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6-10

【新平】无照之镜·拒窥之瞳原文堆放

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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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的世界。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会在这里，毫无头绪。在那样的地方一个人呆立着。
不，实际上并不是一个人。
非常多的人从身边经过，时不时向自己搭话，但连五官都一片模糊的他们的声音只是毫无意义的杂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无法抑制不安，张望四周寻找起是否有认识的人，看到了一个小孩。
在稍微离开人群的地方，虽然没过来搭话却死盯着这里。
还是不认识那个男孩子，却在意起他的神情而不知何时就来到他身边，向他搭话。
因为他那，比起自己更加显得这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神情。
但一开口，那男孩子的神情立刻扭曲到让人吃惊的程度，越努力说话，那双瞳就越是阴霾。
为什么？怎么了？
算我请求你不要再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对我笑？

呐啊，你是——
对了，我知道你的名字。

“服部……”

呼唤我的名字的你的——

“服部，快起来。再不起来我要踢你啰？服部——”
不知道被叫了多少次，服部才微微睁开双眼，突然笑了起来。
“啊啊……工藤什么的果然是白痴啊真是……”
“……你该不是睡迷糊了吧。”
如之前宣言般进行制裁的工藤一脚把服部踢起，将天微微亮时才睡着的睡眼惺忪的服部拖去做晨间散步。
工藤意外的礼貌周全之处，表现在这次散步就是为了拾回昨天撇下的自行车。

脚已经完全复原的服部被疾步前进的工藤硬扯着，很快就找到了失落物品。受晨间特有的自然气息所驱使两人又骑上了车子绕远路来到昨天没去成的湖边。
“好漂亮啊……”
“是啊。”
幸好来了。
在朝阳下水波粼粼的湖面和充满朝气的花田，把服部因烦恼不堪而睡眠不足的沉重感洗涤一空。
这样的景色能和工藤单独两个人见到，是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吧，但有缘才得到的这次境遇，对服部来说已是无上的幸福。
“还想再来哪。”
“……诶？”
服部一瞬间捕捉不到工藤轻语的意图。
再一次来这里？绝不可能。因为这里可是恋人们的约会场所啊。
但服部很快察觉到自己严重地误会了。
“啊啊，是和小兰姐吧？”
没什么好奇怪的。工藤看到的是下次和真正的恋人一起来访的未来。
在细细感受“此时此刻”的服部的身边，工藤已经在展望完全不同的方向。
“诶？啊啊……也对啊。” 
“下次一定要看到心形的月亮啊。”
特意说得这么明朗反而有点挖苦的意味。可这样想的服部偷瞄向工藤时，却发现被说者本人只是呆看着湖面，丝毫未露出因服部的发言而心情有损的样子，倒不如说连听没听见都是个问题。
感受到自我意识过剩的服部羞红了脸。
工藤比自己所想的，还要不在意自己，一心只想着下次和女朋友的约会吧。

茫然远眺着宽广无际的湖面的工藤。
现在，在他身边的是谁，他是否知道。
“……工藤……”

细微的声音。
溶解于自然的静寂。

“工藤。”
“诶？”
“诶？”

发现自己在无意识呼唤工藤名字的服部惊讶地眨眨眼。
“啊——那个，我们回去吧。肚子饿了！”
“好啊。”

无意识呼唤对方的自己。
请看这里，请看着我——
那个瞬间无法抑制的占据内心的强烈想法。

服部紧抓住胸口的衬衫，轻语道。
“为什么……会这么——”

“怎么了？”
“诶？”
沉浸在思考中的服部，回过神来发现工藤已跨上自行车等着自己。
“啊，抱歉。久等了。”
就在服部连忙跑向自行车握住手把的时候，工藤发问了。
“……服部你。”
“嗯？”
“有想过和谁一起来这里吗？” 
“诶？”
“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

哐啷。

“呜哇……没事吧？不会又扭到脚了吧。”
“没、没事……”
“哦……你——噗。”
“哈？”
“你啊，什么表情……”
一时茫然工藤为何捧腹大笑，但服部很快察觉到自己的脸此刻红得像煮熟的虾。
“这、都是因为你突然问了那么奇怪的问题！”
“哪有人会为这种程度的问题脸红成那样啊？” 
“啰嗦！再不走我不管你啰？”
“啊，等等我啊！”

