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 你是落在我生命里的光

你是落在我生命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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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里的斑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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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少侠一出现，就有点搞笑

洪河拉着沈一朗跌跌撞撞地飞奔到医院的时候，爷爷已经穿好了衣服躺在平板车上，一旁的时光被俞亮搀扶着，眼睛已经肿得只剩下了一条缝，俞亮双眼发红，显然是哭过了。

洪河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俯身就磕的地板咚咚直响，“爷爷，我来晚了，您说您为什么不等等我，我还没跟您面对面下过棋呢！”

说完他趴在地上开始“呜呜呜”大哭起来。

沈一朗使劲要拉他起来，“洪河，你就别给时光添乱了，快起来！”

洪河被拉着，对着沈一朗哭诉：“爷爷是我的偶像。那年我就告诉过你们，爷爷就是围达网上的棋神褚嬴，可是大家都不信。现在大师仙去，我还没有能和他亲自对上局，你让我怎么能不伤心？！”

他的话让大家大吃一惊，俞亮惊讶得睁大眼睛看着痛哭流涕的洪河。时光妈妈劝到，“洪河，孩子，你快起来！你刚才说爷爷是什么棋神什么赢？我怎么不知道！”

时光正在伤心，听了洪河的话立刻想起他以前骗洪河褚嬴是他爷爷的事，到今天洪河都还一直以为，褚嬴就是时光的爷爷！

他赶紧擦干眼泪，把洪河拉到一边，向他道歉：“对不起，洪河，当初我骗了你，褚嬴不是我爷爷，他是我的老师，是他引领我走上了围棋的道路，我才会认识你和沈一朗！因为他有不得已的原因不能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我才请我爷爷一起帮我跟你演了一出戏，骗了你，对不起！”

洪河呆愣愣地看着时光，“爷爷不是褚嬴？！”

时光点点头，“褚嬴是一位伟大的棋士，能遇上他是我千年修来的福分，不过，现在他早就离开了，我也见不到他了。”

洪河用了好一会儿，终于接受了“时光的爷爷不是褚嬴”这个事实，但是他也舍不得责怪时光，他们仨从弈江湖学棋到现在，经过风雨和考验，情比金坚！

俞晓暘获悉时光爷爷去世的消息时长叹气，给方绪打了电话让他陪自己一起前往殡仪馆吊唁老人家。

他劝明娴也去鞠个躬上一炷香，“说到底，老人的死也与小亮脱不了干系。抛开时光与小亮是这样的关系不谈，这孩子真的很好！”

明娴也承认时光是个好孩子，心细、体贴、活泼，长得又好，棋也下的好，这一点深得老俞的喜欢。

“明娴，小亮搬回来以后，我每天都看到他过得不好，他一面为时光担心，一面又要顾及我们的想法尽量和时光不联系，还要下棋比赛。这孩子本来跟我们话就少，现在话更少，一吃完饭就躲进房间里练棋。昨天是时光白龙杯决赛五番棋的最后一局，我知道小亮心里肯定放不下，前一天晚上就去他房间里看他，发现小亮一直在看时光比赛的视频，而且他在哭，哭得没有声音。我突然很心疼我们的儿子，他从小太孤独了，围棋这条路原本就孤独而艰辛，他能遇上时光成为对手是幸运中的幸运！我才意识到为什么小亮从小到大，除了围棋，他只有在时光身上才这么执着，这么投入所有！”

见妻子沉默着不说话，俞晓暘搂着她的肩膀拍了拍，“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也绕不过这个弯来，没关系的，你就只想一件事：你真的想让小亮快乐吗？”

“可是，老俞，现在他还小，连十八岁都没有满，他怎么就认定时光了？说不定等他到了二十几岁三十几岁他又想结婚成家生孩子呢？”

“明娴，你难道不了解你儿子吗？他虽然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他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吗？以小亮这样的模样人品，会没有女孩子喜欢他追他吗？退一万步讲，即使他将来后悔了，那也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怨不着我们。”

