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珀斯】不得不追寻

为所驯养的事物负责

奶霜波波茶

2025/05/12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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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王线后日谈，原创主角视角侧写菲珀斯（二者无感情线），私心作祟涉及某争议性话题，是一个看到开头就能猜到结尾的俗套小故事。非纯正兄妹骨，哥对妹单箭头，存在造谣ooc。
> 前情提要：上一任国王被女王勒令送去北境的矿井劳动改造，菲珀斯作为负责人一同前去，在那里，他想寻回辛西娅曾经送他的蓝色宝石。

我叫莎琳，二十二岁，住在北境的一座沿海小城，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珠宝店。说经营可能言过其实了，店主另有其人，我只是像工具一样，在他出门工作的时候替他看店、进货、打扫。

其实我完全不喜欢这些珠宝，我承认矿井里能挖出不少价值不菲的矿石，打磨后的光泽也很迷人，但那种珠宝，不是我家这种级别的店能卖的，也卖不出去，因为住在周边的顾客只会买最便宜的种类。橱窗里那些摆着昂贵宝石、用来充门面的玻璃盒子上，都已经积了一层够小孩画画的灰。

我不喜欢宝石，我喜欢海。

我曾经为此不惜一路从王都的家里偷偷溜出来，跟着一行商人去到海边。后来我又想知道海的另一边是什么，花了些钱坐上商船来到这个海边小镇，没想到竟有来无回——一伙强盗劫走了我身上所有的财物，我拼了命逃出来，最后被一位好心人收留，也就是现在这间珠宝店的店主。

我向好心“收留”我的店主提出想回一趟王都时，他没由来地勃然大怒，狠狠斥责了我一顿，警告我不许再有这种想法。再后来，我生下了他的孩子，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他不允许我离开北境，他甚至不喜欢我离开这家店。用仅剩的那点恩情将我留住，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我现在讨厌海。它无时不刻在提醒我，那是我无比渴望却得不到的自由。人们总会故意贬低那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好像只要这么想，心里就会好受些。有时遇到异乡旅人，他们谈论起这片海，对它的夸赞不绝于口。每到这时，我只能违心地附和着，默默掩饰苦涩。

廉价的宝石闪烁着廉价的光，逐渐和我廉价的人生划上等号。渐渐的，我的人生想必也会像无人问津的宝石那样蒙上灰尘。

直到我遇见一个男孩，一个王都贵族，我的人生转折点从见到他的那刻起宣告诞生。当然，这并不是指我坠入了爱河，非要比喻的话，这个人只是路过了我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人生，并随手替我推开了门。

那天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我像往常一样坐在柜台，撑着下巴发呆，门口的风铃响了，我不急不慢地说了句“欢迎光临”，才缓缓转头看向门口的客人。

那人有显眼的银发和金色瞳孔，穿着倒是相当低调。但在他迈步走动的瞬间光影流动，我眼尖看到他袖口和斗篷上一闪而过的暗纹——只有贵族的衣服才会这么讲究。

他穿过货架走向柜台，眼神在玻璃橱窗里的高昂宝石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有些犹豫地开口：“你好，我想找一种宝石。蓝色的，我不知道叫什么……”

“大概是什么档次的？”

“档次……应该算价格很便宜的那种，但对我来说很珍贵，是别人送给我的，被我不小心弄丢了，怎么都找不到，所以我想至少重新买一颗差不多的。”

我实在无法判断一个贵族口中所谓的“便宜”和“珍贵”是值多少钱，哪怕假设是10金币以内，都几乎可以包罗这家店里绝大部分珠宝了。“这样的话，种类可太多了。”

“是啊。”他看向窗外远处的海，后半句声音很低，“都怪我，明明一直贴身带着的，但偏偏还是弄丢了。”

他根本没做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望着海，我却莫名感受到他身上笼罩着真切的悲哀，我一下子就慌了，觉得自己必须充当起安慰的角色，还得不动声色，避免触及对方更深的伤口。

“那个，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他思索的时间有点长。“……叫我杰克就好，你呢？”

杰克？像是贵族微服私访时起的假名。“我叫莎琳。”

