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冴凛】甜口良药

冴凛短篇合集

Marfa

2024/11/21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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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来自点梗：小时候的冴穿越到现在的凛身边，被现在的冴看到的故事。
隔壁《因为不想吃亏》的前篇，及其中提到的，关于凛生病那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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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篇：【冴凛】因为不想吃亏

♪Presence (feat. Tamaraebi)-Aye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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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人在耳边问他：“你还好吗？”

想来也是，暴雨天在大街上一个人穿着薄薄的单衣走在路上，不穿雨衣，不举雨伞，这样的奇人像行尸走肉一样晃来晃去，如此地引人注目，很难会有人忽视他。

糸师凛只能凭着一点微弱的意识搭上那个人的肩膀，水珠挂在睫毛上，让眼皮沉重无比，连那个人的脸都看不清，自己就骤然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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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做梦了。

他还记得那天的睡前故事是成人童话，因为书的封面底下硕大的介绍词是这样写的。

哥哥，我们是小孩子，好像不该看这种童话书吧？

糸师冴看了眼封面，快速阅览了一遍几页文字，无所谓地耸耸肩：“只不过是更为现实一点的故事，没有什么。”

所谓的成人童话，糸师凛一点也不喜欢。即使是用哥哥温柔的嗓音叙述出来，糸师凛也很难爱上这些故事。

它告诉你，人生需要取舍，生活需要妥协，交往需要考虑别人的感受，每个人的情感都需要空间，你需要给对方喘口气，还需要把握尺度。

听起来好累啊。他这样向哥哥抱怨。

“我可以不遵守这些规则吗？”

哥哥只是若有所思着，点点头，看得出他对此没有多大兴趣，合上书，摸摸他的额头，落下一个晚安吻：“睡吧，凛。”

然后他就醒了。

糸师凛从这股潮湿的闷热中惊醒，发现自己竟然被换好了干净睡衣，除了闷出的汗外，像是有人还给他洗了澡，完完整整地被塞进厚实的被子里。

“啊……头好晕……”

口腔里既干涩又苦，糸师凛刚从床沿扶着站起来，眼前的视野就开始一阵模糊，连忙用力抓住桌角，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他扶着卧室里的硬质角落，磕磕绊绊终于到了门口，手握上门把。

拧动把手，门外却突然也有股力朝里使劲，凛没有防备，下意识稳定重心，却在抬眼看到门口来人的一瞬间，大脑瞬间空白。

“啊！”

“啊。”

穿着背带裤的，赤豆发色的小孩，端着盘子，一脸淡定地看向坐在地上的大人，发出轻呼。

糸师凛摔倒在地，来不及顾及屁股上的疼痛，看着眼前这张刚刚还在梦里出现的稚嫩脸庞，脑袋更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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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度1，退了一点。”

小小的“糸师冴”放下体温计，将躺在被子里的人额头上的退烧贴小心翼翼撕下来，又换上新的。

糸师凛看着在床上忙前忙后的小孩，还是难以从这股震惊中恢复过来，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紧紧盯着小孩的背影，默默观察他。

小孩倒是神奇地已经习惯了糸师凛在自己身上有如实质的目光，顺着记忆，轻车熟路地在楼下柜子里找到了医药箱。

“好像家里没有退烧药了，暂时我也没办法出去买，先用物理降温吧。”

小孩像个小大人一样，自己搬了房间里的“高脚凳”过来，坐在上面晃了晃腿，对凛这样说道。

“你现在在学美术吗？”小孩问他。

凛红着脸，默默点头。

“哦……还不错。”

糸师凛看着他那张和自家亲哥如出一辙的脸，心里的那股古怪的火气快要连着身体的热度把他烧干，还是忍不住，大声问他：“你不会是哥……他的私生子吧？”

“……”

小孩沉默地看着他，眼中的鄙夷与不屑像刀子一样打在糸师凛脸上，他的眼神分明在说：“你发烧把脑子也烧坏了？”

小孩对于这个不靠谱大人的奇特想象感到十分无语，长叹一口气，慢悠悠说道：“凛的右半边屁股上，有一颗痣。洗澡时候你自己第一次发现的，还说这是什么癌症的表现，哭得晚上睡不着，说要临走前最后和哥哥在一起。”

