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明月.3

明明明月

照雪还

2024/12/20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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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梗的大学生pa＋破镜重圆伦克，不可避免地ooc致歉
*推荐BGM-《One Last Kiss》宇多田光
　　
　　虽然说是继续住在一起，但伦纳德和克莱恩客观事实上存在的忙碌还是让他们几乎没有一丁点儿时间相处。克莱恩说不好这件事究竟是好是坏，但直到在他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地和拜朗的头盖骨酒杯之类的随葬文物相处了几个月后的一个下午，在历史系教室结束临时助教的工作后，他抬起头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正义”奥黛丽，这一刻他脑海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和伦纳德的同居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克莱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但他就是下意识地觉得，奥黛丽这次突如其来的拜访是想和自己聊聊关于伦纳德的事情。于是他没感慨太久，迅速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和导师阿兹克先生道别后就离开教室，径直走到了奥黛丽面前：“下午好，‘正义’小姐，让你久等了。”
　　“下午好，‘世界’先生，”奥黛丽抬起一只手掩住嘴微笑起来，“应该是我说抱歉打扰到你了才对，毕竟我没有提前预约。你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吗？”
　　克莱恩有点无奈地笑起来：“暂时告一段落吧，吃个晚饭的时间还是挺充裕的。”他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研二下学期就忙得这么吓人了，真是不敢想象下学期开始会变成什么样。”
　　奥黛丽伸手按住胸口：“说得我都害怕了，我可是还有两年呢。”
　　克莱恩幽默地眨了眨眼：“那得祈祷你的导师足够仁慈了，我记得亚当教授这些年的研究重心是儿童群体？”
　　“是的，半个月后团队会去国外搜集调研数据，带队老师是亚当教授和亚伯拉罕教授，佛尔思也会去。”说到研究项目，向来开朗乐观的奥黛丽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点苦恼的神色，“幸好还有认识的朋友一起，不然我也觉得有点担心呢。”
　　你和佛尔思一起的话，多半是你来照顾她……克莱恩眼角抽动，腹诽了几句，很快又露出一点关切的神色：“你们这次外出调研恐怕要花一段时间才行，出门在外……”
　　“一定要注意安全，和大家保持通讯，对吧？”奥黛丽抿着嘴笑起来，“我的哥哥们也是这样说的，看来你已经切换到‘愚者’的家长模式了呀。”
　　克莱恩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食指挠了挠脸颊：“咳，抱歉，我在家叮嘱堂妹叮嘱习惯了。”
　　“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和社团的社长商量一下，在走之前组织一次团建，毕竟我们好久都没聚过了。”奥黛丽从斜挎包里拿出了一张正方形的卡片，“团建项目是这个。”
　　克莱恩看着那张烫银的纪念卡，愣了一下才笑起来：“是伦纳德的作品展吗？”
　　奥黛丽看出了他的尴尬和犹豫，霍尔小姐一向善解人意，更别说他们已经是认识这么久的朋友了，她贴心地补充道：“确切地说，是伦纳德和埃姆林合办的作品展览，本周四正式开展，我们可以选择以前的聚餐时间，顺便和两位大艺术家一起吃个晚饭。”