“老俞，时光是男孩儿！”

“是啊，这的确是他们的感情为俗世所不容之处。外界对他们已经够苛刻了，我们是他至亲的人，如果我们不包容他们，他们只能单枪匹马的面对这个冷酷的世界！”

明娴摇摇头，“我还是接受不了他这样的选择！”

“没关系，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走吧，方绪马上到了，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看看，那年我生病，时光还特地到医院里看过我。”

父母出现在灵堂让俞亮吃了一惊，他赶紧走来问到：“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看看时光和他妈妈，给老人鞠个躬，上一炷香。”

宋护士长看到走进来的俞氏夫妇，赶紧拍拍在发呆的时光，“小光，俞晓暘来了，我们快过去打个招呼。”

时光回过神来看向门口，俞晓暘和明娴一身黑衣，在俞亮的陪伴下正向停灵的冰棺走去，忙和妈妈迎了过去。

“俞老师，明娴阿姨！”

明娴看看眼前的孩子，才过了十多天，瘦了好多，眼里快乐的光芒消失殆尽，再看看小亮，也是眼睛红肿着憔悴得让人心疼，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对时光和他妈妈说到：“我和老俞来看看老人家，你们母子俩也要保重！”

“难为俞老师你们俩还亲自过来，我和小光怠慢了，这边请吧。”

俞亮陪着父母鞠躬上香，到一旁坐了。

方圆围棋圈的人几乎都到了，俞晓暘到了没多久，桑原、林厉和赵冰封三个人也来了。

林厉看着为时光家的大事忙进忙出的洪河，心里甚是欣慰。

洪河看见师父，忙过来打招呼，“师父，您来了！”

“嗯，洪河，这段时间你父亲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每天都可以到公园遛弯儿，和别的大爷下下象棋什么的，就是走路说话都不太利索，不过医生说了，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后面坚持锻炼会越来越好的。”

“那就好，下棋你可得抓紧了，你看你好朋友时光，世界冠军拿了，九段也升了，你要加油啊。”

“哎，师父，下个月的中日快棋对抗赛我一定加油，争取先升个七段！”洪河拿到了蓝河杯全国快棋赛的冠军，下个月就要去日本参加双边对抗赛了。

俞晓暘和桑原他们聊了一会儿，打算离开，便先去给时光打招呼。

时光看了看俞亮，对俞晓暘到：“俞老师，能借一步说话吗？”

两人走到灵堂外一个稍微清静的地方，时光终是开口到：“俞老师，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俞晓暘有些疑惑，时光想让自己帮什么忙？难道是与小亮有关，“你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得上。”

“俞老师，我知道，您在韩国和日本围棋界都有人脉，我想请您帮我找一个出国学习的机会，哪个国家都行，我想出国呆一段时间，三月五月、一年都行！”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是因为我们反对你跟小亮的事吗？”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老师。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和俞亮的事被发现，我爷爷因此生病到去世。我虽然顶着压力拿到了白龙杯，但是我发现我的内心其实还不够强大，我和俞亮相比，棋力一直与他有差距，我以前不明白是为什么？我已经在努力训练拼命追赶，但是总是差那么一点。后来我才想明白了，我学棋的过程中，从我的老师褚嬴，到弈江湖有洪河沈一朗的陪伴，后来又是俞亮，我没有经历过独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自我修炼。俞亮有过在韩国学棋的六年经历，这一点也许恰恰是我和他一直有差距的原因！”

俞晓暘点点头，“你能看到这一层，时光，你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尖棋手的。你想出去，只是这个原因吗？”

时光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到：“俞老师，我爷爷走了，我现在真的无法面对我和俞亮的感情，我喜欢俞亮，忍不住想靠近他，可是一跟他在一起，我就想起爷爷，我真的需要一段时间去复健。”

“你是想离开小亮？”

“不，俞老师，我知道您和阿姨都反对我们俩，但是请您原谅，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离开俞亮，我只是想成为更强大的自己，这样我才能更有信心跟勇气和俞亮在围棋的道路上携手前进！”