“那只是我看了网上传言而已，又不是真的！”

小冴双手抱胸，搭起的小腿晃了晃，意有所指看向对面急得坐起来的青年。

“所以呢……这是什么情况，哥哥他呢？”

“什么哥哥，我不就在这里吗？”小冴跳到地上，坐在床沿，“我也不清楚，醒来就到这里了，看见你正躺在床上做噩梦。”

观察到弟弟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小冴摸了他的额头，就知道他发烧了。

“也许……”糸师凛看向搭在自己手背上，那只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手，“我这是在做梦？”

“唔……”

饶是一向对万事都有一番主意的糸师冴，面对此等奇异的现象也无法做出合理的推测，小冴抵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同意弟弟的猜测。

“算了……无所谓。”糸师凛叹了口气，躺回枕头，高温糊涂的大脑难以支撑他思考太过深奥复杂的问题，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还是很生气，“就算是梦吧。”

“……”

小冴看着糸师凛侧过身不再看他，心里觉得十分意外古怪，甚至还有一丝难过，他想了想，问他：“你在生气？”

“……嗯，怎么了。”

“是谁惹你不开心了吗，凛？”

“……”

凛的沉默说明了一切，小小的糸师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答案，这个在他看来绝对不可能的答案。

凛怎么会生他的气呢？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小冴明显低落的语气，令糸师凛恻隐心起，他一把坐起来，认真看着眼前小小的哥哥。

“你……确定想知道吗？”

小小的糸师冴不置可否，连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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糸师凛的人生准则是，绝对不能吃亏。

社交距离，可以，侵占自己的时间，绝对的no。自己休息的时间是不能少的，该得的分数是不能少的，该得到的津贴，也是不能少的。

更为重要的是，哥哥分给自己的时间，绝对，绝对，是不能少的。

但就像哥哥讲给他听的睡前故事，那些成人童话里所描绘的那样，每个人都需要属于自己的时间，随着年岁渐长，这部分的时间要更多一些。

糸师凛对此并不适应，在他看来，从小到大，他的时间都非常充裕，但显然，哥哥不是这样的。哥哥就和其他无趣又忙碌的成年人一样，他的生活中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被那些无谓的琐事占满。

但与此同时，作为哥哥身边最亲密的人，自己应该像其他同样无趣又忙碌的人们说的那样，像父母说的那样：“你该体谅他。”

是，他该体谅哥哥。糸师凛将自己坚守的底线一让再让，但或许是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高估了自己的耐心，他失控了。

我很过分吗？糸师凛怀疑过，但一向高傲的自尊心不容许他这样承认。

一定是哥哥错了，我只是声音大了一点，动作用力了一点，语气……不那么温柔了一点，他干嘛要那样对我说话啊？

“随便你吧。”这么过分的话，糸师冴怎么可以对他说出口呢！

祝他出门！——碰到满员的电梯，被教授难得一次的考勤抓到迟到！然后回家后发现布丁只剩下最难吃的口味！就是这么恶毒，糸师凛内心如此诅咒。

“所以，你向我抱怨了半天，关于‘我’多么可恨的话，”小小的糸师冴钻进被凛的体温烘得暖暖的被窝里，靠在糸师凛身旁，歪头慢慢继续说道，“就是因为，长大后的我……没有时间陪你？”

“哥、嗯，你……你也觉得自己很可恨是不是？”糸师凛本想继续照旧称呼他，但面对这样一个迷你的小孩，拥有和哥哥同样脸的，可爱的小孩，实在很难开口。

“啊，我吗?”小冴指了指自己，小脸顿时耷拉下来，“这样说我，是不是有点过分呢……凛。”

小时候的糸师冴尚还没有“伤害”过糸师凛，看见哥哥伤心的样子，这样对他的指责让凛内心遭受了莫大的愧疚与懊悔，手忙脚乱着，也不知道自己该对小孩可以用多大力气，最后只能用手指点点小孩的肩膀，低头小声在低垂的小脑袋耳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在说你……”

“是吗……”小冴抬起大大的，闪着水光的绿眼睛，看起来是那么可怜，“可是，那也是我啊，长大后的我，我也会觉得很伤心哦……”