好危险。
服部在工藤驱车和自己并行之前拼死回复成平时的表情。
即使如此，心中的骚动和苦痛已泛滥成灾。
初夏晨间的清香，残留在服部满是苦味的心中。

和叶在体育馆里四处张望，终于发现握着竹帚在银杏树下发呆偷懒的服部。
荫凉树荫下发呆的服部，让擦着额前薄汗的和叶紧皱起眉。
“平——次——你居然在偷懒！”
和叶的怒号只换来对方似醒非醒的注视。
“什么啊睡眠不足？该不会又是过于沉迷事件了吧？还得用功准备高考啊，还是好好节制一下吧？暑假可是早就结束了。”
像是在说别管我，服部移开视线。和叶叹了口气。
“这样果然还是不去比较好吧？本想邀你去东京看小兰的戏剧演出的……”
“小兰……戏剧？”
“就是，去年也去看过的吧？小兰演公主的那个。中途发生杀人事件而中止了。去年没演成的戏剧今年可要完成它！当然骑士是由工藤君来演的啦……平次？”
和叶对对方一脸茫然的表情感到很不可思议，仔细一看，对方的眼睛根本就没聚焦。
“工藤……”
“……平次，醒了吗？”
在对方眼前上下挥了挥手，总算让他露出了清醒的神情。
“……诶，什么？”
“什么什么……所以在说小兰和工藤君的戏剧啊！去看吗？在问你啊。”
“戏剧？指文化祭吗？工藤会演戏剧？”
“……平次，刚才真的没听到我说的？睁着眼睛睡觉吗你！”
“诶？……我睡着了吗？”
服部不着谱的回应让和叶大叹口气。
“真是，给我认真点！别给我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应的打瞌睡！你最近有点奇怪！”
“哈啊！？我哪里奇怪了！”
“说不出来但绝对很奇怪！连上哪所大学都没决定！到底在犹豫什么啊，完全不像平次！？”
“……唔……也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嘛。”
“到底是什么事啊！？”
“都说了你不知道了！”
两人互瞪了一会儿，和叶嘟囔道。
“……想去东京吗？”
“诶？”
“我知道哦。在犹豫吗？叔叔他们反对？”
“这个……倒是说了我绝对没法独自生活的。”
“那是说笑啦！不，也许也没说错。”
“喂。”
“但好好和叔叔阿姨们谈谈的话绝对会理解你的！虽然的确也不想你离开大阪，但是……”
“……我知道。”
“诶？”
“我知道那个道理。虽然知道但还没认真的和他们谈过。只因为我自己都还没下定决心。还想着再往后推推。”
“……为什么？”
“……也没什么吧，只要填志愿之前决定不就好了。”
“真是！果然是认为无论哪里都考得上对吧！？自满吗？”
服部笑了笑。和叶还是带着几分担心的神情问。
“……平次。”
“嗯？”
“还有其他的烦恼吗？”
“……说有的话也有，说没有的话也没有……”
“讨厌！别糊弄我了！”
“才没有什么需要你担心的事啊。”
“什么！”
装出一幅害怕的样子从抬起手腕的和叶身边逃开。和叶也不由得笑了。
“不过真有什么的话会好好告诉你的。别担心。”
“……嗯。”
“你也是，有什么的话就跟我说哦？”
“我才没什么烦恼呢。”
“哈哈。”
“呐，决定怎么办？小兰的戏剧演出。”
“啊啊……那个啊……”
一阵沉默。和叶开始有点不安时听到了服部的低喃。
“和叶你想去吧？”
“诶？唔，嗯……那个去年，小兰演的公主只看到了一半，今年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本意是在期待许久才有的和服部一起出门旅行的和叶微红了脸支支吾吾，可服部完全没察觉到她的本心，只是凝视着远处。

“……那好啊。”
“诶？”
“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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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这么突然真不好意思……真的吗？太感谢了。嗯。那么之后见。”
入耳动听的声音消失后，服部挂了手机随意塞进口袋里。
如同由于残暑的消退而温和起来的阳光般，服部心中也因为之前的电话而逐渐平稳。

“平次——这里！”
“喔。”
四周全是因学园祭而喧闹欢腾的学生们。
受了他们的影响，服部也试着挤出了笑容。

“小兰！”
“和叶！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在校门口等待的小兰快步向和叶走来。私服的和叶和制服的小兰，还真是相当新鲜的组合啊。想着这些无聊事，服部对热切攀谈的女生们身边的人举起单手。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们的戏剧明天才上演啊？”
无视服部的招呼，工藤冷淡道。看起来似乎在闹别扭，大概是因为只有他没被告知服部和和叶会过来的事吧。
“消息一传开入场卷就被抢购一空，比起作为嘉宾同样在体育馆里现场演唱的人气乐团的进场票更加热门是真的吗？果然是经常出现在媒体上的人物做主角就是不一样啊——”
“才没卖票啊。别把人说得像通缉犯似的——”
“什么啊免费的吗？真可惜啊，可是会大赚一笔的哦。”
“那现在就收钱怎样？”
工藤一脸认真地向服部摊开手。
服部连忙笑得打哈哈。
“啊，话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制服装的工藤啊——果然是很不错的西装啊，很配你哦？帅气值上升了30%——”
能那么简单就被糊弄过去就不是工藤了。但，似乎总算让他放下了要钱的手。
“真是，今天来的话就早点联络我啊。也稍微想想我这边方不方便吧。我家可不是旅馆。”
服部慌忙摆手。
“啊，没关系啦。我住其他朋友家。”
“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两人都睁圆了眼睛。
“不是住我家吗？为什么？”
“就算你问为什么……很少有机会来东京不是吗？可以的话想见见更多的朋友嘛。”
“……迄今为止都没有那样的朋友存在吧。”
迄今为止来东京要不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如果工藤回到原来样子的话就住在工藤家。服部从来就没提起有工藤或者说是柯南以外的在东京的朋友，所以工藤那露骨的吃惊神情也是再正常不过。
“是那家伙，白马探。上次偶然再会了。深谈下去发现还真是个不错的家伙呢。可说是意趣相投吧。”
“是吗……”
“你明天也要正式上场了吧，没人打扰不是更好？我还真是贴心啊——☆”
“……”
装出在期待对方猛烈吐槽的样子，却发现工藤只是沉默不语。
“怎么了？”
“……只是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诶？什么？”
“新一，服部君，差不多要走了哦？”
一旁热切攀谈的女子阵容似乎已经决定了先行目标。原本今天就是预定4人一起玩遍帝丹高校文化祭的第一天。
“啊……”
“之后再说吧。走吧。”
“啊，嗯。”

