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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夜空下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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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影

2025/04/01 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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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垂第一次见到叶星华，她才21岁。
那时叶星华还是个小小元婴修士，由她师傅药王谷谷主西门隐领着第一次进雾锁迷岛闯荡。
微生垂原本只是循着药香拜会故人，与西门隐闲聊几句，被允了同行，却见那小姑娘忽然扬起缀着梨涡的笑靥，纤纤素手捧着通讯信标：“微生前辈，可否与晚辈结个丹缘？”丹修朋友嘛，自然是没有人会嫌多，微生垂爽快地答应了。
他并不好奇叶星华主动与他交好的原因，因为答案大概就是他的脸。
果不其然，叶星华大肆称赞他眉心的血色纹路，说它似新雪落梅，说它很称他的青丝。微生垂道过谢，趁着西门隐不注意，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这是我合欢宗中人特有的印记，修为越高，它便越似一朵完整的合欢花。哈，原来我是你遇见的第一个合欢宗人？”
小姑娘嘴很甜，缠着他聊了许多，末了还送他几张自制的避雷符，邀他常来药王谷玩，微生垂没多说什么，只笑着应下。

这本该是段湮没在岁月长河里的萍水相逢，因为最开始，两位主人公都并未将对方放在心上。彼时的微生垂尚有心上人，而叶星华正整日泡在药庐里炼丹，两人的行程像是平行线一般，不存在任何交点。

再听闻叶星华之名前，微生垂已然饱受情爱之苦。他曾痴迷于郑家长老郑爱媛，折了山头最艳的红芍花，要将其别在美人发上，奈何人家早已有了道侣孩子，在出手陷害她道侣前羞愧停手；他也曾在秘境中被魔域城主暨湄儿所救，却不等他开始纠结正邪不两立，暨城主已然陨落于劫雷之中；他也曾与鹿妖离交交两情相悦，怎知离姑娘是个执拗性子，他碍于合欢宗心法无法与人结为道侣，离交交最终离他而去，碎了一地月光。
每个无法入眠的夜里，微生垂总对着院里池中枯萎的并蒂莲自嘲。或许他本不该生在合欢宗，他舍不下真情，做不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偏偏生了颗要在三千弱水里取一瓢饮的痴心。

而后不久，一位特殊的朋友来访。

“微生前辈，别来无恙。”
他盯着踏着落叶款款而来的叶星华，忽而有些恍惚。这些年他耽于未果的情爱，修为未曾寸进，而那年捧着信标，天真地朝他道好的小姑娘，已经能在修为上稳稳压制他了。“叶姑娘，当真天资卓绝......呵，我也该唤你叶真人了。”他攥住微微发颤的指尖，装作无事从储物袋里取出精巧的白玉酒壶，“真人来访，所为何事？”
叶星华避而不答，倒与他聊起合欢宗的心法来，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微生垂便一一答了。“这么说，你们合欢宗的双修之法，要与修为比自己高的人一起才最有效？”微生垂不明叶星华为何要知晓此事，但还是点了头。
然后他便见叶星华面颊上浅浅的梨涡，“微生垂，与我双修吧。”
微生垂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头晕目眩地想，方才叶星华是否趁他不注意，在酒里下了致幻的药物。“......叶真人说笑了。”
“此非玩笑话。”叶星华忽而伸手，捉住他一缕头发玩弄，比他高整整三个大境界的大乘期修为压得他无法逃避，“只是一次双修，既能助长你的修为，我也能得趣，双赢的事，为何拒绝？”
“我......”微生垂一时语塞，“叶真人，此事是否操之过急......”
“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与我提，天阶聚灵散、上品再造丹、上品消业丹，你要的一切我都能提供。”一个个瓶瓶罐罐被摆在小小的石桌上，微生垂眼睁睁看着叶星华丢下他的头发，夺了他的手凑到唇边轻吻，“除了丹药，炼本命剑的材料我也能提供——只要你答应与我双修。”
“你......”微生垂徒劳地向后仰去，单边耳环叮咚作响，吵得他心更乱了。手中酒液泛起涟漪，映出他此刻狼狈模样，青丝凌乱铺陈，金眸蒙着水雾——他几乎要以为眼前之人给他下情毒了。
微生垂想不出拒绝的话语，便被少女半强迫着拉进了洞府。

