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 提瓦特养鸟日记

提瓦特养鸟日记

完

Miss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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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严格来说是你的女儿，千风生于天地，没有血脉可以传承。”温迪说，“不过我给了佑宁一部分本源。她得以出生就是由于风神力的温养，可以说是一半由元素构成的生灵，所以才能达到魔神的位格。”

“那些深渊魔物之所以要绑走她，多半就是因为认出了她身上的风神力，它们对七神的力量可比一般人要敏感多了。不是有个使徒称她为风神之女吗？也许它们以为佑宁与那位愚人众执行官一样，是我用某种办法制造的。”温迪顿了顿，“魔神没有血脉亲缘，也就没办法挣脱那件法器。但佑宁不一样，她是有父亲的。”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魈。魈的脸上有恍然的神色，看起来有点震惊，但还没有震惊到难以接受的地步。话一开头，说下去就顺利了。温迪还是有点避重就轻，转口就说起未来：

“佑宁有魔神之格，却还没有匹配位格的实力，在他们看来就像失去元素壳的史莱姆一样，可以随意搓圆捏扁。这次不让他们长点教训，下次他们还会盯着她出手。即便如此，今后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让佑宁尽快成长起来，有自保的能力才好。”

魈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艰涩：“我……”

……下面的话显得分外困难。空气都凝滞了，他看着温迪难得散在肩上的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

夜色清寂，远处传来虫鸣声。温迪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他敢在摩拉克斯面前泰然自若地说“是我把他睡了”，当着正主的面，却竟然情怯得面上发热，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咳。”最后他还是打破了寂静，强自忍耐着脸上发烧般的热度，尽量平静地说：“就像你想的那样，我们睡过了。”

他也是没想到，第一句话还没说完，魈就像整个人都被蒸熟了。

“……何时的事，”今日最具爆炸性的一句话，炸得魈头脑晕眩，竟不知身处何地。随即他想到了什么，又低又急地问：“……晴夜，荻花洲，水中沙岛，……是吗？”

于是他看到温迪的表情更加尴尬，甚至还摸起了鼻子：“……原来你记得啊。”

……不是记得，而是妄想。

他一直以为的妄想，原来竟是真的？！

伴随这个念头，无数破碎的画面涌进他的脑海。骨髓深处的颤栗，融入血肉的风，轻柔的喘息与含着花枝的吻。藏在身体深处的记忆被唤醒，那些模糊的绮念，欢愉的错觉，被他的每一处皮肤、每一寸神经，真真切切地想了起来。

他全身都在发烫，低头看到温迪从睡袍下裸露出的脚踝，不由自主地别开眼，然后背过身，然后满心都是逃走，不敢再看一眼。

温迪就眼睁睁地看着魈从坐席上跳起来，一个风轮两立“嗖”地蹿出去，跑了。

跑了！！

温迪目瞪口呆，温迪哭笑不得，尴尬中混着一丝凌乱，凌乱中混着一丝好笑。

方才的情怯羞耻一扫而空，当你在紧张时发现对面比你还要紧张，顿时那点紧张就算不上什么事了。温迪一身轻松，立刻找回他平时的状态，施施然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出发捉鸟。

并不是很难找，魈也没跑远。温迪在客栈大堂看到了他，在角落的墙壁面前，就地盘坐，双手捏诀，不知道在默念些什么。他想起佑宁吐槽过，幼时她一有犯错就会被魈拎到墙角，魈自己面壁思过，她被魈圈在怀里不许擅动，一时乐了。

悄悄靠近些许，他听清魈口中念的是清心诀。

哎哟，哎哟，这孩子，纯情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温迪就在他身边坐下了，盘着膝，撑着下颌看他：“魈上仙……”

话音一出就看见魈喉结一滚，朝旁边微不可察地挪了一截，念诀的姿态更加正气凛然。

他扑哧一声笑了：“我说魈上仙，女儿都会除魔了，你怎么还这么害羞？”

“不许跑。”见魈身体一动，他赶紧制止：“给我留点面子啊！碰我一下就躲成这样，我比摘了面具的丘丘人还可怕吗？”

魈尴尬地坐回原位，耳朵红得要滴血，脑袋上的蒸汽如有实质，他还是不太敢面对温迪——或者说不太敢面对身体对他的记忆，视死如归地闭眼喃喃：“渎神大罪万死难赎我如今神志清明要杀要剐绝不敢辞……”