俞晓暘郑重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你，这个事，我来给你安排，但是小亮那边，你自己要跟他讲清楚。围棋，是唯一让你们能证明自己的东西！”

时光对着俞晓暘鞠躬，“谢谢您了，俞老师！”

“明年就是四年一度的应氏杯了，时光，不要放弃这个比赛。”

“我知道，俞老师，俞亮给我讲过，应氏杯比赛是围棋世界的奥运会，我明年一定回来参加应氏杯！”

爷爷的葬礼之后，生活必须要回归正轨，妈妈回医院上班，时光也很快回到俱乐部。

许厚一大早来上班就看见他独自坐在棋室里练棋，便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围甲第二阶段也结束了，最后的几轮也要等到十二月份，你才下完白龙杯，现在没什么大事，索性师哥给你放半个月的假，你好好歇歇。”

“师哥，我待在家也没啥事，还老是想起我爷爷，不如来队里和大家在一起，还轻松一点。”

“那倒也是，行，你自己安排，想休息的话给我打声招呼就成。”

许厚起身，正想离开，时光叫住他，“师哥，等等，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许厚回身又坐下，时光迟疑了片刻，还是对师哥坦承他的打算，“师哥，今年围甲的最后八轮比赛，我可能不参加了。我打算去韩国进修一段时间，俞晓暘老师已经在给我联系了，基本确定下来了。”

“怎么突然想到出国留学？是不是因为你爷爷的事？”

“也不是，我只是想要独处一段时间，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没有朋友、没有老师，也没有亲人，我想看清自己是否真的能承受围棋修炼的那种极度的孤独和困苦。师哥，你放心，明年的围甲我一定会回来为方圆建投冲锋陷阵！”

许厚长叹一口气，“我理解你，只是，你缺席最后几轮围甲，我们建投今年的夺冠梦怕是悬了！不过，没关系，时光，出去好好学，回来以后大杀四方，继续为建投开疆拓土，师哥支持你！”

时光很抱歉，许厚对他有恩，他却两次中途放了师哥的鸽子，虽然这一次不像上次是他任性罢赛解约，但是他的出走确实影响了战队的冲冠大业，“师哥，谢谢你，明年我回来，一定是一个更强大的时光，您就等着我为我们建投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吧！”

俱乐部这边算是顺利说清楚了，可是时光还没有跟俞亮谈。

爷爷的葬礼已经过去几天了，俞亮每天都会来家里，也不说什么，只是帮着干点家里的活儿，默默地陪伴时光。

时光今天提前了一个小时离开俱乐部，去了围达。

穆清春看见他，就知道他是来找俞亮的，以往他总是嘴毒要和时光打几句嘴炮，嘲笑他在比赛中的某一手没有下好，而时光总是笑着嘲讽回去，那一手没下好，穆清春还是赢不了他。

但是时光的爷爷才刚去世，穆清春也去吊唁了。看着消瘦了不少的时光，穆清春莫名有些心疼，也不忍毒舌了，“来了？俞亮在那边呢。”

时光走过去，从棋笥里拎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俞亮抬头，看见他，露出惊喜的笑容——好久没看见他这么笑了，他笑起来真的太好看了！

“谱打完了吗？”

“嗯，打完了。”

“走，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俞亮有些意外，这是自从爷爷出事以来，时光第一次如此轻松的样子，“怎么想到请我吃饭了？不回家陪妈妈吗？”

“我妈今天有夜班，不在家，我们俩出去吃。就上次绪哥带我们去的那家西餐厅吧，我记得你喜欢那里的牛排。”

“好，我收拾一下。”

丝丝冒着热气的牛排上来了，时光给俞亮倒了一杯橙汁，“快吃吧，这会儿牛肉正嫩。”

他脸上的轻松却让俞亮心里阵阵恐慌，“时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时光手里的刀叉一顿，脸上的笑容也褪去，“俞亮，我已经决定了，去韩国进修半年！”

俞亮手里的叉子当啷一声落在盘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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