在烧章鱼丸摊大叫“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手艺”而乱入的服部，看来也相当享受帝丹的文化祭。甚至可以说比身为本校学生的工藤更加融入到祭典也不过分。
“好开心啊——能这样4人一起玩！”
服部把作为“劳动费”的烧好的章鱼丸分给4人的时候，和叶笑道。
“总是想着工藤君回来后能这样4人一起玩呢。”
“因为见面的时候新一总是不在啊。”
“就是就是，总是我和平次和小兰和大叔，还有柯南君！话说柯南君还好吗？”
“就是啊……还好吗？你说呢，新一。”
“诶？”
因为小兰的问话明显狼狈的工藤。服部赶紧帮忙接口道。
“那、那、那个小鬼肯定没问题啦，不管是美国还是哪里肯定都会过得很好。那个，又不是会因为思念小兰姐你而忧郁的可爱小鬼……是吧工藤？”
最后还是无法结束话题又把矛头指向了工藤，完全就没帮上忙啊。
“啊，啊——嗯。也对啊。”
工藤靠柯南时代培养起来的亲切笑容蒙混过去，等落在女子阵容后面时迁怒服部。
“你这家伙是笨蛋吗，为什么说到那里了还把我扯进去。”
“别问我。你才是，这样隐瞒下去不好吧。我这边才吓了一大跳。居然还没说。”
“啰嗦。有很多情况啦。”
“坦率说出曾经一起洗过澡就解脱了吧。最多受了一两拳。”
“你才是打算怎么办啊？”
“诶？指什么？”
“大学。”
“啊啊……你也提起这个啊……”
最近怎么老是这个话题，服部不由得暗叹一声。和班主任说过和双亲说过和和叶说过。虽然是犹豫不决的自己不对，服部移开了视线。
“怎么了？”
“没什么。大学？大学嘛……还没决定。”
“不会吧？”
“也没什么吧。也有好好在复习啊……再说是因为谁才这么犹豫的（小声）……”
如果不是工藤提出了意料之外的亲切建议，就算是去东京也不会犹豫的。不用考虑工藤的因素，而选择大阪或东京或其他地方等更加柔软的想法。
也就是对服部来说，和工藤同居有多么大的魅力同时也伴随着强烈的不安，工藤随口一句的提案却已经变成重大的择校问题的烦恼根源。
“啊？”
为了不让对方听见自己的自言自语，服部装作看了一下手中的腕表道：“我差不多要走了。”
“诶？这么快？”
“喔，差不多也在校内玩够了。那么，期待你明天的骑士角色！兰姐，和叶就拜托你了——！和叶，可别太给别人添麻烦了！”
“平次要走了吗？！”
回过头的和叶发现服部已经挥着手走远了。

“怎么了和叶？”
一脸担心地目送服部远去的和叶让兰感到有点不对劲。

/小兰……戏剧？/
似乎对紧贴肌肤的闷热空气毫无感觉，朦胧的双瞳。
/工藤……？/

服部当时的表情突然浮现，和叶现在才觉得不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呐……已经松过一次的螺丝是不是很容易就松了？”
“诶？”

到白马家时，服部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工藤想和自己商量什么。
但那个明天再打听也可以吧。
服部也有想要向人倾诉的东西。
而去唯一可以与之相谈的友人的家是最为优先的。

“没什么精神呢。”
虽然是想着过来商谈心事的，但面对着和之前一样的温暖红茶和平稳笑容，从来就没和别人谈过心事的服部不知该怎样开口。
所以当白马道出不妥时，服部只是慌张地笑笑。
“没什么，只是在想白马家的红茶果然好喝到让人感动啊。晚饭也好吃到吃撑了，可现在这红茶更好到让人停不了口。”
“是吗？拜雅听到的话会很开心的。这个慕斯也是出自她之手哦。”
“真的？好厉害，真想让我老妈也学学……好——好吃！这里简直就是超高级的旅馆了！这么漂亮的花也是那个小拜在照顾的吗？”
鼓着腮吃蛋糕的服部走到窗边。窗沿上立有一个大花瓶，装点着当季的漂亮花儿。看来很昂贵的窗帘和枝型吊灯，真的就像高级酒店的餐厅。
“虽然天黑了看不清楚，但庭院也很漂亮吧……白马喜欢的类型，也是这样做点心很拿手很喜欢花？”
“喜欢的类型……从没想过呢。”
“不会吧？”
“无论哪个女性都是非常不错的。”
“……现在只有我在就不用再说那些风流话了吧。”
“风流？”
“天生的风流啊……那么……”
服部有点紧张地继续道。
“之前说过的那个喜欢的人是……？”
“啊啊……那个人啊，完全不是。不过花对他来说是贴身之物也说不定。”
“……？怎么说？”
白马似乎是想起了那个人，以一种服部无法了解的笑容开心地笑着。
从那个笑容中，服部已经充分了解到白马还是非常喜欢那个人的。

对白马来说无论哪个女性都是手到擒来的吧。
能有那样深切的单相思……对方是已婚了还是已故了呢。
还是说……

“是，怎样的人？”
轻笑出声的白马稍稍考虑了一下。
“那个人啊，非常的孤高……绝对不让别人进入自己的底线。无论我怎么追逐，总是轻松地逃脱。他所肩负的秘密……重荷，就算只有一点也希望能分担一下以减轻他的压力……服部君？”
听着白马的话，服部比较起自己和工藤的关系。
背靠着大窗，窗户的冰冷感透过脊背，感觉很舒服。
“我正好相反……知道了那个人的秘密，不过这也已经是陈年往事了。但多亏了那样不论是现在还是过去……都被‘信赖’着。很强烈的，被信赖着。虽然很开心……但也感觉反而被缚住了手脚非常痛苦……”
“是吗……”