　　合办……他们关系变得这么好了吗？克莱恩不太自在地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挥开，算了，至少这样不会太尴尬，只是朋友们聚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相当棒的主意，‘正义’小姐，”飞速思考完的克莱恩对着她露出一个自然得体的微笑，“我会尽快联系大家，安排好聚餐的。”
　　“哦，不，这次我来组织吧，考虑到‘愚者’先生本学期忙碌的日程安排，我觉得我有义务帮我们的社长多分担一些。”奥黛丽对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晚上聚餐的场地我也会安排好的。在我离开前让我请一次客吧。”
　　克莱恩用手按住了胸口，风趣地感慨道：“赞美‘正义’。”
　　奥黛丽同样幽默地做了一个屈膝礼：“那就说定了，请一定把你的周一留给塔罗会的大家。”
　　克莱恩难得轻松地微笑了起来：“我的荣幸。”
　　
　　
　　敲定了聚餐事宜、结束了剩下的文献整理工作之后，克莱恩终于满身疲惫、大脑放空地回到了与伦纳德合租的公寓里。此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但公寓里仍然漆黑一片，看样子伦纳德又准备在画室凑合一宿了。克莱恩打着哈欠按亮卧室的灯，草草地收拾了一下书桌，顺便将那张正方形的门票从书页里抽出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他这段日子总会幻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因为被生活狂抽而转成龙卷风的陀螺，每一秒钟都有待完成的任务，只有在睡前才有些属于自己的时间去想念伦纳德，从奥黛丽手里拿过这张门票时，他心里其实有不少感慨——毕竟他曾经就是因为伦纳德的作品展览才和他熟悉起来的。
　　
　　
　　作为鲁恩知名学府，贝克兰德大学久负盛名，与此同时，“在贝大读研的三年将是你人生五年中最难忘的七年”的血泪笑话也广为流传。克莱恩自认为入学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差点被作业和pre两座大山压得翻身不能。不知道能不能算好消息的是，他的舍友只在他拎包入住的第一天早上帮他搬了一次行李，之后这个明星般俊朗的帅哥就开始以一个更加紊乱且反人类的作息出入宿舍，一个月下来两个人的交流仅限于偶尔出入碰见时打个招呼。克莱恩有时候甚至会忍不住怀疑这位帅哥是不是在做什么仅限夜班的兼职……克莱恩掐灭了一些不那么礼貌的揣测，对自己说至少这样他们之间不存在什么作息矛盾了，米切尔先生起得比鸡早，睡得比历史系赶pre的大学生晚，因此并不会介意克莱恩熬夜，同时也从来没有打扰到克莱恩休息，从各种方面看都是个好舍友。
　　因为缺乏交流的缘故，克莱恩其实不太确定这位看起来有些散漫的舍友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克莱恩对着电脑改动PPT时，伦纳德忽然攥着一把卡片敲了敲他的门：“克莱恩？你现在有时间吗？”
　　被PPT折磨了好几天的克莱恩听到了他富有磁性的嗓音，从电脑里抬起头来转头看向他，大脑却不足以处理听到的信息，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伦纳德，贝克兰德难得的明媚阳光从他背对着的窗子照进来，落在了伦纳德的脸上，让这家伙帅得更晃眼了。
　　原来我这舍友知道我的名字啊。
　　伦纳德被他苍白的脸色和迟钝的反应吓了一跳，大步走到他面前晃了晃手掌：“克莱恩？你还好吗？是哪里不舒服吗？”被帅哥舍友贴脸的克莱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战术性地向后一仰上半身——妈呀这家伙贴得也太近了，怎么这么gay。他慌里慌张地摆了摆手：“抱歉，我这两天睡得比较少，反应有点慢，刚刚没听清你在说什么……真是不好意思。”
　　“你没事就好，不用在意那些，”伦纳德对着他明媚一笑，直接坐在了他的书桌上，把手里的小卡片献宝一样展开，“我来是想问问你对艺术展览有没有兴趣。”
　　克莱恩觉得自己的脑袋又有要死机的架势：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他打算约我？但这门票数量是不是有点多？
　　伦纳德把这一把门票又贴近了一点，热情洋溢地推销道：“我们小组的空间设计阶段作业，里面很漂亮的，你可以拿几张门票邀请同学一起去！”
