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告别的第二夜

超短篇合集

摄氏度三

2025/04/21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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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与男人见面的第二个夜晚。
确切地说，是你第一次让男人观测到你的存在。
尽管你们没有实际见过面，但在和男人相遇前他就对你无比熟知。你的前身，你的似是而非的同类，诞生你的存在之一，已经和男人已经不知道打过多少次交道。正是因为如此，你才会出现。
你的身体正在男人的身体上缓缓地移动，同时沿着男人凌乱的发丝、僵硬的脖颈、握紧的双拳滑过后，你回到了你的身体中，但很快更多的你就接踵而至。在你的触碰下，男人紧紧皱着眉头，似乎相当不愉快，但他却矛盾地仰起头闭上眼睛，仿佛全身心地迎接你享受你。
半晌，男人似乎还嫌不够，伸出了一只手，接住你的点点抚触。尽管手掌完全无法承受你，但你依旧能够全部落到男人身上，或者说，男人上。
“又梦到这个了，而且这次还……”
男人的手掌在微微战栗，让你也不由得跟着颤抖起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你无法说话。你也不需要说话。
“……够了，吵死了。”
男人喃喃自语着握紧了掌心中的你，然而你注定是无法被他用这种方式掌握的。在他收起手指的时候，你确实有些还留在他的手中，可绝大多数都再次回归了你的身体。
你的身下，亦或者说身边，逐渐多出了许多东西，当然也可以是多了很多男人的一部分，或许这样说会更准确一些吧。总之，你碰到了边境的城镇、成排成排的无数的人、连绵不绝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山。这些东西虽然像是存在着，因为男人并未把注意力放在上面，因此你就这么怪异地不符合常理地穿了过去。
一切都像是透过泛起水雾的玻璃窗观察一样模糊，唯独站男人面前的那一队人清晰到连衣服上的褶子中的你都清清楚楚的。
“再见。”
为首的背着耀眼金色长剑的人对男人这么说。
和男人苦涩却强颜欢笑的表情不一样，背携长剑之人的笑容相当灿烂，而他身边其他几个人虽面色各异有喜有悲，但终究也全部都沉没到了脸皮之下，男人看不到的地方，只余善意的微笑浮在表面上。
于是你开始侵入男人的耳朵。虽然并不是你有意去做什么，但最终你仿照了当时的这一幕。
“你背叛了他们。”
“你是个懦夫。”
男人按住了你和他自己的脸，你便顺着男人指尖的缝隙继续往里无孔不入地侵蚀男人的身体，掠夺男人的温度。男人开始发抖，他再度握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唇抿成一条直线。
男人眼前的大家没发觉男人的异样，一个接一个和男人打过招呼，一个接一个转身离开。
他们的背影逐渐往你的深处走去，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你的身体开始变得更加沉重却也更迅捷，你急急地敲击离开的那一行人的肩膀脑袋手臂，但你只能敲到他们对你张起的防护。
最终，他们消失在连绵的山脉中，即使是无孔不入的你都无法触碰到。
男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你挡住他的视线，穿过他的衣物，在他身上留下你的痕迹。
在这个世界里，男人是自由的。
所以，你自己张开了，自己增加了，把包括男人和其他男人的一部分在内的所有东西都搂入你宽阔又狭窄的身体中，遮蔽那些东西的颜色，然后是形体，最后是存在——你藏起了这一切。
正如男人所希望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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