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
一直郁积于心的话不停的涌出。

“并不是不满现在的关系。倒不如说，就这样过一生是最好的了。但有时……有时也涌起了想要把一切都破坏殆尽的欲望。”
是想过，去东京的大学，以亲友的身份和工藤并肩度过四年，亲手开拓新的世界。
而那种生活的基盘是和工藤同居的话，该会是多么的快乐充实啊。
但是，之前共度的夜晚，几乎要碰触肩膀的体温，毫无防备的睡脸又重现在脑海里。

以及——掠过双唇的，温暖的气息。

强烈到快要迷失自我的欲望，潜伏在自己的身体里。
几乎一瞬，就要被静静等待着暴走时机的那种欲望所支配。

“都快要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不，其实已经清楚了。那个肮脏的欲望是我最——唔。”
在要被心中涌动的浊黑所吞噬时，被强力又温柔的温暖所拯救了。
“白马……？”
被圈在白马的双臂里，服部几乎要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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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住自己的双臂太过温暖，无意识间绷紧的肩膀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紧绷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你的思念紧紧缚住了自己动弹不得。

吃惊只是一瞬间的事，随之而来的平稳鼓动温柔地抚慰了服部。
温暖的拥抱。茫然并安静下来的服部听到了白马的问话。
“……虽然觉得这样做会比较好……判断错误了吗？”
“……不……我们俩……还真是只有在奇怪的地方才相像啊。”
伸出双手环出白马的背部，服部回抱。
脖颈处传来轻笑的振动。

第一次知道，人体的温暖是如此舒适安心。
“的确……父亲都是警察双方都是侦探……明明性格一点也不像，真是不可思议啊。”
大概，双方所思念的那人都是同性这件事，凭直觉感知了吧。能这样互相拥抱就是证据。
隐忍着无法实现一方通行的爱恋实在太过辛苦……发现可以稍微依靠的场所，不由得松了口气。
两人都是，一样的。因此才如此安心。
也许从白马的温暖中汲取到了勇气也说不定。
服部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开了口。
“白马、那个……我、明天打算告白。”
“……是吗。”
“就算想向前进最终却总是在同样的地方打转。再多看我一些，只看着我一个人……最后总是变成这样的想法。强烈到自己都感到害怕。”
“嗯……”
“已经厌倦，一个人烦闷不已了。也许这算是不错的试炼但这样长期下去果然不是我的性格，差不多也想从这种感情毕业了。白马也说过了吧？到时候自然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嗯。”
“果然我还是打算彻底放弃，单单做个好朋友好了。再奢侈点就是最高的亲友兼对手。不想再像现在这样停滞不前了。一直这样下去，就什么也做不成了。甚至连上哪所大学都决定不了。很蠢吧？”

受对方温柔的附和声所鼓励，服部一吐为快。

“但是啊……也许只是希望告白之后能够解脱吧。也许只是无法坚持想要放弃一切而已……而且，就算告白后自己轻松了，任意被告白的那一方会怎么想？也许连朋友都没得做。如果变成那样……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我能有那样的觉悟吗……”

恐怖于潜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而想要清理的渴望。
想要守住作为工藤亲友的位置的愿望。
如果无法两全的话，到底该让哪一方优先？
迄今为止选择的都是后者，但意识到被压抑的前者已经膨胀到无法自控的现在，服部深深地动摇了。
想要倾吐出所有得以解脱。到底用什么方法可以不伤害对方也不被伤害地实现？
——无论怎么做都会后悔的吧。
想要守住现在的位置。就这样呆在大阪比较好？就算在东京一个人住会比较好？
——保持怎样的距离才能终结这份痛苦。
什么都不想以最高的亲友身份与之同居，无论学业还是事件都一起奔走，每天都相谈甚欢到很晚，以纯粹的心情一起度过每一天。明明这样才是最好的——

“呐……到底要怎么办才好？白马……”
刚刚还决定要告白以斩断情思，可马上就动摇了。
白马一语不发，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平日绝对想象不出的脆弱无力的服部。

第二天一早，再次和白马面对面的服部死忍住羞耻感。
就算再怎么软弱紧靠男性的胸膛寻求安慰的记忆太具冲击性的破坏力。而相对于身为常识人的服部的反应，白马毫无任何芥蒂地一路微笑送他到豪华的玄关前。
无论是多么烦恼的夜晚，新的一天也必将来临。
理所当然的自然规律但今天却有点怨恨起来。

“平——次，这里这里！早——”
和叶很有精神地向服部打招呼。四周都是标准语的校内大嗓门的大阪腔就显得格外瞩目。
“一早就精神得过了头啊。”
但这样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服部踏上再次造访的帝丹高校的走廊。
“服部君，好久不见。”
服部注意到和叶身边的园子。
“咦？这么悠哉没问题吗？不是11点就要开始吗？”
邮件得知的和叶所在的教室。可一来却发现四周聚集的是制服装的园子和其同班同学。在迷惑的服部面前和叶双手合十道歉。
“对不起平次，其实是13点开始的。想平次可能又因为事件来晚了所以才故意说早了，今天这么准时还真是难得呢”
“你啊……”
“嘛这样也蛮好的嘛！服部君来的正是时候……啊，看。”
刚想着似乎是听到小兰叫园子的声音，身着公主裙的小兰就出现了。
“小兰好漂亮——！”
“嗯果然这件最好!”
“但肩膀是不是露太多了？……啊，服部君早。”
“早。真的很配你。”
看着相当合适的公主装的小兰，服部的眼神也柔和起来。
之后马上就四处张望。
“咦，那家伙呢？工藤。那家伙没看到怎么行。难得女朋友——”
“我在啊，这里。”
“啊，工藤。”
进入教室的工藤一身制服。
快点过去啊——说着这样的话的同学们一脸坏笑的将工藤推向小兰的方向，而工藤一脸不耐地挥开他们自己走了过去。
“怎么样？新一。”
“挺合适的。”
不知不觉中以两人为中心人们围成了一圈。甚至还有人吹口哨。