　　克莱恩松了口气，有点好笑地想这人说话也太惹人误会了，他伸手接过那几张门票，也微笑起来：“谢谢，看来你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就是因为这个作业了。”
　　伦纳德做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简直是当牛做马啊。”
　　克莱恩心里泛起一点同情，原来贝克兰德的学子无论是有惊艳的皮囊还是有风趣的灵魂都要变成作业的牛马。他微微摊开双手，示意对方看自己的电脑屏幕：“谁不是呢。”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一起笑起来，克莱恩一边笑一边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先洗一下脸，你的脸上沾了一块颜料。”
　　伦纳德瞪大了眼睛，他猛地跳起来，来不及站稳就一蹦一跳地跑进了公用的盥洗室：“天啊，我今天用的是丙烯！”
　　克莱恩看着他兵荒马乱的背影，又忍不住攥拳抵在唇边笑起来。
　　“克莱恩，”刚刚跑开了两步的伦纳德忽然又折返回来，扒着门框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定定地看他，“我还挺希望你来看看的，你会来吗？”
　　克莱恩感觉自己被他看得有点紧张——伦纳德也许不知道，他用这张脸摆出这样认真的神态看人时有种称得上是恐怖的杀伤力，以至于克莱恩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哦，我，咳，我很乐意，我会去的，哦，等我没有课的时候。”
　　“那真是太好了。”伦纳德的眼睛弯起来，阳光在他清澈的瞳孔里像涟漪一样荡开。克莱恩被他笑得耳朵有点发热，只好转移话题催促他去解决脸上的颜料。
　　
　　克莱恩用手指一一抚摸过卡片上面烫银的图案和文字，然后才心情复杂又小心翼翼地将门票重新夹回书页里。
　　也许下周一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唉，伦纳德这个家伙。
　　
　　克莱恩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带着点难以言明的惆怅躺在了床上，叹息一样自言自语：
　　“晚安，周一见。”
　　
　　
　　也许是命运的巧合，但塔罗会全体成员分布在各个学校各个专业，但每学期的周一下午都是大家共同的无课时间，于是团建活动安排在周一下午成了大家的惯例。他们在作品展门口碰面后先忍不住感慨了一下小有规模的入场队伍——伦纳德和埃姆林作为艺术系的两棵帅草在学校里声名远扬，而这种声名远扬具象化为事实时的表现就是，尽管他们有意推迟了几天想错开人潮高峰期，但现在一看还是有很多人。
　　长得帅真是了不起啊，克莱恩在心里呵呵一笑，跟着朋友们一起走进了布展大厅。他今天表现得有些沉默，但仍然会时不时和朋友们一起低声交流一下感受，不过他们一行人中理工科占了多一半，加起来也凑不出一矿泉水瓶的艺术细胞，观赏体验基本上等同于室内散步。
　　“埃姆林说场馆里有以我们为灵感来源的雕塑，提示我们可以找一找。”佛尔思划了两下手机，在群里回复了对方的消息，又笑眯眯地将摄像头对准了一尊美人鱼的雕像，“这个该不会是赶稿的我吧？”
　　走在她身边的休笑出了声：“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是不够正确，你的哀嚎可没这么有力量。”
　　克莱恩回头看了看美人鱼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和仿佛正竭力嘶吼的狰狞表情，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休说得确实有道理，我觉得这个更像KTV里的阿尔杰……他转头看向奥黛丽，开玩笑道：“‘月亮’的风格一直都很独特，也许见多识广的‘正义’小姐能帮帮我们。”
　　奥黛丽放下抓拍佛尔思和休打闹的相机，也调侃回来：“我只能略微判断一下艺术品的真假，可不擅长体会艺术家的思想，我还以为历史学家能帮我们找到自己呢？”
　　“我看不懂啊，我能看懂的东西至少也要是距今三百年前的，”克莱恩也露出了微笑，“被我看懂的话那不是糟了吗？”
　　克莱恩一边笑一边走到了一面有些空旷的巨大壁画前，侧过头看见这幅画之后，他忽然停了下来：
　　他似乎曾经见过这幅画还是草稿的时候。
　　