“很温柔的名字，听起来像自由的女神。”

自由？我甚至不敢提及这个词。我应该是天底下最不自由的人了。苦笑一下后，我重新打起精神：“那么，杰克先生，您要找的宝石，形状和质感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形状很普通。”杰克用手指在掌心画出轮廓，“质感比较通透，像……”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张了张嘴最后无奈叹气，“抱歉，这样是找不到的吧？”

大概是对方的神情显得太落寞，我拿出了许久不见的热情：“可以都看看，既然您记得形状和质感的话，也许能认出来。”

我领着他往靠近海边的阳台走，这里平时是店主中午打盹用的，称得上是最佳观海地点。杰克向我道了谢，随后端正地坐在平时空着的座位上。外面阳光明艳，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很像大海反射阳光时波光粼粼的金色，澄澈得透光。

我转身去货柜里拿了好些蓝色的、符合描述的中高档宝石过来，装了一小筐。至于那些过于廉价的则被我直接排除了，毕竟就材质来说它们压根算不上宝石，实在不好意思在贵族面前拿出手。

店里平时生意清淡，这一点算是帮了大忙，让我能坐在阳台一边享受海风，一边给杰克先生介绍宝石。他观察的模样很认真，虽然表情不多，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每一颗都在细细品鉴，比起那些声称钟爱宝石、有点家底的贵族老爷们，他反倒更像一位珠宝鉴赏师。

后来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总感觉很微妙。杰克先生明明只是坐在那里认真挑选宝石，我却隐约从中抓住了什么深邃的东西，让我情不自禁想要帮助他，帮助一个固执寻找失物的陌生人。也许那本身就是对我自己的一种投射，我会忍不住想“要是也有人能带我寻回归家之路就好了”，毕竟从零开始的第一步，总是最难迈出去的。

“……都不太对。”眼看这筐宝石逐渐见底，杰克语气难掩失落。

“不会的，还有呢！”店里那些束之高阁的宝石，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在他精挑细选的漫长时间里，为了不至于让气氛尴尬，我总是尽可能地同他多搭话：“这么珍贵的礼物，杰克先生是在哪里收到的？”

“在王都的一个小镇里，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王都？！您是从王都过来的吗？”听到一丁点关于家乡的事，我语气就不自觉激动起来。

他沉默了几秒：“……是的。”

我察觉到他不太想细说，只能把话题绕回去：“那是谁送给你的呢？家人、朋友还是恋人？”

听到恋人这个词的时候，他指尖仿佛被烫了一下，险些没拿稳宝石，随后是比刚才更持久的沉默：“……是我的朋友，一个女孩送给我的。”

“一个女孩送你宝石，要么是她喜欢你，要么就是相当喜欢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总感觉有点可爱呢。”我自认为说得很轻松，事实上我也是笑着说的，试图活跃气氛。

但杰克没有被我逗笑，反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都没有问过她是不是很喜欢这类东西，我早该想到的，没有女孩不喜欢这些。”

“不，我就不喜欢。”我下意识说。

“你不喜欢吗？可你开着这家饰品店。”

“我不是店主，我只是帮忙看店。”我叹了口气，“您也许不知道，世上有很多事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有时候就像是……被命运推着走一样。”

“……”

“啊抱歉，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说得太夸张了。”

杰克却很认真地看着我：“不夸张，违背自己的本心，确实是难以做到的事。”他明明看起来还比我小几岁，可他的话又饱含深意，让我不得不循着他的想法去思考。

“……也不是这颗。”最后一颗昂贵宝石被放下，他垂下眼睛，“我也许再也找不到了。”

我不由地站起身：“不会的，一定能找到的！北境的矿井很多，说不定您在王都得到的宝石就是产自这里……只是我家店里没有了而已！”

我大约是被他的悲伤打动了，所以才会这样大胆。在他略感惊讶的眼神里，我说：“杰克先生您要去别的店里看看吗？如果您对这里不熟悉的话，我可以带您一起去找。”

“可以吗？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还有你的店不要紧吗？”