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试探着，看小小的哥哥没有不适，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他瘦弱的身躯。

小小的一团……柔软的，好像自己只要一用力就能弄坏。

即使是在记忆中永远强大的哥哥，竟然也会变成这样弱小的样子，好不适应……

被弟弟拥入怀中的糸师冴，在暗处悄悄抬头，瞥见眼前白皙发红的皮肤上，暗红的痕迹。

“咔嚓。”

两人听见突兀的声音，一同朝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不会是妈妈回来了吧？

来不及将变小的哥哥藏回被子里，来人就已经干脆利落打开门。

“凛，醒醒，我把药——”

穿着皮夹克的糸师冴，那个身高体型明显是成年人的糸师冴，正拎着白色的塑料袋，抬头看见床上正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睁大双眼，瞳孔收缩，脸上显现难得一见的惊讶。

“……买回来了。”

藏在糸师凛臂弯里的那个，糸师冴，从弟弟的胳膊上空钻出来，只露出一双像猫一般大大的，好奇的眼睛，冷静地观察着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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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酷刑吗。

“啊——”

糸师冴，大的那个，将盛着褐色药水的勺子递到另一个糸师冴，小的那个嘴边，吹了几口之后，最后送到凛的嘴唇边。

虽然旁人很难看出来，但糸师凛就是能从糸师冴的扑克脸中解读出信息——这药一定非常苦，苦到药剂师和医生再三叮嘱，如果是小孩发烧的话，要捏着鼻子哄着喝下去，一定要记得准备好为了止哭的糖果。

于是他直接向糸师冴开口：“糖呢。”

糸师冴紧闭嘴唇，盯着凛的眼睛，没有回答。

“那就不喝。”凛双手抱胸，咬着脸颊肉，抬眼冷冷看向对方。

两个人就这样在空气中较劲半天，好像在玩谁先眨眼谁就输的幼稚游戏。

糸师冴胸口起伏几秒，在凛生病为先的重压下最终先认输，转头看向比自己低了一个头的小孩，和对方交换了个眼神。

小小的糸师冴收到求救信号，转头爬到被子上，伸出小小的手掌，握上糸师凛发烫，并开始发红的脸颊，用十分天真的语气对他说道：“喝药吧，小凛，我好担心你。”

“啊？哦……好……”

趁着糸师凛在对小冴晕头转向的瞬间，糸师冴连忙将药倒进弟弟嘴里。

被药水苦到的凛呛得直咳嗽，生怕他将药吐出来的两个糸师冴十分默契地上手一人捂嘴一人拍背，凛抬头给了两人一人一个愤恨的怒视，又被生理泪水蛰得不得不闭上眼。

捂住凛嘴的小冴，一边伸手去抚摸弟弟的喉咙，一边抬头问另一个自己：“所以呢，他为什么要突然冲到外面去淋雨？”

喂，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吗！

接收到弟弟眼中的意思，小冴朝他微微一笑：“那是凛的一面之辞。”

“哦，原来他都向你倒过苦水了啊。”糸师冴无奈地叹了口气，毫不理会弟弟瞪过来的眼神。

现在糸师凛可以确定了，这两人不管什么年纪都是一伙的。

还以为小时候的哥哥出现，一定不会像这个可恶的大人一样不体谅自己，绝对会站在自己这边。

恶人先告状，不对，好人先告状的自己二对一还能输给他不成？

“事情很简单，”糸师冴手上继续给已经放弃抵抗的凛嘴里喂药，一边开口向自己解释，“那天，他不请自来非要去参加我们组的聚会。”

那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因为纪念日的礼品糸师冴早就买好了。非但如此，糸师冴还知道，那天凛的一门必修课还有期中检测，于是他给凛发了条消息让他中午吃饭完自己回寝室，好好准备下午的考试，不用来找自己。

同组的一位师姐突然收到了某刊的好消息，实验室里大家都乐翻天了，尤其是教授，干脆都停了手头的工作，教授自掏腰包，下午一起去外面下馆子聚餐。

手机被静音了，不断亮起的屏幕糸师冴都没有察觉，直到看见僵硬着身体来上菜的服务生身后，那个面上堪称狰狞的人，糸师冴第一反应是——完了。

“你倒是吃得挺开心啊。”