完全就像那个时候。
那个空港。
得知一直休学的工藤归来后，很多服部所不认识的工藤的朋友都来了。
以再会的两人为中心围成一圈祝福的场景。
那时无法进入到祝福圈中只能远眺的自己——
果然从那时开始自己就再也没有跨出一步。
“哈哈，就像结婚式上的新娘和新郎啊！”
那时也像这样和四周同调扮演小丑角色炒热气氛的话，也许就会有所不同了吧。

……不，不会的。肯定还是一样。
硬挤出来的笑容，刺痛的心脏——无论怎么样，都无法不尝到这种痛苦。
无法不痛苦啊。
这么，强烈到无法抑制的思念——

“怎么了一脸冷淡。呐，装得这么深沉其实心里绝对在暗爽吧？真是幸福啊工藤。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
如果痛苦透露到脸上只是更加加深痛苦而已。
戴着只要一上舞台在没有下来之前就绝对不能取下的小丑面具，服部笑对小兰，却被工藤打断了话。
“服部，稍微过来一下。”
“诶？”
“抱歉园子，马上回来。”
“哈——？最后还得排练一遍，11点前要回来哦？”
“喂，到底要干嘛啊！”

工藤拎起服部的后颈就把他拖出教室。而对发出抗议的服部，工藤只是沉默地领着他登上台阶。
“难道，去天台？”
看到对方微微点头，服部注意到两件事。

一件是，工藤一脸的深沉。大概，是和昨天所说的想要商量的“事”有关吧。
另一件是，工藤为了说那件事要去没有旁人打扰的地方。
紧张感贯穿服部全身。
“刚……刚刚好。我也有点话想和你……啊，算了果然还是……”
嘟嘟囔囔时工藤推开了发出沉重声响的门扉。
在工藤身后的服部所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水泥空间和上方的无云碧空。
清爽的秋日晴空太过耀眼而垂下眼睑的服部，心脏因焦急和动摇而越跳越快。

现在是怎么回事，这个太过适合的场景。
/打算告白——/
昨天的确说过这样的话。而且还紧靠着白马哭了。（只是稍微哭了一下相信白马应该不会知道吧。）

所以怎么样？是要告白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太过迅速的展开。太过突然到不知如何是好。
服部心中激烈地动摇着。
有所觉悟了吗？
因为就算再怎么烦恼也没法找出答案。
这样下去就连自己的择校意愿都无法决定。连自己都觉得没用的要死。

工藤完全不知道服部内心的纠葛。
在服部深吸一口气要开口之前突然道。
“你啊，可不要再说那些有的没有的。”
“噢噢……诶？有的没有的？”
打算一鼓作气却被意外截断，气势减弱的同时也无法明了对方的意图，服部只能呆呆的反问道。
工藤仍是一脸的面无表情，死盯着水泥地板不放。那像是在闹别扭的模样比柯南时代装出的可爱样更显得孩子气。
与其说是深沉倒不如说是在不忿吧。
乘着微风而来的祭典特有的喧闹声，让服部产生了身处的现在是异于现实的错觉。
“我和她，并没有在交往。所以别说那些有的没有的。”
“……啊？”
空气传来的震动在脑中处理了好一段时间才成为有意义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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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相信天动说的时代突然冒出地动说才是真理时人们受到的冲击。
现在的服部似乎也能理解了。
也许，在那些人当中也有对此无所谓的人存在。
但就算是那样的人，恐怕也会有——
迄今为止所接受的真实，被突然告知搞错了的——困扰。

“……请不要用那么认真的表情装傻。”
“才没装傻。”
“不是装傻是什么。满口的恋人拌嘴恋人情话来着现在还装什么正经啊。”
“谁谈情话了？！”
“就是情话啊！……啊啊？已经完全糊涂了我。给我好好说明！”
只有两人的天台上，服部烦躁地上下挥舞着拳头。
秋天特有的清爽碧空之下，可心情却反比例地陷入了毫无头绪的纠葛之中。
而明明了解到服部的烦躁却视而不见的工藤，只是不断重复着没有要领的台词。
“所以啦，只是我们俩并没有在交往啦。”
“‘只是’别说的好像是别人的事一样——！”
猛烈吐槽的服部深吸了一口气。硬逼着自己吼出这句话才自觉到脑袋里已是一片混乱。这种自觉更让服部焦躁，但必须给充血过度的大脑打下一个休止符。
“到底怎么回事，你从美国回来之后不就向小兰姐明确告白了么？”
服部以丝毫不容许对方拐弯抹角的态度冷静并具体的质问，而对方却像是在闹别扭还是在害羞般嘟囔着“告白？什么告白……”但总算是嘟着嘴坦白了。
“告白了啊。在那个时候，很明确地……”