温迪快被他可爱死了。

“你先等等，别忙着认罪。”温迪诚恳地说，“我突然想起一件大事要你去做，非你不可。”

魈睁开一只眼：“何事？”

“我饿了。”温迪拢了拢宽大的衣袍，越发真诚：“现在急需一碟杏仁豆腐补充糖分，要你做的。”

……于是魈莫名其妙地磨起了杏仁浆，纯手工。

温迪给了他一个研钵一个木杵，一人磨一碗杏仁。相对无言，除了晚夜的虫鸣，只有木杵轻击在铜钵上的响声。

重复而机械性的工作，慢慢把魈的大脑冷却了下来。温迪在他身边轻轻哼着小调，气氛诡异地闲适。沉默久了，也就不再急于开口，甚至连思维也可以暂时忘却。

温迪探头看看他的研钵，又看看自己的，问：“为什么我磨出来的就是没有你均匀？”

“施力的方式不对。”魈接过他手里的木杵，“要像这样。”

他带着温迪的手磨了两下，果然均匀细腻。温迪索性把这一钵杏仁都推给他，见他任劳任怨地接过去，突然说：“你应该还记得，那天发生的所有事，都是我默许的吧。”

魈的动作顿了顿。

“就像你现在心甘情愿帮我磨杏仁一样。”温迪用手指点了点研钵，“快别停，我是真饿了——当时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想知道为什么吗？”

魈哦一声，心不在焉地继续磨杏仁，注意都转到了温迪要说的话上：“……为何？”

“我也不知道。”温迪坦然地说。“你在业障侵蚀下还认得出我，叫得出我的名字。突然之间，我就心甘情愿了。”

“当时我并没有想得很明白，不过后来，我明白了那么一点。”他笑了一下，看着魈握着木杵，一下一下研磨的手：“我其实挺喜欢你对我的欲望。”

“因为我也有一样的欲望。”

“我承认了。”他的双眼看着杏仁浆，感知与心神却都注意着魈的反应，笑着问：“你呢？”

这话再明白也没有了。魈毫无知觉地磨着手里的杏仁，原本被曝晒后羞愤惭愧欲死的心情，被另一种轻飘飘的感触所替代。

看着温迪坦荡柔和的笑眼，魈突然像通了某处的灵窍，发觉他其实有点忐忑。这就太新奇了。巴巴托斯看似游荡在世间，放歌纵酒，悠游玩乐，其实心思洞明，览遍了尘烟，没有一事一物是他看不穿的。

此刻却在为了他的反应忐忑不安，就像面对着全然的未知。

魈的手里握着木杵，指尖不知什么时候探出利爪，已经深深锲入到了木料里，而他尚未察觉。他只听到木杵捶在杏仁浆中沉钝的水声，一下，又一下，然后是他自己沙哑的声音，又低又轻：

“……只是欲望吗？”

他等了几秒，看见风神睁大双眼，笑容越发地明亮起来，流溢的喜悦能将魈的心也一起涨满。

温迪诚实而轻快地说：“我也不知道。”

但他随即又凑近了魈，替代他手中的工作，占领他的视野。

“不过，我现在想吻你。而且只想吻你一个。”他以少有的热烈与直白，向魈虚心求教：“在璃月的观念里，这可以算是‘爱’吗？”

没等到魈说话，他已经大胆地贴近，将吻印在他唇角。

猝不及防，温热一触即分，像是被鸟雀轻轻啄了一下。温迪双眸闪亮，面颊发红，轻声问他：“可以吗？”

魈把手攥得指节都发痛，终于忍不住遵从心意，低头小心地衔住他的吻。

温迪的唇舌很柔软。直到再次触碰到这份柔软，他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对它有多想念。掠夺的凶性鼓噪在胸腔，想要尽情尽致的淋漓，但他吻得仍然很小心，就像一着不慎，这场脆弱的美梦就会醒。

缠绵尽处他才发现自己几乎把温迪圈到了怀里，半按在面前的案桌上，侧腰处睡袍被压出极明显的褶痕。他立即放开手，将温迪的衣袍轻轻理平整，就听见他忍俊不禁的笑声。

“不用管那个。”人都亲到了，温迪更加放松，干脆坐在了案桌上：“你看着我就好啦。”

魈问：“杏仁豆腐还吃吗？”

