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红房子

小🐦与老🐏

百变伏特加

2025/02/25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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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特曾尝试过自杀了结一切，却次次如常在空荡的红房子里醒来，在又一次手脚不受控制导致自杀失败后他似乎平静下来，并通过写日记的形式来分散注意力，同样也是为了记住自己对星期日所犯下的罪行。

【日期：某年某月第十五日，天气晴

这是第一篇日记，在动笔时甚至想过他会不会出现阻拦，所幸他除了对我的生死有着非常高的掌控欲外并没有其他极端的行为，说来惭愧，我连直呼他名字的勇气都没有了，在日记里也只敢用他这样的称呼。

今天他好像过于安静，早饭时站在我的身后偶尔拂过我的脸颊，那样的冰冷，那样的了无生机，通过皮肤刺痛着我的内心。

可当我想要躲避时，他微妙的呜咽声就会传入我的身体，不可否认的事实是，我每每听到都能回想起杀死他的那一天，后悔和愤怒总看准时机倾巢而出，最后我选择毫不抵抗的被他拥入怀里，直到他哭泣结束，却没有任何泪水打湿我的肩头。

我慢吞吞反应过来他不会流泪……竟比他先一步红了眼眶……】

【日期：某年某月第十六日，天气阴

今天是在他的怀中醒来的，他像曾经一样用翅膀盖着我的身体，我想起我们的第一次欢好，那时候我还能看到他充满爱意的眼眸，也听得到他宛若牙牙学语的声音。

我和他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看着他的脸庞不禁扪心自问着，偏偏事实荒谬又那样的符合常理，回忆涌上来时我知道我无法再继续在他怀里，所以我翻身下来床开始在红房子里漫步。

到中午他才清醒过来从背后抱住我，他高大的身躯轻而易举就能把我完全搂在怀里，此刻却弯着腰将额头抵在他的肩上不断低语着我的名字，我看到他苍白的身躯在颤抖。

几曾何时他做孩子时也这样伏在我的肩头问我为什么不去教廷找他，那时的我总是摸摸他的头顶许诺下一个约定，他也会乖巧的点头大着胆子吻我的脸颊。

我和他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我又一次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明明原因我早已经刻在骨血里永世难忘。】

【日期：某年某月第二十日，天气晴

我在写这篇日记时双手颤抖，心头止不住的乱颤……

今天的他把我禁锢在怀里亲吻着我的头发，我放纵着他胡乱摸着，在他的动作下乱了心智，鬼使神差如以前一样趴在他的心口上。

那时我总觉得听着他的心跳声也安心，可现在我只枕到他露在外面的肋骨，无论如何努力都再也听不到他的心跳了。

是我……是我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我亲手贯穿了他的心脏。

又是我先一步情绪失控了，是从进入红房子这三年里我最无法控制的一次，我低吼寄希冀于想要看见他的双眼，哪怕那里藏着恨意他也心甘情愿，可依旧只是看到遮住眼睛的羽毛。

不知为何我忽的冷静下来，任由他进入我的体内，甚至是为我造就了不属于男性的器官，我都像卸了力气的气球再也没有反抗。

我知道他还恨我，但在昏睡过去前我再一次听到他叫我母亲……我好像再次燃起了希望。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杀死他的那天他双眼猩红的注视着我的眼睛，我听到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母亲……我不想死去。