如同电影的一幕。
从空港回来后不知不觉间只剩下两人独行的路上，是还是作为监护者和寄居的小孩一起时就已看惯的风景。
工藤觉得很不可思议。
必须低头才能看到身边的少女的表情这点让他觉得非常新鲜。
一直送到小兰家所在的大楼门口，在显得特别狭窄的楼梯口前，明明在空港就哭过的小兰不知为何又抽泣起来。
环抱住对方因抽泣而颤动的肩膀，惊讶于其出乎意料的弱小无依，感受着长发的香气，工藤真心实意地低语。
/多谢你一直在等我，从今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很明确的告白吧？”
对完全不认为自己做错的工藤，服部有点踌躇但还是先点点头。
“……然后呢?小兰姐怎么答复你了？再说那种气氛下怎么说也要来个kiss吧？”
“答复？不问也知道啊。怎么可能kiss啊，那是在大街上。”
“……你啊……”
的确，一直待在少女身边注视着少女担心自己的身影的工藤，对少女的恋心是一目了然。
当然对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少女来说，当然不知道工藤知道自己的心思。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不是更应该相互坦诚告白吗。

“但怎么说也过了半年吧？这期间不会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思春期的高校男子，一旦和最喜欢的女孩两情相悦肯定会有很多事想做吧。
就算没有明确地“告白”过，顺其自然就交往的情侣也不少见。
“……”
“……什么都没有？！诶？骗人的吧？你白痴了吗？”
“真抱歉啊！”
看服部被吓到都骂人了，工藤干脆放开了说。
“还不是因为好一阵子得补习还是什么的忙的要死，而且又可以尽情地享受侦探活动……”
“……”
服部无语。
总算回到了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少女身边还如愿以偿地参与案件搜查，从工藤一直以来的霉运来看还真是一帆风顺的每一天啊。回到拼死夺回的日常后就安心满足现状了吗。
“……小兰姐的忍耐力也很强啊……”
待在总说一些暧昧不清的话却从不彻底告白的自觉理所当然的男子身边，女子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容许至今的。服部完全无法想象。
“那么这样，不足之处只要明确地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就好。就干脆点再来一次让对方安心。”
就这么简单。就放手去做吧。实在觉得这情况太过白痴，说话也粗率了起来。
“但都过了那么久……”
“哈？到底在顾虑什么啊。再这样不明了下去小兰姐很有可能就被谁抢走了哦？”
“就算那么说，也没有时机啊。”
“白痴、时机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吧。”
被说到这个份上还是踌躇不决的工藤让服部更感烦躁。
明明已经能够传达自己的心意了，明明对方也在等待着，到底在顾虑什么啊。
不能不认为他在怠慢而已。
“已经不是无法行动的柯南了。完全可以如愿以偿到底为什么不踏出那一步啊。”
比起认知到工藤还未有交往之人而感到幸运的心情，更加感受到的是对工藤满足现状不打破外壳安逸度日的奢侈态度的妒忌。

“以前的你如果看到现在的你的样子，肯定会生气的……”

“……”
工藤的脸色一变。
似乎是恍然大悟，脸色却无一丝善意的平稳，仿佛是被人从侧面猛打了一拳似的。
看向服部的视线变得险恶。而当服部注意到时，为时已晚。
“……你所说的总是正确的。”
“工藤？”
“贵重的建议我收下了。”
不清楚对方突然不爽的原因，以至服部不能马上追上走下天台的背影。

之前说的有那么过分吗？
确实，烦躁到几乎要憎恨他的地步，连说话也像是在吵架似的，但应该没说错话，工藤的话总会了解的吧。实际上工藤也说了“正确”……但那句话却很有点讥讽的味道。
“……到底要怎么办啊……”
不被知晓的自己的心情。就算知道是自己一厢情愿也想要诅咒他了。
那种气氛下怎么让自己告白。
明明烦恼到在白马家大骚动了，却也感受到自己安下心来的服部以一种很复杂的心情仰望万里无云的东京上空。
当然，眼下所延伸的是自己完全不熟的景色。

工藤所融入的街道。
服部所不知的街道。
在旧居居住的工藤，现在是不是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相互理解了呢。

校舍里工藤班上的同学们正在进行最后一次排练并开始吃有点显早的午餐。
不知是何时才去的，总之和叶也加入的采购集团从其他班级里买到大量的炒面和寿喜烧之类分给大家。
轻飘飘回来的服部被和叶发现后就完全不给予反驳机会的强制帮忙。因此服部也向一直在忙着排练和其他事而团团转的园子递出炒面。
“监督大人也要吃点啊。”
“啊啦，谢谢了服部君。”
前方，是在排练的主人公两人。
虽然是今天来班级才知道，但无论怎么看都是全班公认的情侣。可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当事两人仍在“没有在交往”的界限中徘徊，实在无法理解。
“呐，那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服部问向分开竹筷进入休息模式的园子。
顺着服部的视线望去，园子叹了口气。
“我也很不耐烦啊……但小兰她……”

/现在这样已经非常幸福了。之前那么不安的恋爱似乎像做梦一样，如今这么平稳，新一也似乎变得温柔了。/

在那么漫长的时间里，独自忍耐着无法见到工藤只能默默思念的那少女，似乎和工藤一样只要在其身边就满足了。
“……总觉得，那两人还真是般配啊。”
不由自主的感叹被园子一棒打飞。
“说什么啊，这样下去怎么行！都因为小兰太过慢吞吞了我才警告过工藤君，可他却像是在反省了却一点也没行动。真是，完全不懂那推理笨蛋在想什么。”
“……原来如此。”

/只是我们俩并没有在交往啦。/让工藤自觉到的应该就是园子吧。

“服部君也说些什么吧，对那个笨蛋！”
怒气冲天的园子一鼓作气扫平了炒面，最后叮嘱了一下服部，就大喊着“10分钟后要去体育馆咯——”再次回到同学圈中忙活起来。
一看时钟，不久就是开演时间了。
被园子催促着，在对台词的主角两人也开始准备移动。
似乎在鼓励有点紧张的小兰，工藤轻叩了下她的肩膀。

