜楔子。 几乎就在这瞬间，细碎的铃铛就从管道中炸出。 一阵极其强烈的眩晕在瞬间席卷了两人的脑子，电光火石之间汪老四下意识将手里的矿灯朝着缝隙中砸去。 玻璃的灯罩直接炸开，火焰沿着扩散开来的煤油一块进入了管道。 也就在这个瞬间，一阵如同小孩啼哭般的惨叫从管道中传来，其声音之尖锐近乎完全盖住了青铜铃铛的声音。 受到第一声铃声的影响，汪老四和小张起灵在原地魇了许久，待清醒过来的时候月亮已经爬到了头顶上。 午夜了。 随着二人慢慢清醒过来，周围的道路开始变得熟悉，再看看附近的树干，二人这才发现周围的树干上竟已经刻满了小张起灵的标记。 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地下的青铜管道内部已经被烧的漆黑，他们二人在管道中发现了大量奇怪的动物尸体。 那是一种类似于石龙子的动物，身体细长得像蛇但有四条很小的腿。那些石龙子的完全碳化的身体紧紧贴在青铜管子的壁上。 而青铜管子内部固定着大大小小的铃铛那些石龙子在里面爬动的时候便会触发铃铛。 只是整根管子像是通了瓦斯一般，煤油灯一砸下去他们脚下的整根管子都被烧穿了。 “可以回去了！”汪老四兴奋地四周跑了几圈，那种混混沌沌不清的感觉已然消失。 “喂，你跑哪儿去！”汪老四还没兴奋完就看见小张起灵朝着林子深处跑去。 “我要去找关先生。”小张起灵扔下一句话就跑了。 “喂！你…唉，等我下！” 没了六角铃铛的影响，树林里的人影子顿时消失了。 为了保证不受铃声影响，他们只能顺着脚下的青铜管道前进。 随着周围的树林逐渐稀疏，他们顺着管道最终来到了一片大湖边。 月亮已经偏离了头顶，仅剩的光芒照亮了大湖的另一侧。 一个神志恍惚的人，正踉踉跄跄地朝着湖水中走去。 小张起灵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正是吴邪。 “喂，姓关的！”汪老四朝着吴邪大喊一声显然吴邪丝毫没有反应。 汪老四本想冲过去，但小张起灵却一把拦住了他，地下的管道四通八达，出了这片地会立马收到影响。 “得他拉回来。”眼看着吴邪小腿已经没入湖水了，小张起灵难得的表象出急切。 汪老四闻言再次装上了自己最大的鱼钩，他的手法非常稳，只一下就稳稳钩住了吴邪的衣领子。 此时吴邪的身体像是被什么操控了，汪老四一拽鱼线，吴邪便直接摔进水里，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停在往深水区扑腾。 另一边汪老四迅速收线，但吴邪整个人已经沉下去了。 这时小张起灵直接冲了过去，他一把将吴邪的脸从水里捞出来，然而就在此时，他看见吴邪的后脖颈上紧紧趴着个东西。 那是个浑身光滑的东西长得像是蝾螈但有个硕大脑袋，被矿灯的光线刺激后那东西骤然抬起脑袋。 那东西拳头大小的脑袋上竟长着扭曲的人类五官，不仅如此那双泛白的眼睛竟还是竖着长的。 还没等小张起灵出手，那东西被提出来后骤然脱离开吴邪的后颈，跳进了水里。 也就在这个瞬间吴邪整个人开始抽搐，小张起灵抱着吴邪的肩膀用力将他往岸上推，岸上的汪老四猛这才将吴邪连带着小张起灵一块拖了上岸。 “怎么样？还活着吗？”汪老四提着矿灯过来小，然而他刚靠过来小张起灵立马发出痛吟。 汪老四停在原地，他看见两人被浸湿的皮肤好像被热水烫过一般通红一片。 “这水会把人融化掉吗？”汪老四呆愣愣地看着小张起灵和吴邪通红的皮肤。 小张起灵：“很烫。” 外衣会增加摩擦，此刻的皮肤非常敏感，小张起灵直接脱掉了自己的外衣。 正在他打算给吴邪解开衣服时，他骤然发现吴邪的耳朵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没有光线，小张起灵只能看似乎是一小截尾巴。 小张起灵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拔刀割开了自己的手掌，献血顺着吴邪耳朵滴进去，霎时间几只壁虎大小的东西瞬间从吴邪的耳朵里爬出来。 就在小张起灵打算给吴邪另一只耳朵放血的时候，忽然吴邪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别放了，这只耳朵里没爬进去东西。” “你怎么回事？”汪老四问道。 吴邪平躺着幽幽地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很显然他们在岔路口选择了不同的方向。 吴邪也很快发现了底下青铜管道的事情，只不过他没有选择像小张起灵他们这样直接打破，他选择顺着管子一路摸过去。 