“吃！做都做了，不能浪费食物嘛。”

温迪舔了舔唇，魈立刻回忆起刚才比美梦还要甜蜜温滑的触感，低头去拿木杵，掩盖自己一瞬的失神。温迪把研钵抱在自己怀里，魈就单手磨着杏仁浆，想起了什么，问：“你沉睡二十年，也是因为佑宁？”

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个，温迪愣了愣，然后无奈地笑了一下。

“算是吧。”他解释了一下元素生灵孕育的法则，以及当时遇到的麻烦。讲到他去找摩拉克斯帮忙还签订了契约，又是一声轻咳：“所以，老爷子也知道这件事。不过契约在身，他也不是特意要瞒着你的。”

撕裂本源的事被他轻巧带过，魈却听得心神巨震。神色复杂地问：“为何不告诉我？”

“就算不告诉你佑宁是你的女儿，难道你就不疼她了吗？”温迪偏头一笑。他的双脚在空中晃荡，“我不希望你把她也当作一份责任，父母的责任可是没有止境的。更何况她来得意外，我连你想不想要都还不知道呢。如果你期待这个孩子，最后胚胎没有保住，我怕你伤心难过；如果你不期待这个孩子，却因为责任不得不养育她，难过的就是她了。”

魈想说他不可能不想要这个孩子，但一想到温迪作为母体所付出的代价，他不由得沉默。如果当时知道保住胚胎需要温迪撕裂自己，他绝不会允许这个孩子活下去。

“毕竟，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才留下她的。”温迪说，“选择成为风的孩子，她该有她的自由。”

昏暗的厨房里，只有一豆烛火映着他们的面容。末梢莹蓝的发丝堆在温迪的肩膀，他坐在满桌的蔬果之间，像个凡人，眉目间却流露出只属于神的慈悲。

魈想问：你也像怜惜你的子民一样怜惜我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将心声问出了口，而温迪像是在思考。他一边想，一边顺着魈的臂膀摸索到他的手，将他的空余的五指扣进掌心。

“现在我发现，一个孩子不仅仅是孩子。她为我带来不少变化。”他思索着说，“就比方说，这里开始慢慢变得像我的家。”

他从聆听凡人的故事，变得像凡人那样思考，那样牵挂。

“就比方说，我开始明白自己爱蒙德与爱蒙德的子民不同，与爱过去的故友不同。”他说，“在曾经，这些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而你与这些都不同。”温迪伸手捏了捏魈在灯影下都看得出鲜红欲滴的耳垂，笑着说，“虽然我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不过，你是特别的。”

魈顺着他的力道偏了偏头，温迪知道他大概又开始想逃，忍不住要逗他。但魈顶着害羞，竟然将头转了回来，甚至在说开一切之后头一回主动直视了他的眼睛。

鎏金漾蜜般瑰丽的眼瞳里，倒映出他的影子。魈说：“我生于动乱，习于杀伐，并不懂爱人。即使护法黎民，也只为契约。”

他总有些耻于剖白，但胸口茫然的情感早已在绵长岁月里落地生根，如今沿心脉一路盛放，逼到他的唇齿间，叫他不得不说话。温迪安静地看着他，唇边的笑容像是鼓励或者期待，炙烫的温度流入心血，花瓣就终于绽开在舌尖。

“……我只爱你。”他说。

他这样说着，直直的目光盯视着对方，不像告白倒像宣战，无端地凶厉又脆弱。

温迪顶着这样的目光，举起他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

“那就爱我吧。”

他这样说着，温柔得像是诱惑。

“来让我明白，‘爱’究竟是什么。”

2、

佑宁昏睡了大半天，顶着一头鸡窝一样的乱发从床上爬起来，感觉自己的两位监护人之间氛围很微妙。

她自己的处境也很微妙——沿着床摆满亮闪闪，有她的长枪、神之眼、仿风铃型应急联络装置……都是昨天弄丢的东西，还有其他混进去的漂亮小玩意儿，衬得她像坐在宝山上的恶龙。风精灵——现在该叫他温迪哥哥了，看在他是风神而且教了她不少东西的份上，她决定放弃叫他大骗子的决定——正坐在床边，殷勤地端来一盘杏仁豆腐——一看就是魈哥哥做的。