就像现在在身边就很幸福了……
在工藤的身边笑着的少女看起来真的很幸福。
明明自己也应该是同样的。
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少女的心情要更加纯粹干净。

“……平次。”
“嗯？什么，和叶。”
回过神发现和叶来到身旁。
俯视着坐在大树底下慢悠悠地吃着炒面的服部，和叶的脸色不知为何带有几分紧张。
注意到这点的服部有点惊讶的皱起眉，听到了和叶的低喃。
“又在看小兰了……”
“诶？”
没听清而反问了一下，得到一个相当清晰的质问。
“平次，喜欢小兰吗？”
“哈啊？”
意想不到的问题让服部不由惊叫一声。
但和叶更加认真道。
“因为你总是看小兰看的出神呢。”
“你多心了。”
“才不是多心！刚刚也死盯着看！”
看小兰？看的出神？
和叶道出的理由简直是胡说八道。但。
也许真的无意识中在看小兰也说不定。但一瞬间浮上心头的“理由”，让服部不由扶额。
无论怎么强调搞错了都不接受的青梅竹马。在同样的问答重复几次后，服部开始考虑借口。
“……真的不是啊。真要说的话——就是，嗯——那个，不是在看小兰姐，对了，是想起了一直和小兰姐在一起的那小鬼。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那两人，就像是连体婴一直都在一起不是吗？”
“柯南君？……真的吗？”
听到对方有点疑惑的反问，服部赶紧大力的点头。
“真的啊。我怎么可能喜欢小兰姐嘛？我可是工藤的亲友哦？”
“也对……平次，和柯南君感情很好呢。嗯，抱歉说了奇怪的话。”
似乎接受这理由的和叶很不好意思般的离开。目送其远去服部叹口气。
总算蒙混过去了。
解开误会就好。

但是。
完全没注意到和叶前去的小兰身旁刚刚还在的人物已经消失，也没注意到身后隐藏气息接近的人物，服部嘟囔道。
“……真是，总是注意多余的事。”
“什么是多余的事？”
“！”
如字面所描述吓得飞跳起来转向身后的服部，看到一脸险恶如金刚站立的工藤。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今天是灾难日吗？
又一个似乎被误解波及到的人物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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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没想过一切都会如自己所愿般进行。
早就切身体会到了这世上有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存在。
但至少，能掌控住自己的感情和决断就好了。
请赐给我，踏出一直踌躇不前的一步的勇气——

“干……干嘛啊工藤，那么可怕的表情。不会听到了刚才的谈话吧？”
“抱歉呐，我的耳朵太好了。”
“哈哈，那真让人羡慕啊……”
干笑声完全无法缓和对方的表情，空虚地消失在空气中。
在冰冷的逼视下，背后直冒冷汗。

虽然无法肯定是从何时起被听到的，但一看那么险恶的表情大致上就猜到了。
对和叶所说的借口，是在江户川柯南这个人存在的前提下才能成立的。也就是说，对作为柯南的真身的工藤来说，这借口完全不能适用，也就暴露了服部说谎的事实。
在工藤眼中撒那种谎的服部当然很可疑。
“刚才在天台的忠告，再悠哉下去就会抢走小兰的人，是在说你自己吗？”
“诶？……啊。”

/再这样不明了下去兰姐很有可能就被谁抢走了哦/

服部真心地盼望起时空穿梭机的出现了。

/总是看小兰看得出神呢……/

造成如今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般的处境的元凶，就是和叶的误会。
胡说些什么啊。自己可从不记得有在关注那名少女啊。
正要向和叶那么说时，小兰的面容浮现出来。
那是，在工藤的身边那么幸福地微笑的面容。
在工藤从美国回来后所的各式场景中，一回想而浮现在脑海里的，全都是那样的两人。
和叶说了什么，/看得出神/？
……是在，羡慕吗？那名少女的位置……

“的确，我似乎太过悠哉了点。居然一点也没注意到，你对小兰——”
“不对不对不对，搞错了白痴！怎么可能有那种事——”
硬挤出笑容拼命否定的服部真的想立刻从这里逃开。
本来就不是擅于说谎的人。即使如此作为侦探时却能狡猾地引犯人上钩，以及为了守护工藤的秘密而撒谎（虽然这种情况下一般是服部说漏嘴而硬蒙混过去的比较多）。其说谎能力也被相当得锻炼了。
但以工藤为对手，拙劣的谎言立刻被看穿。
“别做无谓的担心了。我关注的……是你。”
不小心说漏嘴，心脏立刻剧烈地跳起来。
“因为一直都在看着小小的你和小兰姐在一起嘛……那个，松了口气呢，现在的你和她能并肩而行。那个小鬼姿态的你能像这样平安无事地复原并和小兰姐在一起真的太好了……就是那样。不用在意和叶那些奇怪的话啦。那家伙总是小题大做。”
意外地有逻辑性的回答。连服部都要给自己临时编出的谎言打上满分了。
但工藤皱起的眉间并没有松开。
“那个……工藤同学？”
不希望对方领悟到真正的理由，但被误认为是情敌也是相当辛苦的。
烦躁地踏出两三步的工藤，似乎在整理内心难解的纠葛般。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肯定是想歪了。而让对方由于自己提供的虚假素材而做无谓的思考这点，让服部心中充满了罪恶感。
干脆直接告白吧——这想法掠过脑海的一角时。