吴邪选的这条路通向一条溪流，结果他刚走到河边就有什么东西忽然咬在了他的脚踝上，一瞬间他小腿就麻了。 紧接着他就感觉有东西一路爬上来咬在了他的左耳上。 于是他就这么失去了知觉。 休息了片刻，吴邪勉强爬了起来，他扭头对小张起灵说：“我们天亮前必须离开这里，至少回到那条岩缝。” “那些人脸四脚蛇分泌的体液燃点极低也就三十七八度的样子，你我现在都泡过这个湖里的水了，还记得何家村的那口莲花池吗？天亮之后温度升高，我们会直接烧起来。” （十二） 回去的路也并非坦途，吴邪和小张起灵完全不能大幅度运动，甚至走快些都能感觉胸口和后脖的烧灼感。 脚下的青铜管道中仍断断续续地对他们造成影响，这导致天边开始蒙蒙亮的时候他们依旧在树林里转悠。 气温随着晨曦的到来逐渐攀升，吴邪和小张起灵的后背已经开始冒出白烟，而人体温度的核心的部位也出现了大片细小的水泡。 汪老四：“你们俩看起来快熟了。”他的双手也碰到了湖里的水，此刻也是满手的水泡。 “要是我俩在这变成熟肉，你记得把我们就地埋了，别到时候香着你。”吴邪哑着嗓子道。 吴邪此刻脸色通红，汗水顺着裸露的脖子和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在他旁边的小张起灵是这个模样。 在他们又一次走到附近的溪流时吴邪停下了脚步。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吴邪甩了一把手上的汗珠。 “我们得再炸一次管子，不然我们真得变成熟肉。” 小张起灵：“不行，破开铜管的瞬间我们都会魇住一个时辰无法动，现在离日出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了。” “那就隔着铜管烧。”吴邪下令道他皮肤上水泡的破裂随着他的动作不断破裂，流出的血水几乎将腰间系着的白衬衫全部染红。 身后的光线越来越亮，几人只能拿着粗硬的树枝挖土，所有人手上的血泡都破了，碰一下都是一阵钻心痛。 但没人停下手中的动作。 终于在某一下，谁的树干碰一下撞到了某个坚硬的物品上。 “挖到了！” 几人火速捡了几把干柴扔进挖出来的坑里，随后随后汪老四划了一根火柴直接一下扔进干柴堆里。 汪老四靠得太近，刚才火焰柴堆燃起的瞬间，汪老四的手背上顿时冒出了一团火星。 汪老四惨叫一声，一旁的吴邪一把抓起一把砂土直接盖到汪老四的手背上。 砂土隔绝空气后火星随即熄灭但剧烈的疼痛让汪老四后背几乎一瞬间被浸透。 随着干柴的燃烧，很快地下的铜管里头发出一声爆裂的闷响。 “快跑！”吴邪大喊一声。 此时东方的朝阳已经将树冠顶层的枝叶照得发亮，干这行久了，没有人会讨厌阳光，然而此刻那不断逼近的炽热光芒就是催命的利器。 树林短暂地恢复了正常，顾不得这么多了，被太阳照到吴邪和小张起灵必死无疑，几人撒开退没命地跑。 终于前方出现了那道细长的山体裂缝，而致命的阳光几乎追到了他们的后脚跟。 细长的裂缝容不下三人同时并排跑进去，汪老四是他们三个中跑得最快的，这个时候顾不上太多，他已经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而吴邪和小张起灵在后面，眼见着离开山崖越来越近，吴邪忽然猛地一个减速给小张起灵让出了前方的路。 然而在这一时刻小张起灵反应更快，他一个撑地横扫，吴邪被扫了一个踉跄，趁着这个间隙，他用尽浑身力气将吴邪整个撞进那道缝隙。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一刻的浪费。吴邪整个人直接摔进了裂缝潮湿的泥泞中。 “张起灵！”吴邪扭头只看见火光和浓烟。 就在这一瞬间，一只鱼钩飞出去，那鱼钩勾住小张起灵的裤带，下一刻他整个人被直接拖了进来。 吴邪立马抓起地上的淤泥就往小张起灵身上盖，在此过程中他身上的火焰也被引燃，吴邪全然不顾上，他直接抱着小张起灵滚进泥潭。 直到二人身上完全被淤泥包裹他们才浑身冒着白烟地停下。 等二人身上的火焰全部熄灭之，激烈的疼痛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吴邪和小张起灵全身上下有多处烧伤尤其是小张起灵的后背，焦黑一片。而汪老四最严重的是双手，他手上的水泡全破了，血污一片。 小张起灵已经失去了意识，再待下去他们全会因为感染而死。 于是吴邪立刻背上了小张起灵和汪老四相互搀扶着朝着原来的方向走去。 随着通道越走越窄，他们只能并列前进，汪老四已经没法握刀了，他只能将小张起灵的猎刀咬在嘴里。 