佑宁一头扎进温迪怀里。

又轻又软又好搂的风精灵不见了，变成现在这个同样轻盈、令人熟悉并感到思念的怀抱。好像也不赖……佑宁这样想，往风神的怀里更深地拱了拱。

“我好想你。”她闷闷地说。

魈回来就看到佑宁打扮一新，捧着一盘杏仁豆腐慢慢地吃，温迪坐在床边给她编辫子。这一幕温馨又轻快，魈静静看着，心中逐渐落定了“家”的确实感。

“佑宁，”见到魈走进来，温迪清了清嗓子：“现在你已经长大，有一个重要的秘密，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魈一听这话头就觉得不妙，不禁用眼神提出质疑：你还打算编？

温迪赶紧示意他配合，用那种“听我的没错”的肯定表情。

“是什么秘密？”佑宁没看见他们俩的眉眼官司，咬着勺子抬起头。温迪循循善诱：“你有没有发现，你和其他的仙人相比，有很大的不同？”

“我也没见过多少仙人啊。”佑宁低头舀起一勺杏仁豆腐，想了想：“唔，不过即使仙人也都是要佩神之眼的。昨天，我没有用神之眼就调动了风……是不是这个？”

“对，就是这个。”温迪肯定地点点头，“行走在世间的人们，唯有得到神的注视才能操纵元素。你之所以不同，是因为你并非凡人，而是初生的魔神。”

“魔神？”佑宁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大约距今两千年前，魔神战争结束，七神戴冠，大陆还满是疮痍。千风为了沟通万物，带着诗歌和乐曲游历四方，在璃月的国土上，结识了当时还很年幼的金鹏。”温迪徐徐讲起了故事，佑宁被他吸引，魈也靠在墙边，安静地听他发挥。“千风与金鹏一见如故，但千风要走遍大地，金鹏却要守卫故土。金鹏对千风说：留下一首歌吧，这样当我们彼此思念，风就会将歌声传扬，就像我们仍然在彼此身边一样。于是千风吹起长笛，留下一首歌曲。他们时而相遇，多数分别，如此两千年。”

“两千年间，金鹏为了诛杀妖魔，背负了可怖的诅咒。”温迪用上紧张、低沉的语调，一只手比作利爪，在佑宁的面前晃了晃。“在意识即将被诅咒吞噬的时候，他呼唤了千风的名字。风吹散他身上的乌云，也发现这诅咒无休无止。千风不能一直陪伴在金鹏身旁，也不愿见到他终日痛苦，他想为他留下一份礼物，代替自己，给他绵长的安宁与幸福。”

“于是千风对金鹏说：我们合奏一曲吧，这样即使连思念也消失，仍然会有你我的故事流传在大地上。”

“那一天，璃月的一百只仙鸟从山中飞来，只为聆听他们的演奏。”温迪编到这里，自己也有点想笑。他看了看魈，不出意料地发现他耳根又开始泛红，当面聆听诗人在女儿面前编排自己，估计很让他坐立难安。但温迪才不管：“……在曼妙的歌声结束之后，一个小小的鸟蛋掉到了他们中间。这个鸟蛋正是从他们的音乐中诞生，一半属于仙鸟，一半却属于魔神。千风就将孵出来的小鸟托付给金鹏，说：这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但她年幼弱小，恐怕会引来不少暗中的豺狼，你要小心保护她，不能让人知道她的身份。等她成长为一个真正的魔神，我就会来与她相认。”

“这只小鸟就是你，佑宁。”温迪扎好麻花辫，为佑宁梳顺剩余的头发，“而我和你魈哥哥，就相当于你的父亲和母亲。”

佑宁仰着头逼近：“你说的这些，到底真事还是故事啊？”

“当然是故事，不过也不乏真实，看你选择怎么相信。”温迪笑着说，“不信你问魈哥哥，我说的是不是大半都是真话？”

他拼命冲着魈眨眼。当着诗人自己的面，魈当然不好给他拆台，只能轻轻颔首表示捧场。佑宁原本半信半疑，这下信了八九分，懵懵懂懂地跟着点头：“……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我本来该叫魈哥哥爹爹的？”

她伸手拉住魈的衣摆，试探地叫道：“爹爹？”

被一团糯米丸揪住衣摆，对上那双水盈盈的金瞳，背后还有温迪含笑看着……魈的心早就软成一片云，俯身抱起她，应道：“嗯。”