　　如果他看到的确实是同一幅画的话，那这幅巨大的壁画伦纳德应该是画了很久，毕竟他看到这幅画的草稿时他还在和伦纳德谈恋爱。因为课业繁重的原因，伦纳德和克莱恩经常在对方忙得走不开的时候带着午饭去教室找对方，那天正巧是克莱恩去画室找伦纳德，当他走进门的时候画室里只剩下了伦纳德一个人，他正穿着围裙坐在梯子上对着一幅巨大的壁画，仿佛是在冥思苦想。这幅画的画面已经初见雏形，蓝色的夜空中心有一轮巨大而明亮的月亮正柔柔地发着光，伦纳德坐着的位置恰好是正中央，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立刻机敏地转过头来，看见是克莱恩的一瞬间，他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一排整齐的牙。
　　“你还在忙吗？”克莱恩也看着他笑起来。
　　“哦，没有了，我们吃饭吧。”伦纳德动作轻快地跳下来，从旁边拎过来两张椅子放在窗台底下，于是他们就挨在一起坐下。背后窗子里照进来的阳光把他们的后背晒得暖洋洋的，吃饱喝足的克莱恩自然地把头靠在了伦纳德的肩膀上打瞌睡——如果休息时间里碰巧画室没有人，克莱恩就会允许自己放松一点，表现得更亲昵一些——伦纳德一边笑一边侧过头来用脸颊蹭他的头顶，伸手戳他的肩膀示意他去看那幅壁画，然后用那种仿佛小孩子展示满分试卷一样的语气，亲昵又得意地问：“克莱恩，你觉得怎么样？”
　　克莱恩的专业也让他具备了一定的美术鉴赏知识，但那仅仅是用来解读文物上所蕴含的信息，对于他略显贫瘠的艺术感知力毫无提升作用，于是他只能在那明亮温暖的画面里捕捉到一些细碎的痕迹：“很漂亮……呃，感觉很温暖？”他又搜肠刮肚地想了想自己的艺术鉴赏教材，最后决定自暴自弃地摆烂：“我看不懂，但是这幅画看得我很想和你拥抱。”
　　“你已经看懂了啊，克莱恩。”伦纳德对着他眨眨眼，轻轻一弯眉就露出一个有点狡黠的笑，随后他又笑出了声，用力地把克莱恩搂进怀里蹭他的脸颊。克莱恩听到他像个假诗人一样装腔作势地说：“看来艺术的缪斯总是能感觉到祂赐予凡人的伟力。”
　　克莱恩被他这话酸得直皱脸，又羞又恼地往后倒去，连连挥手让他闭嘴。伦纳德大笑着被他推开了一点，但他们的肩膀始终挨在一起。
　　
　　但现在，他能看得出来这幅画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尽管伦纳德和埃姆林为了配合彼此都适当地改变了一些个人风格，这导致了伦纳德的作品的用色不像以往那样明亮大胆，转而变得厚重深沉了一些，但他仍然觉得这幅画和其他的作品都不一样，不仅是风格，而且内容上也有些不同以往。画面中的夜色变得浓郁又深沉，连灰色的雾气都有种下坠感，更衬托出正中央的明月夺目而刺眼。这幅画仍然让他觉得渴望拥抱，但这种渴望却不再温暖直白，而是变得更加缠绵且意味深长。
　　“……用色上的搭配……痛苦。”
　　有个金发绿眼的学生和同学从他身边路过时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当克莱恩转过头凝神去听时却已经听不清了。
　　
　　痛苦。
　　
　　诗人总是在痛苦中离世的，区别只在于有人因为贫穷，而有人因为爱情。
　　
　　克莱恩有些迷茫地伸出手想去摸一摸那幅画，有点心不在焉地想我是不是该帮他找个心理医生，奥黛丽小姐能帮忙吗……想得正出神，忽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于是下意识地扭头看回去。他的余光在转身时似乎瞥见有人对着他拍了张照片，不过他也没太在意，毕竟他身后就是一幅巨大的画。他担心自己挡到谁的镜头，三两步离开了这张画，绕出人群后就看见埃姆林和伦纳德一起对着塔罗会的方向挥了挥手，似乎是想走过来和大家说话。克莱恩和伦纳德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想要转身逃跑，但还没等他移开视线，一边忽然走过来几个像是工作人员的人叫住了伦纳德和埃姆林，于是二人只好对着朋友们有点歉意地挥挥手，伦纳德走出几步后又转过头来笑了一下，提高了点音量说：“抱歉，有点突发情况，我们晚上聚餐见。”
　　塔罗会的朋友们都挥手表示理解，克莱恩松了一口气，站在朋友们身后跟着滥竽充数地挥了挥手，但又有点失落地搓了搓另一只手藏在袖子里的指尖。
　　
　　两个人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埃姆林忽然揶揄道：“你不是说什么‘壁画不是照片墙’吗？”