而吴邪跟在后面咬牙跟着，他背着十四岁的少年，每走一步浑身就战栗一下，此刻只能死死咬着嘴唇才让自己不要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看到了入口处极大的蜂窝煤结构，机关已经重置。 他们无法直接通过，吴邪昏昏沉沉的大脑完全无法思考，他身上的伤口痛到麻木。 然而就在这时，几声撞击管道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恍惚中，那道蜂窝煤墙面似乎打开了一条缝隙，无数矿灯的光芒照了进来，嘈杂的人声让吴邪脑子里一片混乱。 最终在人群的惊呼声中吴邪终于失去了意识。 于一片漆黑的恍惚中，小张起灵缓缓恢复了意识，他感觉自己是趴着的。 稍一动，后背便是一阵剧痛。 “瓶仔，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一瞬间不知何种原因他忽然想起春天冰河解冻后波光粼粼的水面。 顺着声音的方向小张起灵缓缓看过去，吴邪坐在他床头，身上裹着厚厚的绷带，一只手被吊在脖子上看着很是凄惨。 “逞英雄？成大义？”吴邪说一个词就用手指戳一下小张起灵的脑门，并佯装生气地瞪着眼睛。 “痛不痛。”吴邪忽然问。 小张起灵本想下意识地摇头，但看吴邪瞪着眼睛的模样他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看吴邪一愣，眼眸一下子垂下来，目光中翻涌着无法忽略的哀伤。 忽然之间小张起灵就开始后悔自己刚刚点头了。 “你啊，怎么就为了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命都不要呢？”吴邪幽幽道。 “你不是陌生人。”小张起灵道。 “你认识我多久才？张家的教育怎么还让你这么容易放松警惕。”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所以我一定会救你。” 吴邪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最终他只叹了口气。 半晌他忽然对小张起灵道：“张嘴，我看看你的嘴巴。” 小张起灵乖乖张开嘴，结果忽然就感觉吴邪往他嘴里扔了个什么东西。 “听说他们给你拔了牙。”三四颗牙，你舔舔还剩几颗 张起灵下意识一舔，只觉得一股甜味在嘴巴里炸开，这味道过于鲜明是曾经极少体会的。 他有些错愕地看向吴邪，吴邪朝他笑了笑，手中正捏着一张色彩艳丽的玻璃糖纸。 “好了，再睡一会儿吧。” 但小张起灵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吴邪的方向。 “还不闭眼，要我唱歌哄你睡觉吗？”吴邪挑了挑眉。 十分突兀的，一股从未有过的怪异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竟对吴邪唱歌哄他睡觉这件事感到一阵期待。 “真要我哄你，多大了瓶仔？”吴邪有些不可置信，心说闷油瓶果真从小到大都是个闷骚。 “行，别到时候嫌难听，仅此一次，再叫我唱我可要收钱了。” 吴邪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唱出来的歌却出乎意料的好听，歌的调子不属于他所知道的任何派系。 歌词写得很美，像是一首诗，十三四岁的孩子就闭着眼睛静静地听。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 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 所以你一脸无辜 不代表你懵懂 不是所有感情都会有始有终 孤独尽头不一定惶恐 可生命总免不了 最初的一阵痛 但愿你的眼睛 只看得到笑容 但愿你流下每一滴泪 都让人感动 但愿你以后每一个梦 不会一场空 天上人间 如果真值得歌颂 也是因为有你才会变得闹哄哄 天大地大 世界比你想象中朦胧 我不忍心再欺哄 但愿你听得懂 ……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小孩忽然开口问。 “《人间》，它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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