他觉得荒谬，彼时叶星华不过百岁出头，而他早在当年秘境初遇已过五百余年；他觉得羞涩，叶星华的真气在他经脉里流转，威压锁住他的手脚，叫他不得反抗；他觉得......愉悦，叶星华会吻掉他止不住的泪，柔软的唇舌与他纠缠，抛他入青空，拽他下悬崖。
叶星华在他最脆弱的时刻舔上他的耳廓，在他耳边低语，“......我知你经历，不必有心理负担，你大可只将我们的关系视作一种交易，是我花丹药买了你的时间。”
他眼里含着泪，根本无暇在意叶星华究竟说了什么，可他现在是她的人质，别无他法，只得胡乱点头答应，如此叶星华才许他极乐。

胡闹过后，微生垂趴在榻上，撑着下巴看叶星华忙前忙后，准备着消解疲劳的药浴。体内真气流转，确实好久没有这样畅通了。
他忽然想起之前偶然听见宗主说，药王谷与合欢宗的功法也许是同源而出，两者在对真气的运用上有诸多相似之处。微生垂之前觉得，将炼丹时用于牵引的真气，看作他们合欢宗与人双修时探入人体内增加情趣的真气实在时无稽之谈，直到自己亲身经历过一回。叶星华操纵着真气顺着他的经脉流遍全身的那种感觉......现在想起，他依然心有余悸，根本没有一点反抗能力，沦陷只在眨眼间。
叶星华见他醒了，端了盏清茶喂到他嘴边，“润润嗓子再说话，嗓子都叫你喊哑了。”一句话就把微生垂扯回几个时辰前，热意顿时重新攀上耳廓，他强撑着镇定小口吞咽，清了清嗓才开口：“这般细致的事后关照，倒比我们合欢宗还讲究...咳！”没憋住，尾音还是跑了调。
好在叶星华没步步紧逼，搀着他到了盆边，水浴温热，舒坦从脚趾尖传递到头颅。“我当作炼丹来做的，开始前要准备好材料，把每一个步骤在心里演练，进行时要专心，最忌分神，结束了也要好好清理丹炉和残渣......”
只是在讲炼丹而已，不要乱想......
“双修当然也要遵循这些步骤。”
微生垂缓缓下沉，只露出一张脸在水面外，“......叶真人这样熟练，想必应做过不少次数了。”
“是呀。”微生垂没想到叶星华这么直接便承认了，一夜情对象就在眼前，难道不该至少说点好听的么？“唔，我有时炼丹炼得厌倦了，就会跑出去寻人做一次，毕竟喜欢我的从来不在少数嘛。”
微生垂沉默半晌，才酸溜溜吐出一句：“叶真人可还留有前世记忆？”
“不曾，何为问这个？”
微生垂：“我看叶真人分明是药王谷弟子，却一副我宗做派，还以为是我宗前宗主飞升后的下界劫身呢。”
“你可是在说白宗主？哈哈，不敢当不敢当。”叶星华并不在意微生垂是否真的在夸她，自顾自地取了一只象牙梳子，轻柔地梳理微生垂打结的头发。“我若是合欢宗弟子，那炼丹怕是要成为我的放松方式了。”

这个叶星华，他搞不定。微生垂这样想，他本质是个含蓄的人，不像一些同门，只见过人家一面就敢发信息邀请一起修炼，他不会，但叶星华会自己来找他。
他还是觉得叶星华是白宗主转世——不然真的会有人敢当着半个山头合欢宗弟子的面，把手伸进他的衣摆里吗？！到底谁才是合欢宗的？！
他回过神时，叶星华已攥住他垂落的腰带，作势要拉拽。他听见身侧传来徒弟们的哄笑，眼睛一瞥还有几个胆大的拿出了留影石。合欢宗向来百无禁忌，可微生垂还是遭不住当众被调戏，面色涨红，急急拉着叶星华寻了个无人区，来不及谴责就被她用真气锁住了。
“你......”微生垂话音未落，天旋地转，他已被压在柔软的草垛上。领口大敞，叶星华的发丝里在他胸口，扫过未褪的红痕。“阿垂，还真是没有警惕心呢。明知我是要做什么，还主动寻了个好地方。”叶星华就这样吻上来，堵住他的嘴，叫他发不出一点败坏兴致的声音。
微生垂气息不稳，偏过头去躲开叶星华的追逐，“......就是知道，才要到这里来。”他才不想被那么多人盯着看。

