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 【花邪】残音

【花邪】残音

02

落花斋

2025/01/10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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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的鼻青脸肿还没完全消退，就收到了霍家的请帖，请贴上的字是霍家掌珠霍秀秀亲笔，邀他到老宅里玩。吴邪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是没敢拒了这次宴请。
临出门，他站在镜子前左右照一照，发现鼻梁骨肿着，脸颊上还有一块青，实在有碍观瞻，对着镜子抓耳挠腮半天，也没想出将脸变回体体面面的法子。末了，吴邪叹一口气，也不再为难自己，就这么甩着手，招呼了王盟一声，两个人前后脚出了门。

霍家也是北平城有名望的大家族，当家的是个女人，据传闻曾和吴邪的爷爷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过往。吴邪幼时听爷爷讲的传奇故事里有提到霍当家，虽然没有任何逾越的表述，可每回被吴奶奶听到，都要好一阵阴阳怪气。
吴爷爷不擅长应对女人，偶尔遇到霍家，总是礼让几分。久而久之，四九城便传出吴家怕着霍家的风言风语，也顺带影响到了吴邪。
就像现在，他硬着头皮跟着听差往霍家院子里走，抄手游廊和小花园站着的男男女女纷纷向他投出注目礼，脸上的表情都是一副想笑不敢笑。八卦在哪里都传播得相当迅猛，不过一两日，吴邪在荣盛楼的壮举就在小圈子里传遍了。他倒无所谓这些人的目光，只是头疼霍秀秀。
果不其然，等霍秀秀迎上来的时候，吴邪得到了预想中的一顿数落。秀秀穿了件宽袖斜襟的旗袍，往吴邪面前一站，仰着头气呼呼的，颇有气势。她抬手去摸吴邪脸上的青肿，吴邪龇牙咧嘴地躲过了。小姑娘更生气了，叉着腰，小声训这位年长一些的哥哥，“二叔不在，你就跑去招猫逗狗，还被打成这个样子，真真活该！”
吴邪不敢还嘴，摸着鼻梁骨只一味的干笑。
秀秀又问，“收到我的礼物没？”
吴邪忙道，“收到了收到了，真是一方好墨。”
秀秀送他的生辰礼是一件方于鲁文彩双鸳鸯墨，墨质坚莹，描金色彩羽，可惜是个古件，吴邪舍不得用，放在博古架上供着。
听闻此言，秀秀这才展颜一笑，亲亲热热地挽着他，“那一会儿陪我跳舞。”
吴邪顿时汗流浃背，小姑娘在西式学堂念书，最爱跳舞，曾经拉着吴邪跳了两个小时，直跳得吴邪腰酸腿软，回家瘫了好几日才缓过来。
他被霍秀秀架着，左顾右盼试图找人解救，路过牌室，有人瞧见了他，高声招呼，吴邪立刻应了一声，忙不迭地钻了进去。
牌室里香烟缭绕，乌烟瘴气，霍秀秀只得跺一跺脚，又气呼呼地转身到小花园揪旁人去了。
喊吴邪的是秀秀的哥哥，牌桌上的人见他来，立刻有人起身把他让进去。吴邪在牌桌上相当受欢迎，他虽然脑子灵，会算牌，奈何手气特别差，总也听不了牌。旁人都大三元了，他还在这里凑不齐数，面上愈发愁苦，内心的天平在输钱和跳舞之间来回摇摆，终于是在又输一局的情况下，昏头昏脑地站起来，说什么也不打了。
“哎呀，别着急嘛，再来一圈说不定运气就到了。”赢钱的那位笑呵呵的劝，他接连自摸，牌运正盛，自然不想吴邪这位散财童子提前跑路。
吴邪半个多月的零花钱都输出去了，跑路的速度比方才逃避秀秀时还要快。
等他从牌室里溜出来，站在房檐下才缓过一口气，心想这霍家果然比盘丝洞还可怕，怪不得连爷爷也不敢轻易登门。
这一日天气晴好，春风和煦，庭院里树木冒了新芽，阳光暖暖地罩下来，像渡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院落的一角种了几株海棠和桃树，角落向阳，树枝上结了不少的花苞，正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吴邪就在春日的暖风中欣赏霍家庭院的风景。
很快，这种闲适的宁静被打破了。一行人越过垂花门往这边走，边走边嘻嘻哈哈地说着些什么。吴邪的视线随意地飘过去，立刻被簇拥在最中间的人吸引了，原因无他，实在是那人有着一张过分好看的脸。
漂亮的女人多见，如此漂亮的男人却属实稀有。
年轻人一身素色长袍长身玉立，他眉目浓秀，五官艳丽，低眉浅笑时别有一番韵味。
人群里有人认识吴邪，笑着打了声招呼。那人也跟着看过来，双眼与吴邪对上后，眉眼一弯，盈盈一笑，仿佛整个北平城的春色都凝结在他如水的幽深的眼眸中。
吴邪也不由露出一个笑。
两厢对望着，笑了半晌，谁也没说话。
有霍家的少爷从牌室走出来，搭着吴邪的肩膀打趣道，“巧了么这不是。”
吴邪闻言茫然地看向他。
见他脸上的疑惑不做假，霍少爷忍不住问，“哎，怎么回事儿，你前两天不是还为他打了一架吗，怎么现在不认识了？”
吴邪更迷茫了，霍少爷提醒道，“荣盛楼，解老板，解语花！”
提到荣盛楼，吴邪恍然大悟之余不忘摸一摸自己的鼻梁骨，那里又开始痛了。也不怪他认不出人，那天解语花脸上的妆太浓了，吴邪只记得武旦的功夫不错，长相嘛，两只眼睛一张嘴，和戏台上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哪晓得卸了妆后会如此惊艳。
说话间，一行人走到了吴邪面前，最中间的解语花又是一笑，“吴小三爷。”
“解老板。”吴邪又开始摸鼻梁，荣盛楼一闹纯属是年轻气盛，如今苦主在前，实在不好意思，他想了想，问，“叶成把钱赔给你们了吗？”
解语花笑道，“还得多谢小三爷，叶老板赔了很多钱，楼里重新翻修，家具也换了，您赏脸，什么时候有空捧个场，亲自去瞧一瞧。”
吴邪听后更不好意思了，他本就不善拒绝，加上心虚，便一口答应下来。
有人招呼解老板过去唱一段，解语花对着吴邪歉意一笑，告辞离开。
吴邪盯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和一旁的霍少爷顺势聊起了这位最近声名鹊起的解老板。
说起解语花，就不得不提他的师父二月红，荣盛楼的前老板，也是戏班的前班主。这位二月红可是四九城的名角儿，有人夸他是平津第一旦，捧他的票友多如牛毛，就连吴邪的爷爷也是票友之一。只可惜二月红成婚后便封了箱，再没登过台，戏班子也就此销声匿迹。
直到二月红过世，他的关门弟子解语花才带着新戏班开箱演出，第一天唱完，就有戏迷评价他“颇有当年二月红的风采”。如此一来，解语花的名声便传了开，慕名前来听戏的人多了，请唱堂会的人也多了，隐隐有向他师父看齐的架势。
“秀秀喜欢听他唱戏，老太太也喜欢。”霍少爷如此说。
吴邪对此很是怀疑，他不了解霍老太太，但很了解霍秀秀，这小丫头哪里是喜欢听戏，分明是觉得唱戏的人好看，爱看。
不过。吴邪回忆着方才解语花看他的那一眼，在心里默默想，人确实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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