“……为什么你……”
硬挤出来的声音。
“就不能把‘柯南’忘了啊。”
“……诶？”
完全无法了解，对方的意图。
园子干劲十足的声音已在很远的地方。
喧闹声，也逐渐远去。
没有相交的视线。
那个白色的侧脸，到底在看着哪里？
“总是提起他真烦死人了。也差不多可以忘了他吧——”

想要把对方吐出的这句话当作是自己的幻听，可两人的距离近到不容自己听错。

服部无力地靠在体育馆里最后面的墙壁上。
一片黑暗之中的最前方，是沐浴在聚光灯下身着中世纪衣装的演员们。
人们的视线前方，是在耀眼的舞台上的工藤。
为了解救被男子们围困的公主，刚刚登场的工藤。
“——啊啦。”
从下方传来细小的声音。
“啊……好久不见。”
今年是没有变装的灰原哀。和柯南同去美国的送行会后的首次再会。
而且，女孩的身姿和最后看见时完全相同。
服部已经听说了她选择仍保持小学生的模样，和博士一起比工藤稍晚一些回来。
“怎么样，最近。”
当服部蹲下和对方的视线平齐时，哀的眼睛微微眯起。
“……怎么了？”
“诶？”
“一脸快要哭出来了的表情。”
“……”
服部把脸埋进了眼下的膝头。

松了口气。
看到没有改变的姿态。
已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回忆渐渐风化的每天。
被新的回忆所覆盖，逐渐消散——
但确实存在过的过往，在女孩未改变的姿态上得到了证实。
一股暖流流入心扉，却激起更为痛苦的思念。

“呐——”
那名小小的高中生侦探拼命活了下来，终于赢得了“现在”。
“什么？”以温柔的眼神回应自己的这个人，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小小的背影吧。作为义务以此鞭笞自己吧。而他，也一定会容许吧。
那么所谓的义务，换种角度来说——和“权利”同义。
虽然同样是“知晓秘密的人”，女孩的命运轨迹和自己完全不同。而那对女孩来说是“枷锁”或“罪恶”的话，也绝不是什么幸福的事。
竟对此感到羡慕的自己——是多么的肤浅啊。

哀走向博士所保留的位子后戏剧也毫无停滞地进行着。
主角的两人交换着如同诗歌般的爱的誓言、抱拥、和亲吻。
隐藏在黑暗之中观看的服部，是不可能被取下铁假面集欢呼声于一身的那人所注意到的吧。

/……你所说的总是正确的。/
直逼自己的瞪视，似乎要把自己贯穿般。
/就不能把‘柯南’忘了啊。/

是工藤说的吗？
因为，从同样的口中那家伙——

/若你下次还敢把我忘了，我绝不原谅你。/
就因为没有忘记，就因为知道，服部和工藤之间才存在羁绊。
不，就是因为有那个秘密存在，才有今天。服部才能成为工藤特别的存在。

而可以忘记了这句话，当不存在这种事。
“……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走出黑暗，朝和观众们的视线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

一个小男孩站在那里。
不认识的孩子。
是迷路了吗？这样认为而向他搭话时，看到那双眼眸笼上了阴霾。
为什么？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努力地找话说。
却发现对方越来越受伤的表情。
等一下，不要哭。
会想起来的，会想起你的——

服部猛地睁开眼睛。
除了斜对面乘客的说话声车中就没有声响。
服部现在在返回大阪的高速巴士中。
没心情再回到文化祭，向和叶发了邮件之后就独自回来。
不选择预定的飞机而是长途巴士，是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一个人待着。没心情回家。
虽然留下和叶一人很过意不去，但现在连和天真的青梅竹马在一起都觉得痛苦。
一口口地喝着茶眺望窗外。
睡一觉醒来已是黄昏。
话说还做了梦————对，那个梦。
服部为了回想而闭上了眼睛。
梦到不认识的孩子。不知为何总觉得以前也做过同样的梦。
就要想起梦中小孩的脸时，总是和润湿双目的柯南的脸重合。
“丧失记忆吗……”

服部似乎曾经丧失过记忆。
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服部本身不记得这件事。
一回神就发现时间早就过去，被满眼泪水的母亲和和叶狠狠训了一顿。
然后——当时还是柯南的工藤也，发怒了。

那是……刚刚好服部意识到对工藤的特殊感情的时候。
也许，是和当时不知所措找不到感情的平衡点而造成的精神不安定有所关联也说不定。服部像是在思考他人之事般漠然地想着。
丧失记忆的骚动之后，服部的烦恼也告一段落的原因，大概是因为知道对当时的工藤来说自己是必要的而感到满足吧，现在的服部分析。

后席传来小男孩的声音。
隐约觉得，刚才梦中的男孩是工藤也说不定。
自己丧失记忆时的工藤。看到他，强烈地希望能回想起过去的梦中的自己。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如果是现在丧失记忆的话，就不会那么强烈地想要回想起来了吧。
因为能以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他已经不在了——

/忘了吧。/

不想再听到的声音在脑中回响。
如果想忘记就能忘记的话该多好。好想从这种感情中解脱。
不是一开始就成为你的特别的话，一定不会喜欢上你——

“——！？”

是刺耳到几乎要震破鼓膜的声音在先，还是强大到倒转世界般的力量来袭在先呢。
和逐渐平静下来的冲击成比例远去的意识中，听到了小孩的哭声。
脑海中浮现一脸像是要哭出来的谁的表情。

/忘了吧。/

那一天即将日落之时，高速公路上的一起汽车连环相撞事故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第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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