微生垂觉得，自己应该能算叶星华最合格的床伴。他不会像万剑山的傻子剑修，听两句情话就心动地要与星华结道侣，被拒绝后自闭几天，得不到安慰又像条狗似的灰溜溜跑回来；更不会像十万大山里的呆瓜兔妖，动不动就幻想自己怀上星华的孩子，在星华玩味的眼神里拿着玉势玩弄自己......
要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那当然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些。
他们给星华取了个外号——“药女”，谐音“妖女”，处处留情，处处无情，她会给新欢最好的丹药与材料，却又在很短的时间里移情别恋，留下那么多可怜人在黑夜里苦苦等待星星的垂怜。
微生垂觉得自己不一样，他始终给自己留有一线，他们可以在花田里嬉戏，可以在拍卖会包间里接吻，可以在夜空下情难自已滚作一处......但他从不奢求多余的感情，他可以随时抽离，像星华毅然抛弃其他人那样。

叶星华对他的关注越来越多了，感受到这一点时，微生垂几乎得意得想昭告天下。看呐，你们求之不得的妖女叶星华，正在因为得不到我全部的关注而苦恼呢。
叶星华一次又一次邀他一起组队去秘境，他依然得意着，脑海中几乎已经浮现他们在危险边缘游走，在密林深处寻一处树洞，设下无法隔绝妖兽怒吼的结界，在战栗里没日没夜地欢好。星华情动时好美，汗珠自她鼻尖坠落，砸在他面颊上，与他的眼泪混作一处。星华的真气会缠住他的手脚，微生垂偶尔嘴贫，故意道出之前星华说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仅是一种交易，她花丹药买他的时间，然后便会得到暴涨的真气，将他由内而外完全打开的对待。
星华输了，星华爱上他了，爱上这个不会真正爱她的微生垂了。

直到，叶星华给他下了情毒。

是了，他差点忘记，叶星华根本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丹修，她是大乘期的叶真人啊。他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竟然胆大到用“爱而不得”来挑衅她的，竟然自大到以为叶星华拿他没办法。他这才明白，这等从小没遇到一点挫折、一点阻碍的天才，并不会如他所想生出更多的“爱”，床伴或许就是叶星华能给予他人最高规格的名分了。
他被情毒锁在原地，动弹不得，被生理性泪水模糊的视野里，叶星华一步一步踏向他的所在。他终于要为他的自大付出代价了，他现在毫无反抗能力，叶星华要来杀他了......
叶星华蹲在他身边，拿出帕子擦了擦他蒸出的汗，“其实我不想给你下毒的，可你老说不喜欢我，我很生气，这次就当作惩罚。”
微生垂理智已经溃散了，听不进去任何声音，他毫无形象、涕泗横流，“......求你，求求你了，救我，救我！我，我不想死......呜......”
叶星华藏起眼里的情绪，叹口气，拉开了他的衣袍。

微生垂是在叶星华的药庐里醒来的，一切都好像他们初次的那天，叶星华准备着药浴，而他浑身疲软，从头到脚都是狼狈的颜色。
可，好像又都不同了。
叶星华塞进他嘴里的清心散好苦，药浴好疼，他被真气束缚着，哭喊着、求饶着，受刑一样。微生垂这才知道，从前与他一起的叶星华是多么温柔，他好后悔，他好后悔，他不想要这个叶星华，他想念那个温柔待他的星华......
叶星华故意折磨他似的，每次都拖到情毒发作，才施舍般予他一次药浴，除此之外就是拉着他一遍遍双修。也许是叶星华来这座药庐的频率太高，许多人都来偷窥过，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妖女这般放不下。微生垂没有力气遮掩自己遍布全身的痕迹，他只能在那些人带着鄙夷的目光里闭上眼自欺欺人，他曾经的骄傲、尊严，瓷器似的，被砸得粉碎。

病治好的那一天，叶星华又来到药庐，帮他收拾离开的行李。微生垂人还懵懵的，这是这么长时间来他第一次完整地穿上衣服，布料摩擦在皮肤上的触感，他竟已经不适应了。
“阿垂，病已给你治好了。”叶星华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温柔地笑着与他挥手告别，“之后也要常来药王谷玩哦。”
微生垂飘在云上似的，一脚深一脚浅回去了合欢宗。

叶星华没有再来找过他，微生垂也渐渐恢复了治病这段时间里他缺失的社交。他频繁地拉着人一起玩乐，带着酒找人共饮同醉，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他人的双修邀请。
他的身体、他的心，已经被刻上叶星华的名字了。
微生垂几乎要止不住大哭，抱着最后一点希望，他给叶星华发出了离开后的第一条邀请——“愿意与我一起看星星吗？”

那天晚上，没有一丝云，新月的光芒微弱，漫天都是星星。
他坐在亭中，叶星华从背后蒙住他的眼睛，沾了一手的湿。
他们在星光下相拥，天为罗盖地为毯。
微生垂附在叶星华耳边低语，“我好像，再也无法与其他人双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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