“没事的，我刚好要出门买晚饭的食材，一起去吧。”我说的都是谎话，因为店主根本不让我离开这家店。但不知为何，当时的我十分确定，我一定要陪着这个人找到他念念不忘的宝石。或许是泛滥的同情心，也或许是这颗宝石时隔多年再次在我和故乡之间建立了某种微妙的联系。这似乎也是第一次，宝石在我心中有了些许地位。我想找到它，为他，为自己。

当我意识到自己想出去的心情有多迫切的时候，哪怕只是陪杰克先生去找宝石，只要是凭借我自己的意志迈出这一步，那么一切都仿佛有了意义。

我带着他去到这条街上的大型珠宝店，在那里，他仍是一颗一颗地观察不同种类的蓝色宝石，眉目间看不出任何不耐烦。然而店员可不像我这样闲，他们很快就烦躁不已，给他介绍的时候脸都拉得老长。面对店员显而易见的恶劣态度，我有些如坐针毡，可杰克面容冷静，仿佛感受不到对方的冷待，只是专注地找他的宝石。

那一天，我们逛完了这条街几乎所有的珠宝店，杰克先生看过近百种宝石，最后也没能如愿。我内心有些愧疚：“据我所知，你已经见过北境所有的蓝色宝石了……”

他话音轻巧，似乎在自我安慰：“没关系，这次找不到，以后还可以慢慢找；不在北境，那就回王都再找。”

我小心翼翼地问出心里的疑惑——那其实是我自己的疑惑，但我觉得他能给我答案：“所以必须找到吗？对您来说，寻回宝石这件事非做不可吗？”

他摇摇头：“哪有什么必须，人必须吃饭睡觉喝水，除此之外没有非做不可的事。只是……我已经不知不觉在她身后追寻了太久。有些事，在想要去追寻的念头下，也就变成了一种不得不去追寻的事。”

“那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难以启齿：“其实，我跟她只见过三次，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也都见不到了。”

当时的我对此非常惊讶，但后来我懂了——有些人，哪怕只见过一次，其影响都将伴随终生。

我问：“能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之后他说了许多，那个女孩的年纪比他还小一点，却总能说出一些超乎寻常的道理；明明自己也在经历苦难，却还是很热心地帮助别人；笑起来很好看，有鼓舞人心的力量……他说得很笼统很细碎，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但偏偏这些细碎的、难以凝练成完整故事的特征，让那个女孩变得栩栩如生。他还提到，她有一双很漂亮的蓝色眼眸，就像那颗宝石。

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他的脸上浮现起很微妙的幸福感。我不知道这样形容是否正确，但如果人的幸福是能够具象化的，那么他那副似笑非笑目光温和的表情，大概就是幸福。可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他的表情能被定义成“笑容”之前，他又很快恢复了嘴角的弧度。

“可能是我运气太差吧，在很多事上，她总是先我一步走在前面，而我每次追寻的结果也都不尽人意，可能遇到她就是最幸运的事了吧。所以没关系，一颗宝石而已，总会找到的。”

我佩服他的固执：“可是，找到了又如何呢？”

“可以让我再怀念一下当初，仅此而已。”杰克说，“太看重结果的人总是难以起步。”

他说中了我的犹豫。我不知道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的，但在我看来，他的话语也拥有鼓舞人心的力量，他在我眼中的形象和那个女孩逐渐重合。或许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两人并非渐行渐远，反而更接近了。

不得不承认，我并不是真的完全无法行动，而是我反复衡量离开与不离开、违背店主与不违背的下场，我做不出选择。

北境的天总是黑得很早，彼时夕阳将落，把整条街都铺上一层金红色的暖光。我得在天黑之前买完食材回到店里，但尴尬的是我并没有带钱。

“莎琳，谢谢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多。”杰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注视着我，“我能看出你也有烦恼，但我没办法给出什么有效的建议。那个人……她曾经和我说过，世上可能存在钱也买不来的幸福，但却有很多用钱就可以避免的不幸。如果这能够稍微帮你解决烦恼的话，我希望你收下。”