半夜惊醒时我正流着泪扼住他的脖颈，他没有任何反抗只是一味的念着我的名字，我趴在他身上无声的哭泣。】

【日期：某年某月第二十六日，天气小雨

这些天里我开始习惯了他对我忽冷忽热的态度，也完全适应了那不属于我的器官，可偏偏这时候一位不速之客误打误撞的进入了红房子，我不知道是好是坏。

不速之客自称伊恩，在经过本人的同意后我将伊恩也写进日记里，并称呼名字与房子里的那一位区分开。

说回伊恩吧，我通过伊恩身上的军装知晓了伊恩的身份大概是一名新兵，想来是上次变革失败导致的分裂战争，我并不觉得奇怪。

我告诉伊恩想要逃出去就要杀死我，并把当时的事情模棱两可告知，伊恩表示为难的说着崇拜我的事情，我没有听完，因为他在我的身边咆哮着，不知道是对我还是对伊恩。

当天晚上伊恩把手枪递给了我，伊恩告诉我手枪是因为听完我的故事才从黑市商人手里买下了我曾经使用过的手枪。

我看了看手里被改装的手枪，确实是我最初入伍时使用的那一款，不过我没有告诉伊恩我的那把早就坏掉了，黑市的无良奸商说了谎话。

总要给孩子一些希望不是吗？

伊恩去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举起手枪开始了第十二次自杀，这一次我真真切切感觉到子弹贯穿了我的骨头与大脑，死亡没有给我带来恐惧，我荒谬的想着他在被我杀死时也是这样的感受吗？

再没有人能回应我。】

【日期：某年某月第三十天（大概）天气阴

今天应该是三十日，我从昏迷中苏醒过来，面对的依然是熟悉的红房子，但我却没有办法去管那么多，无数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胡乱穿行。

在昏迷的几天里我做了一个怪异的梦，梦到我与他的第一次初见，那是在教堂的最昏暗的房间，他站在我的身边，身高才到我的腰上。

孩子时期的他拉着我从雪地跑到草地里，再穿过果林来到金黄的麦田之间，回首望向我时已经是成人的模样。

我记得那个秋天，随着新领导者的上位一场全新的改革在国家与人民中流传开，理想正在影响着整个国度。

“伟大的道路将会再次开启，身怀理想之人将会通过它建立一个更加美好的国度”

领导者的话语通过话筒传遍大街小巷，同一年他受到教皇的指名成为了教廷的圣子，我也因为上级提拔成为了中校。

可是不流血的改革不可能存在，饥饿的孩童死在金黄的麦田里，英勇的战士战死冬日的白雪里，辛劳的女性病死在春日的草地里。

我无能无力……

人们靠在理想熬到第五年，不见起色的领导者在自杀前发表了最后的一通讲话。

“我确信或早或晚我们共同努力会有结果，我们的国家会成为一个繁荣的国度”

变革失败了，理想慢慢飞离这个贫瘠而困难的国度。

我什么都做不到……

新的领导者想要抹去失败革命的一切痕迹，我收到命令杀死曾经在变革中心作为核心的他，杀死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杀死我约定度过终生的爱人。

在我来到教堂里时他早已经做好赴死准备，视死如归的看着我 ，最后一次向我敞开怀抱。

我没想真的杀了他……

但他没有丝毫躲避的倒在我的怀里，他的温度一点点从身体上流失，我抱着他什么话都再也没办法说出口。

他的手掌攥住我的衣服，呼吸越来约沉重，我听到他说：“我不想死，母亲。”

我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往外流，哭声盖住了他的话语，时至今日我才想起他生命最后的话。

“我不怪你，我想要你好好活下去。”

他从来没有恨过我！

记忆回流时红房子的门开了……】

【日期：某年某月第二日，天气阴

伊恩带着体力不支的我成功和大部队汇合，大家对我还活着的事实没有喜悦，我从每一个眼里都看到了惊讶和猜疑。

我满心都是关于他的事情没有理会，是我的执念将他困在那座红房子里，我寝食难安。

今天我偶然听到部队里的人说起那座红房子，有人说在红房子周围看到了一抹惨白的非人身影，再加上我的死而复生，红房子不能再留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敢相信他还在那里等着我，我原以为他会恨我杀了他，恨我因为执念将他囚禁在红房子内，我想我必须为我的所作所为赎罪。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篇日记，爱人啊，原谅我事到如今才写出这个名字，星期日……星期日……我也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等着我好吗？】