　　伦纳德不为所动，认真地戳了几下屏幕之后心情大好地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但是这幅画这样很合适吧？”
　　埃姆林敷衍地呵呵笑了一声：“搞不懂你们。”
　　
　　晚上聚餐的时候埃姆林和伦纳德稍微迟到了一会儿，他们推门进来时气氛已经热起来了，伦纳德一边加入叮嘱奥黛丽和佛尔思出门注意安全的行列里，一边自然地和克莱恩打招呼，顺便像往常一样拉开了克莱恩身边的椅子坐在了这个大家默认的“星星”专座上。伦纳德虽然看起来有点粗枝大叶，但其实分寸感把握得很好，他说做“your best friend”，就真的像个普通朋友一样自然地亲近又不过分亲昵，克莱恩放松地对着伦纳德点点头，忽略了朋友们的眉来眼去，神态自若地接上了话题。
　　关系好的朋友坐在一起而已，我们没谈恋爱的时候也这样嘛。克莱恩一边想着，一边压下了心里那点不太安分的失落。
　　
　　聚餐接近尾声的时候他起身离席去了一趟盥洗室，等他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走廊上的垃圾桶旁边站着个人影。克莱恩眯了一下眼睛，看清楚是伦纳德站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看手机。他今天把半长不长的头发胡乱扎成了一个毛糙的丸子头，搭配他穿的浅色上衣和牛仔裤，看起来很居家。他神情专注地盯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连指尖夹着的烟攒了很长一段烟灰都没注意到。
　　克莱恩走近了几步，目光无意间落在了伦纳德的手机上，那幅眼熟的壁画亮在屏幕上。克莱恩没忍住笑了一下，原来诗人同学摆出一副专心致志的表情是在看自己作品的照片……克莱恩的腹诽冷不丁卡壳了，因为那张照片不光是巨大的明月与迷雾，还有模糊的像是海流般的人群，唯一清晰的人影恰好站在明月中央——
　　是恰巧回过头来的他自己。
　　
　　和照片上自己有点恍惚的眼睛对视的一瞬间，克莱恩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长久以来的不知所措与迷茫忽然一下从空中落了下来，像悬空的明玉在地上摔出了清泠泠的脆响。于是他愣在了原地，嘴唇徒劳地开合几下，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但他一个大活人，就算不发出声音存在感也很明显，伦纳德有点意外地抬头看他，两双眼睛对视的时候克莱恩更加慌张了：“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看……”
　　“对不起，克莱恩……”
　　他们的道歉太同步，完全重合在了一起，克莱恩忽然在尴尬之外生出了些不合时宜的好笑：“你为什么抱歉呢？”
　　伦纳德把手机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他看，脸上倒是理直气壮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心虚：“偷拍你了还是要说抱歉的，不过我可以留着这张吗，克莱恩？”
　　“我觉得你很痛苦。”克莱恩答非所问。
　　伦纳德笑起来，把烟按灭在垃圾桶上，走上前轻轻抱了他一下：“爱你是不会痛苦的，克莱恩。”
　　伦纳德身上的烟味不太重，轻轻地笼罩他一瞬间，就像春风摇动的柳梢轻轻拂过他的额头。
　　
　　“我只是很思念你。”
　　
　　克莱恩忽然明白了那种纠缠的渴望从何而来——他仍然渴望伦纳德，或者说，他仍然如过往一样爱着伦纳德。
　　这个拥抱太轻了，他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焦渴在催促自己用力地去拥抱对方，“我也很想你”几乎就要冲出喉咙，伦纳德却在这个关头松手后退了半步，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我们回去吧，克莱恩？”
　　克莱恩的话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卡在了胸口，他实在憋屈，一边和伦纳德并肩走回包厢一边恼火地想找个什么东西对着伦纳德的脑袋来一下。
　　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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