佑宁笑起来，一张像极他的小脸上浮现出浅浅的梨涡。

“我还是有点不习惯……！”她伸开双臂搂住魈的脖子，满满抱了一怀，使劲在他身上蹭：“要不然我还是叫哥哥吧？”换一个称呼，就好像人也变得陌生了一样。魈自然无有不可，“都随你。既已习惯，就不必改了。”

温迪远远坐着看他们父女贴贴，见佑宁兴奋的样子，好像也品出了一点名分能带来的变化。魈见他没有起身，似乎见到父女两人相亲相爱就已经很满足，反而抿起唇，把女儿也抱到他面前。

佑宁撑着魈的肩膀转身，顺势就又拱进温迪怀里。温迪“欸”一声，搂着她不让她掉下去，见她双眼亮闪闪：“你之前哄我！但我没猜错！风神果然就是我的妈妈，对吧？”

软软的小身躯靠在他的怀抱里，相同的气息流转在他们之间。温迪含着笑，用额头贴贴她的额头，说：“谁让佑宁一直那么聪明呢？真让人没办法。”

魈半跪在床沿，揽着佑宁，也把温迪一起抱进了怀里。

两个人都在他的怀抱里，天地在这时变得很小。喉头有些哽咽，但魈的心却开始盈起笑意。

感受着怀中砰砰跃动的两个心跳，魈说：“多谢你。”

佑宁不解地左右看看，见温迪抬起手，伸进魈哥哥的发丝，揉了揉他的头顶。她没见到任何人敢这么做，连摩拉克斯爷爷也没有！佑宁睁大眼睛，发现尽管被当成孩子对待，魈也没有生气。反而像被顺着脑袋抚摸的猫，浑身都柔软下来。

温迪笑着说：“魈，也谢谢你。”

危机解除后不久，温迪又一次地要踏上旅途。

“风是不会永远在某一处停留的。”他温柔但坚决地对佑宁解释，“如果你也想要出去看看，可以跟我一起走。”

才相处不久就要分开，佑宁有点舍不得。不仅仅是舍不得一个可以依赖的家长，也是在舍不得自己的朋友。

佑宁犹疑地问：“你要去多久？”

“没有目的地的旅途，是很难确定一个长度的。”温迪摇摇头，“不过，我会常常寄东西回来。也许是一花一草，也许是一首诗歌。听到我的名字，就是见到我了。”

“我不能跟你一起。”佑宁也摇摇头，“如果我们两个都不在，就没人能保护魈哥哥了。”

别说魈，听到这样的话，温迪的心里也是一软。不过，“虽然交托了这份责任给你，但我和你魈哥哥一样，都不希望你太过勉强。”温迪还是嘱托了一句：“在做我们的女儿之前，你首先是你自己。”

“我知道。”佑宁笑起来，“但这就是我的愿望！”

她的腰上别着仍然闪耀的神之眼。温迪捏了捏她的脸，抬起头说：“那，我要走了。”

魈知道他不会留下来，也并不希望留住他。镇守一方的护法夜叉扶着女儿的肩膀，只对他一点头：“等你回来。”

“好。”温迪笑道，“等我回家。”

就算是候鸟也会有自己的巢穴，就算是风也会有家。被责任所束缚的飞鸟，即使不能远行，也可以将自己的愿望寄向他方。

“在下落的太阳亲吻湖面之前，不要放下你的酒杯啊。此时举杯，我们就能畅饮到清晨；此时相爱，我们就能纵情到黎明。”

随着风色诗人清丽的吟唱，挥着手的身影散作流风，消失在他们面前。与此同时，魈的唇被覆上一个微凉的碰触。

“我会很快回来见你的。”近在咫尺的微小声音呢喃着，“很快、很快回来。”

魈摇摇头，不自觉地溢出微笑。

“好。”

他抱起自己的小鸟，无声应道。

END.

“……所以，你的‘很快回来’就是孤身去和深渊、愚人众周旋，送上去给人揍一拳又抢了神之心，还打算瞒着我们，一直呆在风起地？”

“欸嘿。”

“他在敷衍。”

“看出来了……！！温迪哥哥，再这样下去，以后回家不许你睡床！地板也不许睡！反正你睡树上也可以！”

“嘶……呃啊……”

“……”

“佑宁，亲爱的佑宁大人，原谅我好不好？”

“……”

“诶，诶！别哭啊！”

Really Really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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