好吧，我确实需要钱，不仅仅为了今晚的晚餐，有了它，我还可以承担得起回家的一切费用。一想到“回家”这个词，胸口仿佛被什么挠过，残留轻微的痒意。最终我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这枚沉甸甸的金币。

“杰克先生也饿了吧，有什么想吃的我请你……啊，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把钱破开才行。”

好巧不巧，旁边正是一家饰品店，只是店面很小，以至于我们来时都没注意到。大概是心里还残存一点不死心，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地走进店里。

货架上摆着一筐一筐五颜六色的宝石，我甚至不用细看，都知道它们有多廉价——在北境，即便是最贫穷的家庭都能买得起这种装饰品。我顿时懊恼起来，早知道就该带他换一家店的，他今天已经看够了各种宝石，现在却还要挑一款最差劲的，换做任何人都会感到郁闷。

这么想着，我忐忑地抬眼偷看他。

他捏着一颗蓝色玛瑙，眼睛忽然瞪大了几分，我想他一定从它的光泽中察觉到用料有多廉价。

我忍不住说：“这个是便宜货，要不我们换一家……”

“就是这个。”

“什么……？”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就是这个，她当时送我的。”

我看见一滴泪，倏地滴在玛瑙上。

杰克哭了，在近乎绝望的最后，在随便一家街边小店里，他找到了重要的人送他的那一种宝石。我惊异于一个几乎不笑的人，竟然在这么短的几秒内落下泪来。

“怪我……”我后悔道，“我家也有卖这个的，早知道都拿出来让你看看了，害你白白浪费这么久的时间。”

他擦干眼泪说：“不是你的错，这才是对的。一路追寻而来，获得一个不太完美的结果，我总是在做这样的事。”

我本能地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安慰他，于是也挑出一颗金黄色琥珀道：“你看这颗，我觉得它的颜色很像太阳，也像你的眼睛。”

“太阳……”他喃喃念着这个词，突然笑了。

不同于之前那种似笑非笑，他突然弯起唇角，仿佛记起了特别愉快的事，眼帘低垂，笑得很收敛。窗外的夕阳落在他白皙的脸上，他的眼睛剔透得像宝石，里面藏着温柔的秘密。

我不解：“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我只是很高兴。”他的目光停留在我手中的琥珀上，“这两颗都买下吧。”

我们结完了帐，买完了食材，就此分道扬镳。他离开的时候，我站在原地默默目送他的背影，我们甚至没有很认真地道别，只是互相说了句“再见”。这就是我和这个人的所有交集。

后来我们当然没有再见，只是当我再一次透过窗外望向那片湛蓝澄澈如宝石的海面时，我想我仍是喜欢海的。于是趁着一个满月的夜晚，我在心里反复念着那句“不得不追寻”，偷偷上了黎明时出发去远海的渔船。

远方亮起一丝橙黄的阳光，渔夫们扬起了帆，海风吹走了我的帽子。我和它背向而行，我看着它逐渐飘远，直到和海平线上逐渐升起的的太阳重合。它晃晃悠悠地在海面沉浮，像一艘缩小版的船。

里面盛满了名叫“自由”的光。

> 这一篇是去年刷到相关事件的时候就有的一个想法，关于“收留”与“自由”的问题，一直想为这碟醋包盘饺子，但当时demo里出场的黑龙和冰龙都不适合作为开导别人的那个角色，直到完整版上线看见哥的剧情……
> 个人认为菲珀斯这个角色是充满遗憾色彩的，尤其是与辛西娅有关的事情，总是意难平——初见连真正的名字都没交换；妹被黑龙抓走的前一晚拼尽全力也没能见到一面；受伤在山洞里好不容易见到了却又被劝回。如果不是女王线说不定他们此生都不会再见了。但也正是这些遗憾，构成了这对非常好味的兄妹骨，朋友、家人、君臣、恋人……这些都无法概括两人的关系。
> 所以我又代了那个梗图：
妹：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吗？
哥：不，是我机关算尽求来的。
> 总之能把这一篇写出来真是太好了，感谢大家看完这么多废话，如果有人和我讨论想法的话会很开心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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