包厢里安静得能听见门对面包间里人的摇骰子的声音，糸师冴在教授，以及自己这位很爱惹事的弟弟开口之前连忙拽着他道别。

一路都无言，直到回家后迎接对方劈头盖脸的指责，糸师冴只来得及抽空问他“考试呢？”，得到来自对方“早交卷了你突然说这是不是转移话题我告诉你你这叫说话不算话说好的午餐时间不能……”

“然后，你就打断他，说了那句——随便你吧？”

糸师冴点头，他还能记得凛当时的表情，滔滔不绝地指责突然就停了，脸上惨白，咬着嘴唇挤了半天音节，看起来像是要骂他，眼睛红得像要马上哭出来一样。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家里冲出去，淋了个落汤鸡。

“看起来，嗯……很可怜。”糸师冴对此评价道。

小冴也点头，想象了一下眼前这个变大的弟弟当时的场景，也评价道：“还很幼稚。”

“所以说，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也对他作用不大。”糸师冴将喝完药的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应该是，双倍的生气？”

看见凛脸上因为生气加上被药苦到露出的扭曲表情，糸师冴没忍住笑了一下。

“不对哦。”

小小的糸师冴看向成年的自己，慢慢摇头。

“凛为什么会生气呢？”

小小的糸师冴看向身旁呆住的弟弟，轻轻捏了捏他发红的耳垂，说道：“难道不是因为，有两个哥哥会更开心吗？”

“对吧，小凛。”

两人一起看向许久没说话那个人，糸师凛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红得像个番茄，张口看起来像要反驳，但只是徒劳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看来是我该像你学习。”糸师冴坐到床边，手从被子里伸进去，握住凛同样发烫的手心，去看他发红的眼尾，“是这样吗，凛？”

“唔……”

糸师凛实在受不了两个人都在自己耳边呼吸的热气，浑身都烧得厉害，好像要把自己左胸口那颗乱跳的器官烧得跳到嗓子眼里，干脆一把将被子掀起来蒙住半张脸。

“我要睡了！”

糸师冴伸手去摸他露出来的额头，温度已经降到快到凛正常的体温，轻笑一声，说道：“好像确实又烧了，那就好好睡觉吧。”

“要不要我们一起陪你？”

没等凛开口拒绝，一大一小两个人就不请自来都钻进被窝里，一起蜷缩在这张并不大的床上，隔着衣服，紧紧相贴着，用脸颊的皮肤紧贴着彼此，为糸师凛分担有些过热的体温。

微凉的两个温度轻轻印在糸师凛热得过分的两边脸颊上，一只小小的，柔软的手，还有一只粗糙，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凛的双手，让他在极端的紧张中不得不睁大双眼。

他听见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声音在耳边对他呼吸，对他诱哄着说道：“晚安，小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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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洒进窗台，糸师凛从梦中慢慢睁开眼，看见趴在床边睡着的冴。

被子里的动作将浅眠的糸师冴叫醒，凛张嘴，高烧后的嗓子却难以发出声音，冴招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起身走出卧室。

哥哥回来，端着一碗看起来就苦的褐色药水，凛有些迟疑不想动手，糸师冴将勺子递到他嘴边。

“放了糖，不苦的。”

温柔的话语让凛卸下防备，入口的药水苦味难以忽视，但其中一丝回甘的甜味表明，糸师冴确实没有说谎。

一口一口被喂着喝完，糸师冴递给他一杯热水，冲淡了嘴里的苦味，只留下糖果的甘甜。糸师凛边喝水，边偷偷去瞄哥哥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糸师冴无声轻笑，坐回去，伸手捏了捏凛发红的耳垂，对他说道：“明天我陪你吃午饭，怎样?”

“嗯。”

凛咽下喉咙里的残药，眨眨眼，主动凑上去在糸师冴嘴唇上落下一个微热，发甜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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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凛的呼吸已经平稳，进入梦乡，小冴从弟弟的胸膛上抬起头，看着睡衣领口露出来的那片肌肤，朝那头的人轻声开口。

“关于凛身上那个，深红色的印记，那是——”

大人轻轻笑了一声，没有抬头看他，糸师冴只能看见那人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

“有些事……还是你先不知道，自己再发现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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