伊恩身体颤抖看着手里的日记，那页角上还留着湿润的泪水，他几乎不做犹豫的从营地里跑了出去，一路顺着红房子的位置快步前进着。

脚下的雪地让他无法奋力奔跑，远处的刺目的火光一点点浸透他的双眼，他看到被火焰吞噬的红色房子。

那样的灼目，在雪地里燃烧着……

他眼神快速在周围扫视一圈，率先看到倒在地上的部队，再是星期日的身影，非人的模样还是会让他瞳孔地震。

异常高大的身躯在树林间站着，后脑上奇长无比的白色翅膀流出刺眼的血迹，回首望他是胸口正中央的那支闪着奇异眼神的竖瞳也转着看向他。

可他现在完全不怕，因为他看到星期日侧过脸时露出的伤疤，不止脸部，半个躯壳基本都被子弹贯穿到血肉模糊，他想若是瓦尔特先生做出什么感想。

会哭泣……

他听到瓦尔特先生的哭泣声从红房子前传来，急忙上前查看，离的近些才看到瓦尔特先生匍匐在地亲吻着大地，虔诚的吻着曾经诞生无数生命，也埋葬无数生命的大地。

随后站起身看向数米远的星期日， 曾经高大的身影如今好像能随意的被风吹散，他担忧地抓住瓦尔特先生的衣角：“瓦尔特先生你还好吗？”

瓦尔特先生的目光却没有从伤痕累累的星期日身上移开，仿佛是在与他对话，又好像是在喃喃自语：“我困住了他不是吗，有我在他就没办法飞走啊。”

他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见瓦尔特一步步走进火焰里。

“瓦尔特先生！”

“瓦尔特……”

另一重声音与他的话语贴合在一起，他转头看向星期日，那高大的人影正托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着红房子的位置走过来，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也越来越近。

他看到那人的身体随着行动一点点的重铸血肉，在眼睛恢复时流下了眼泪。

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忽然想起瓦尔特在日记本上的内容。

瓦尔特先生，星期日流泪了……

他想上前请求星期日去救瓦尔特先生， 忽然席卷而来的狂风无情的拍打在他的身上，他下意识双臂遮住脸，再睁眼时眼前早已没有了星期日的踪影，只有几只白鸟飞着进入了火焰里。

“星期日……”

他不禁呢喃着，心中已经了然。

两周后的一个乡镇上，伊恩因为没看住瓦尔特被降级到这里做了一支侦察兵的副队长，战争已经到了尾声，他整日里也乐得清闲在镇上一边勘察地形一边闲逛。

只是偶尔会想起瓦尔特的事情，对于两周前的事情他每次回想还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出于对瓦尔特先生的尊敬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可他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瓦尔特先生，在一次晚饭后他在一条巷子里见到了戴着兜帽的瓦尔特。

“外面聊不方便，去我家吧。”

他点着头跟着瓦尔特拐进偏僻的小道里，观察四下无人后进入木屋里。

来不及张望屋内的摆设就被瓦尔特脱下兜帽后的模样惊的瞳孔地震，男人左侧身体上鲜红色的伤疤在皮肤里面游走着，看起来恐怖异常。

“这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问出口又后悔的紧闭上嘴巴，瓦尔特不甚在意的摇头：“这已经是我最好的结局了。”

“可……”

“别想太多，我也已经不在意了。”

瓦尔特淡笑着把星期日冲进火海里救人的事情告诉他，说着故事的另一位主角从另外的房间里走出来。

那人早就褪去翅膀变成正常人的模样，那双包含笑意的金色眼眸在他身上扫了一眼后注视着瓦尔特。

他盯着星期日左侧身体上与瓦尔特一模一样的伤疤突然觉得眼睛发酸，泪水打湿眼眶时迷糊着将两个人的伤疤重合在一起，才终于破涕为笑。

在瓦尔特家中简单聊几句天后，伊恩为了不给这对好不容易重聚的恋人节外生枝早早的准备离开。

在临走前他看着在门口相送的瓦尔特问：“我同您说过我的名字由来吗？”

不等对方回答就自言自语着：“我年幼时生了一场大病，就医无能的母亲把我抱到教堂里，一位灰蓝色头发的圣子救下了我，母亲为了感谢圣子当即请神父担保，为我改名伊恩，也就是神仁慈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吗。”

瓦尔特展开笑颜，眼中有着欣喜与他看不懂的情绪，他没有再回答只是自说自话：“请你们好好生活下去，我可能不能再来看你们。”

话语说到后面没了声音，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从进入红房子到现在重逢，这一切都该作为一个秘密在他死后一起被埋葬在地下。

想着不等瓦尔特作答就转身走进人流里，默默的的被淹没在往返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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